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五十九條鹹魚
沈楚楚現在一聽見什麽風吹草動, 都覺得渾身汗毛直豎,門外似是腳步聲的響動愈發清晰,她死死的咬住下唇, 只盼着不是太後派人來殺人滅口了。
木門被踹的猛地一響,而後傳來一個略顯惱怒的咒罵聲:“憑什麽讓我來送飯,反正馬上就要死了,吃不吃的又有什麽關系?!”
聽見這粗鄙之語, 沈楚楚高高提起的小心髒, 緩緩的落了下去。
從他的話語中可以判斷出來, 這人應該是來送飯的, 并不是想象中來殺他們的人。
想來太後還是留了一點餘地,畢竟以狗皇帝身上那麽嚴重的天花,怎麽樣這次也是死路一條,不過就是快點死和飽受折磨再死的區別而已。
木門外頭的鎖被那人打開,只聽見‘吱呀’一聲, 迎着左右搖曳的燭火,沈楚楚依稀看清楚了那人身上穿着的一身灰沉沉的僧衣。
僧人粗魯的一腳将送來的食盒踢進了屋子裏, 而後動作迅速的将木門關上, 重新将門從外頭鎖上。
沈楚楚聽着僧人似乎走遠了,才敢拿着蠟燭,朝着門口的方向緩緩走去。
在昏暗的燭光下, 她提起一個破舊的食盒, 将食盒放在了木桌上。
打開食盒後, 沈楚楚微微一怔,這就是他們今天的晚飯?
食盒裏只放了一個碟子和一只碗, 碟子裏是一個幹巴巴像是骨頭一樣硬的半塊饅頭,碗裏是稀得跟清水沒什麽區別的米粥。
她拿起筷子攪了攪米粥, 在清湯裏隐約看到漂浮着的兩三顆米粒,它們快活的在碗裏游着泳。
“老妖婆……”沈楚楚咬的齒間嘎吱作響,恨不得把太後這個老妖婆一起扔進鍋裏炖湯。
這點東西,別說夠兩個人吃了,就算是一個人估計也吃不飽。
再者說,瞧着那饅頭上的牙印,這不會是将哪位僧人吃剩的饅頭給他們送過來了吧?
沈楚楚嘴角都快要耷拉到地上去了,這簡直太惡心了,她就算是餓着,也不想吃從別人牙縫裏剩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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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起瓷碗,罷了,這清湯便當做水喝了也好,有那兩顆米粒,總比一碗白水要強上許多。
沈楚楚慢吞吞的抿了兩口湯,和冷水幾乎是一個滋味,這湯裏若是細細一品,似乎還隐隐帶着一股刷鍋水的味道。
她五官扭曲的将碗放回了桌子上,若是這樣下去,怕是她和狗皇帝還沒因為天花而死,就先被餓死渴死在這裏了。
一點都吃不下去的沈楚楚,又縮回了方才蹲着的角落中。
她看了看手中可憐巴巴的小半截蠟燭,心中有些猶豫,要不要将蠟燭吹滅。
那些來送飯的僧人,肯定是不會給她新的蠟燭。
後面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多久,若是蠟燭用完了,晚上屋子裏就黑漆漆的跟墳場似的,萬一有點什麽事,她想照明都不行。
沈楚楚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将蠟燭先吹滅了。
如果她節省些用,屆時将滴下來的蠟油收集起來,自己動手沒準還可以再做出小半截蠟燭。
屋子裏黑的駭人,只有窗戶處隐隐投來微弱的月光,屋外似乎是在哪裏養了條狗,時不時會從外頭傳來一兩聲響亮的犬吠聲。
也不知道狗皇帝現在是死是活,本來他身上就沒有禦寒的東西,如今半敞着窗戶,涼飕飕的冷風直往屋子裏灌,他肯定不能舒服到哪裏去。
可她也不清楚天花具體的傳播途徑,如果關上窗戶,屋子裏的空氣就不流通,最後一點微弱的照明更是會消失。
她現在心裏又亂又害怕,那扇窗戶就仿佛是她心頭的最後一絲希望。
正在她猶豫不決之時,安靜的空氣中,響起了像是倒氣一般令人揪心的聲音,那是狗皇帝的呼吸聲。
沈楚楚攥緊了手中的蠟燭,半晌之後,顫顫巍巍的用火折子點燃了蠟燭,從自己的包袱中翻找出那件狐裘大氅來。
她将蠟燭固定在桌面上,而後小心翼翼的靠近榻邊,在距離他一米多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因為她實在不敢去碰掉在地上的被褥,如今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也只有用這件狐裘來幫他禦寒了。
在空中比劃多次之後,沈楚楚精準的将狐裘扔在了他的身上,蓋住了他的身子和四肢。
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的意思,冥冥之中帶上這一件狐裘大氅,便是為了讓他禦寒。
她咬着下唇,側過頭看了一眼他泛紅的面頰,狗皇帝是男主,應該不會死吧?
