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8)

如今身子不适,便在外面敲了敲門,問她現在可要起*更衣。

楚亦雪的确是身子不大爽快,可卻是因為太疲憊了,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又怕可心多問,便幹脆起了*。

昨日回府後不久鐘文山便親自送了食材過來,此時可人已經做好了早膳,只待楚亦雪洗漱之後即可食用。

正在用早膳的時候,鐘文山領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嬷嬷和一個年約十四的小丫鬟進來。

“王姬,王爺臨行前吩咐屬下給您送來兩名侍婢。”他指了指跟在身後的中年婦人和嬌小丫頭,“這是王嬷嬷和琴兒,日後僅供王姬差遣。”

楚亦雪放下筷子瞧着眼前兩位侍婢,王嬷嬷看上去倒是挺忠厚的樣子,琴兒也老實,只是不知骨子裏如何,若是像楚亦霜院裏那明月姑娘一樣,那她還真是消受不起。

王嬷嬷和琴兒恭恭敬敬的給楚亦雪行禮,“奴婢見過王姬。”

楚亦雪點點頭,轉而吩咐可人道,“你先帶她們下去罷,稍後把書房收拾出來給她們兩人住,書房裏的東西就搬到我那屋去。”

可人應了一聲,正要帶王嬷嬷和琴兒下去,鐘文山又開口道,“不必如此麻煩,王爺曾交代過,聽雨軒一共有十二間屋子,除去柔姬夫人幾人住的那四間,其餘的八間王姬都可自行安排。”

楚亦雪微微一怔,不曾想到藺慕凡竟是此般細心,知她有間書房,屋子不夠用,臨行前還交代了鐘文山把其他屋子也劃給她安排。

心裏有根弦被悄然撥動了一下,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依舊吩咐可人道,“如此,那你就帶她們下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罷。”

“是,奴婢這就去。”可人也甚是好奇,為自從楚亦雪去湖心小築住了一個多月之後,藺慕凡對她的态度就大為改觀呢?她已然成了清王府的第一*姬。

王嬷嬷和琴兒行禮跟着可人退下,鐘文山也很快離去,屋裏便只剩下了楚亦雪與可心兩人。

可心在人前還能對楚亦雪保持着幾分主仆形象,這一旦沒了外人,她便直言不諱了,“王姬,王爺如今對你可是愈來愈好了,此般的貼心,若非親耳所聞,奴婢都不敢相信呢。”

楚亦雪的想法跟她也差不多,若不是鐘文山告訴她這是藺慕凡臨行前吩咐的,她也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細心之人。

剛剛鐘文山說,這些事都是藺慕凡臨行前吩咐的,那大有可能是今早起來之後才想到要做的,便問可心,“你可知王爺今早是何時離開聽雨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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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搖搖頭,“這個奴婢不知,奴婢自昨晚之後就再不曾見過王爺了。”她甚為好奇,難道連躺在王爺身邊的王姬都不知道他是何時起*的麽?

楚亦雪看可心一臉的好奇,已然猜到了她的想法,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蠕動了一下嘴唇,終究還是選擇了緘默。

有些事,越解釋越亂,況且她又為何要解釋那麽多呢?無非是自尋煩惱罷了。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可人帶王嬷嬷和琴兒回來了,此時楚亦雪已經用過早膳,可心拿了碗筷出去清洗,屋裏便只有一個楚亦雪。

可人走上前來禀告,“王姬,屋子已經收拾好了,您看要不要再收拾一間出來做繡房,這樣你就不必在書房繡花了。”

正好可心洗好碗筷回來了,聞言向楚亦雪建議道,“既然有了這麽多屋子,不如全部都收拾出來吧,日後總有用的着的時候。”

楚亦雪想了想,可心和可人也都是已過及笄之年的大姑娘了,之前她就有打算讓她們每人住一間房。只是她們一心為她着想,寧願兩人擠一間也要騰出一間屋子給她做書房。

如今既然屋子多了,她倒可以遂了之前的願,于是随後便吩咐道,“那就依可心所言,把屋子都收拾出來罷。”

可人聞言不滿的看了可心一眼,在心中暗道,這人表面上看起來毫無心機,實則滿肚子壞水。

她是得到了主子的允許,可以休息幾天,此時提出要收拾這麽多間屋子,那不是要累慘她一個人麽?

