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做了父親
第二日天未亮便聽見了刺耳的厮殺聲,司空兮身着銀色铠甲坐在馬上,對面帶着猙獰面具的竟是昨日離開的寧孤铮。
身邊的厮殺聲不絕于耳,血腥的味道彌漫在司空兮的周圍,她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然而她是一軍之将,是下面拼盡全力的将士的頂梁柱。她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怯懦,也不能有任何不适的表現。
這一場鮮血蔓延的路,她要陪着他們一起走完。
寧孤铮看着面前女子微微蒼白的臉色,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他在遍地的屍體中慢慢走來。
“要不要聽一個好消息?”
司空兮緩緩擡起眼眸,漾出一絲疑惑,轉而堅定看向寧孤铮,語氣淡漠:“對你來說是好消息麽?”
寧孤铮卻是摸了摸下巴,笑意更加明顯:“對我來說的确是一件好消息。”然而他不等司空兮說話,便又開口道:“在這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沈将軍,不知可否解惑一二?”
司空兮只覺得空氣突然間有一絲冰冷,她伸出手虛無的擁抱這什麽,然後閉了閉眼睛。
現在不是快要到八月份了麽?為什麽天氣忽然這麽冷?
司空兮想起很久以前,夕國經歷過一場大雪,而那場大雪卻下在了八月。那是一場曠世災難,整個夕國都顆粒無收。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睜開無波的眼睛,看向寧孤铮,微微泛白的唇邊輕啓:“你問。”
“這一次為什麽沒有擺陣?”寧孤铮斂下眸中的笑意,直擊司空兮。
司空兮別開目光,她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眸中藏了太多的東西,有欲望又不敢還有絲絲的期望。
随即她輕笑了一聲:“呵,歃血宮的陣法我是知道的,難不成還要與你比一比不成?”
耳邊的厮殺聲仍在繼續,離水亦是奮不顧身的投身于戰場,她只聽見他擲地有聲。
“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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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因為我要我的将士受最少的傷害。”司空兮緊接着寧孤铮的話,一字一頓。
寧孤铮聽後挑了挑眉:“你心疼他們?”
“難道他們不該心疼?”
聽到司空兮的回答,寧孤铮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大聲的笑了起來:“走狗而已!”
“可他們也有自己的家人。”司空兮皺起了眉頭,然而額頭的冰涼卻讓她驀然一驚。
竟然真的下雪了。在這個不可能的季節,竟然真的下了雪。
寧孤铮亦是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擡頭看着碩大的雪花,緩緩勾起了唇角:“天助我也!”
天助寧孤铮麽?司空兮斂下神色,确實是吧,霧國的軍隊沒有棉衣,若是這雪連下三日,他們焉有命在?
身邊刀刃相接的聲音更加的刺耳,司空兮胃部的翻騰之感更加強烈,她猛的轉身策馬離去。
寧孤铮看着司空兮離去的背影,緩緩笑開:“你不想知道那件好消息是什麽嗎?”
司空兮的背影一頓,随後又策馬狂奔了起來,空中只留下一句:“不想知道”便再也沒有蹤影。
霧國最後選擇了收兵,而風國最後也沒有追上來。想來是因為這場雪的緣故,他們也想不動一兵一卒便殺個片甲不留麽?
司空兮坐在帳子裏輕輕的笑着。大雪一連下了三日,外面的積雪也已經過了小腿。風國現在是不是正在吃着慶功宴呢?是不是正在圍爐歡暢呢?
司空兮順着清理出來的小路走到袁連的帳子裏,果然袁連裹着棉被坐在柴堆一邊看着書。
袁連見司空兮來了,剛要起身,便被司空兮按了下來。
“不必起身,我只是随便看看。”
袁連也不推拒,點了點頭後又接着道:“已經按照将軍的吩咐在三裏外挖了一個大坑,此時大部分的人都擠在那處,也放出消息說他們不看寒冷,多數病死。”
“朝廷可有消息傳來?”
“不曾有什麽消息,這裏下大雪的事情,最多也要七日才能傳回。”
“不需要增援,如果沒有意外,明日傍晚我們便能連破三城。”
“将軍要布陣?”
“不布陣,布人心!”
第二日清晨時分,司空兮着三千将士将棉被撕碎綁在了自己的腿上,便出發了。
到達戰場的時候,果然還是寧孤铮帶兵。她太了解他了,他是驕傲的,他是想要掌握一切的,他亦是想要毀滅所有的。
寧孤铮挑眉看着她身後的袁連和三千将士,不由得輕笑出聲:“沈将軍,怎麽就剩這些人了麽?”
司空兮很是大方的聳了聳肩,坦然笑道:“就剩這麽多了。但休想我會投降。”
寧孤铮卻斂下神色,眸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這麽做真的值得麽?”
司空兮只是笑了笑,随即張開手掌輕輕揮了揮,三千将士豎起刀鋒直指寧孤铮身後的三十萬将士。
寧孤铮最後看了一眼司空兮,輕輕開口:“不自量力。”随後他身後的三十萬将士亦是沖了過來。
寧孤铮也不再端坐馬上,得不到的他寧願毀掉。
司空兮見寧孤铮出手,也不敢怠慢,畢竟寧孤铮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而如今她的身體又不比從前,心蠱發作頻率的增加,使他整個人又瘦了一圈。
三千将士怎麽能夠敵得過三十萬的将士,但是這三千卻是死士,是為了保護同伴争取時間而來。他們戰鬥到最後一刻,而司空兮亦是與寧孤铮打的難解難分。
終于司空兮的體力漸漸不支,寧孤铮全力的一掌重重的拍在了她的心頭。寧孤铮沒有想到司空兮竟是這樣的脆弱,而那個他所聽聞的雪衣空兮竟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看着滿地的鮮血,看着滿地的雪花,她正靜靜的伏在地上,帶着一絲意料之中,亦帶着一絲微笑。
他忽然怒氣洶湧,她如今已經為那個男人成了這幅模樣,竟是現在還不後悔麽?
他緩緩走到她的身邊,繡滿金線的靴子踢了踢她的手臂,看到她睜開了眼睛,似乎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随即聲音又恢複了他本來的模樣:“你不想知道那個好消息是什麽嗎?”
寧孤铮看着司空兮又閉上了眼睛,也不管她是否想知道,又接着道:“要你為他拼命的這個男人,已經封了王。”
司空兮的手在雪的映襯下越發的白皙,然而她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寧孤铮也不在意,随後又接着道:“不僅封了王,還做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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