沉思的沈楚楚,并沒有注意到榻上昏迷不醒的某人,輕輕顫了顫睫毛。
她走回角落前,順手将窗戶關了個嚴實,她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這小破屋子根本不結實,那木門是木頭做的,木頭之間肯定有間隙,有那間隙也足夠換氣通風了。
吹滅了蠟燭,沈楚楚也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她抱緊了自己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像是鹌鹑一樣倚靠在角落中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她是被門外的犬吠聲吵醒的,望着陌生的四周,她忍不住懷念起每天早上碧月喊她起床的聲音。
屋子裏從門縫和窗戶縫中灑進幾縷陽光,沈楚楚走到窗戶旁,将窗戶推開,帶着涼意的金芒湧進屋子內,一下便照亮了她的視線。
沈楚楚捂住眼睛,适應了好一會兒,才敢放下遮擋陽光的手臂。
她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本以為在角落裏縮着睡了一宿,醒來之後會腰酸背痛。
可她除了脖子有些僵硬之外,似乎并沒有什麽不适的反應。
沈楚楚打了個哈欠,轉過身走到桌子旁,遠遠的看了一眼榻上的狗皇帝。
他依舊是昨晚那個姿勢,連動都沒動一下,面頰上的緋紅似乎稍微淡了一些,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在高燒。
見他胸腔上下還有起伏,她微微松了口氣,不管怎麽樣,到目前為止,他還活着。
沈楚楚不太會認這裏的時辰,往日都是直接詢問碧月,如今碧月不在了,她甚至連現在是幾點都不清楚。
“好餓……”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坐在木板凳上嘆了一口氣。
沈楚楚有氣無力的朝着木門走去,她将臉蛋貼在兩扇門中間的間隙中,透過門縫看到了屋子外的光景。
原來這屋子的外頭是一個小院子,她還以為這邊也是一堵高牆呢。
這件小木屋正對着院子的大門,院子外似乎是有人把守,她隐約聽到了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沈楚楚将門縫推的大了一些,正準備看仔細一些院子裏的情況,便看見有人推開了院子外頭的大門。
她吓得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沒過一會兒,木屋外響起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緊接着一個身穿灰色僧衣的僧人用腳踢開了木門,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僧人看到她,微微一愣,随即皺起眉頭:“別想着逃跑,你若是敢跑,門外的兄弟們便敢将你的腿打斷。”
沈楚楚搖了搖頭,她又不是傻子,太後那種心思缜密的人,好不容易把狗皇帝弄到這裏來,怎麽可能不派重兵把守?
如果她沒猜錯,不光院子外頭都把守着人,連窗戶旁邊的那堵高牆外,都會有人看守着。
便是再借給她十個膽子,若是沒有八、九成的把握,她也不敢就這樣莽莽撞撞的往外逃。
僧人都說輕了,她要是敢跑,門外的侍衛不會打斷她的腿,只會幹脆利索的一劍穿心,送她去西方極樂世界游玩。
有那個逃跑的心思,倒不如想想果腹之事。
沈楚楚咬着下唇,望向僧人手中端着的一只小碗。
現在敷衍到連食盒都不願意送了,直接就是一只瓷碗?
當她看清楚碗裏的東西,她感覺眼前一花,差點沒當場一口老血噴出來。
不出意料,這又是一碗清澈到像是白開水的稀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碗裏的米粒似乎比昨晚上要多上一兩顆。
僧人擡眼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盒,見裏頭的食物幾乎沒有動,他嗤笑一聲,将碗放在了地上。
“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到了這裏還敢端着架子,想來今個中午的午膳,不用我送了吧?”
他的嗓音像是公鴨嗓,說話刺耳至極,甚至還出口威脅她不給送午膳。
若是放在原先,這種人都要被拉下去杖斃一百次,可放在了現在,沈楚楚卻是一點也不敢得罪他。
眼看着僧人便要轉身離去,她手腳麻利的從頭上扯下一根金簪子:“小師傅請留步!”