“那您歇着罷,奴婢這就去收拾。”可心沒有注意到可人不滿的眼神,伸手就要去拉她,“可人,我們走罷,早點收拾完也好做別的事。”

可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行了一禮拉着可心的手就往外走去,王嬷嬷和琴兒随後跟上。

楚亦雪念及可心身上還帶有傷,昨日明明讓她歇着,今日還片刻都不肯閑着,便當即制止道,“我今日想寫字,可心你随我去書房伺候吧,其他事就讓可人去安排。”

可心應了一聲,腳步一頓,放開可人的手轉身回到了楚亦雪身邊。

可人剛剛才恢複的臉色立馬又變回去了,連眼睛裏都染上了一絲惡毒之色,暗忖道,她果然想的沒有錯,楚亦雪慣會偏心。

無奈自己只是一個小小侍婢,即便是主子真的偏心,她也沒有資格說些什麽,只能在心裏生悶氣罷了,遂帶了王嬷嬷和琴兒出去。

仗着自己是楚亦雪身邊的舊人,而且還是她的陪嫁丫鬟,可人在王嬷嬷和琴兒面前自覺高貴些,便對她們指手畫腳,頤指氣使,大部分的重活都交予她們來做。

王嬷嬷心裏不禁也有了點氣,她雖然不是楚亦雪帶過來的,但卻是清王府的老人,還指不定誰更高貴些呢。

兩人人各懷心事,做起事來便顯得有點懶散,都是指望着別人幹重活,自己幹些輕便些的,于是最後所有的重活都落在了最沒有地位的琴兒身上。

這小丫頭明知道自己受了欺負,卻因為身份太過卑微,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從始至終都在埋頭苦幹着。

在這大宅深院,又有哪個侍婢不是從促使丫鬟開始做起的呢,她也不奢望自己能成為可以對別人指手畫腳的大丫鬟,只盼着能跟遇上一位貼心的主子,那就算是多幹點活也無所謂了。

她的追求,本就不高,甚至可以說是卑微之極,只可惜入府好幾年來,卻從未達成過心願。

可心跟着楚亦雪去了書房,剛走到桌案前就看到硯臺下壓着一張紙,楚亦雪自從上次離開聽雨軒之後就不曾再進書房了,連她跟可人都被打發去了別處伺候,這宣紙必然不是楚亦雪壓在硯臺之下的。

如此想着,她便拿開硯臺,将宣紙抽了出來,只見上面寫着四句話,似一首詩,筆法行雲流水,似楷又類草,的确不是楚亦雪的筆跡。

楚亦雪看到可心拿了一張寫有字的宣紙,也有些疑惑,自己已經一個多月不曾來過書房了,平白無故的怎會有墨跡在此?

“王姬你看,這字寫的好潇灑吖。”可心拿了宣紙走到楚亦雪面前展開。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楚亦雪素手接過,這詩在古籍上有見過,而這潇灑飄逸的字跡,她更是不陌生,正是藺慕凡的行書。

在題詩的下面還有四個小字:等我回來。

落款是藺慕凡的表字:無心。

可心不知藺慕凡的表字,伸長了脖子盯着後面的落款,疑惑的問道,“王姬,這是誰留下的呀?難不成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有其他人來這裏住過?”

楚亦雪搖了搖頭,卻不曾吐出一字半語,只是繞過可心在桌案前坐了下來。

可心想了想,楚亦雪離去之後便直到前兩天才回來,又怎會知道這期間可否有人來住過,她真是病急亂投醫,問錯人了。

見楚亦雪已經坐下,盯着手裏的白紙黑字發呆,便着手開始裁宣紙,而後拿起墨錠研墨,她自小就在書房伺候着,手法倒是娴熟。

楚亦雪微微側目,看着可心的動作,不禁想起了初到湖心小築那一日,她第一次研墨,還是藺慕凡手把手教的。

他是那般的有耐性,竟跟外面所傳的那個混世魔王沒有一星半點的相似之處,莫不是世人都愛以訛傳訛,硬生生将一個好好的人描述成了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

将宣紙疊起夾在一本詩集之中,她提起筆輕輕沾了點墨汁,準備在可心早已鋪好的宣紙上寫字,可握着筆好一會兒,她都沒能落下一個字。

“王姬,您怎麽了?”楚亦雪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可心以前也見過,那邊是當她思念李銳之時,經常這般不知所為。

楚亦雪看着手中的筆,腦中浮現出的盡是當日藺慕凡在她屋裏教她寫行書的情形,想着他的表字,她終于在紙上寫下了七個字。

雲無心以出岫。

他是無心,她是無情,倒是很般配的一對吧?她暗自想着,略顯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可心幾次張了張嘴,都不忍心詢問,但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王姬,您是不是又想起李公子了?”

