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0)

弄巧成拙,讓旁人以為她這是被人說中心事害羞了。

重新拿起書,她正想繼續看下去,一眼卻瞧見柔姬從屋裏出來了,依舊穿的極為妖豔。她似乎偏愛于大紅之色,幾乎不曾穿過其他顏色的衣物。

這兩天都不曾聽到那邊屋裏有琴音歌聲,楚亦雪還以為柔姬是身子不适,昨兒個特意差可心去問候,結果得知她只是出去罷了。

說起來,雖然同住在一個院裏,她倒是有好些日子都不曾近距離的瞧過柔姬了,只是偶爾遠遠的打聲招呼,兩人的情分日漸淡薄。

柔姬往這邊瞧了一眼,像往日一樣朝這邊搖了搖玉手,打了聲招呼,便獨自出了門。她這人一直都是這樣,出門從來不帶丫鬟在身邊。

她離開聽雨軒之後便直往東苑的方向去了,那裏是寧瑾珊的居處,按理來說沒有王妃的傳喚,她都不能主動進去的。

可奇怪的是,她這人才剛到院外,便有人将她引了進去,而且這人的身份還不低,正是寧瑾珊的帶過來嫁的梁靜。

因為梁靜是将軍府的人,是以,一來就成了東苑的一等侍婢,連曼荷都要聽從她的指派,她能親自來接柔姬,可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夫人,您可來了,我們家娘娘正在偏廳等着您呢,快随奴婢來罷。”梁靜引着柔姬往偏廳走去。

東苑比聽雨軒要大的多,外人若是沒有引路人,要找一個地方好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上次楚亦雪離開的時候因為沒有人引路,結果在裏面轉悠了好一會兒,連着問了幾個人才出去的。

柔姬跟着梁靜一路走來,目不暇接的看着周圍的亭臺樓閣,流水軒榭,羨慕的兩眼都發直了,暗忖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住在這樣一個院子裏,伴着心愛之人白頭到老,那此生便是無所求了。

梁靜一邊引着她往前走一邊仔細的打量着她,心中止不住的鄙夷,想她一個卑賤的風塵女子,最後竟然也一躍成為了王府的一個主子,如今自己在她跟前還得稱上一聲奴婢。

這清王爺啊,真真是纨绔,只認臉蛋不管出身,什麽人都往府裏接,群芳園那一大院子的女人有事沒事的鬧一出,不是這個要上吊,就是那個要跳井,為的便是見上王爺一眼。

自己的主子一入王府就為這些事煩惱着,不料後來在同一天又來了兩個侍妾,住在了聽雨軒,而且還都得*,更是讓她氣的怒發沖冠,也忙的不可開交。

現如今柔姬失了*,表面上又跟楚亦雪交好,倒是成了一顆很好的棋子,恰好前兩天在花園裏遇上了,寧瑾珊當即眼前一亮,計上心來,讓柔姬暗地裏歸順了自己。

今日柔姬前來,便是奉命來與寧瑾珊商議如何趁着王爺不在府裏,把楚亦雪給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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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雪如今是王姬,身份不比一般侍妾,誰也亂動不得,尤其是,在王府裏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淑妃司徒芸,讓寧瑾珊幹起壞事來也不敢正大光明了。

柔姬跟着梁靜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東苑的偏廳,裏面布置的富麗堂皇,比聽雨軒的正堂都要奢華的多。

寧瑾珊就坐在偏廳的主位之上,她進去行禮之後,自有人給她指了個位置坐下,而後便有丫鬟上來奉茶。

東苑的茶,必然是好茶,而寧瑾珊賞賜的,更加是彌足珍貴,如今這個季節,最好的便是秋後玉露茶,柔姬打開杯蓋光聞着香味就陶醉了。

寧瑾珊早在她進來的那一刻就把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從頭到腳将她看了一遍,心中暗罵道,真是一個狐媚子,如今王爺又不在府裏,她穿着這樣豔麗是要去*哪家的男人啊?

