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砰——”
槍響, 程遠倒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如果不是确确實實沒按下扳機,譚安毅都要懷疑這一槍是自己打的,他茫然的循着槍響的聲音回頭,秦枭正漫不經心的把一把槍随手放在一邊。
“秦枭……你……”譚安毅知道這意味這什麽,在軍人的面前殺人了,即使是秦枭怕也是難逃牢獄之災。
秦枭輕輕的把秦窈放在地上, 緩步到了譚安毅的跟前,他的神色很是如常,只一雙眼睛過分專注的盯着譚安毅。
“別怕, 有我在沒人能威脅你。”他的神情甚至能稱的上溫柔缱绻,伸手從譚安毅的臉摸到脖頸的手的動作盡是溫存。
譚安毅看着他,秦枭總是這樣,做事決絕的不給人任何轉寰的餘地。
秦枭安慰性的一笑, 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盒煙,他從不抽煙, 這煙是他給譚安毅帶的,他知道譚安毅的小習慣,情緒激動的時候,他會點支煙慰籍或者讓自己冷靜下來。
“來, 我給你點上。”秦枭往前遞了遞。
譚安毅手指細微發抖的接過,從不弱于人的秦枭低頭,帶着心甘情願的謙卑給譚安毅點煙,等那青煙袅袅升起時秦枭包容的低沉的男聲響起。
“這竟然是第一次給你點煙……你不要, 你以後……”秦枭看着譚安毅的臉,鮮少的話語間遲疑,因為下面要說的話,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說的。
他是一輩子不願意放手的,可是譚安毅因為他那麽痛苦,還受了那麽多的難。
人生一夢十幾年,他給愛人帶來的歡愉少的可憐。
譚安毅把秦枭點着的煙夾在手裏,沒有抽。那絲絲青煙熏的他指尖有點熱。
秦枭一周手穿過自己的後頸,将譚安毅拉到了懷裏,他在譚安毅耳邊親了親。
譚安毅覺得耳邊發燙,秦枭壓抑着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我去自首,你以後……想跟誰過就跟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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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由了。”不等譚安毅回應,他就又接着說。
話雖如此,秦枭卻越抱越緊。緊到譚安毅掙不開。
他此生摯愛,因着別人的挑撥離間,因着自己的多疑荒唐,又因着有心人從中作梗,終于是到了這一步。
秦枭松開譚安毅的時臉上帶着笑容,他深深看了幾眼,松開譚安毅大步的朝着那邊走去。
被松開的譚安毅突然反應過來的拉住秦枭:“醫生呢!你帶的醫生呢!?”
如果程遠能救回來,秦枭的量刑就會低一些。
海上已經歸于平靜,天藍的海水吞噬了那場激烈的搏殺。
死而複生的秦枭沒能回秦家,他被直接帶走移交給了相關司法部門。
秦枭的母親去看過幾次,想跟他商量一下如何走動關系和尋求律師的幫助。可他不見,非常抗拒一切律師的到來和給自己争取減刑的行為。
秦枭他思考的很清楚,這種法律上的人身限制,不能再為所欲為,正是他最需要的。
在秦家幾個人先後去了都溝通無果後,終于譚安毅去見秦枭。
隔着桌子,秦枭剛硬周正的臉上遍布胡渣,看上去盡是落拓。
秦枭看到來人是譚安毅,傻傻的站着,盯着譚安毅的一舉一動,也不知道坐下。譚安毅的神情很淡,手随手擺在桌上看着秦枭,他穿了西裝,周身氣質精英又儒雅。
“你怎麽來了?”秦枭傻乎乎的盯着譚安毅問,直到譚安毅略擺擺手他才搓着膝蓋坐了下來。
譚安毅看上去有些累,眼底都是青色:“程遠留住了一口氣,但成了植物人還有醒來的可能,這對于你的審判會有利。我咨詢了律師,律師需要知道你跟政府那邊的合作到了哪一步,在秦三莅這場走私案裏又起着什麽樣的作用?”