李公子?楚亦雪心裏驀地一沉,她此時竟是沒有想到他,反而滿腦子都是藺慕凡那張明明絕美無雙,卻經常陰冷的臉。

“可心,你去将上次從無色庵帶來的那卷佛經取來罷。”出神良久,楚亦雪淡然才吩咐道。

“您又要抄寫佛經啊?”可心不情不願的去把佛經取來,翻開扉頁放在了楚亦雪面前。

這裏雖然說是書房,但因為沒有書架,書都是堆積在一張桌子上,而且書還不多,都是當日楚亦雪離開楚王府去往無色庵時帶出來的。

她如今心難平靜,也只能借着抄寫佛經來靜心了,這些事,可心又怎會知道?

可心一邊研墨一邊盯着楚亦雪寫字,在她落下寥寥幾個字之後便失聲驚呼了起來,“咦,怎的您的字變了?跟剛剛那張宣紙上的有些類似呢。”

楚亦雪的字跡她非常清楚,多年前楚亦雪便教她斷文識字,甚至手把手的教她寫楷書了,跟現在落在紙上的很明顯的不一樣。

“我想安靜會兒。”楚亦雪顧自握住筆,專心致志的抄寫着佛經。

可心聞言立刻就閉緊了嘴巴,只是在心裏暗自嘀咕,怎的這主子不但字跡變了,連性子都不同了呢?以前她很少會像現在這樣略顯強勢的對待自己的侍婢的。

抄了幾頁佛經,楚亦雪的手不禁有些酸了,這才放下筆輕輕的揉了揉手腕,休息了一會兒便再度提筆。

正在抄寫之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王姬,按照王爺的吩咐,屬下給您送書來了。”

這聲音的主人赫然又是鐘文山,他向來只聽命于藺慕凡,今日先是給楚亦雪送侍婢,再是送書,都是她需要的。

吩咐可心去把門打開,鐘文山很快便帶着幾個家丁進來了,每個人手裏都抱着一摞書,足足有幾十本,即便是楚亦雪一目十行,怕也要看上一段時間了。

鐘文山掃了一眼屋子裏,竟是連個書架都沒有,那這書要如何放置?

楚亦雪看出他的疑慮,淡然開口道,“你們把書放在那邊的桌子上就好,稍後我自會收拾。”

“你們去罷。”鐘文山一聲令下,那幾名家丁便依次過去把手中抱着的書疊在了書桌之上。

可心瞧着鐘文山,不禁有些羨慕,他俨然是比楚亦雪還威風些,若是自己也有這本事,那便再沒有人敢輕易欺辱她的主子了吧?

待所有人都把書放下,楚亦雪便打發了他們下去,自己站起來去桌旁,準備把那些新送來的書分門別類,方便以後自己查閱。

可心跟在一旁幫忙整理,越看心裏愈加疑惑了起來,忍不住問道,“王爺為何派人突然送這麽多書來?”

不等楚亦雪回答,她又顧自叫了起來,“哦,奴婢知道了,王爺是怕你無以打發時間,知你喜歡看書,故而送來這麽多的書籍。”

楚亦雪沒有做聲,只是顧自想着,藺慕凡今早到底起得有多早,以至于能夠安排這麽多的事情,而昨晚歡愉過後,他又是多晚才睡,能夠想到這些。

兩人剛把書籍整理好,鐘文山便再度來敲門,竟是差人擡了個大書架過來,幫着把書籍都搬了上去擺好。

這事兒倒不是藺慕凡吩咐的,不過像這種小事兒,鐘文山也能夠做主,做完之後他就帶着人退下了。

楚亦雪看着那些整整齊齊擺在書架上的書籍,心裏倍感欣慰,若是能與書為伴,日子再寂寞也不會覺得孤單吧。

可心瞧着大書架,先是滿足的笑了笑,随即卻又想到了一件事,便低聲道,,“王姬,您可是有着琴棋詩畫四絕呢,如今連琴都沒有,以後想要撫琴該怎麽辦呢?”