柔姬注意到寧瑾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離,便擡眸迎上了她的視線,見她眼中盡是對自己的不屑與鄙夷,不禁為自己的出身感到悲哀。

眼波流轉間,她又看了看寧瑾珊身後站着的四位丫鬟,雖說只是侍婢,但因為大樹底下好乘涼,有正室王妃這樣的主子,她們實則比王府裏的侍妾還高貴些,臉上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柔姬,那一日在花園,你根本王妃說會誓死追随,可是真的?”寧瑾珊端着架子,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

“回王妃娘娘,妾身願為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柔姬放下杯盞,低眉順眼恭恭敬敬的回道。

寧瑾珊拿腔作勢道,“如此甚好,本王妃如今便有一事需要你配合,你若是做的好了,那等王爺回來,本王妃自會請求王爺盡早給你升一升品級。”

柔姬慌忙起身對寧瑾珊盈盈一拜,“妾身謝娘娘大恩。”

“好了,那說正事罷。”寧瑾珊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舒适的姿勢靠在椅子裏,“明日本王妃會找個借口楚亦雪那踐人來一趟東苑,你趁機把這東西放她屋裏,動靜給我小點,可別讓她那些個賤婢給發現了。”

寧瑾珊說着從發間抽出了一根玉簪,曼荷見狀已經上前,從她手裏接過玉簪,邁着三寸金蓮前往柔姬的位置走去。

曼荷來到柔姬面前,纖纖玉手往前一伸,不冷不熱的提醒道,“夫人可要好生收着,別在路上給丢了,這可是太後娘娘賞賜下來給我們家王妃娘娘的,寶貝着呢。”

柔姬伸手接過,小心翼翼的用手帕給包了起來,寶貝似得揣進了寬大的袖子裏,低聲回道,“謝姑娘提醒,我一定好好收着。”

曼荷冷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了寧瑾珊身邊,依舊如同一個木頭樁子似得站在後面,注意着寧瑾珊的每一個動作,準備随時上前伺候。

在東苑的衆多丫鬟之中,她的心思是最細膩缜密的,但凡寧瑾珊那邊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她便是第一個上前,也因此得到了寧瑾珊的賞識,成為東苑的紅人。

梁靜此時也站在寧瑾珊身邊,她掃了曼荷一眼,心裏忍不住罵道,小蹄子,就知道跟老娘搶功,可你再怎麽搶也終究是清王府的丫頭,跟她這陪嫁的沒法比,老娘伺候主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主子長啥樣呢。

曼荷表面上是密切關注着寧瑾珊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但暗地裏也偷偷打量着其他幾人的表情,在察言觀色這一點上,她自認為不輸任何人。是以,梁靜那自大與不屑的表情盡收于她眼底,卻只當做未瞧見。

寧瑾珊看柔姬對自己的态度是畢恭畢敬,心中暗喜,便對她說道,“你屋裏有什麽短缺的,盡管告知梁靜就好,她自會禀告于本王妃,若是想到什麽好法子,可以直接前來東苑,也無需禀告了。”

“是,妾身回去之後一定好好想想。”柔姬低聲回道。

“除此之外,你還要密切監視着那踐人的一舉一動,看她跟什麽人有往來,一有發現,馬上禀告。”寧瑾珊完全把原本交代給雨若的差事移交給了柔姬,倒是把她當成自己的丫鬟使喚了。

柔姬自知在她眼裏或許連一個促使丫鬟都不如,也就沒有做多想法了,畢竟自己勢單力薄,得有一個好的靠山才行。

那天說是在花園巧遇,其實就是她的故意安排,早在入府的第二天起,她就開始打聽起了王府的現狀,以及三位王妃的情況。

她的第一靠山原本選擇的是司徒芸,因為經過她的仔細分析,司徒芸雖然只是側妃,但藺慕凡去西苑的次數遠遠多于東苑,如此自是說明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要更重些。

只可惜,那人竟是軟硬不吃,整天都是端着張冷若冰霜的連,她試了好幾次,使出渾身解數都未能達到目的,甚至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而沐芊柔呢,好歹也是一個庶妃,經打聽卻得知,她早已臣服在寧瑾珊的腳下,怕是目的跟自己的沒有二樣了。

所以最後,她只剩下寧瑾珊這一個選擇,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罷。好在上天垂簾,讓她一次就成功了,如今便是甘願當她的一顆棋子。

寧瑾珊嘴上說的好聽,大家一起商議計策,但今日前來才知道,所謂的商議不過的唬她的罷了,這主意不都已經想好,只待她行動了麽?

