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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宮中注定不平靜。

太子以昏迷的皇上的名義将十三皇子周允禮,皇後召至皇上的寝宮。周允義跪在皇上床榻之前,待二人到達之後,聲淚俱下:“父皇,直到近日才知道,您被妖後所害,生命垂危!兒臣不孝啊!今日,兒臣就在您面前殺了妖後和奸人,替您報仇!”

他淚如雨下,雙目通紅,漆黑的眸子望向李鴻顏和周允禮時迸發着強烈的憎恨,偶爾閃過一絲勝利的喜悅。

周允禮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兄長在說什麽?他久居宮中,由于李皇後的野心,從未讓他參與宮廷內鬥,雖曉得雙方因立場不同,難免有罅隙。可心底還是覺得,只要父皇還在,他們還是一家人。因此當他聽到數日昏迷的父皇清醒時,是那麽開心,完全沒料到,會劈頭蓋臉遭了一頓污蔑!父皇為母後所害,怎麽可能?!太過刺痛的話語,令他本能地去逃避,想着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皇兄,您在說些什麽”

周允義冷笑一聲,對于這個一直生活在籠子裏的弟弟,憐憫多過怨恨。多麽可悲的人兒,死到臨頭了,還天真地相信皇家的‘兄友弟恭’?父皇臨死之時,才把他緊握的皇家親軍的玉符交于自己,親生父子之間尚且要相互提防,何況異母兄弟?!

周允義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沖着你的天真,允禮,我會給你留個全屍。

“妖後!周允禮!你們趁夜謀殺父皇,意欲撺掇皇位,證據确鑿!休想抵賴!”

周允義起身,悲傷欲絕地望了父皇一眼,回身指向站立的兩人:“李鴻顏聯合十三皇子周允禮于戌時謀害聖上于寝殿,被太子周允義發現,當場斬殺!可惜,最終晚到一步,使聖上死于賊人之手!”

說罷,宮中四處早已不見了宮女太監,不知在哪竄出數百宮中守衛,手持刀槍劍戟,闖入內宮。

而望那金黃飾龍的龍塌之上,周冶早已氣絕,面色青紫,脖子上有一道青黑掐痕,顯然已經被人硬生生掐死了。

李鴻顏看見周冶的死相,不禁放肆大笑:“可悲!可嘆!堂堂九五至尊,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妻子皆背叛,想要置他于死地……最終死在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手上!黃泉路上,想必很是高興啊!”

周允義皺眉,面對寒光淩淩的刀尖劍刃,李皇後竟然沒有絲毫害怕!這……不合常理……管不了這麽多了!成王敗寇,現今皇上已死,五皇子被貶為庶人,只要十三皇子一死,大周朝的皇子就只剩下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到時皇位不就是自己的嗎?

“武德海,殺了他們!”

随親軍守衛進入的都尉武德海,此時就站在周允義身後。歷屆親軍都尉從小便是皇上侍讀,待皇上一登基,便統管宮中兵力,只聽玉符調遣,而玉符一向由皇上掌握,這雙層保證便是為了防止作亂。

武德海四十有餘,身材高大,面容剛毅,此時他低頭應是,卻是別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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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義笑對李鴻顏,帶着勝利者的驕傲。

“啊———”一聲慘叫卻是來自周允義。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從腹中穿過的刀刃,又是一刀直接抹了周允義的脖子。

滿臉的驕傲還沒褪去,眸子才剛惹上被殺的詫異憎恨,脖子的鮮血濺了他整整一臉,當今太子周允義就以這麽猙獰可怖的形象倒地……死不瞑目!

他到死都不明白為何昨日才和他商量鋤奸殺妖後的武德海就倒戈了?

李鴻顏冷笑一聲:“幼稚!”

早在很早之前,武德海就投靠了她,早已知道周允義計劃的她實在是看了一場好戲。如此,這天下就是她的了!

“母後!”

周允禮被眼前的反轉劇情沖擊得頭暈目眩,誰能告訴他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皇兄要殺母後,反被母後殺了!父皇早已慘死……

種種的一切令善良懦弱的周允禮難以接受,他大叫一聲,掩面痛哭……瘋了,這個世界!為了那個冰冷的皇位,為了困住自由的權勢,子殺父,母殺子……呵,這人間世道怎麽了?為什麽虛無膚淺的東西代替了本性的善良?為什麽相處十數年,血脈相連的親情抵不過權勢金錢?為什麽?這是……為了什麽……

面對死不瞑目瞪視自己的周允義,李鴻顏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數年經營,終于迎來了勝利的果實,以後這天下将是她李鴻顏的,誰也不敢忤逆!人世間唯一的谪仙也将最終向自己低頭搖尾!