也不知是不是這一句小師傅,取悅了這個看起來快要三十歲的僧人,他的腳步頓了頓,面色稍緩的轉過了頭:“幹什麽?”
沈楚楚雙手将金簪子往前奉了奉,态度誠懇道:“太後娘娘讓小師傅給皇上送飯,想來是看重您,我瞧着您來回奔波,心中愧疚的很,這身外之物我也用不到了,還請小師傅一定要收下。”
她不敢擡高身份惹他不快,只好自降身份,将‘本宮’的自稱換成了‘我’,還對着一個小僧人稱‘您’。
僧人光是聽到她謙遜溫柔的語氣,面容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當他看到她手中的金簪子時,他的眼睛驀地一亮,這只金簪子若是去當鋪當了,怎麽也能賣個不菲的價錢。
他咂了咂嘴,心中猶豫不決,不知要不要收下她的金簪子。
住持偏心的要命,說是嫌他笨手笨腳,旁的師兄弟都撈到了好處,就他什麽都沒搜刮到,末了還被派來幹這種苦差事,恨得他牙根直癢癢。
當初要不是因為窮,又不想進宮當太監,他也不至于跑到寺廟裏來當和尚。
現在這可是送上門的好事,他只要收下了,屆時攢夠了一筆銀錢,他就可以找住持要求還俗,而後回老家娶妻生子了。
沈楚楚察覺到他的遲疑,連忙上前一步,将金簪子放在了那只瓷碗旁:“小師傅也知道,這天花是不治之症,皇上如今病的很重,我怕是也躲不過去……”
說到這裏,她面色凄然道:“若是小師傅不願收下,那我扔掉就是了!反正此物放在我這裏,和廢銅爛鐵也沒什麽區別!”
僧人不再猶豫,生怕她一激動将金簪子再扔到窗戶外邊,他用帕子包着那金簪子,将金簪子拾了起來:“娘娘既然都這樣說了,小僧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方才還一口一個‘你’,現在的稱呼卻一下變成了‘娘娘’,金錢的力量不可小觑。
沈楚楚見他收下,蒼白的小臉上,帶上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這金簪子可不是白給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既然他收了她的東西,往後多多少少肯定是要幫襯她一些的。
而且這僧人看着有些愚蠢,從昨晚上他踢門的舉動,還有方才那不加掩飾的話語便能瞧出幾分來了。
便是太後再想弄死皇上,既然還給皇上提供夥食,沒有直接暗地裏派人刺殺了他們,就說明太後不想在面上做的太難看。
可這僧人三番五次表現出對皇上不敬,又是踹門又是威脅不給送飯的,顯然根本就沒動腦子去思考過太後的想法,又或者他壓根就沒那個腦子。
她猜想應該是太後給了寺廟住持好處,結果住持分贓不均,惹得這僧人不快了,所以僧人才會拿他們開刷,送來這種惡心人的夥食。
如今她給了他金簪子,他心裏多少平衡了一些,最少不會再給她送剩菜剩飯了。
除了這一點,她還有一個目的,僧人若是傻乎乎的将這金簪子拿去當鋪當了,便相當于替她将皇宮出事的消息傳遞了出去。
她頭頂的金簪子不是普通的物什,瞧着似乎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可那簪身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鸾鳳,簪尾處還刻了不怎麽明顯的皇宮印章。
因為她只是貴妃的身份,簪子上不可以刻鳳凰,但原主很喜歡鳳凰這種鳥類,所以特意花錢請人在簪身上刻了鸾鳳。
而那皇宮的印章則是一早便有的,所有皇上賞賜給嫔妃們的物什上,都會有這種印章,這樣便可以防止宮人們偷竊皇宮裏的財務,向宮外倒賣。
宮裏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宮外的人卻不一定了,因為外頭的人沒接觸過皇宮裏的物什,自然不會知道皇宮裏的東西上還會刻下印章。
太後想來是忽略了這一點,更沒想到雲瓷會收下她的賄賂,并私自同意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再離宮。
沈丞相雖然是忠臣,在朝廷之上的人脈關系卻也不比姬家差多少,若不然這麽些年,沈家也不會在晉國屹立不倒。
而且他能在朝廷立足,當然不會是吃閑飯的,據她所知,他在京城私底下挂名開了不少商鋪,其中便有幾個當鋪。