兩人面和心不合的說了一會兒話,寧瑾珊便開始下逐客令要打發她走了,對她言道,“這時候也不早了,本想留你在東苑用午膳的,但本王妃想了想,那踐人終日在院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若連午膳時間都不在屋裏,怕是要起疑的,就先回去罷。”

柔姬聞言立刻站了起來,走上前去給寧瑾珊行了個禮,“正事重要,妾身先行告退。”

“去罷。”寧瑾珊略顯不耐煩的擺擺手,柔姬安然退了下去,自有在外候着的人帶她出院子。

待她一走,曼荷便上前在寧瑾珊跟前蹲下,輕輕給她捶着腿,低聲問道,“主子,這人可靠麽?奴婢聽說她以前跟王姬的關系可好了,在廚房不給王姬膳食的那段時間裏,她們可是一份飯分着吃的呢,如此才沒被餓死,後來還被王爺帶到湖心小築住了一個多月。”

梁靜見曼荷上前獻殷勤去了,也忙不疊的走到寧瑾珊的身後,輕柔的給她捏着肩膀,一邊還得意洋洋的看了曼荷一眼。

其他兩名丫鬟動作慢了些,自是沒有法子捏肩捶腿獻殷勤了,悔的臉都青了。其中雨若算是聰明點,立刻就繞過另外一人上前給寧瑾珊重新倒了杯茶。

寧瑾珊享受着周到的服務,全身都舒服極了,加上昨兒個又想到了一個栽贓嫁禍的好法子,她心情甚好,連語氣也變得比平日裏溫柔了些。

“這人可不可靠,光說不頂用,得看行動。”寧瑾珊年紀輕輕,卻擺着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故作高深。

雨若滿目疑惑,揚眉看着寧瑾珊,不解道,“可這要怎麽看呢?咱們東苑離那聽雨軒可遠着呢,上次主子讓奴婢盯着王姬,奴婢在外面守了好些天,身子骨都快凍壞了。”

梁靜白了雨若一眼,接過話茬道,“這還不簡單,外面守着凍人,那派人個進聽雨軒不就行了?”而後一臉谄媚的問寧瑾珊,“主子,您說奴婢說的可對?”

寧瑾珊贊同點點頭,對梁靜大加贊賞道,“若說比腦袋瓜子,你們這些丫頭還真是沒有一個比得上梁靜的,不愧是我們大将軍府出來的丫鬟,本王妃的确是想給她添個丫鬟伺候着。”

一直沒機會插上話的另外一個丫鬟,名曰雲霞,此時終于抓住了機會阿谀奉承道,“主子說的極是,奴婢往後一定努力向靜姑娘學習,為主子排憂解難。”

“那好,本王妃今日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倒是說說,何人适合前去聽雨軒呢?”寧瑾珊端過茶杯,打開了蓋子,瞬時散發出滿室的茶香。

在場的四位丫鬟皆是吸了吸鼻子,做出一臉陶醉樣,這好茶麽,即便是喝不上,能聞上一聞也是造化啊。

雲霞低頭想了想,又擡頭看看身邊的幾位姐妹,顧自搖了搖頭,“我們幾個都是一等丫鬟,去聽雨軒伺候一個侍妾是絕無可能的,但三等丫鬟又只适合粗使,哪能擔此重任?奴婢記得咱院裏有個叫彩萍的二等侍婢,看着還挺機靈的,主子覺得如何?”

此言一出,曼荷也附和道,“這丫頭一直負責膳廳的事,跟奴婢還挺熟的,的确是很機靈,奴婢瞧着她應該能勝任。”

“哦?是嗎?”寧瑾珊低頭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悠然道,“那馬上讓她來見本王妃,若是真合适,打發她下午就過去。”

“是,奴婢這就去把她喊來。”雲霞應了一聲,巧笑着往外跑去。

她此時的心情是澎湃的,作為一個侍婢,誰不想在主子面前露個臉,好得到重用啊?如此其他人自是不敢随意欺辱。

不多時,彩萍便被雲霞給領了進來,寧瑾珊讓她擡起頭來,仔細的瞧了瞧,看上去果真是機靈的,便打發她用過午膳之後去聽雨軒報到。

臨行之前,雲霞把收拾妥當,肩上背着包袱正欲離去的彩萍拉進屋裏,仔細交代了她此去的目的。

“彩萍,你可是姐姐給主子推薦的人,機會難得,你務必用心當差,盡心為主子辦事。做得好了,賞賜自是不必說的。這要是做的不好,壞了主子的大事,會有什麽後果,你自己掂量着罷。”雲霞作為舉薦人,真的出了什麽事,她自然也會受到牽連,不得不千叮萬囑。