她瞥了一眼痛哭不止的親生子,面帶不屑地說道:“允禮,‘成王敗寇’,古今真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歷來皇家都是這麽過來的。”

她見周允禮帶着幾絲不可置信,帶着幾絲厭惡的眼神,幾分不喜,她警告地挑挑眉:“允禮,你是我的親兒子,以後這大周朝就是你的!你切莫……不識擡舉!”

最後四個字透着嚴酷的殺氣,望着一直圈養自己的母親,周允禮晃了晃身體,腦袋裏傳出異樣的聲音,誘惑他“死吧!死吧!只要你死了,就可以逃離這個肮髒的世界,只要你死了,就能知道你那眼裏心裏只有權勢的母親會不會傷心欲絕,會不會不知所措,會不會功虧一篑、萬劫不複……”

周允禮痛苦地抱頭蹲地,這想法猶如惡魔一般不斷誘惑自己,仿佛只要這麽做了,就能解脫……此時的周允禮已經完全處于一種迷幻的狀态。

在看似塵埃落地的此時,十三王爺帶着四位大臣元老姍姍而來,不早不晚,直闖寝宮。

衆位大臣,看見這樣的架勢,再看看倒地已死的太子和已經僵直的陛下,紛紛大駭,尖叫聲不絕于耳……

李鴻顏望着突然闖進的衆人,一時蒙了,幸而做了這麽多年的實權皇帝,迅速反應過來,倒地哭泣。

“衆卿家啊,來得正是時候!周允義殺父,又把我孤兒寡母引致寝宮,意欲殺害。幸而親軍都尉及時趕到,手刃逆子,我和允禮這才免于一死……可是……陛下……卻……陛下已經慘遭逆子之手……”

她說得情真意切,簡直是聞着傷心,見着流淚。

時值夜晚,這四位大臣本來各自在家休息,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們接到來自十三王爺的消息,說是皇宮中有謀逆發生,再晚些,皇上怕是……

他們驚得不輕,想十三王爺何許人也,肯定不會欺瞞衆人,于是紛紛從家中往宮中趕,恰在路上相遇,最終在宮門前遇到了十三王爺周錦。聽周錦所言,剛剛大勝而歸,回城途中,接到皇上密旨,說是李鴻顏要對聖上不利,所以日夜兼程并派了人專門給他們送信,且巧,正好趕上。

大軍在後,周錦先率了一千士兵快馬加鞭而來,于是衆人仗着人馬,一路直闖後宮,發現路上親軍侍衛寥寥,想必真是有大事發生。

誰承想趕至寝宮,竟發生了這等大事。當時,時年六十的劉閣老就暈了過去。

周錦一身黑色铠甲,威風凜凜,即便發生了這般驚天巨變,仍然保持着應有的冷靜,他冷聲問道:“武德海,皇後所言是否屬實?”

“十三王爺明鑒!”不知何時,武德海已經不在太子殿下身後,而是像侍衛一樣,距離當事三人數步之遙,一副防範的模樣。他聽周錦詢問,跪地大聲說道,“微臣死罪!當臣聽到寝殿動靜之時,帶領衆侍衛趕來就見到了眼前的一副景象。聖上和太子殿下具已身亡,只有十三皇子和李皇後在場……”

“你!你胡說……分明是太子先殺父,意欲殺母殺弟,你前來之時,擊殺了意欲行兇的周允義!”

跪倒在地的李鴻顏一張精致的面容早應先前的哭泣花了臉,此時驚懼交加,悉心保養的面容混着淚水和沾到的塵土,顯出幾分癫狂。

“臣所言句句屬實,在場的侍衛可以作證!”武德海信誓旦旦說道。

一衆圍觀的侍衛自然應是。

“你……你……”李鴻顏氣絕,卻不能說出真實情況,只能哀嚎冤枉,武德海含血噴人,圖謀不軌。

眼尖的三朝元老王植指着十三皇子周允禮的手中握得刀說:“十三皇子——刀上帶血。”

