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七十條鹹魚
臨妃的話音一落, 在場的幾人全都被震的瞠目結舌,只有沈楚楚僵硬着身子,喉間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她哪裏知道臨妃這麽好學,她只不過是胡編亂造的解釋了一番, 臨妃不光當了真, 還學會了舉一反三。
沈楚楚扭過頭,只見臨妃理直氣壯的瞪着狗皇帝, 面上似乎還隐隐帶了些惱怒。
原來臨妃用這個詞, 真的是在表達自己的憤怒……
“咳……風好大啊,什麽都聽不清楚呢。”沈楚楚裝模作樣的撓了撓耳朵, 佯裝出沒聽見的樣子。
司馬致瞥了她一眼, 不用說了, 用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臨妃這事肯定和她有關系。
只是他想不通,沈楚楚到底跟臨妃又說了什麽,才能提到這種莽漢之間講的粗話。
若是這事跟沈楚楚沒關系, 就算臨妃是涼國最受崇敬的公主, 他肯定也要責罰臨妃。
既然他心裏清楚此事和她有牽扯,如果再跟她較真,倒也沒什麽意思了。
罷了,誰讓她是他的女人,她說聽不清楚,那他也當自己沒聽清楚好了。
司馬致沉默半晌, 開口附和一聲:“嗯,風大。”
臨妃許是覺得這樣坐着實在別扭, 她一邊用手扯着他的衣裳,一邊用腳尖踩着馬镫, 稍一用力便從馬背上躍了下去。
“貴妃娘娘答應教臣妾擊鞠,臣妾不想跟皇上一起練擊鞠。”
臨妃走到沈楚楚身前,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扯着她的手臂,委屈巴巴道:“娘娘跟臣妾共騎一乘,臣妾一定會保護好娘娘的。”
沈楚楚猶豫了起來,她的确是答應過臨妃,若是分一分先來後到,狗皇帝算是半路插隊的。
她糾結了一會兒,側過頭看向他:“皇上,您是與三位将軍約好了擊鞠吧?下次有機會,皇上再帶臣妾共騎也不遲,皇上還是先去忙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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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妃的話太過直接,這麽些人在這裏,怎麽也要給他一點面子。
她說這話,便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順帶委婉的告訴他,她要去和臨妃練打馬球了。
司馬致挑了挑眉,沈楚楚和臨妃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是因為昨日她在蓮花湖裏救了臨妃?
那他也跳湖去救她了,她為什麽不能對他熱情一點?
雖說他心中不情願放走她,但沈楚楚說的是事實,他昨日放了姬家三兄弟的鴿子,總不能今日又放人鴿子。
他看見沈楚楚和姬钰站在一起,他就渾身都別扭。
臨妃倒還好一些,畢竟臨妃是女子,便是黏人一點,對他也并無威脅。
司馬致斜睨着臨妃,語氣不鹹不淡:“你會騎馬?”
其實根本不用問,從臨妃上、下馬時的從容,便可以得知臨妃原先騎過馬。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要問一問。
臨妃點點頭:“臣妾會騎馬,臣妾絕對不會讓貴妃娘娘受傷。”
沈楚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天色都不早了,若是狗皇帝再耽擱一會兒,她也不用練習打馬球了,直接打道回府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抓住缰繩,動作略顯僵硬的準備從馬背上躍下去。
沒等她邁腿,司馬致便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不明就以的看了過去,只見他慢裏斯條的從懷裏掏出繡着毛毛蟲的絹帕,從容不迫的拿着絹帕,朝着她的額頭上覆去。
司馬致的動作很自然,他兩根手指夾着絹帕,不急不緩的耐着性子,一點點的擦拭着她額頭上的汗水。
沈楚楚怔怔的望着他修長且削瘦的手指,心口像是突然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似的,隐隐有些發癢。
他的手指很好看,骨節分明的指關節微微彎起,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齊,圓潤的弧度映着一點透亮的光澤。
若是生在現代,他這雙手不去彈鋼琴都可惜了。
她的心髒‘砰砰’的加快了跳動,神色不自然的別過頭,再也不敢去看他了。
司馬致将她額頭上的汗水擦拭幹淨,右手握住缰繩,翻身一躍,從馬背上躍了下去。
他漫不經心的将絹帕疊好,勾唇輕笑道:“愛妃給朕繡的手帕,代表着愛妃對朕的心意,朕定然會将帕子珍藏一輩子。”
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哪怕是一向粗神經的姬六将軍,都察覺到了一絲古怪。
司馬致的話喚回了沈楚楚的思緒,方才的怦然心動仿佛只是一場錯覺,她忍不住黑了黑臉。
昨日她就是随手将這沒縫好的絹帕,拿出來給他擦擦臉上的口水,待到擦完臉,她剛要将絹帕收起來,他便将絹帕搶了過去。
見他怎麽都不還給她,她也懶得跟他多糾纏,不過是一條絹帕而已,永和宮裏多得是,她又不缺那一條。
誰知道他會随身帶着這絹帕,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什麽這手帕代表着她對他的心意。
說謊都不打草稿,狗皇帝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沈楚楚心裏吐槽他,面上卻沒什麽表情,他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好了,反正嘴長在他身上,她又不能去堵上他的嘴。
好在司馬致說過這一句之後,便将絹帕收了回去,沒再做出一些讓她想罵人的事情。
“你上去吧。”他看了一眼臨妃,指了指自己的純血馬。
臨妃一看他給自己騰出位置,眸子立馬彎了彎,她笑聲宛如天籁:“皇上真幾把好!”