☆、076:王爺待王妃是真的好(求首訂)

彩萍謙卑的笑着,“我知道,姐姐平日裏就待我好,我怎麽敢姐姐惹麻煩呢。日後若是有賞賜,我也不會忘了姐姐今日的舉薦之恩的。”

雲霞滿意的點點頭,“你的确是個聰明的丫頭。好了,其他的事你自己看着辦,你去罷。”

“好。”彩萍應了一聲,背着包袱出門了。

她在東苑呆的久,又是負責膳食的,每日至少要出三趟院子,這院裏的環境十分熟悉,自是不需要人引路,輕車熟路的就離開了院子。

不久之後,吃過午膳正打算去卧室小憩的楚亦雪看便看到背着包袱的彩萍出現在聽雨軒,徑自往柔姬的屋裏走去。

可心一直都是寸步不離的跟在楚亦雪的身後,自是看到了彩萍,不禁低低的驚呼了一聲,“咦,她怎麽來了?”

楚亦雪瞧着彩萍眼生,而且還背着包袱,心知是新派來的,聞言便回頭問可心,“怎麽,你認識她?”

可心點點頭,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眼裏滿滿的全是憤怒和仇恨,“她就算死燒成了灰,奴婢都認得她的骨頭。”

楚亦雪很少看到可心居然會有如此憎恨的表情,不禁有些吃驚,難道在自己離開聽雨軒的那些日子裏,可心跟這位姑娘結下了仇恨?

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楚亦雪一邊走一邊問道,“你與她之間發生了何時,為何向來寬容大度不計較的你,見了她竟會如此的憤懑?”

可心本是一直走在楚亦雪的身後,此時已經到了寝室的門外,連忙上前去打開房門,把楚亦雪迎進去,一邊回道,“主子可還記得奴婢最後一次去廚房領膳食,結果不但空手而回,咱們的籃子還被踩壞了?”

楚亦雪驀地想起那一日,可心氣憤又委屈的表情,我見猶憐,記憶猶新,便微微颔首,“這如何能忘,都是我沒用,連累了你們。”

可心一想到彩萍當日那副嘴臉就氣的牙根癢癢,“主子千萬不要這麽說,都是主子心太善,讓外人覺得好欺,這清王府裏就沒幾個好東西,盡是些阿谀奉承,見風使舵,狗仗人勢的東西。”

“世人大多是都是如此的現實,你又何必較真呢?為此事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楚亦雪移步進入內室,側目看了一眼可心,柔聲問道,“那日欺辱與你的人,可就是剛剛那我姑娘?”

楚亦雪的寝室原本是只有一間屋子的,後來可心找來珠簾從中隔斷,一分為二,才有了如今的內室與外室。內室是真正的卧室,外室用則于平日裏的休息。

一般楚亦雪小憩之時,可心便捧着繡布在外室繡花,直到她起*了才會放下手中的活計,偶爾也靠着椅子小睡會兒。

此時主仆兩已經進入內室,可心上前去把*鋪好,一邊低着頭将被褥掀開,一邊應道,“沒錯,就是她,主子離開聽雨軒之後,奴婢也被打發了出去,期間特意仔細打聽過了,她叫彩萍,本是東苑裏的二等侍婢,專門負責王妃的膳食。”

“東苑的二等侍婢,怎的被派到聽雨軒來了?”楚亦雪脫了繡花鞋與外衣在*上躺下,吩咐可心道,“你私下去打聽一下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兒,我怕是王妃有意為之。”

可心為她掖好被角,欣然應下,“好,奴婢稍後就去找如意問問,就是不知這會兒她是否得空。”

楚亦雪閉上眼睛,輕輕蠕動了一下略帶桃粉色的嘴唇,“不急,你先下去罷,有機會再問,切莫讓她們看出你的意圖。”

“這個奴婢知道,主子您好生歇着,奴婢先行退下了。”言罷,可心輕步走出了內室。

她暗自想着,彩萍這才剛到聽雨軒一會兒,這麽短的時間裏,怕是如意也不知其為何而來,便沒有出去,顧自在椅子上坐下,拿過小桌上的針線繡布開始繡花。

楚亦雪每日晌午小憩是多年來的習慣,但每次都不會睡太久,也就打個盹的工夫,是以,可心手裏的一根線還沒繡完,就聽到內室傳來聲響,心知是主子起*來,連忙放下針線起身進了內室。