衆人望去,果見十三皇子一手捂頭,一手持血刀,面容似喜似怒,似哭似笑,接近癫狂。

眼前的景象說複雜其實不然,已死的皇上和太子,面容猙獰的十三皇子和李皇後獨成一個天地,不得不讓老臣們猜測此番是十三皇子殺了當今太子,皇後李氏為了保自己親子這才将殺人之事嫁禍于武都尉。至于皇上是太子所殺,後太子意欲殺害十三皇子,被十三皇子反倒殺了,還是十三皇子直接殺了太子和聖上?沒有人證物證,那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約還有幾章就要結局了……

☆、第 46 章

“前幾日。我收到皇上的聖旨……”周錦手握明晃晃的聖旨,慎重地展開,“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深感精力不濟,想是将不久于人世。而今朝上,亂臣作亂,皇後李氏禍國殃民,危害社稷,一旦朕遭遇不測,駕鶴西歸,命十三王爺周錦立斬李氏,廢十三皇子為庶民,輔佐太子周允義登基為帝。欽此。”

聽見诏曰的衆人紛紛下跪,聽皇上聖旨之意,早知李鴻顏謀反篡逆,而今皇上被人掐死,太子殿下亦已身亡,絕對是皇後所為,一時群起激憤,大聲喝道:“捉拿妖後,替聖上和太子報仇!”

李鴻顏自然沒有想到如此反轉的劇情,再愚笨也能想到其中蹊跷,皇上太子已死,允禮被誣陷,只還剩十三王爺一脈,呵,誰能想到不慕權勢的賢王才是藏得最深的一個?真是可笑。

“周錦,你莫血口噴人,自個相當皇上倒是說得好聽,誰知聖旨是真是假?!”

“周錦再怎麽愚笨,也萬不能假作聖旨。”周錦面不改色,正氣凜然不可侵犯,“請三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親自檢查是不是聖上的親筆所寫。”

三位大臣認真檢查了聖旨,無論是筆跡還是玉玺印章全是真的。見三位大臣點頭,周錦然後說道:“現在太子慘死,皇家只剩十三皇子一人……本王從未想過要登基為帝,而現在也唯有允禮一人可當大任。所以,本王請立十三皇子周允禮為帝。”

李鴻顏一愣,心情着實雀躍起來:“當真?!”

“自然為真……”周錦眼裏閃過一絲狠色,“不過,李鴻顏謀害聖上和太子殿下證據确鑿,聖上生前明确表示要處決你,所以為了十三皇子不再為你所禍,為了保我大周王朝,李氏萬萬留不得,當斬。”

劉閣老已昏過去,另外三位在大周朝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下不定主意。倒是,一侍衛趁大家愣神的時候,一刀将李鴻顏斬首。

頭顱落地,熱燙的血噴湧而出,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就這樣慘死,剛剛才以勝利者的姿态不可一世,轉瞬便沒了性命。

瞬息萬變的宮廷任誰也措手不及,唯有十三王爺還是泰山崩塌仍鎮定自若,他向前幾步,攬住呆愣的十三皇子,柔聲說道:“允禮別怕……”

一夜間,痛失父皇、兄長、母後,一波三折,互相殘殺的把戲在純真的周允禮面前上演,母後撒落的鮮血還溫熱,瞪大的眼睛正驚恐地望着自己,兄長早已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周允禮徹底崩潰了,自己寝殿裏那令人心安的香氣若有似無地飄入自己的鼻尖,好想安靜地生活……

突然,一切惶恐的表情從周允禮的臉上消失,取而代之挂上幸福安然,他緊緊抱住令他感到溫暖安心的皇叔,這個懂他保護他,不是父親勝似父親的男人,周允禮輕聲在他耳邊說道:“謝謝皇叔……”

随即,周允禮放手,拾起剛剛因為驚吓仍在身邊帶血的刀,就是剛剛殺死皇兄的那一把。推開十三王爺,毫不猶豫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死前唯有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萦繞,終于可以看看街上的糖葫蘆是否像皇叔描述地那樣酸甜,山間的野菊是不是真的開成一片一片……我終于自由了。

大周朝轟轟烈烈的一次謀逆就以這樣慘烈的結果結束,聖上和有繼承權的皇子全部死掉。朝臣呼喚十三王爺周錦登基為帝,周錦不受,派軍隊搜尋僅剩的五皇子。數日之後,在京城外的亂葬崗中發現了早已死去的周允武,他的死相極為凄慘,四肢被斬,被人閹割,腐臭的屍體被野狗撕咬的面目全非,發現的人還是通過他被驅逐京城的那身衣服和周允武的腰帶玉飾才辨認出來。可見,周允武剛出京城就被人所害,但是,周允武魚肉百姓,樹敵頗多,任誰也查不出兇手是誰,更何況現如今也無人有心去查。