她自小便彈琴,多日不碰琴的确是技癢,不過可心的擔憂她倒是不在意,因為藺慕凡親口說過,湖心小築的鳳尾琴她随時可取來彈奏。

随手挑了一本書,她坐回到椅子裏悠閑的看了起來,暗自想着這會兒該不會再有人來了吧,該送的已經送來了。

可就在她才翻看了兩頁書之時,門外倏地傳來了柔姬那嬌媚的聲音,“王姬可在裏面?”

以前同為侍妾之時,她喚楚亦雪為妹妹,而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在這等級森然的地方,未經允許,她自是不敢随意再如此稱呼了。

楚亦雪聞聲連忙起身,親自将門打開,把柔姬迎了進來,一邊吩咐可心上茶。

“姐姐來了,多日不見,一切可安好?”楚亦雪親昵的拉着她坐下,笑語相迎。

“如今可不得再喊妾身姐姐了,您是王爺最*愛的王姬,妾身只是一個侍妾罷了。”柔姬眼裏帶着幾分疏離,不動聲色的把手抽了回來。

楚亦雪垂下眼眸,“姐姐這是哪的話?不管我們身份怎麽更疊,你終究還是以前那個與我共患難的姐姐,我怎麽可能舍棄那份情誼?姐姐切莫要如此見外。”

“王姬真的不嫌棄妾身只是一介風塵女子?”柔姬感激的看着楚亦雪,斂去了那份疏離之色。

“姐姐切勿妄自菲薄,在我的心裏,姐姐一直都是傾城國色的佳人。”正說着,可心将茶奉了上來,楚亦雪忙親自端過,遞到了柔姬的面前。

柔姬伸手接過,眼裏這才染上了幾分笑意,“如此,那在人後我就鬥膽與你姐妹相稱罷,但若是在人前,這份故規矩卻是萬萬預逾越不得的,屆時也請妹妹體諒姐姐的難處才好。”

所謂的人前,自然不是指在可心這樣的丫鬟面前,而且王府裏那三位王妃面前,她們身居高位,分外在意這些規矩。

楚亦雪明白柔姬的意思,含笑點點頭,“姐姐來的可巧了,正好我想要下棋卻找不到對手,你可願陪我下一盤?”

柔姬出身風塵,要她莺歌燕舞倒是輕而易舉,并且能沉醉其中,獲得歡樂,但對于下棋這種費腦子的事麽,她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致。

只是,楚亦雪偏偏就有這些個愛好,她也不好擾了對方的興致,便應了下來,楚亦雪忙讓可心去将棋盤取來。

在琴棋詩畫四絕之中,楚亦雪最愛的乃是彈琴,而後便是對弈,只可惜柔姬棋藝實在太差,她若不是找不到對手,也不會硬要與她對弈了。

待棋局展開之後,柔姬玉蔥般的手指捏着黑色棋子,有意無意道,“昨夜王爺可是歇在你屋裏?”

楚亦雪落下一粒白子,兀自點頭,沒有說話,她最忌一邊下棋一邊聊天,這樣會讓她分心,哪怕對手并非是藺慕凡那樣的對弈高手。

“今早起來見妹妹這邊還挺熱鬧的,可是昨夜妹妹伺候的好了,王爺賞賜了什麽好東西給妹妹?” 柔姬帶着媚笑的雙眸打在楚亦雪的身上,注意着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楚亦雪聞言臉立刻就紅了起來,那一抹嬌羞使得她看上去愈加的嬌媚可人,柔姬不禁為之一怔,若說這樣的女子還不能讓藺慕凡動心的話,那這世間怕是再也沒有女子能走進他的心裏了。

她柔姬是他的女人沒錯,可是她不甘心于只做他身體下的那一個,而是想要他的一顆真心,哪怕只能占着小小的一個角落,她也心滿意足了。

可偏偏藺慕凡是個無情之人,對于女人他從來沒有愛,有的只是身體上的需要罷了,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說句難聽點的話,這清王府其實就是他的私家*,裏面的所有王妃姬妾都不過是僅屬于他一個人的玩物罷了。

楚亦雪低頭垂眸,羞于提及昨晚的事,連那染着落紅的*單都是趁着可心不注意,自己給偷偷給扔掉了。

可心見主子不說話,笑着回道,“夫人有所不知,王爺哪給我們家主子賞賜了什麽好東西,不過是兩個婢子和一摞書罷了。”說着指了指那個書架,“喏,不都在那裏了麽?”

