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媽的!這小子是真憨,還是假憨啊!
這話,被他這樣一說,怎麽那麽的…那麽的不是回事兒呢!
他是三房的下人,可是三房少爺三年前,就不要他了,他不僅不生氣,這回分家,還要巴巴的跑去幫人家三房搬家,結果還被人家抓到了偷東西,鬧上門來!
這,這怎麽看,都是賀家找了這麽個身份特殊的人,去三房偷東西,就算将來事發,也能甩鍋的節奏啊!
自己心中不由自主的産生了這種想法的賀青,從裏長和圍觀群衆的眼神中,也已經看出了跟自己一樣的想法,不由得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個事兒,鬧到現在,還真不好解釋了。
如今之計,只有咬死他不是賀家的下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才能勉強蒙哄過關,反正這個常保的賣身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誰手裏,自己這邊一直也沒給他發過月例,就算較起真來,自己也不怕!
想到這裏,賀青忙顫着聲,高聲說到:“裏…裏長,各位街…街坊鄰居,這個常保,他真不是我們賀家的下人,不信,你們可以問問他,他拿過我們賀家的月例銀子麽?”
衆人的目光随着賀青的話,刷的一下,又都轉到了站在場中的常保身上。
常保愣了愣,才有些懵懵懂懂的問到:“月例銀子是什麽?”
“月例銀子就是每個月給你的工錢啊!”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給他解釋了一句。
常保仔細想了想,三老爺在的時候,倒是給過他幾筆銀子,不過都說是給他老娘治病,肯定不是什麽月例銀子,後來三老爺死了,少爺也不要他,就沒人再給過他銀子了,于是搖了搖頭,說到:“沒拿過。”
“你看,你看,”賀青興奮的大聲喊到:“我就說,他根本就不是我們賀家的下人!”
可是,圍觀的人群中,卻有人不解的喊到:“可是,我明明看見過這個壯小夥,在你們賀家出入啊!”
“是啊,我也看見過,他的模樣這麽壯碩,我一定不會看錯的!”
聽見圍觀群衆的話,應卿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興味,又看向常保,嘴角含笑的開口問到:“那你知不道,自己的賣身契在哪?”
常保搖了搖頭,一臉的茫然,應卿也不意外,而是接着問到:“那你平時住在哪?都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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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賀家的下人房裏,”常保想都沒想,就開口回到:“平時誰有什麽事兒,就喊我去做。”
“沒人給你工錢,你還給他們家幹活?”應卿又接着追問到。
“管飯就行!”常保嘿嘿笑了兩聲,“我吃的挺多的!”
圍觀的人群随着常保的回答,又把目光轉到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賀青身上,臉上紛紛露出鄙夷之色,不給人家工錢,白讓人家幹活,如今出了事兒,竟然還只想着撇清自己,這賀家的人品,實在是不咋樣。
然而,跟常保問完話的應卿,眼中的興味,卻是越來越濃,誰會派這樣一個老實的憨貨,去做那樣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們這樣鬧上門來,演了這出戲,那個賀家三房的少爺,到底圖的是什麽?
應卿有些期待的擡頭瞥了站在常保身邊的初一的一眼,等着看他接下來究竟會怎麽做。
賀青那邊,此時卻是被氣得臉色發白,卻不知該如何辯白,半響後,才跺了跺腳,高聲喊到:“你是三老爺買來的,我們大房和二房,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情況,好心容的你住在這裏,你卻還要倒打一耙,這…這真真是好人沒好報!”
裏長也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跷,可是清官難斷家務事,為了一個下人,鬧得如此難看,惹得街坊鄰居不得安寧,不由得心生不快。
剛想要開口說話,卻突然聽見站在常保身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初一揚聲說到:“我家少爺,原本只是讓我上門來,把事情說清楚,也就行了,沒想到因為這麽點小事兒,驚動了裏長和各位街坊鄰居,我家少爺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怪罪我的!”
他邊說,邊彎腰,向臉色不虞的裏長和圍觀的群衆,團團做了個揖,然後又接着說到:“其實這件事情,也好處理,既然賀管家口口聲聲說,常保不是他們賀家的下人,那麽只要賀總管肯出個文書,證明這件事情,那常保偷沒偷我們三房的東西,自然也就跟賀家無關了,正好已經驚動了裏長,倒可以請裏長和各位街坊鄰居,做個見證,就是不知道,賀總管敢不敢出這個文書呢?”
他說完後,目光隐含挑釁的看向賀青,一副你就是在說謊,根本就不敢的模樣。
賀青被他這麽一說,倒是茅塞頓開,覺得是個趕緊把他們打發走的好辦法,再看向故意向自己挑釁的初一,不由的心中冷笑,“小子,你還是嫩了點!我有什麽不敢的?別說他本來就不是我賀家的人,就算他真是我賀家的人,我就出了這個文書,回頭把他的賣身契一燒,你又能拿我怎樣?”
賀青心裏想着這些,面上卻是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義憤填膺的模樣,高聲喊到:“他本來就不是我賀家的人,我有什麽不敢寫的!”
高門大戶裏,那些一等、二等的大丫鬟和貼身小厮的賣身契,都是在各自的主子手裏,像常保這樣的粗使下人,賣身契倒都是由管家管着的。
因此,他這麽說,倒是沒什麽問題,裏長一聽,也覺得,這倒是個好辦法,也省得糾纏起來沒完沒了,于是也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見此情形,旁邊早有機靈的家丁、小厮,跑進門房裏,搬了桌椅,又拿了紙筆出來。
賀青見裏長也一副贊同的模樣,忙走到桌旁坐下,刷刷幾筆,寫了文書,剛要站起來,就又聽到初一有些賭氣的喊到:“光寫幾個字,做不得準,還得按手印!”
賀青見他一副不高興,吃了鼈的樣子,心裏怎麽覺得那麽的爽快呢,又笑呵呵的讓人取來紅色的印臺,結結實實的蓋了一個手印上去。
然後拎着文書,得意的在初一眼前晃了晃,才遞到裏長的手裏,神色頗為委屈的說到:“這個常保,真的不是我們賀家的下人,裏長,您可要為我們做個見證啊!不然,這小子沒事兒就到我們家門前來鬧,擱誰,這也受不了啊!”
裏長接過文書看了一眼,遞給初一,神色嚴肅的說:“既然賀管家已經保證,這個常保不是賀家的人,那以後,你萬不可再因為這件事情,上門來鬧了,如果再這樣引得四鄰不安,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初一好似沒想到賀總管真的敢寫這個文書般,氣鼓鼓的接過裏長遞過來的文書,勉強開口說到:“裏長您放心,小的知道了!”
說完後,便用力扯了一下站在他身邊的常保,低聲說到:“還不跟我走,看我家少爺怎麽處置你!”
常保看着初一手中的文書,眼睛裏露出了興奮的光彩,剛想要說什麽,卻被初一拽得一個栽歪,只能跟在他的身後,快步向人群外走去。
應卿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眼中的興味已經消失不見,反而眉頭微蹙的搖了搖頭。
原來是為了這個叫常保的下人啊,那個賀家三房的少爺,倒是好心計,可是做事卻不夠坦蕩,有些過于工于心計了,終究不是君子所為!
作者有話要說: 賀家三老爺賀廷卿表示很委屈:“那是因為你娘有病,提前支給你的工錢,讓你先拿去,給你娘看病,怎麽就沒拿過月例了?!”
常保表示也很委屈:“你明明說的是給我老娘看病的錢,怎麽就成了什麽月例銀子了呢!你們讀書人說話,能不能別拐那麽多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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