像是當鋪或是錢莊,都是朝廷之中有權有勢的官員開的。
就算僧人沒去沈丞相開的當鋪,而是去了旁的當鋪之中,只要有人收到了這支簪子,都會猜測出皇宮出了大事。
想來太後想要隐瞞皇上染了天花,無非就是用皇上舊疾複發,暫時不去上早朝之類的借口擋住衆臣。
但是皇上一連幾天不去上朝,再加上這簪子從一個僧人手中,流出到宮外的當鋪裏,那些大臣們也不是傻子,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不對勁了。
只是這樣做有些風險,她不清楚姬家與太後到底有什麽牽扯,那朝廷中有權有勢的大臣,也有不少于姬家交好。
萬一姬家和太後有關系,那簪子通過某些和姬家交好的大臣,流落進了姬家手中,那太後便會知曉此事……接下來,她就很有可能比狗皇帝更早蹬腿咽氣。
雖然知道有風險,但她還是不得不去賭一把,若是這樣繼續坐以待斃下去,她同樣活不下去。
僧人看着沈楚楚面色的笑容,失神了半晌,一直到院子外響起了侍衛的催促聲,他才趕忙将簪子收好,轉身準備要離去。
走了兩步,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對着她低聲說道:“皇上養病需要吃些好的,但寶蓮寺沒有旁的葷食,小僧只能帶一兩個素菜來,還望娘娘莫要嫌棄。”
沈楚楚哪裏會嫌棄,她感覺自己興奮的快要起飛了,可算不用再吃這種豬都不吃的東西了。
僧人将木門鎖好,便離開了院子,她将眼睛貼近門縫,在僧人打開院門的一瞬間,看到了院子外駐守的侍衛們。
她猜的不錯,光是守在院子門口的侍衛,就有至少八個,這還不算守在院子周圍的其他侍衛。
想這樣逃出去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進去坐一會兒,保持些體力吧。
沈楚楚一轉頭,便瞧見了榻上的狗皇帝,她撓了撓頭,眸中有些疑惑。
狗皇帝的身子,方才不是緊挨着床榻邊嗎?
為何這一會沒看他,他的位置就變了變,似乎往裏了不少呢?
難道是他自己挪的?還是說她記錯了?
她坐在板凳上,盯了他許久,到最後盯得她眼睛都酸了,也沒瞧見他的位置再挪動。
別說動了,他就像是死了一樣,連胸腔起伏的速度都變緩了不少。
沈楚楚有些擔心,狗皇帝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畢竟他現在得了跟絕症一樣的病症,還很久沒有進食過,這屋子裏又冷的不行,他的病情別說轉好了,能不加重就不錯了。
她呆滞的望着他的面頰,理智和良知在心中争打了起來。
理智告訴她,不要去管他,不管怎麽樣,他現在都已經染上了天花,再加上太後從中作梗,他最後肯定會死。
而她就不一樣了,只要她不去管他,也不去接觸他,在他蹬腿之前都離他遠遠的,沒準她還有存活下來的一線生機。
但良知卻苦苦哀求着她,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管他是否得了絕症,最起碼他現在還活着,她不該眼睜睜的看着他這樣死去。
如果她真的見死不救,就這樣看着他死,那她往後就算僥幸活了下來,也會一輩子活在良心的譴責之中。
望着他身上的那件狐裘,她突然想起那日在走了水的養心殿中,他只身抗下了掉落的房梁,火苗燒在他身上,但他卻屹立不動,只為給她争取逃離的時間。
他的确很讨厭,會罰她抄十遍《金剛經》,會逼她吃下三斤冬棗,會讓她在校場當箭靶子,還會給她送大黑耗子……
但除了這些以外,他似乎也沒有壞到非死不可。
最起碼,他在她眼中,還是個為民為國的好皇帝。
沈楚楚咬了咬牙,罷了,就當是那日在火場之中,她欠了他的。
反正在這個鬼地方,人人都想弄死她,就算她逃出了皇宮,沒準還有旁的死法等着她。
既然如此,那她就做一次好人,哪怕是真的把性命交代在了這裏,她也無愧于他了。
如今時辰還早,約莫還得過一個多時辰,才能等來送午膳的僧人。
趁這個間隙,她便給自己改造出來一身防護服,盡她所能的将被傳染上天花的幾率降低。
沈楚楚說幹就幹,從帶來的包袱裏,找到了碧月裝進去的繡繃。
繡繃上別着一根針,而繡繃的背面還裝了幾捆不同顏色的線圈,除此之外,碧月還将所有刺繡所需的小物件都裝進了包袱裏。
許是因為餓過了頭,她動作有些遲鈍,半天才将針線穿好。
