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并肩同行拍戲拍過火啦

聖誕節,沒日沒夜拍戲的片場大棚裏,也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放了一棵聖誕樹。

不大,一米五左右,上頭挂的東西卻不少。

片場也算是一個小型社會,等級分明,作為娛樂圈前輩的邊汶南收了好幾份姜餅人禮品,不過他不喜歡吃,都讓小吳收着了。

“邊老師,聖誕快樂……”

“嗯,聖誕快樂。”

手機響了一聲,邊汶南看了一眼,從一堆群發的祝福裏找到了幾條不一樣的。

唐安寧那天之後,又硬是堅持用他心理醫生的身份留了幾天,确認他的心理狀況的确是穩定了下來,才走了。

“我在你身上下了這麽多年的功夫,還比不上人幾個月,”唐醫生對他做出最新的心理評估之後,一臉像是要不顧醫德,給他下藥的模樣,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在筆記上刷刷刷的記東西,“所以說症結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患者的口中,讓其口不能言,拔去魚刺的過程雖然痛苦,卻是最有效最立竿見影的一種方法。”

唐安寧推了推鼻梁上臨時架上的眼鏡,“雖然,我想說的是,風險也很大。”她極小聲地嘟囔,“看來是那幾回‘探病’沒把那小子吓到嘛……”頗有些憤憤不平。

好在唐醫生磨蹭了幾天,還是走了。

她仗着邊汶南脾氣好,在他和黎程輝面前暧昧得很,似乎破罐子破摔,故意要讓某人誤會鬧心一樣。

唐安寧今天上的飛機,給他發了個臨別信息,大意是不要太作死他現在的狀況就輕易不會惡化,還有,看夠他老情人那張黑臉了,再不走她覺得她自己要被套麻袋了。

邊汶南到的比較早,拿着臺本看了一會兒。

待會兒要拍主角的第三次同行。

同時也是最難演的一次,因為這一次包含着比較明朗的感情戲,壓抑在整部電影過程之中唯一一次的感情爆發。

感情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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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基本不可能發生在邊汶南身上的一個詞。

挑戰與自己全然不同的角色,在每一個演員的生涯裏都是不可避免的,邊汶南也不例外。

他感到緊張的是與他對戲的那個人。

……

場記在攝像機前面打了板。

啪。

天空霧蒙蒙的,飄着雪花,兩個人從小區裏走出來,這個小區被劃入了拆遷範圍內,裏頭的住戶基本都已經搬了出去。

那個殺人犯繩之于法後,葉青也收到了A大的錄取通知書,即将離開這個困了他二十年的小鎮。

因為人跡罕見,這條道上的積雪沒有環衛工來鏟,兩個人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裏,各撐了一把傘,沒有交談。道旁樹下堆着一個粗糙的小雪人,被雪覆蓋了大半。

傘下呼氣成霜。

每走一步,這一段同行之路便短上一分,葉青恨不得這條路更難走一點,那便可以和這個人再多走一秒鐘。

可惜行至三岔路口,終是要面對別離。

葉青停下步來,衛行舟轉頭看他,嘴裏叼着一根煙,煙頭上火星一明一滅。

“我走了。”他說,“你回去吧,外面冷。”

“……嗯。”

衛行舟見他不動,嘆了口氣,咬着煙說:“既然自考考上了大學就好好讀吧,A大是個好學校。有什麽缺的和衛哥說。”

“嗯。”

安靜了片刻,仿佛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着。

衛行舟又望了他一眼,深藍色傘面遮住了那人的面目,只将将露出一個白皙的下巴。他轉身就走,邁着大步,沒走出兩步,就聽到後面輕不可聞的一聲,腳下一頓。

“哥……”

那把藍傘落了下去,葉青從背後抱住他,他也不說話,只是抱着,兩個人呼出的白氣在半空中交彙起來,然後一同消散。

衛行舟感覺那一雙手緊緊地箍在自己腰上,一咬牙,吐了口裏叼着的煙,煙頭簌的落到雪地裏,眨眼熄了,袅起一縷煙。

他轉過頭,讓埋着頭的人微微仰起來,定定地看進他的眼裏,然後低下頭去。

這一碰觸便像是一個開關,點燃了兩個人心裏壓抑起來的團團火焰。雪實在是太大了,落得頭發上全是,連同眉毛也發白了。

這明明應該是一個冰冷的親吻,演變到後來,卻再不能更火熱了,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就像是兩塊燒紅了的炭,碰到了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響。

葉青一個踉跄,略輸一籌,後來幹脆被壓倒在了雪地裏。

那人親的更深,像是要将他整個人都融進自己懷裏頭,因為實在太過火了,他一動腳,似乎碰到了他暗自興致高漲的某個部位。

……

場外一衆staff:……

目瞪口呆。

為了照顧情況特殊的邊影帝,拍之前不是都說好要借位嗎,結果尼瑪是真親啊還親這麽久?這特麽能過審??

場記拿着板子,尴尬又不知所措地望了一眼身邊的導演,卻發現趙導和孫編劇看屏幕看得津津有味,趙導嘴裏還念叨着“好!就是這種感覺!”