司馬致:“……”
他面色鐵青的背過身子,也不知涼國女皇是怎麽教養臨妃的,活脫脫就是個沒腦子的花瓶。
得虧他後宮嫔妃不多,若不然就臨妃這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怕是連十天都活不過去。
他剛把身子轉過去,臨妃便邁步蹬着馬镫,動作流暢的上了馬鞍。
她學着方才司馬致的樣子,将手臂從沈楚楚的腰間伸了出去,握住了前面的馬缰繩。
沈楚楚的肩膀後面,被
什麽東西突然硌了一下,她納悶的轉過頭,臨妃這是在身上套盔甲了?
臨妃見她看向自己,一雙閃着星光的眸子,微微彎了彎:“貴妃娘娘莫怕,臣妾會保護娘娘的。”
沈楚楚倒沒在意臨妃的話,這種專門訓練過的馬,一般只要不發瘋,她找到了平衡點穩住身體,便不會從馬背上掉下去。
她比較想知道的是,臨妃到底在宮裝裏面穿了什麽,硌的她後背生疼。
沈楚楚看了臨妃兩眼,見從外頭看着,似乎沒什麽不對勁,便也沒有多問。
待到下次有機會,等沒人的時候再問一問好了,現在周圍全都是男人,她也不好開口。
臨妃沒有騙人,她的确騎得還不錯,純血馬邁開馬蹄向前奔去,馬蹄踩在沙地上,空氣中仿佛只剩下了‘嗒嗒’的聲響。
她先帶着沈楚楚在馬球場跑了兩三圈,就猶如熱身準備似的。
呼嘯的風從耳邊掠過,冷風卷起了沙地上的塵土,吹的沈楚楚被那沙塵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臨妃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适,一手緊緊握住缰繩,另一手則高高擡起,護在了她的眼前。
感覺到眼前一熱,沈楚楚微微一怔。
騎上馬的臨妃,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若這是在戰場,那臨妃就好比沖鋒陷陣在沙場前端的巾帼女英雄。
單是這力拔山河的氣場,就與那之前單純稚嫩的形象差之千裏。
遠處傳來楊海尖細的嗓音:“臨妃娘娘,您慢一些,別颠到貴妃娘娘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顯然是在純血馬後面一邊追一邊喊。
臨妃将削瘦的下颌,倚靠在沈楚楚的脖頸上,她輕笑一聲:“怕不怕?”
沈楚楚搖了搖頭:“還好。”
雖然臨妃騎得很快,但臨妃一直有意無意的護着她,她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被甩下馬去。
聽到她的話,臨妃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一些:“那我加速了。”
沈楚楚還未反應過來,馬蹄聲便愈響愈烈,冰冷的寒風打在臉上,湊湊的往她脖領子裏灌。
她吓得抓住了臨妃的手臂,緊閉着雙眸向後靠去,她像是一只鹌鹑一樣窩在臨妃的懷裏。
風中響徹着臨妃暢快的笑聲,沈楚楚臉色蒼白的用手叩緊臨妃的手臂,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楊海的聲音被淹沒在呼嘯的風中,最終還是司馬致騎上了追月,追了臨妃将近半圈,才将臨妃攔了下來。
司馬致冷着臉,将沈楚楚從馬背上抱了下來,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肚子疼不疼?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他真是失策了,本以為臨妃看着嬌嬌弱弱的,就算是會騎馬,也就是小打小鬧的騎着馬,四處溜達溜達。
誰料到臨妃一上馬,就跟瘋了一樣,橫沖直撞的向前狂奔,楊海都喊破了嗓子,臨妃還像聾了似的聽不見。
沈楚楚沒有回答他
,胃酸驀地向上竄去,她彎着腰忍不住幹嘔起來,差點沒把自己的胃給吐出來。
司馬致心疼的擡手給她順着氣,也不顧不得姬家三位将軍了,抱着她便出了馬球場。
望着他焦急的背影,姬钰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在臉側投下淡淡的陰影,遮掩住了他漆黑一片的眸光。
臨妃從馬背上躍了下來,剛要轉身離去,便被姬钰伸手攔住了。
她神色不清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心疼了?”
