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命案

四個女孩子頂着寒風，哭哭啼啼地跑去劉家村投奔劉秀梅，又被過河拆橋的對方趕走，只好折回來跪在沈家院子門口，卻始終無法得到爺爺奶奶的原諒。

她們商量了一下，從鄰居那裏借了點錢，去鎮上坐車前往縣城，想要尋找沈正高，卻又不知道父親的具體住址，只好去清水小學找沈鴻飛。

沈鴻飛接到通知，得知家裏人來學校找自己，跑到學校門口的傳達室一看，發現居然是形容狼狽的四姐妹，心裏很是驚訝。

他将她們領到學校外面，問清楚她們的來意，了解了她們的處境，只覺無比諷刺。

“劉秀梅在離婚時把你們當垃圾一樣甩了，之後一直不聞不問，前陣子突然過來找你們，讓你們揭發爸超生的事，她會安好心？你們沒腦子嗎？沒想過爸會丢工作？就這麽傻乎乎地被她利用？

“小情才3歲，還不懂事，就算了。你們3個呢？沈怡香，你已經滿12歲了，沒有基本的判斷力嗎？虧你還是當姐姐的，豬腦子啊！”

“她說，只要我們揭發爸，她就把我們接回劉家住。她說，爸有了你，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我們都恨爸，想要教訓他！”沈怡香哭着說道。

“既然恨爸，也教訓完了，害他丢了工作，那就去跟劉秀梅住啊。現在過來找爸幹嗎？”沈鴻飛譏諷道，“爸已經去外地打工了。”

“不可能！”沈怡柔叫道，“你還在這兒，他怎麽可能走？”

“他不走，錢從哪兒來？坐在家裏等着餓死嗎？”沈鴻飛嘲弄道，“沈怡柔，她們會這麽恨爸，你平時沒少說壞話吧？你不是恨劉秀梅嗎？怎麽又幫她害爸？她給了你什麽好處？”

“她說，只要爸丢了工作，就會把你這個掃把星扔掉。”沈怡柔一臉兇神惡煞，“我最恨的人是你！你怎麽不去死？要是沒有你，我們家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沈鴻飛漠然地看着沈怡柔，冷笑道：“她想殺我，是我的錯？她把你推進河裏，是我的錯？她利用你們報複爸，成功後又一腳踢開你們，也是我的錯？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裏面全是大糞嗎？有種就回去找劉秀梅報仇，別到我面前說這些廢話！爸已經出去掙錢了，你們找我也沒用，都走吧！”

說完這些，他毫不留戀地轉身走開。

到了放學時間，為了防止被四姐妹跟蹤，他沒有走學校大門，而是從學校家屬區的小鐵門離開。

第二天下午，他在學校接到通知，得知家裏打來電話。

他前往傳達室接聽電話，從沈守財口中獲知四姐妹與劉秀梅打架，一死三傷，目前劉秀梅已被逮捕，警方要找沈正高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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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鴻飛挂了電話後，先向老師請假，再跑回家找沈正高。

見沈正高喝光了當天限定的半瓶酒，正歪在床上酣睡，他沒吵醒對方，而是幫對方擺好睡眠姿勢，蓋上棉被。

他收拾好被沈正高弄得一片狼藉的小屋，坐在椅子上沉思。

他讓沈怡柔回去找劉秀梅報仇，只是氣話，沒想到她真的去了，還丢了性命。

他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有點惋惜，有點沉重，卻并不特別悲傷。

或許是在一年又一年的相處中與沈正高培養出了感情，他見不得對方被至親傷害，對老大、老二、老三都很厭惡，尤其怨恨沈怡柔。

他現在最關注的不是四姐妹，而是劉秀梅這個毒婦會被判多少年。

第二天清晨，沈正高迷迷糊糊地醒來，被沈鴻飛告知家中之事後，半晌沒有動彈。

沈鴻飛做好早飯，匆匆吃了一部分後背上書包，吩咐沈正高不要喝酒，開車回家時戴上安全帽、注意安全。

沈正高撐起上身坐了起來，以沙啞的嗓音說道：“我恐怕要在家呆幾天，你請個假，跟我一起回去吧。”