導演沒叫停,他也不敢擅自上去打板啊。

更不用說那邊滾在雪地裏的兩個,可都是他惹不起的人,弄個不好,他一個小場記就得提前回老家過年了。

還好,後來趙導終于反應過來該叫停了,讓小場記到前面去打板,自己支起身子喊:“好了!停!要親回去親!後面還有別的戲要拍呢!”

趙導洪亮無比的聲音幾乎連清場到片場外的人都要聽到了,簡直像是一盆涼水澆下,澆的人透心涼。

壓着人的黎影帝現在跟打了腎上腺素似的,血直往腦袋裏沖,正想裝傻繼續親,被底下人推了一把,他一看邊汶南的樣子,就知道再親下去的直接後果可能無法設想,而且雪地明顯也不是幹柴烈火的好地方,得從長計議。

兩個人身上沾了雪,發梢都濕了,有些狼狽,尤其是邊汶南,黎程輝這時已經稍微冷靜了一點,接了毛巾自己也不擦,皺着眉像是要給他擦,邊汶南哪裏會讓他擦,退了兩步,自己來。

趙導見兩個主角被他喊醒,準備一身雪的回去換衣服補妝,他咳嗽兩聲,看他們都看向自己了,才道:“本來我還以為你們不能處呢,這不拍的不錯嘛,都是年輕人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你們好好處好好處啊!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邊汶南走過去的時候,看見站在趙導旁邊的孫編劇以拳抵嘴,無聲在笑。

邊汶南:“……”他擦頭的毛巾一搭,把眼睛遮住了,只低頭看路。

邊汶南冷靜下來,想着趙導的話,總覺得他們好像知道些什麽,邊上亦步亦趨跟着他的人與他靠的很近,熒幕裏的吻似乎打破了這些天來的那層若有似無的透明屏障,邊汶南多了解他,從他踩雪的步伐都聽出來這個人破罐子破摔的好心情了。

心情很好的黎影帝聽到身邊人出聲說:“趙導他們是不是知道……”他早就發現,邊某人對着別人都是一副濫好人模樣,每回只有對着自己就冷冰冰了。他還以為要出什麽變故,所以只聽了半句,從小含着金湯匙,天不怕地不怕的黎影帝冷汗刷的就下來了。

“趙老師他們知道一點我們的事。”黎程輝的心跟坐了纜車似的,就怕邊汶南覺得他不好。

邊汶南當然知道他不是那種會故意散播的人,所以只猜測是因為黎程輝托趙導他們促成他們倆。

黎程輝半晌沒等到回音,一路上都在出神,邊汶南看他差點撞到人,還拉了他一把,然後這一把之後黎影帝滿血複活了!還趁人不注意,攥了一下他的手。

邊汶南手一疼,詫異地擡頭看那人,發現黎程輝繃着張臉走了。

他看看自己像被鐵鉗箍過的手,都紅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尋仇的呢。

邊汶南才眼尖地看見那人有幾步路是同手同腳走的。

哈。

自此邊影帝“恐同”的傳言不攻自破,至少在劇組裏是這樣。

衆劇務:雖然那天清場沒在現場,但聽在現場的那些幸運孩子添油加醋地說了。

邊影帝和黎影帝的吻戲都險些發展成炕戲了,還恐同??

剪輯組的妹子們都預備多儲存點餐巾紙,到時候剪片子的時候用,兩個美型影帝!抱在一起滾!鼻血得流一升啊!!

兩個影帝,兩個影帝,一個冷冰冰,一個笑眯眯,天生就該是一對麽!

那時候為啥覺得兩個人都太完美,覺得他們互相之間有一種奇怪的氣場,放在一起格格不入呢?

幾個劇務妹子你推我我推你,偷偷摸摸地躲在片場角落裏對着人拍照。

一看見冷着臉的黎程輝過來,就散了。

原來邊影帝中場休息的時候,看着看着劇本縮在躺椅裏睡着了,暖爐烘的他的臉紅通通的。

黎程輝放輕步子,傻傻看着睡着的人,繞着人轉了幾圈,躊躇着不知道要幹什麽,但是又舍不得離開。

一會兒覺得暖爐離得太近,輕手輕腳把它搬得遠點;一會兒覺得暖爐不能對着臉烘,又輕手輕腳把它小小轉了個方向。

放下影帝包袱的黎程輝蹲在那兒盯着人家看,一看就是看了好久。

黎程輝想起來,許久以前,在那一段年少而美好的時光裏,自己不知在哪裏看到“膝枕”很舒服,于是在天臺上硬是試驗了一番。

結果不知是清風太溫柔,還是太陽太溫暖。

年少的他靠在邊汶南的大腿上睡着了。

忘記做了什麽夢,只記得是特別美好的夢境。

他眯着眼睛,半夢半醒之時看見那個少年輕手輕腳地将手裏捏着的書放下,然後慢慢低頭看他,時光也仿佛變得緩慢了。

可能連那個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他當時臉上是微微笑着的,那時的黎程輝看到這個溫和卻書裏的人臉上,露出那樣用任何言語都無法的笑容之時,一霎就清醒了,卻閉着眼睛裝睡。

心裏不可控制地狂跳起來,像是有一股電流沿着他與這人接觸的地方,轉瞬便通過了全身。

久久沒法平複下來。

心裏想:有這個人在身邊,真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記憶裏的時光總是美好的。

還有一點劇情沒揭,揭完這個故事就寫到盡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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