姬钰驀地擡起頭,聲音寒冷如霜:“你是誰?”
臨妃面色不改,笑容依舊:“我是涼國的臨安公主,晉國的臨妃。将軍這是失憶了嗎?”
哪怕是遲鈍如姬六将軍,此刻也發覺到了異常。
姬六将軍突如其然的上前一步,試圖撕下她的面紗,卻被她反手擒住手腕。
臨妃蔥白細長的手指,對着姬六将軍的手骨輕輕一按,空氣中響起了殺豬的嘶吼聲。
冷風輕輕的拂過,質地軟薄的面紗随風搖動,那一雙罥煙眉微微挑起:“有沒有人告訴你,做人要有禮貌?”
姬六将軍疼的眼淚都溢出來了,他五官扭曲的抱着手臂,手腕上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姬钰皺起眉頭:“既然你已經入了晉國皇宮,便該依着晉國的規矩來,你應當摘下面紗才是。”
臨妃挑唇一笑,面上帶着和煦的笑容:“看了我的臉,就要對我負責。将軍要看嗎?”
姬钰:“……”
空氣寂靜了一瞬,姬钰再擡頭時,她已經走得遠了,只留給他一個略顯寂寥的背影。
姬钰眯起眸子,臨妃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時而表現出天真無邪的一面,時而表現出心機重重的一面。
一時間,倒也讓人分辨不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臨妃了。
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的姬七将軍,弓着身子看向姬六将軍:“六哥,你怎麽樣?”
姬六将軍疼的滿頭大漢,他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手掌以一種詭異的姿态向下耷拉着,手骨處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鈍痛感。
姬钰擡手扶住姬六的手腕,帶着絲絲涼意的指尖覆上手骨,他左右摸索了兩下,手指稍一用力,便将姬六脫臼的手腕歸回了原位。
像是姬六将軍他們這樣在沙場征戰的将士,別說只是脫個臼,便是摔斷骨頭或是關節錯位都是家常便飯。
掉眼淚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都是铮铮鐵漢,就是血流成河,也不會眨一眨眼睛。
不知臨妃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能讓姬六将軍不過是手腕脫臼,便疼到眼淚直打轉。
姬钰垂下眸子,遮住了暗沉的眸光,令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沈楚楚被司馬致送回了永和宮,她其實很想告訴他,不用請太醫過來這麽麻煩。
但他一臉緊張的模樣,仿佛她馬上就要歸天了似的,她也不好說什麽掃興的話。
太醫進來
之後,沈楚楚剛要把胳膊伸出去,準備讓太醫把脈,司馬致便擡手将她的手臂攔了回去。
她不明就以的看着他,只見他冷着臉對太醫道:“你是整個太醫院,醫術最高超的太醫。旁的太醫都是望聞問切,朕相信你無需把脈,只要望、聞、問便能瞧出病症了。”
沈楚楚:“???”
太醫顯然比沈楚楚更驚愕,便是華佗再世,也不可能只憑靠着觀氣色、聽聲息、問病症,就可以準确無誤的确定病情。
不讓他把脈,他怎麽知道她的身體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司馬致見太醫一臉為難之色,不悅的皺起眉頭:“只是讓你看看她身子有無大礙,有這麽難嗎?”
太醫被他呵斥的一個寒顫,連忙上前一步,按照他說的方式,細細的觀察起她的氣色。
沈楚楚有點無奈,她不過是吐了點東西,他就非要請太醫過來看病。
既然把太醫請過來了,她就也就說不什麽了,全當是給自己請個平安脈好了。
現在他又為難太醫,偏不讓人把脈,他到底在抽什麽風?
