7 美人在懷

奢華舒适的房間裏,琴聲铮铮,時而流水一般時而如荊戈鐵馬,讓人神馳。

雲汐不是那麽懂琴,她只默默的期望秦歌不要輸。

她不知道秦歌這麽做的目的,為何輸了就要脫衣服。

但是當她在這房中聞到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時,她猛然警覺起來。

這香味,她不會弄錯,與卓行遠房裏聞到的是一樣的。

難道這女人就是紅绡閣……

雲汐鎮定了心神,安分地待在一旁,垂首做規矩的小厮狀。

她生動的眼睛偶爾會控制不住地望向秦歌,視線與秦歌相觸時,那似笑非笑的慵懶眼神,令雲汐覺得兩頰發燙。

對了,這香味有催情的作用,一定是這樣,否則她幹嘛給這男人望得臉紅。

琴聲嘎然而斷的時候,林婉婉笑起來,雲汐見她仰首飲下一杯酒,十指青蔥,妩媚又勾人的褪去了外衣,毫不猶豫。

這下這位青樓名妓只剩一件薄如紗翼的內裏,連裏面豔紅的肚兜胸衣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歌的眼睛竟還牢牢盯着。

不知羞恥,大色狼一個,雲汐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罵他。

男人都是喜歡看女人脫衣服,尤其是漂亮女人,雲汐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感覺,到底是在鄙視秦歌亦或是失望,但是她為何要對秦歌失望。

琴聲又流暢婉轉地響起,這一次與前次不同,時而嗚咽的猶如冷澀難流的泉水,時而又叮咚脆響的,讓人想起青青山谷。

嘎然而止時,連雲汐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卻見這次是秦歌舉起了酒杯,霍然而笑:“婉婉琴藝了得,這一局,我輸了。”

他灑然一笑,衣袂抖落間,修長的身形只剩下一件白衣內裏相束,可以看到隐隐露出的結實胸膛,肌理分明。

蜜色的胸膛在單薄的白衣裏若隐若現,十分令人遐想,沿着誘人的曲線下去,細窄結實的腰身,也被隐藏在單衣裏。

等雲汐意識到自己在緊緊盯着男人的身材,并盯着發呆時,她心裏一陣亂跳。

什麽嘛,不要看到個身材好的男人就感嘆好不好,雲汐,給我有節操一點。

但是琴聲卻又響起,這一次雲汐有點沉不住氣了。

秦歌再脫的話不就沒衣服了,而那個女人也是,再脫一件連胸衣都要露出來了。

琴聲仿佛變得激烈,就如同兩個高手在相搏。

不知何時雲汐已覺得刺耳,她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等她忍不住用手捂起耳朵時,她才醒悟,是了,這兩個人在琴聲裏比拼內力起來了。

這不是簡單的琴聲,難怪如此尖銳刺耳。

铮铮的演奏如同鐵馬在戈壁游蕩,砰然一聲裏,林婉婉的手指抖了一下,她的琴弦竟已崩斷。

她看着秦歌,面色已有些蒼白,嘴角卻仍勾起一抹笑:“我輸了。”

她緩緩飲下一杯酒,手指撫上自己胸前,媚然一笑:“那麽秦先生可是要看我脫光?”

秦歌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仿佛巋然不動。

婉婉的眼神嬌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後的雲汐。

“既是要看我,這後面的事,自然不能讓這小哥看到了,還不把他遣走?”

雲汐的手絞得死緊,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腦海中只剩一片空白。

如果秦歌此時真要她出去,她只怕也會傻傻地走出去,無法思索任何東西。

因為她心裏波濤洶湧的讓她無法自持,從來沒有這麽奇怪的動蕩過。

不知為什麽,她不想秦歌看到那個女人的身體。

秦歌忽然笑了一笑,深邃的黑眸就盯着林婉婉:“自是要看你脫去這最後一件,但我這小厮,卻不須走。”

他話音剛落間,前一刻還坐在床上風情萬種的林婉婉,忽然飛身朝他襲擊過來。

她身上的綢衫忽然放射出長長的雲袖,而這雲袖卻像夾帶了淩厲的力道,變成了利刀,仿佛随時能取人性命。

但秦歌卻像早有所料,他的身形敏捷閃過,在雲汐還無法看清的時候,手指已經牢牢夾住婉婉向他抛擲過來的綢緞。

并且很快在他淩厲的內力裏,碎為幾段。

雲汐已經感到室內那股香氣越發濃烈,她心神都有些暈眩,心神已經迷糊,想着自己不能壞了秦歌的事情。

秦歌飛身過去,一杯冷茶瞬間澆到雲汐頭上,令雲汐整個神智都忽然一清。

然後她看到秦歌飄逸的身形轉向林婉婉,手指一撩一撥之間,已經抓住林婉婉身上最後的單衣。

嘶的一聲,布帛碎裂,林婉婉只着一件豔紅色胸衣,滿臉兇狠地望着秦歌。

臉上早已沒有方才的明媚動人,而是換上了陰冷狠毒。

雲汐都被她吓了一跳。

“現在你看清楚了。”林婉婉咬牙切齒地聲音,仿佛每個字都從齒縫間逼出。

雲汐看到她赤裸的身上有一朵烙印的紅色豔麗花朵,幾乎橫貫她整個酥白的胸脯。

詭異卻又攝人。

“紅绡閣林婉婉,你為什麽要陷害卓家人,有何恩怨?”秦歌清冷的聲音響起。

林婉婉慢慢斂去怒容,一雙流水般的眼睛盯着秦歌看了又看,笑道:

“你這個男人定力倒是很足,居然能抵擋我紅绡閣媚術。這輩子我都沒見過幾個男人,可以有如此定力。”

“據我所知,還有人從紅绡閣活着離開。”秦歌冷冷一笑。

“原來你、你是……”林婉婉好像想到什麽,神色間忽現驚懼,盯着秦歌。

“你來自布衣盟?”她啞聲問。

“不錯。”

“那老頭,竟能請動布衣盟為他破案。”林婉婉沙啞的聲音有些顫抖,怨恨又像是不甘心。

“現在你可以說了,為什麽要陷害卓家人?”