伺候好楚亦雪起*更衣,再打來水給她洗臉,而後主仆兩便離開了寝室,一出門就看到可人正在跟柔姬屋裏的如玉說着什麽。

在聽雨軒中,可人與如玉交好,可心卻是跟如意為友,此時見她二人有說有笑的,也猜不透她們究竟在說些什麽。

可人一眼撇見楚亦雪出來了,忙撇下如玉,上前來招呼主子,跟着一同去了書房。

可心伺候楚亦雪在桌案前坐下,拿起墨錠便開始研墨,“可人,你跟如玉說什麽,笑得那麽開心,莫不是她出門撿到銀子了,還要分你一半?”

可人正在裁着宣紙,聞言擡眸瞪了可心一眼,“別說她沒揀着銀子,就算真的有這種好事兒,也輪不到我撿便宜啊,你就會胡說八道。”

楚亦雪提筆在硯臺中沾了點墨汁,卻不知道要寫什麽,心神有些不安,總感覺有事要發生,便吩咐道,“我今天不想寫字了,你們不必研墨或者裁紙,就在這陪我說會兒話吧。”

兩人聞聲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可心走到她身後,輕輕給她捏着肩膀,“主子可還在為彩萍來咱院裏的事擔心?怕是王妃要對我們不利?”

雖然可人一直認為楚亦雪對可心偏心,不夠重視自己,但楚亦雪自己卻渾然不覺,此時也不避諱,黯然點頭,“柔姬屋裏的如意和如玉已經是二等侍婢了,一個侍妾用三個二等侍婢,的确是不合規矩的。”

楚亦雪身為王姬,可心和可人也是在她從湖心小築出來的那天才升為二等侍婢,後來送來的琴兒和王嬷嬷則是三等侍婢,何以柔姬一個身份不如她的人反倒用了三個二等侍婢?

可人給楚亦雪倒了杯茶,悠然笑道,“主子這就有所不知了,彩萍如今已經不是二等侍婢了,只是個三等丫頭罷了。”

“這是為何?”楚亦雪疑惑的問道,好端端的一個二等侍婢,怎麽會突然變成三等?

在王府裏,別說是主子,就連奴才的一個等級都是差着翻倍的月錢,有好多人家裏還等着這些月錢過日了呢。

可心身為丫鬟,對于等級的升降原因比楚亦雪清楚的多,便急忙問道,“莫不是她做了什麽錯事,被王妃給降級了?”

可人笑的幸災樂禍,柳葉眉微微挑起,“可不是麽,就今天中午,她竟然偷吃了王妃的膳食,恰好被另外一個丫鬟給看見了,當即去找王妃邀功領賞了,随後彩萍就被趕出了東苑。”

楚亦雪靠在椅子裏,聽着可人的話,着實有些真假難辨,這彩萍作為一個二等丫鬟,應該不至于犯下這種錯誤吧?

“那她去哪不好,偏偏來了我們聽雨軒?”可心追問道,“而且,她負責王妃的膳食已經多日,早不偷食晚不偷食,怎麽的就在這個時候偷食呢?”

可人冷哼一聲,“她哪是只在這個時候偷食啊,後經逼供,她哭着承認幹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朝一夕了,只是此前一直沒有被發現而已。”

“那她也着實太大膽了。”可心嘆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世上有這麽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楚亦雪沒有言語,她只是靜靜聽着兩個丫鬟的你一言我一語。

可人說得來勁了,自己搬了把椅子在桌案旁坐下,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你們想想看,王妃的膳食,那可是山珍海味,光聞着味道就要流口水了,每天瞧着能不嘴饞麽?”

可心贊同的點點頭,“那倒也是呢。”而後笑了起來,“好在我們主子向來跟我們吃的一樣,為我們也不用羨慕,從而去偷食了。”

楚亦雪微微抿唇,淺淺一笑道,“小妮子,聽你這意思,若是我跟你們吃的不一樣,那你就要偷食了?”

“奴婢不敢!”可心聞言卻是吓得當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繞過桌案到楚亦雪面前跪下,慌慌張張的磕了個響頭。

楚亦雪卻又被她這動作給震驚了,忙不疊的起身,走到她面前,彎腰将她拉起來,“可心,我這跟你開玩笑呢,你怎的還當真了?你跟着我這麽多年,難道還不清楚我的脾氣麽?”