太醫瞧了半天,顫顫巍巍的弓着身子:“娘娘氣色不錯,嘔吐約莫是因為被馬颠的,想來并無大礙,休息兩日便好了。”
司馬致看了太醫一眼,轉過頭摟住她的腰:“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沈楚楚其實胃裏還是有點犯惡心,臨妃騎馬騎得太快,她被颠的暈頭轉向,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嘔吐實屬正常。
但她生怕他再小題大做,只好改口道:“臣妾有些乏了,想睡一會兒。”
司馬致微微颔首,孕婦的确是比較容易嗜睡的,既然她能犯困,說明她和孩子都沒什麽妨礙。
他揮手讓太醫下去,太醫一走出永和宮,只覺得空氣都那樣甜美。
沈楚楚本以為他會和太醫一起離開,但她安靜的躺了片刻,都沒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
他就坐在榻邊看着她,指尖輕輕勾起她髻邊垂下的一縷長發,神色自然的把玩着。
火盆裏的紅蘿炭燃燒的正旺,時不時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噼啪’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原本沒有困意的沈楚楚,一雙眼皮開始打起了架,腦子也跟着變得混沌起來。
不知何時她合上了雙眼,安靜的寝殿內,響起了她沉穩的呼吸聲。
司馬致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頂,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棂灑了一地,在她恬靜的小臉上徒添了一抹溫柔之色。
他唇角微揚,眸光中閃爍着滿足的光芒。
原來幸福可以這樣簡單,只需要她在身邊,他就覺得一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他不疾不徐的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指關節微微彎曲,将那帶着薄繭的指腹,輕顫着覆在了她的唇上。
櫻紅的唇瓣,柔軟的宛如雲朵一般,輕輕摩挲過去,從指尖傳來一陣酥酥
麻麻的觸電感。
司馬致想收回手指,可又忍不住沉淪于此,他望着她瓷白如玉的肌膚,喉結不禁上下滾動了兩圈。
他将手指叩在她削瘦的下颌上,神色微微有些緊張的俯下身子。
蜻蜓點水,點到為止。
司馬致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薄唇,仿佛是在回憶那一瞬間的美好,渾身的血液跟着回憶,在剎那間變得滾燙起來。
他眸光柔和,唇邊帶笑,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金烏慢吞吞的朝着西山爬下去,金燦燦的陽光漸漸被橘色的夕陽取代,待到沈楚楚醒來時,殿內空蕩蕩的只餘她一人。
她揉了揉眼睛,才發覺天色已經黑了。
沈楚楚喊了兩聲‘碧月’,碧月沒喊來,倒是小翠聽見聲音走了進來:“娘娘,碧月姐姐去禦膳房了,應該快回來了。”
說罷,小翠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她又補充了一句:“內務府方才來過人,道是秀女明日入宮,屆時皇上也在,請娘娘務必到場。”
沈楚楚微微一怔,剛剛睡醒的腦子略顯遲鈍,半晌才記起了選秀的事情。
上次狗皇帝沒有挑出喜歡的畫冊,太後那邊又催的緊,她惱怒之下,便将所有秀女的畫冊都給扔出了院子,而後閉着眼睛,随機撿起了二十冊畫像給內務府送去了。
反正她精挑細選的秀女,狗皇帝一個都看不上,既然如此,那她就随機搖號好了,沒準正巧能搖到他喜歡的類型。
內務府收到畫冊之後,準備了兩日,明日便是秀女入宮進行篩選的日子了。
這次選秀的負責人就是她,她肯定是要到場的,只是她沒想到狗皇帝日理萬機,竟然會有空親自參加選秀。
其實晉國歷代的皇帝,都會親臨選秀現場挑選秀女,但狗皇帝平日總是特立獨行,登基一年從未翻過嫔妃的牌子,沈楚楚還以為他對選秀不感興趣。
說到底他臉上瞧着毫不在乎,其實心裏還是在意那些秀女的容貌和品性的,若不然他也不會親自到場挑選。
沈楚楚心裏不太得勁,他喜歡什麽樣的可以直接跟她說,她又不是不給他選,幹嘛非要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騙人?