至此,皇室嫡脈唯剩十三王爺周錦一支,其他的皇族早已是一表幾千裏,皇室血脈淡薄。國不可一日無君,元老王植率領文武百官跪在十三王府,懇請周錦登基為帝。

在衆望所歸之下,大周王朝第十二任帝王,人間谪仙,萬民敬仰的周錦于大周歷二百二十四年二月十五日登基為帝,一代賢君主終帶領日漸垂危的大周王朝走上盛世。

薛子封剛一回京,就經歷了改天換地。薛子封被封為一品威武大将軍,協助信任帝王捉拿李氏餘孽,趁機以李氏同黨的借口血洗了薛府,親自殺了他那個親生父親,小時候受的屈辱得以數百倍奉還。

先前一直稱病卧養的周允琴,在太子被殺之前,早已帶着丈夫楚卿遠走高飛。所以當薛子封帶人破入時,已是人去樓空。

周錦知道後,擺了擺手,示意此事到此作罷,向天下人昭告:長公主周允琴因父母兄弟身亡悲痛欲絕,自殺而死,驸馬楚卿情真意切,也殉情而死。

從此,民間多了一個才子公主的傳說。

經過一片血洗,朝堂之上大換血,老一輩固執權貴或多或少都摻和了進去,皆退了下來,寒門子弟,年輕一代逐漸在朝廷中嶄露頭角,占據了大半壁江山。

薛子封以十九歲年齡位列武将之首,因為滅了數個官員的九族,因此被稱為‘閻羅将軍’,京城之人無不對他膽寒。加上他異于常人的面貌,京城百姓吓唬不聽話的小孩都說‘再不聽話,薛閻羅就來了,到時咔嚓咔嚓就把你吃掉了’,聽說相當管用。

無論外界如何說,揭月菀仍安安穩穩地做着各種準備,嫁入薛家,卻因為薛子封公務繁忙,兩人在成親之前也只見了一面。

轉眼四月初八,宜嫁娶。十裏紅妝,仗勢極大,揭家大小姐揭月菀嫁給京城新貴薛子封。

次日,因為家中無長輩,薛子封又做得狠了,所以揭月菀到了中午才起身。

冬梅作為陪嫁随着月菀進了薛府,一大早上,愣是什麽事都沒做。薛子封搶了丫鬟的工作,一臉傻笑地替夫人穿衣,端水洗臉,簪發描眉,夾菜遞水,極致殷勤。夫妻二人反了過來,揭月菀倒是心安理得,受之無愧。

三日回門,揭鴻星領着一家子在門口迎着,揭月馨懂事了不少,一舉一動都穩重了很多,倒是弟弟揭月承心不在焉,悶悶不樂。

揭月菀細問之下,這才得知昨日安璇兒避過衆人來找揭月承。那日安璇兒被謹風警告,回家告知父母,安父一琢磨,決定速度辭職,收拾變賣家産,跟着夫人和女兒浪跡江湖。

安父早有這個打算。夫人藍含玉本就是灑脫不羁的性子,為了自己十幾年來蝸居一室,相夫教子,雖然從未有怨言,偶爾見她練武之仰望天空,那種出神的眼神,刺痛了安邦的心。

既然得罪了李家,不如就辭官回鄉,随着含玉浪跡天涯。

藍含玉在江湖上還有不少老友,對于丈夫的建議,異常激動,安璇兒也早向往江湖良久,一不做二不休,就這麽決定了。

等到好友揭月菀出嫁,家裏一切準備妥當,安璇兒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來找揭月承。這是他看上的人,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忘了自己。

于是,安璇兒第一次在揭月承面前使出她頗為不俗的功夫,只一招就制住了揭月承,并點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動彈,不能說話。

絮絮叨叨地把自己将要離去的原因和決定告訴他,安璇兒一臉鄭重地說道:“你是我預定的,等到五年之後,我會來找你的,在此之前,不準定親,不準成親,不準喜歡別家的姑娘。”