可心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戰戰兢兢道,“主子,以前在楚王府,咱院裏也就三個人,奴婢膽敢不守規矩,如今卻是在清王府,好多雙眼睛明裏暗裏瞧着呢,這規矩可就千萬亂不得了。”

楚亦雪黯然神傷的回到椅子上,目光憂傷的看着可心,又望了望可人,她們這些日子以來态度的确是與在楚王府時大不相同。

原本她還是不甚在意的,但被可心這麽一說,她忽然發覺,無論是自己還是眼前這兩個親如姐妹的丫鬟,都回不到過去了。

“好了,我今天既不想寫字也不看書,就出去走走,你們不用伺候着,去做自己的事吧。”楚亦雪的心情不禁煩悶了起來,擺擺手就打發可心兩人出去。

可心誠惶誠恐,又一次跪了下去,“主子,都是奴婢的錯,王姬是這世上最好的主子,奴婢本不該說那些惹主子傷心的話,請主子責罰罷。”

楚亦雪搖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些事也不是你我能改變的,我又怎麽能怪你呢?”話音甫落,她人已經站了起來,拂了拂衣服往外走去。

可心慌忙站起來跟了上去,可人也随後跟着一道出了書房的門,但轉個身就往自己所住的屋子走去了,今天惹惱了楚亦雪的可不是她,她不想跟着受罪。

楚亦雪走了幾步,回頭見可心還跟着,便低聲道,“你怎麽還跟着,不是讓你下去做自己的事麽?”

可心亦步亦趨的跟着,“奴婢唯一的事就是伺候主子,沒有自己的事可做。”

“沒事可做就下去歇着,納納鞋底,繡繡花,或者看看書寫寫字也行。只要你肯想,總能找到打發時間的事來做的。”楚亦雪幹脆站住腳步,轉身看着差點迎面撞上來的可心。

可心急忙往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回道,“奴婢是主子的貼身侍婢,主子去哪奴婢就應該去哪,這才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本分。”

她以為楚亦雪是因為剛剛那句話生了自己的氣,以後再也不要自己貼身伺候,而是要另換他人,眼圈忍不住就紅了起來。

“我只是出去走走,用不着伺候。”楚亦雪自來到了清王府便很少走出過聽雨軒,偏偏在此時要獨自出去走走,難免讓可心愈加着急了起來。

她再一次跪了下去,扯住楚亦雪的裙角,“主子,奴婢口無遮攔,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生奴婢的氣,奴婢這輩子別無所求,只求能跟着主子,伺候主子一輩子。”

楚亦雪嘆了口氣,抓住她的雙手将她拉了起來,“你想到哪去了?我怎麽可能生你的氣呢?我只是好久不曾撫琴,難免技癢,想去彈首曲子罷了。”

可心跟着她多年,對于她這個心情不太好就想撫琴的習慣倒也知曉,只是他們屋裏沒有琴,她出去又能上哪找琴去呢?

“主子,您要彈琴,奴婢可以去向柔姬夫人借來用用,為何要出去呢?外面哪裏就有琴了?”可心疑惑不解的看着楚亦雪。

楚亦雪的目光突然變得悠遠起來,淡淡道,“鳳尾琴在湖心小築,王爺臨走前吩咐過,我若是想彈,可以随時去湖心小築。”

“真的?”可心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當即驚喜的笑了起來,壓低聲音說道,“王爺對主子可真好。”

楚亦雪卻是兀自嘆息,這鳳尾琴本是流雲,也就是當朝七皇子殿下藺羽淵送給她的,藺慕凡若是真的對她好,就應該把琴還給她,而不是放在湖心小築的書房之中,讓它與塵埃為伴。

“湖心小築你不可去,自然是要留在院裏了。”楚亦雪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去,“不出意外的話,我晚膳之前可回來,若是有事耽擱了,你們也不用出來尋,我自會派人前來告知。”