柔姬知道藺慕凡昨夜歇在了楚亦雪屋裏,而且今日一大就離開了王府,要好些時候才回來,便沒有去湖心小築守着,一直坐在自己屋裏,自然是看到鐘文山送來書架和書了。

不過,另外有沒有再給楚亦雪一點小東西就不知道了,比如手镯,墜子之類的,是以她一進屋就将楚亦雪全身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倒是沒有看出她身上有添加什麽首飾。

“咱家王爺也真是的,怎的對妹妹如此小氣,竟只送了幾本書來,聽說府庫裏的金銀首飾,珠花玉器多着呢,好些還是宮裏頭賞賜下來的,若能賞一支給妹妹也好啊。”

柔姬說着擡手攏了攏頭發,寬大的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皓腕上的一只祖母綠的玉镯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此物價格不菲。

楚亦雪卻視若無睹,輕輕的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淺淺笑道,“姐姐說笑了,首飾不過是身外之物,而我向來也不甚在意穿戴,王爺若是真的給我賞了這些俗物,我怕是還沒這麽開心呢。”

柔姬妩媚的笑了笑,心卻暗自道,她這不過是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罷了,王爺近來雖然*着她,說不定也只是圖個新鮮罷了。

可心與柔姬也頗為熟悉,此時也不顧身份接話道,“主子這話說的倒是在理呢,世人皆知您只愛高雅的東西,看不上這些俗物。”

楚亦雪溫婉的翹了一下嘴角,提醒柔姬道,“姐姐,該你落子了,你可要小心哦,我就要贏了呢。”

柔姬聞聲看了一下棋盤,只見自己的黑子皆被楚亦雪的白子圍着,竟是已然落敗,這不過是轉瞬間的事罷了。

“妹妹棋高一着,姐姐下不過你,不玩了。”柔姬孩子氣的把棋子一推。

楚亦雪好氣又好笑的看着柔姬,這女子耍起小性子來還真有幾分潑辣勁,見她着實沒有興致與自己對弈,便吩咐可心把把棋盤給收好。

柔姬擡眼看着楚亦雪,她那脂粉未施的臉天然去雕飾,竟是比自己這花了好多功夫還畫好的梅花妝都要美上幾分,心裏不禁又嫉妒又憎恨。

“姐姐這樣看着我作甚?”楚亦雪見柔姬一直盯着自己看,耳根不禁熱了起來,臉也跟着微微發燙。

“妹妹你生的真美,也難怪王爺會分外恩*于你了。”柔姬拉過楚亦雪的手,低頭瞧着她那柔若無骨的纖纖柔荑,嫩的都能捏出水來了。

“姐姐說笑了,妹妹哪裏比得上姐姐的傾城國色。”楚亦雪倒是真的覺得柔姬很美,不過以色事人終究不是什麽長遠之計,而且柔姬這種美太過妖豔,她并不是很喜歡。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再美的花都會有凋謝的一天,人的容顏也是如此,她要的,只是一個能夠真心待自己一生的男人而已,但藺慕凡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這一次他的所作所為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臨行之前給她做的這些安排,讓她心裏那所剩無幾的恨意早就煙消雲散了。

柔姬輕撫着楚亦雪的柔荑,笑道,“聽聞妹妹琴技了得,不知妹妹下午可有空到姐姐屋裏去坐坐,給姐姐指點一二,那下次王爺再有什麽筵席要姐姐去彈曲也不會太過慌張了。”

楚亦雪早知柔姬在醉仙樓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音律高手,當初藺慕凡正是被她的曲子引去的,便謙虛的回道,“姐姐嚴重了,指點不敢當,一起探讨音律倒是可以,只要姐姐不嫌妹妹見識淺薄就好。”

“如此,那咱們可就說定了,我先回去用午膳,等着妹妹前來。”柔姬言罷,人已經站起來往外走去。

今日她是只身前來,楚亦雪起身将她送到屋外,随後讓可心送她回去了。

不多時,可心便回來了,擰着眉頭對楚亦雪道,“主子,奴婢怎覺得柔姬夫人今天有點奇怪呢,剛剛還故意給您露出那只玉镯子,似要給您看呢,想必是王爺賞賜之物。”