紅着臉,說了一堆告白的話,安璇兒俯身親吻揭月承。一觸即離,而後匆匆跑掉了,留下不能動彈的揭月承在料峭的春風中呆了兩個時辰,不負期望地受了風寒。

揭月承臭着一張臉,憤憤不平地描述安璇兒的罪行,特別強調自己只把安璇兒當做姐姐看待。

揭月菀哪裏看不明白,自家小弟明明是欲蓋彌彰,對安璇兒很有好感,卻偏偏傲嬌地不肯承認。少年人的心思啊……

揭月菀難得起了壞心思,嚴肅地說道:“弟弟,你因為點穴不能言語,所以安璇兒的要求你總歸是沒有反對,算是默認了……所以啊,一定要遵守諾言喲!”

“我,明明是無……”揭月承紅着臉低頭,嘴裏念念叨叨沒了聲響……

揭月菀莞爾,她也不戳破,如果有緣,如果堅持,他們定是能夠再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

“子封、劉振,多虧兩位,朕才能如此順利地登上皇位。”周錦一身繡九龍金黃龍袍,貴氣逼人。

“聖上本就是真龍天子,貴不可言。登基為帝實乃順應天意、順應民意,吾等實在沒做什麽。”薛子封跪地說道。

劉振侍立一旁,誠惶誠恐:“薛大人說話在理,天下誰人不盼着今天呢……”

“行了!”周錦擺手,打斷劉振的話,周錦是由劉振侍奉着長大,對于他了解得很,雖是貪財谄媚了些,但是對自己忠心耿耿。這些年來在李鴻顏面前做細作,才使事情進展如此順利。他倒是沒想到薛子封的能耐。

周錦只不過在薛子封離家出走流落成乞丐的時候,順手給了他幾兩銀子,未承想為自己的大業添了如此大的助力。他幾年前游歷到西北邊關遇到了成為李元城心腹的薛子封,對方主動與自己接觸,發誓效力于自己。起初還有些疑惑,但是這幾年他讓對方做得幾件事情無不完成出色,更甚者在自己病危的時候,衣不解帶照顧自己數十日,乃至自己被傳染病倒。這份忠心,倒是讓他為之動容。

周錦不知道的是,他給的幾兩銀子,薛子封用來給一個受傷的老人家拿藥治病了,這個老人不是別人,是上一屆‘孤狼’首領。薛子封頗對他脾氣,最終收薛子封為徒,數年悉心教導,最後臨死之前還将內力傳授給他,并給他留下了最後的底牌——‘孤狼’殺手閣。

其實這并不是一連串知恩圖報,好人有好報的故事。周錦之所以救濟薛子封,是因為當時幾名大儒在場,他不過是顯示自己的仁慈,以到達宣揚自己仁德的目的。

薛子封當時拿着這幾個銀兩幫助老閣主,也不是因為憐憫重傷的老人無人照料,而是老閣主被人追殺受重傷逃到薛子封所栖身的破廟時,薛子封親眼見到老人一身肅殺之氣,幾招之內取追殺者性命。所以,薛子封幾次試探和談判,與老人達成一致:薛子封替老閣主求醫治病,老閣主收薛子封為徒。

而後薛子封主動效忠于周錦,不過是雙方利益聯盟罷了。做人奴才,自然要竭盡心力,令主子安心。

周錦不知薛子封所想。但同樣的,他并不放心薛子封。此時,天下初定正是用人之計,周錦需要一個人與李家相抗衡,而薛子封恰好是最合适的人選。

于他扶起薛子封,露出贊賞的目光,拍拍薛子封的肩膀,俨然當對方為過命之交:“子封,李家氣勢太盛,皇室已無力治罪。朕希望你盡快趕往西北大營,以監軍之名,十年為期,奪取李氏軍隊!大周朝的安危,百姓的安危,可全靠你了!“

“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一定完成聖上交給的任務!”

“好!不愧是朕的威武将軍。”

待薛子封走後,劉振一臉擔憂地說道:“這薛子封這般年幼,怎麽可能敵得過根基深厚的李家?”