“整個卓家都死不足惜,卓石那老頭,我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現在要他先看着他兒子被處死,再來就料理他了。可惜啊可惜……”

她語聲忽頓,怨恨的眼睛落到秦歌身上:“你們布衣盟忽然來攪局!”

她啞聲說完最後一個字,整個人都像瘋了似的撲過來,仿佛要與秦歌同歸于盡的姿态。

夜深了,雲汐跟着秦歌從卓府出來。

秦歌已經制服了林婉婉,并且交給了卓石和官府。

“為什麽不說話?”秦歌看一直沉默的雲汐,覺得有些奇怪。

雲汐忽然輕輕一嘆,低聲說:“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

從林婉婉厲聲的責罵和訴說裏,她得知了卓石曾害得她家破人亡,令她成為孤兒,後來更是落到紅绡閣手裏,經過多年非人的訓練,才變成現在的林婉婉。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報仇,她認定了所有的悲慘人生,都是卓石才害她變成這樣。

“這世上許多恩怨是非,誰對誰錯是很難判斷的。卓石有他不好的地方,但他已悔改,這十幾年來都已行動在證明。

而林婉婉,她有可憐的身世,但是她的心被仇恨和痛苦侵蝕太久,以至出現偏差。

若說無辜,卓行遠和死去的蘇櫻都是無辜,只因為他們是卓石的晚輩。

現在卓行遠雖然可以逃離死罪,但也因為殺人而要被放逐到邊關去。卓石就這麽一個兒子,他也為自己年輕時的錯事付出了代價。”

雲汐靜靜聽着秦歌的訴說,她覺得他是在開導自己。

這是她出宮以來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其中的恩怨是非,的确令她有所感悟,這些都是從前在宮中衣食無憂的她無法體會到的。

“那麽官窯,究竟是落在誰人手裏了?”

“林婉婉并不要錢,官窯押運的線路圖,她給了附近的流民盜匪。他們才能順利的從官府手裏劫走,因為并不是熟手,手法才這麽拙劣。”

“那些盜匪,說起來還是義匪,他們偷竊官窯,是為了換錢給流民吧。”雲汐若有所思地說。

“可以這麽說。”秦歌望着她,深漆的黑眸在夜色裏似流動着光芒,“不過很快的,官府就能抓到他們。”

“不,他們不會。”雲汐忽然說。

秦歌似有笑意的看她一眼,“為什麽?”

雲汐咬了咬唇,無法對他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反正她會請求大皇兄,不會讓官府繼續追逐這次偷盜官窯的事件。

她并不認為這些偷盜官窯的人該被抓被殺,他們原本的心意是善行,是為了滄瀾的流民。

這件事情,她一定要這麽辦,就算雲勁不同意,她也一定不會屈服。

雲汐下定了決心,卻沒看到秦歌眼中的笑意。

她一向是很有決心的女人,每當她下定決心時,她的眼睛裏就會閃現那麽熠熠迷人的光芒。

月色如水,沉浸在自己想法裏的雲汐,沒有看到秦歌對她溫柔的注視。

“哼,對了,還沒跟你算賬,你一開始就打算要去脫那個女人的衣服嗎?”快到竹舍時,雲汐又忍不住想找秦歌算賬,想起方才在別玉岸的種種難堪來。

“紅绡閣的人,身上都有特定的烙紋。”秦歌微微一笑,“只要能證明她來自紅绡閣,一切就都有了證據。”

“那你這麽大費周章幹什麽,她是別玉岸的姑娘,只要……”雲汐臉紅起來,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就是嘛,還比什麽琴,包了這個林婉婉,一夜春宵,不都看光光了,什麽都能解決。

說不清為什麽,她就是對秦歌生氣。

“你以為一般人能進到林婉婉香閨,成為入幕之賓?”秦歌笑了笑,看着雲汐那張明豔動人的小臉:

“林婉婉雖委身在別玉岸,卻都不過是她掩飾身份的方法,她勾引卓行遠,可以說是別有所圖,但其他人,就不是那麽容易見到她身體了。”

他倒是說得坦蕩又坦白,但雲汐還是覺得牙癢癢的。

“你脫衣服也脫得很歡,反正沒什麽損失。”她忍不住損秦歌幾句,“這樣幹嘛要帶上我,我在那裏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實在不明白秦歌為什麽要帶上自己,莫不是這個變态的家夥想讓她看他脫衣。

這樣的想法竟然讓雲汐覺得臉頰發燙,呸呸呸,本公主到底在亂想什麽啊。

“你啊,就像是吉祥物一樣,帶着護身的,的确沒什麽大作用。”

秦歌一本正經若有所思摸着胡渣的下巴,說出來的話,令雲汐一把抓起他手臂,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她再也無法忍耐了。

等秦歌覺得痛,忍不住低叫一聲,那個狠狠咬他一口,在他手臂上留下齒印的女人已經跑得很遠。

秦歌看着月色下那抹翩然的倩影,深邃的眼眸露出溫柔來:

“公主殿下,你的确是我的護身符。”

他淡淡一笑,撫了撫手上的齒印,追随着那抹身影,無法讓她消失在自己眼中。他要時刻确保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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