譚安毅争取看望的時間不多,所以只能撿着重點跟秦枭說。
“你的律師團或者我去找誰才好,你也要告訴我。”
秦枭激動的根本回答不了這些實質性的問題。
他以為譚安毅得了機會肯定會走,自己肯定真的永遠的失去了他,所以秦枭絲毫沒想着要出去,或者開始新生活。
秦枭在心裏給自己下了審判,他覺得自己就應該待在牢裏,待的越久越好,這樣他就不會忍不住再去騷擾譚安毅。
可他沒走,譚安毅沒走……還來看了自己。
“你……安毅,謝謝你。”秦枭激動的聲音有些抖。
“謝謝你安毅。”他翻來覆去的說,他把臉埋在手掌心裏,聲音悶悶的。
譚安毅本想催他,但看着秦枭眼下的模樣,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出來。靜靜的等着他的情緒歸于平靜。
等秦枭再擡頭時,那硬挺的五官是從沒有過的脆弱神色,他的眼睛已經紅到了極點。
“謝謝你願意給我機會,我一定……”秦枭這個人從沒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刻,他情緒難以自抑,真是開心的快要瘋了。
譚安毅看他這樣,又略微的頓了頓,終于五分鐘後他還在兀自情緒激動,譚安毅忍耐的抿了抿嘴唇:“時間不多秦枭。”
秦枭這才收拾了情緒:“我的事情你讓法務的陳律師來見我,我自己安排。你身上的傷好不好……?”
譚安毅松了一口氣:“這樣最好,你們家那一大爛攤子你最好快點出來自己管,真是太煩了。”
秦枭很是聰明:“是不是我媽還是誰鬧你了,你不給她錢花就治住她了,真是辛苦你了安毅……誰鬧你你別理他們,你都記住等我出去收拾他們!”
“你瘦了安毅。”秦枭又風馬牛不相及的說起這些細枝末節來。
譚安毅懶的理他這些細致的問候:“秦窈她已經安葬了,你媽媽盤了盤她的東西,發現她根本沒有貴重首飾之類的,最後她最喜歡的那塊表跟她走了。”
秦枭神色閃了閃,思考到死者為大點頭不再問其他只說好。
“還有,我把你三叔的兒子帶回來了。他年紀小沒人帶,又救過我,以後我會照顧他。”那個男孩叫秦子瀾,而他事關未來秦家繼承,譚安毅覺得還是要說一下。
子瀾初時回來一直哭,說是要爺爺。譚安毅親自帶着,他心裏思考過,雖說秦子瀾有秦三莅的基因,但身體裏也有他善良母親的基因,這孩子在船上能主動救譚安毅,就令譚安毅對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有十足的信任。
秦枭像是知道他所想,聲音很輕看不出所想:“養在秦家就好。”
秦家這一代的當家人就這麽松口了,秦三莅用盡了心思手段都沒有做到的事情,現在就被秦枭這麽輕描淡寫的應了下來。
世事玄妙,那場海上交鋒,秦枭最想要的是譚安毅,秦三莅最想要的是自己的兒子回歸秦家。
最後冥冥之中勢如水火的兩方,竟是神奇般的都達到了自己所求的果。
這座海濱城市空氣濕潤,秦枭的事情不用他管後,譚安毅常常一個人去海邊,回想自己已經結束了的前半生。
半個月後秦枭的判決下來了,他是秦三莅走私案件中的線人,立了大功。程遠重傷案的現場,秦窈中槍身亡,譚安毅被綁架且手臂上有傷,這些都可以作為秦枭正當防衛的佐證。
秦枭判了三年,譚安毅常常換位思考,如果換了自己會判多少年。
譚安毅雖然沒有明言,但他的心裏清楚秦枭是代自己受過。以他的性格,在秦枭替他進去後,他做不到在這時甩手而去。
而且秦家也是一團亂,秦三莅葬身大海,秦枭入獄,本該動亂的秦家,不知是因為他帶着孩子盤桓還是秦枭背後有所動作,就這樣被奇跡的安頓住了。
風雨飄揚中,秦家又一次穩穩的立住了。
安頓住的秦家,甚至還有喜訊傳出來,是秦家小輩中的秦洋将要結婚。
新娘譚安毅很熟悉。
是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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