沈楚楚拿出碧月給她準備幾件換洗衣裳,她拆了其中一件,用小巧玲珑的金袖剪刀裁下一條袖子,而後從筒狀的衣袖中間來一刀,将衣袖剪成了一片平展開來的布料。
她把自己的手掌擺放在布料上,用剪刀圍着自己的巴掌印,餘出半寸長的位置,動手剪了起來。
将剪好的兩片手掌印的布料疊放在一起,沈楚楚便開始拿着針線,一針一線的縫着手套。
她縫東西的技術實在不怎麽樣,明明是想直着縫,結果縫好之後的地方,都是歪歪扭扭的針線。
即便太陽穴處傳來一陣陣眩暈的感覺,眼前也時不時的出現一片馬賽克,她還是堅持着繼續重複着手中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終于堅持着,将一雙手套縫好了。
她試戴了一下手套,雖然看着不怎麽好看,戴上去卻十分合手。
沈楚楚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緊接着又縫制起了頭套。
這個相對來說比手套要容易一些,只要先縫出一個像是塑料袋一樣的頭套,而後在頭套上挖四個洞就好。
先挖兩個大洞是眼睛,再挖兩個小洞是鼻孔,嘴巴就不用了,她怕通過嘴巴呼吸時,會不小心被他傳染。
說起來,這東西做出來,還真的挺像是頭戴絲襪搶劫銀行的土匪。
她記得她上大學的時候,班級組織去海邊游玩,班裏有個青島的妹子,就帶着類似這個頭套一樣的東西去了海邊。
妹子說這東西有個好聽的名字——臉基尼。
沈楚楚将頭套和手套都一一戴上,來回撕扯着它們,試驗這兩件東西結不結實。
正當她忘我的帶着手套撕扯頭套時,門外響起了開鎖的聲音,僧人一打開門,差點沒被她吓暈過去。
這一次的會晤,令僧人第一次見識到了皇宮裏的女人到底有多瘋狂。
早上看着還挺正常一個人,這才兩個時辰的功夫,怎麽就像是被驢橛子踢了似的開始抽風?
沈楚楚呆滞的看了一眼試圖轉身逃跑的僧人,連忙将頭套和手套摘了下去,笑容尴尬道:“小師傅別介意,在屋子裏有些無聊,我就是消遣一下……”
僧人的确是腦子不大好使,他壓根就沒注意沈楚楚手裏突然多出來的東西,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看見她粲然的笑容,他咂了咂嘴,心中忍不住開始想入非非。
沒進寶蓮寺之前,他在青樓楚館中混日子,因為年紀小又勤快,很受那些妓子們的喜愛。
後來年紀稍微大了一些,他耳濡目染的受到了客人們的影響,好幾次饞嘴偷喝了客人的酒水,趁着酒意強迫了妓子。
他醒來後給了妓子們一些好處,她們便也沒有跟老鸨多嘴。
許是嘗到了滋味,他接下來更是變本加厲起來,好幾次都弄傷了妓子,妓子們接不了客,差一點就露了餡。
最後一次,酒壯慫人膽,他摸進了花魁的房間裏,那花魁抵死不從,他憤怒之下,一不小心把花魁給掐死了。
他連夜逃跑,最終跑到了遠離家鄉的京城之內,他不敢再進青樓裏,差點餓死在京城。
正好寶蓮寺失火,燒死了一批僧人,他誤打誤撞的進了寶蓮寺,取代那些死去的僧人,成了新一任的僧人。
自打他入了寶蓮寺,便沒再沾過女人這物什,聽聞這屋子裏關着的,可是皇上最寵愛的楚貴妃。
皇上的女人是什麽滋味,他還真是好奇的很咧。
瞧她笑的這麽勾人,莫不是因為皇上快要不行了,所以她為了活命,就想要勾引他吧?
是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早上她還将金簪子都給了他,無非就是想活命罷了。
他雖然救不了她,但女人都好騙,只要他開口先允諾救她出去,之後再一直吊着她,待到他玩夠了她,反口不承認就是了。
反正侍衛們都守在院子外頭,這屋子裏除了這女人和他,便只有一個高燒到半死不活的皇上。
他動作很快,也就是三兩下的功夫,絕對不會引起外頭侍衛的注意。
當着皇上的面,玩着皇上的女人,想想都覺得……帶勁。
僧人越想越難耐,他舔了舔嘴唇,朝着屋子裏邁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問:皇上的女人什麽滋味?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僧人:謝邀,我活着的時候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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