連可心都發現了柔姬今日的異狀,聰明如楚亦雪又豈能看不出來,只是不願道破罷了。柔姬有此舉,無非是嫉妒自己得了*,想要炫耀打壓,不過自己本是無心,便也不甚在意。

再在書房看了會兒書,可人便前來請她去用午膳,她只留可心一人在身邊伺候着,讓可心和王嬷嬷琴兒先去用膳,稍後再來換可心。

可人的嘴巴不禁又扁了扁,現在楚亦雪凡是近身的事都只留可心一人伺候,無形中自然會給新來的王嬷嬷和琴兒一種暗示,可心就是她們屋裏的大丫鬟。

而實際上,楚亦雪只是習慣了可心伺候罷了,以前在楚王府的時候便是可心主內,可人主外,只是當時她的身份還沒有這般高貴,梨落苑又攏共才兩個丫鬟,根本就不分大小的。

如今來了新人,他們這些奴婢之間便有了高低貧賤之分,王嬷嬷和琴兒在看可心的時候,就比看可人的時候多了一份敬畏之色。

婢子之間的這些小心思,楚亦雪全然不知,用過午膳之後略作休息便去了柔姬的屋裏,如約去跟她探讨音律。

柔姬有意在她面前展示才能,雙雙落座之後便擡起纖纖素手彈奏了一曲在坊間廣為流傳的曲子,名曰《花滿樓》。

這首曲子難度非常大,當初她也是費了很多心思,學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學會的,而後越來越娴熟,慢慢的就成了她的一個金字招牌。

上次藺慕凡的壽宴之上,她前去彈奏的便是此曲,她自認為養在深閨中的楚亦雪即便再厲害,也不可能只聽幾遍就能彈奏出來的。

楚亦雪向來喜歡挑戰,難度越大她越有興致,就如她當初彈奏《鳳凰吟》,為的便是傳言說造詣一旦到了制高點,就能真正引來鳳凰和鳴。

而後她也真正做到了,某次還真的引來百鳥齊鳴,因為鳳凰乃是神話中的神獸,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将這虛無的東西引來。

一曲《花滿樓》她聽得如癡如醉,唯一不滿的是,這曲子出自坊間,因此多了一種糜爛氣息,若是要她來談,她定會自行修改一下的。

“此曲妹妹以為如何?可還入耳?”一曲終了,柔姬按住琴弦笑問道。

“姐姐好生厲害,妹妹甚為欽佩。”楚亦雪巧笑嫣然,由衷的贊賞。

“妹妹言重了,這只是當日混口飯吃的家夥罷了,哪比的上妹妹那曲能夠使得百鳥朝鳳的《鳳凰吟》。”柔姬其實從來就不信,楚亦雪真的能夠用曲子引來百鳥,話語間不禁帶了一絲嘲諷。

可心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正想開口為楚亦雪辯駁,楚亦雪已兀自開口,“姐姐說笑了,妹妹哪有這本事,那不過是世人的擡舉罷了。”

柔姬聞言滿意的笑了笑,暗道楚亦雪果然只是個浪得虛名之輩,只要藺慕凡過了這股新鮮勁兒,自己便有機會趁虛而入了。

楚亦雪知柔姬對自己已經有了醋意,只能暗嘆人世間的感情太過脆弱,就像樹上的花一樣,有時即便沒有風吹雨打,最後也自己凋謝下來。

在柔姬屋裏呆了沒多久,楚亦雪就告辭回了自己屋裏,挑了本喜歡的書,兀自捧着看了一個下午。

傍晚的時候,鐘文山又一次出現在聽雨軒,這次是帶來了一只羽毛雪白的鴿子,說是慶王爺特意命他送來的。

可心連忙接過,心中甚是疑惑,之前送的那些雖然比不上柔姬那只玉镯子貴重,但好歹也是投了自己主子所好,怎的這次卻送了一只畜生呢?

楚亦雪看着被關在籠子裏的信鴿,想着昨晚藺慕凡說過的話,心中莫名的一暖,他待她的确是貼心,事無巨細皆安排妥當了。

吩咐可心以後一定要仔細照顧好信鴿,楚亦雪便将鐘文山給打發了,而後坐在椅子上兀自發呆。

往後的日子,柔姬很少再來楚亦雪這邊,只是每天若是在院子裏正好瞧見了楚亦雪,便會遠遠地打聲招呼,依舊親昵的喚着她妹妹。

楚亦雪從小飽讀詩書,禮儀周全,自然不會因為知道兩人的情分不同往日而失了禮儀,不搭理她,是以,表面上兩人還是維持着姐妹情深的狀态。

王府裏有個規矩,每逢初一和十五,院裏有名分的姬妾都要前去東苑的正王妃處請安見禮,所謂有名分的,便是指身份在侍妾以上的,諸如側妃淑妃與王姬良娣之類的。

以前楚亦雪要麽是侍妾,要麽是湖心小築的侍婢,自然是不必前去,但如今她身為王姬,便多了這麽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藺慕凡離開後的第六天,便是十月十五了,可心一大早便伺候她起*,穿戴整齊。