“知道了。”她抿了抿唇,聲音略顯冷淡。
小翠剛給她穿上鞋,碧月便帶着幾人進了寝殿,沈楚楚見過那幾人,她們是禦膳房的宮女。
為首的宮女拍了拍手,幾人先後将十幾碟精致的菜式擺放在沈楚楚眼前。
“貴妃娘娘,這是皇上特意囑咐禦膳房,給您單獨做的膳食。”宮女面上帶着讨好的笑容,指着桌子上的膳食說道。
沈楚楚原本醒過來是有些餓的,但跟小翠交談了兩句,她又覺得自己不餓了。
她興致缺缺的揮了揮手,碧月從錦囊中拿出了些碎銀子,遞到了宮女的手中。
宮女接下了賞賜,喜笑顏開的對着沈楚楚恭維道:“娘娘好福氣,就連嘉答應往日那般受寵,皇上也不曾命禦膳房單獨送膳呢
……”
許是因為受了賞賜,宮女難免就想多說幾句。
沈楚楚沒等宮女說完,神色淡淡的瞥了宮女一眼,宮女這才驚覺自己似乎惹得她不喜了,連忙住了口。
送走了禦膳房的宮人,碧月将永和宮的殿門輕輕掩上,走到自家主子身旁布菜:“娘娘,您是不是因為選秀的事不高興了?”
沈楚楚夾菜的動作一頓,面色憊懶的擡起頭:“本宮瞧着像不高興嗎?”
碧月有些無奈,這都不用瞧,主子臉上分明寫着‘不高興’三個大字呢。
見碧月不說話,沈楚楚又添了一句:“這有什麽不高興的,選秀是喜事,皇上往後還要開枝散葉呢。”
聽見這話,碧月忍不住咧了咧嘴,主子這是掉進醋缸子裏了嗎?
渾身都一股子醋酸味。
“你笑什麽?”沈楚楚不明就以的看着碧月。
碧月收斂住笑容,指着桌子上的十幾碟菜式:“娘娘,您看這些菜,是不是都是您愛吃的?”
沈楚楚一怔,垂下頭看向桌子上擺放的膳食,确實如碧月所說,每一道菜都是她愛吃的。
準确來講,這些菜全是她和狗皇帝一起用膳時,她夾的比較多的菜。
她咬了咬唇,眸光微微閃爍,心中突然生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感覺,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下,又癢又疼的。
自打從寶蓮寺回宮後,她和狗皇帝就沒怎麽見過面,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相處時的氛圍,和往常不太一樣了。
看不見他的時候,她總會在某個瞬間,突然想起他的存在。
和他相處在一起時,她也不再像往日一般恐懼畏縮。
他在她面前,似乎再也不是一派威嚴的真龍天子,而更像是相處很久的老朋友。
她搞不清楚這些潛移默化的改變是怎麽回事,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要和他保持距離。
狗皇帝是男主,沈嘉嘉是女主,這就是早已注定好的命運,便是說破天了,她也無力更改命運。
許是想的太多了,沈楚楚的食欲越發的減退,那些膳食她只是吃了兩三口,便讓碧月拿下去分給永和宮的下人們吃去了。
明明沒吃多少飯,可用過膳後,她卻覺得喉間像是哽了什麽東西似的,噎的她心口發悶,憋得難受。
天已經黑透了,沈楚楚不太想在夜裏出門,生怕自己再撞見什麽不好的事情。
她在殿內來回走動了一會兒,胃裏依舊不太舒服,只好披了一件大氅,去院子裏散步。
此刻已經是戌時三刻,也就是快要九點,這個時間宮人們已經就寝了,碧月也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本來每個宮殿都會留有守夜的婢女,但沈楚楚穿過來之後,嫌旁人在寝殿裏守着怪吓人的,便将這個規矩給廢了。
如今永和宮的院子裏空蕩蕩的,只有宮牆外偶爾傳過來一兩聲貓叫聲,才顯得她立在黑漆漆的夜裏,沒這麽孤單。
外頭月光正美,沈楚楚擡起巴掌大的小臉,面容惆悵的仰望着星空中挂着的一輪彎月。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她好想回家。
盯了一會兒,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在院子裏來回溜達了兩圈,便準備要回去就寝了。
正要轉身,沈楚楚的眸光,卻在不經意間掃到了側殿中隐隐亮着的燭光。
她蹙了蹙眉,這麽晚了,嘉答應還沒睡覺?
聽碧月碎碎念過,嘉答應每天晚上七點之前就睡覺了,方才她出來溜達的時候就已經快九點了,嘉答應今個怎麽睡得這麽晚?
沈楚楚覺得有些奇怪,她輕手輕腳的貼着牆角處的陰影,朝着嘉答應住的側殿走去。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側殿,當她看到側殿的窗戶紙上映出來一個男人的身影時,她不禁怔了怔神。
嘉答應的寝殿,為什麽會有男人在裏面?
若有若無的低吟,隐隐從殿內傳來,歡愉的悶哼聲,聽得沈楚楚耳紅心跳。
作者有話要說:沈楚楚:我給你唱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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