“是,主子。”可心自知上不了湖心小築,也就沒有跟上去了,一直站在原地,待楚亦雪的身影遠去,徹底看不到了才轉身回了自己屋子。

湖心小築上的人本就不多,楚亦雪之前又在湖心小築住了一個多月,是以,基本所有的人都認識她了。

興許是藺慕凡在離開之前就下了命令,吊橋那頭雖然有人把守着,但一見到是楚亦雪便沒有阻攔,行了個禮就讓她上了小島。

楚亦雪輕車熟路的往藺慕凡的書房走去,推開門見桌案上落滿了灰塵,便立刻打掃了起來,順便把桌子也收拾的整整齊齊,而後才取下了鳳尾琴。

鳳尾琴久無人用,早已沾染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她又是擦拭又是拂掃,忙活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彈琴。

琴音哀婉悲傷,從她之間傾瀉而出,訴說着她此時此刻的憂傷與無奈。

她雖生在王侯之家,但自小就最煩那些男尊女卑以及森然的等級制度,或許有些人會認為她這是自哀自戀,因為她只是一個侍妾所生的庶女罷了,可她自己并不這樣認為。

在她的意識裏,清晰的覺得即便是女人,也該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生都遵循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死規矩,成為男人的附屬品。

只是,如今世道便是如此,她一個弱女子連發言權都沒有,又能怎麽辦呢?想的太多只會讓自己愈加煩悶罷了。

連着彈了三曲,她才停手,稍作休息,而後便去書架轉了轉,雙眸從書架上那一排排整齊的書籍上劃過,正欲離去的之時,眼前突然一亮,一本兵書映入了她的眼簾。

想到古有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她毫不猶豫的擡手将兵書取下,而後便回到桌案後,在藺慕凡的位置坐了下來。

翻開扉頁,她仔細的研讀了起來,不為打發時間,只是看着很感興趣罷了,看着看着便手不釋卷,連外面下起了雨都不曾發現。

待到日暮時分,屋裏暗的實在看不清了,她才戀戀不舍的收起書本,起身放回了原處,打開了書房的門。

外面雨一直下,她沒有帶傘,正想着要如何回去,是否要去下房找個相識的人借把傘,一個人便撐着傘往書房這邊走來了。

“王姬,您可是要回去了?”來人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他左手撐着一把傘,右手中還拿着一把,楚亦雪對他倒是不陌生。

此人姓趙,乃是王府總管趙季平的親侄子,單名一個斌字,專門負責湖心小築的日常事務。因為滿腹經綸,使得身上書生氣濃了些,但又不會讓人感覺迂腐。

當初楚亦雪住在這裏,身為一個侍婢,自然是很經常的遇見他,不知不覺中兩人也比一般人熟絡些,見面時除了禮貌性的招呼之外,偶爾還會攀談兩句。

楚亦雪見是熟人,也就沒有做多想法,當即點頭淡然道,“是準備回去的,不料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雨來。”

趙斌将手中的油紙傘遞到楚亦雪面前,“奴才之前有見到王姬進來,那時天氣尚好,料想王姬沒有預備,便特意送了油紙傘一把,希望能夠解王姬之急。”

“多謝趙公子。”楚亦雪伸手接過,輕聲道謝。

趙斌擡眼看了看天色,因為是雨天,夜幕拉下得早,此時竟然已經暗的猶如夜晚了,他看楚亦雪只身一人,而且湖心小築離聽雨軒又有點遠,下雨路滑擔心她會摔着,便暗自猶豫是否要送她回去。

以前她只是一個書房伺候的侍婢,就算是死了也算不得什麽事,但現在卻是有品級的王姬,若真要出了點什麽事,怕是王爺怪罪下來會擔待不起吧?

“王姬,夜黑風高,雨天路滑,這會兒也不好安排找轎子,要不就讓奴才取來燈籠,送你回去罷。”趙斌尋思了好一會兒,終是決定親自把她送到聽雨軒。

“不用了,這不太方便。”楚亦雪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和滿天的斜風細雨,撐開傘就往院子裏走去。

突然,不知從哪竄出來一直貓,喵的一聲吓得楚亦雪失聲驚呼了起來,連手中的傘都跌落在地上。

王府中山珍海味頗多,招來的老鼠自然也是不少的,是以,大多院裏都養了貓兒,像東苑那種大院子據說還養了十來只呢。

就連聽雨軒的柔姬,前些天也不知從哪抱來一直黑貓,這幾天楚亦雪經常能看到她坐在太陽底下為貓曬太陽。

趙斌見狀已經風急火燎的奔了過來,将自己的傘舉在楚亦雪的頭頂,着急道,“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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