為了不讓楚亦雪顯得太過随便,可心挑選了最好的衣服,甚至還給她插上了頭飾,戴上了墜子和手镯。

楚亦雪看着模糊銅鏡中自己的樣子,甚為不滿,伸手就拔了下來,而後又将手上的镯子卸下,當她的手碰到耳垂想要把耳墜也取下來之時,可心終于看不過去了。

“主子,您要是什麽首飾都不戴,可要叫人輕視的,還以為我們清王府窮的買不起首飾,日後可不得欺負您了?”可心抓住楚亦雪的柔荑,小聲的勸道。

楚亦雪想了想,終是收回手,清清淺淺的開口,“那就留着這對墜子罷,其他的可不能再加了,戴這麽多的俗物在身上,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起身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是上次離開湖心小築之時得到的那一套,豔麗有餘顯得極為耀眼,她越看越不喜歡,好似穿這身便像是有意在炫耀似得,便吩咐可心去取套素色的來換上。

可心扁了扁嘴,也沒有多說什麽,跟着楚亦雪多年,她是什麽性子自己又豈會不知,只得依言去取了套素色的衣服過來。

楚亦雪換上圍着原地悠悠轉了一圈,這才滿意的點頭,“可心,将那套衣服放到箱底去,我以後都不想再穿了。”

“是,主子。”可心應了一聲将衣服收起來,細細打量了一下楚亦雪,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是不是我的眉沒有畫好?”楚亦雪看可心突然笑得那般愉悅,連忙走到銅鏡前瞧着自己的黛眉。

可心一邊把衣服疊好放進箱子底,一邊回道,“不是呀,主子畫的眉非常好看。奴婢只是在想,這人要是長得美,不管穿什麽都是傾國傾城的,奴婢能跟着您,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也不知從何日起,這院裏的侍婢都不喊她王姬了,而是開口閉口都是主子,聽上去又多了一分疏離感。不過,她生于王侯之家,嫁于皇親之府,這些事倒也是無以避免的。

待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楚亦雪便帶了可心一人去東苑給寧瑾珊請安見禮,留下可人在院裏做事,不禁讓可人的心裏又多了一分怒氣。

主仆兩來到東苑,自有東苑的侍婢引她們去了正堂,彼時正堂還沒有一個主子,只有幾個在打理屋子的婢子。

正堂的最上面擺着一對椅子,中間放置着一張小方桌,兩邊另設有同樣的桌椅。

見楚亦雪來了,侍婢們一齊上來行禮,其中一個婢子招呼楚亦雪在最末端的位置坐下。

此侍婢乃是東苑的一等侍婢,名曰曼荷,來王府的時日雖不是最長的,卻深得寧瑾珊的歡心,自寧瑾珊嫁過來之後就在東苑伺候着,地位與日俱增。

楚亦雪在椅子上坐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目不斜視。

她的身份在有資格請安的人之中是最低的,自然得第一個前來,若是讓其他人等了她,那便是要落人口實。

可心安靜的站在她的身後低頭垂眸,再不敢像在聽雨軒那般的沒規沒距,畢竟,此處可是正室王妃的東苑,随便拉出來一個侍婢,都要比她高貴幾分。

等了好一會兒,在正堂打理的丫鬟便撤下不少,只留下曼荷立在主位的旁邊。

不多時,一襲溫暖的粉色在兩位青衣侍婢的陪襯下施施然的走了進來,此人便是藺慕凡的庶妃沐芊柔,她模樣生的極為俏麗,眉眼玲珑,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曼荷見她進來立刻上前來行禮,“奴婢見過洛妃。”

楚亦雪知她身份之後也起身帶着可心一并前來行禮,“妾身見過洛妃。”

王侯将相的府邸之中,最招人厭煩的便是這些個禮儀,無奈大靖自乃禮儀之邦,且等級森嚴,若有越矩,輕則責罰,重則怕是要有牢獄之災。

☆、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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