“家裏的忙我都幫不上，回去也是添亂，還是留在這邊上學吧。你先回去，等小柔下葬時再通知我。”沈鴻飛回應道。

“你一個人在這邊，我不放心。”沈正高擔憂道。

沈鴻飛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你別忘了，這些日子是誰在照顧誰。你被四個女兒背叛、丢了工作，很傷心，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你一直這麽頹廢下去，我只會看不起你！沒了工作可以再找，路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你回家這幾天好好想想吧，我不需要你操心！”

沈正高目送着沈鴻飛走向房門，忽然說道：“小飛，你真是7歲孩子嗎？”

沈鴻飛停住腳步，撂下一句“我說我被鬼上身了，你信嗎？”開門離去。

沈正高啞口無言，盯着關上的房門愣了半晌，方才擡手撓了撓蓬亂的頭發，苦笑道：“我真是腦子進水了！”

沈怡柔下葬時，沈鴻飛跟着前來接他的沈正高回去了一趟。

沈正強也大老遠地趕回來呆了一天，黃春蘭則帶着沈鴻發留在了石頭城。

沈怡香、沈怡菱、沈怡情重新回到沈家住着。

老兩口憤怒之下不想讓沈怡香、沈怡菱上學，被沈鴻飛以讀書使人明智為由勸阻了。

沈鴻飛回城前夕，沈怡香領着沈怡菱、沈怡情找上他，向他表示感謝。

不過，他并不領情，而是冷酷地說道：“我這是為了爸着想。你們要是繼續蠢下去，再被人利用來傷害他，就該以死謝罪！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去找爸道歉吧！”

沈正高見三個女兒前來道歉，沉默良久，語氣冷淡地說道：“小飛說得對，讀書使人明智。你們只要有能力讀書，我會一直養你們到大學畢業。我以後會常年在外打工，照顧不到你們，你們好自為之，別給爺爺奶奶添麻煩。”

“都怪我不好，我以後會認真讀書，照顧好兩個妹妹。”沈怡香忏悔道。

沈正高不願多說，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沈正高、沈鴻飛一離開，許紅珍就開罵。

三個女孩含着眼淚，跟鹌鹑似的縮在一起，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沈守財看着覺得鬧心，開電視找樂子。

一家子愁雲慘淡，日子過得很不舒坦。

四個月後，劉秀梅因過失殺人罪、傷害罪等一審被判有期徒刑7年。

她不服上訴，兩個月後，二審維持原判。

沈家老兩口得知這一結果後，覺得判刑太輕，卻也知道個人意願無法代替法律，只能在心裏詛咒這個毒婦不得好死。

1996年夏，沈正高等沈鴻飛考完期末考試，和他商量今後的打算。

“我在這邊找不到像樣的工作，你小叔讓我過去幫他。他想讓你也過去上學。”

沈鴻飛在前世時只去石頭城旅游過，對其情況并不熟悉。

他曾在四九城漂泊了六七年，對那邊的情況比較了解。

加上他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幫周盛睿度過劫難，自然傾向于選擇四九城。

“幹嗎要跟他攪和在一起？他不過是個大工頭，你去他那兒當小工嗎？”沈鴻飛不滿道，“去四九城吧，我将來想去那邊上學，現在早點過去熟悉環境也好。”

“離家一千多公裏，太遠了吧？”沈正高猶豫道。

“爸，你在小地方呆得太久了，已經沒有闖勁了嗎？”沈鴻飛激将道，“你才36歲，已經是老頭子了？”

沈正高苦笑了一下，嘆息道：“小飛，你真不像個孩子！”

“不是跟你說鬼上身了嘛！”

沈鴻飛既不細說真相，也不刻意隐瞞，任憑沈正高自行判斷。

沈正高哪會相信鬼上身這種話，只認為自己的兒子實在是太早熟了。

接下來一個星期，沈正高廣泛聯系自己的朋友，頗費了一番周折，才在一位過去的戰友的介紹下聯系上其一位朋友。

此人名叫鄭新春，今年44歲，正在四九城金盾保安服務公司當中隊長。

鄭新春在電話裏表示，金盾公司對員工的要求比較高，只有通過第一輪筆試、第二輪實戰、第三輪面試的人才會被雇用，建議他做好多方面準備。

沈正高在四九城根本沒有認識的人，能抓到鄭新春這個關系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拜托鄭新春幫忙給他安排一個筆試的機會，在對方的建議下先找了一堆書在家惡補，又特意強化了一下身體訓練，這才帶上必須的行李，匆匆北上。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16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