“他現在仍是李元城的義子,深得李家的信任,這可是別人沒有的優勢。更何況……這個人深不可測。”周錦微笑着說道。

劉振撇嘴,顯然不信服,雖然他和薛子封在毒殺十皇子,陷害五皇子的事情有合作,可是薛子封完全沒有主見,還是自己拿得主意。不過,他不可說,免得惹主子不高興。

主子可不比李鴻顏那個蠢女人,他說什麽就信什麽。主子可是早在成年的時候就開始謀劃,數十年不斷游歷,就是為了積攢自己的聲譽,了解大周王朝各地事實,為登基理事做準備。武德海、兵部尚書趙為民、三朝元老王植等等,都暗中效忠于周錦。隔岸觀火,眼都不眨地看着平日素來尊重自己的侄子、真心疼愛自己的皇兄相互碾壓,最終漁翁得利。他設計殺死了自己最為寵愛的十三皇子。十三皇子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主子給他安神的西域香料是摻了劇毒的,此物可使人心智模糊,漸漸讓人心生無望,最終會自殺而死。

明明心狠手辣,卻得了個賢明的名聲,欺瞞了整個天下。

劉振在旁默不作聲,拱着腰,低微到塵埃裏,以防聖上一時興起殺了自己這個知情人。

周錦卻沒在意,他心裏正考慮十年之後,待薛子封手握軍權之時怎麽滅殺,以防再出現一個李氏。

而緩緩慢步,走出皇宮的薛子封心裏想的更多:如何勸說月菀随自己一同前往西北大營;如何在十年之內替代李家,成為皇家也不能動搖的頂級權貴……

隆冬已過,春的溫暖撩人。

揭月菀此時正坐在窗前,替薛子封做着春衣,思忖着等薛子封回來,定是要好好聊聊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不小心,就完結了。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個快槍手,也是醉了。

第一次寫文,寫着寫着就離自己原來的設定十萬八千裏,也是醉了。

啊哈哈哈,就素這個樣子,文爛得慘不忍睹,謝謝堅持看完的小天使。

接下來應該有兩篇番外,關于長公主和楚卿、揭月承弟弟和安璇兒。

謝謝大家(鞠躬)

☆、楚卿番外

楚卿初遇周允琴,正是春風得意,萬人傾慕的時候。他剛剛以十九歲之齡奪得狀元之位,加之長得玉樹臨風,貌比潘安,一時之間,不少貴族紛紛抛出橄榄枝,想他做婿。

楚卿家世不凡,雖說只是琅琊王氏的旁支,可家境殷實,父親又頗具賢名,自小就有隐世王翁教導,文采自不用說,更是有幾分寵辱不驚,名利淡泊之性。他自父母雙雙去世之後,便游學四海,結交志趣相投的好友,心境氣度更是不同往日。

因此,即使,鋒芒大盛,備受矚目,他始終保持一顆平常心,推辭了若幹的求親。趁任職委任狀未到,楚卿約了四五好友,去林間打獵游玩。他騎着一匹溫和的白馬,遠遠綴在衆人之後,天高而氣爽,黃葉随秋風起舞,優哉游哉,不亦樂乎。

忽而,只聞一聲清脆的女聲“小心!”,楚卿回頭,見一紅衣女子,騎着健碩黑馬,怒目而視,那女子長得十分豔麗,由于運動,薄汗輕附,猶如沾着露水盛放的牡丹,既大氣又明豔,在一片枯黃之中,重重敲進自己心裏。

看傻了眼,自然而然忽視了穿過枯葉而來的利箭,箭矢很猛,所幸只是擦着胳膊而過,只有些許擦傷,倒是驚了坐下的白馬,摔下馬來,斷了左臂。

周允琴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狼狽抱着胳膊的楚卿,怒道:“不長眼的東西!”

楚卿因面色出色,從小到大,哪個女子見,不是軟言笑語,今日,倒遇見了例外。他也不惱,維持着翩翩風度,艱難起身,揚臉笑道:“姑娘拿箭射人,不僅傷了我,而且令我摔下馬來,斷了胳膊。我未責怪,倒是招了姑娘的罵。”

彼時,周允琴不過十八歲,面容美麗卻透着一股子殘暴狠厲之氣。她睨了馬下之人一眼,冷笑道:“見了長公主殿下,不下跪見禮已是不敬,又出言不遜,是想滿門抄斬嗎?”

周允琴張弓搭箭,笑道:“本公主今兒心情好,就饒了你的族人,只殺你一人好了。”

楚卿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剛到京城之時,就聽到種種關于長公主的傳聞。傳說長公主長相豔麗,卻蛇蠍心腸,殘忍嗜殺,讓人駭然。宮中伺候的太監宮女稍不如意,就會被活生生打死。更令人發指的是,她本人必要親自監看行刑,喝茶吃點心,把別人的生命當做兒戲。

周允琴見楚卿吓得臉都白了,大笑着扶他上馬,共乘一騎,送他就醫,走前意味深長地笑道:“名滿天下的楚潘安,本公主算是見識了……”

楚卿也不知怎麽了,自從見了傳說中的長公主,每天自己都會騎着馬在這林子中溜達幾圈。

五日之後,楚卿以為自己又要失望而歸,心情難得抑郁,下馬随意閑逛,排解不快,在較為偏僻的林子西邊,發現了周允琴。她正在用匕首一刀刀割着一只活兔子,血灑得到處都是,手上也沾着許多血跡,聽着兔子的慘烈叫聲,臉上獰笑,吓得楚卿連連後退,不曾想到,不知怎麽,心裏有些恍惚,有些堵心。

楚卿實在不想繼續看這麽血腥的場面,意欲轉身離開,卻在回頭的剎那,瞥見周允琴淚流滿面,愣住……要了解這個既殘忍又偷偷哭泣的女子,他想。

三番五次的糾纏,制造各種巧遇,周允琴每每都表現得十分不耐煩,卻從未對他動手,楚卿越來越覺得她的殘忍不是出于本性,而是出于某種難以抑制的壓抑,他想解救她,因為初見時的怦然心動。

就在楚卿糾結于周允琴對他是否有意的時候,一道聖旨徹底把他打蒙了,皇上賜婚他與長公主周允琴,聽傳旨的太監說,這是長公主親自求娶,如潮水般的欣喜湧上心頭,害得他好幾晚都無法入眠。

準備迎親的日子既充實又難熬,終于三月之後,楚卿十裏紅妝迎娶到了此生摯愛。

新婚生活是甜蜜的,也是苦惱的。周允琴會抑制不住地嗜殺,動辄打罵仆人,晚上也常常噩夢連連。對自己,卻有時可愛大膽,有時又溫柔細膩。

楚卿慢慢了解道,看似盛寵無限的長公主,幼年時期,母親也就是李皇後因犯錯被貶寺中。宮中都是捧高踩低的玩意,周允琴和幼小的弟弟并不受寵又無母親相護,弟弟還好,是個襁褓嬰兒,又是一個皇子,運氣很好地被一個位階高又無子的善良妃子照料,而周允琴則被分在了五皇子母妃下面,受盡了委屈欺辱,直到李皇後重獲聖寵。那時的周允琴已經十五歲了,受了将近三年的凄苦折磨。

時光匆匆七年,楚卿一直寬容愛護着周允琴,當年的殘忍少女,漸漸擺脫了嗜血的魔咒,變成了端莊睿智,權傾朝野的女官,唯在自己面前還是一副少女的刁蠻任性。

唯有一點,倒是遺憾,兩人并無孩子,楚卿悄悄請來太醫,得知自己并無大礙,有心想讓允琴看看,允琴卻發了從未有過的脾氣,近似癫狂,連着半月噩夢連連,常常驚醒之後,蜷在床尾,默默流淚。

楚卿心疼不已。

自五年前,被同僚送了一個歌姬,周允琴便不再允許楚卿做官,專心在家做驸馬。別人唏噓不已,只說長公主霸道善妒,楚卿倒是無所謂。他生性淡泊名利,參加科考,入朝為官,也不過是天下讀書人必經之路,他向來講究順其自然,此生唯一一次任性而為,也就是當初對周允琴窮追不舍。賦閑在家,吟詩作賦,專注經史,對自己來說再适合不過了。

此生無子,楚卿認為這是自己的命數。實在不行,過繼表親之子,也未嘗不可。他從未想過休妻再娶,或者娶幾房小妾開枝散葉,不是懼怕允琴的勢力,而是自家父母便是一夫一妻,恩愛白頭,他從小便十分豔羨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既然,自己已經有了,又怎會再親手毀滅?

楚卿以為這麽平淡幸福的生活,會持續到白發叢生,同棺共寝之日。可是沒想到,周允琴參與了奪嫡之事,這種勝者為皇,敗者亡的事情,令楚卿日夜擔心,唯恐周允琴死于此。他越來越貪戀兩人在一起的美好,八十年尚且覺得時間短暫,又怎想兩人現在就殒身。

他懇求,她堅持,她說此事一過,母後就不會再阻止她報仇,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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