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懷璧（四）

五月下旬溫陵終于有時間度假，喻寧陪着他吃吃喝喝泡溫泉，還去看了畫展。這原本是計劃以外的安排，路過地方時喻寧想起了人氣偶像的藝術追求便提了提：“我們進去看看吧。”

上一次有動筆的念頭還是兩個人和好不久，溫陵想起自己當時的話，心頭一動，“好。”

畫展的大廳裏人像溪水一樣流着，親自來到作品面前，視覺沖擊力遠比在網上看圖片更大，可以慢慢體會每一幅畫，感受也更真實。

喻寧往前走了走，溫陵還在原地看一幅人物肖像，兩個人分開了一些距離。其實畫中的人并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大師之作，在整個展裏并不出色，但有一種古怪的吸引力讓他多駐足了半分鐘。

“你喜歡這幅畫嗎？”

溫陵側過臉，看見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還帶着一身纨绔之氣，“算不上喜歡……”

“這幅畫看起來亂糟糟的，人也畫得不漂亮，”對方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了畫上，“不是模特長得太醜就是畫家不會畫畫。”

溫陵雖然算不上專業，但從別人口中聽到對畫的诋毀，心裏總是不舒服：“你欣賞不了一幅畫不代表它一無是處，在我看來這幅畫很特別，作者沒有刻意掩蓋人物臉上的瑕疵，甚至挖掘出負面情緒并在作品裏表達出來……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多謝你的欣賞，”對方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語氣裏不無輕佻，“讓我對自己的作品有了更多的看法和信心。”

在溫陵看來對方的笑也有些輕浮，出于禮貌他還是握了握，男人卻捏了捏他的手：“你很好看……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不能。”

聞言溫陵抽回了自己的手，正好喻寧回身來尋他，他牢牢牽住了男朋友的手，那一種打量獵物的眼神果然收斂了回去。喻寧發覺他的情緒有了變化，颔首問了一句，“認識的人？”

溫陵有些憋悶，古怪的畫……

“古怪的人。”

夜幕低垂，星空墜着一眉細月，兩個人在溫泉池子裏泡着，有些別樣的浪漫。白天消耗了大部分精力，微溫的泉水舒緩了許多，讓人身心都放松了不少。閉眼間喻寧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腿上，睜開眼便看見溫陵雙頰一抹昳麗的緋色。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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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回到房間的時候溫陵已經吻上了喻寧的唇，這個總是溫柔斯文的男人，總是一點兒也不急着和他做些什麽，原先的的強勢似乎都被磨去了棱角，總是珍惜地、理智地嘗一口就作罷。

……他便更想讓這個男人失去矜持。

皮肉貼在一起的時候，溫陵已經有些情動，男朋友壓在他的身上同他接吻，一只手揉着他的臀，另一只手在他小腹上流連，“你身上好軟……一塊肌肉也沒有。”

大明星當場炸毛，正要發作的時候喻寧已經伸手替他纾解起來……又、又糊弄他。

·

度完假回來的溫陵整個人看上去滋潤了不少，何郁許久不見他，捏着他的臉笑道，“你是去度蜜月回來嗎，要不要一臉春色這麽明顯啊。”

“度假是一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情，”溫陵撥開有些遮眼的劉海，“沒有粉絲沒有工作……想做什麽都可以，當然開心了。”

旁邊的肖禾忽然插了一句，“……做得開心嗎。”

溫陵喝水一半差點沒噴出來，小苗為什麽永遠都能把某些話雲淡風輕地說出口，他每次都籌措很久才和喻寧争取……怪不得莊先生那樣的人也放不下他，“還，還成……”

見他這般反應，肖禾啧了一聲，“小溫，你這樣不行啊。”

緋色立刻順着頸側攀爬上了他的雙頰，語氣裏帶着赧然不知如何措辭：“我覺得還可以……”

“看來喻先生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正談笑間肖禾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接起才知是莊度的秘書：“肖先生，有件事情還請您務必來一趟。”

電話裏沒有說得很清楚，對方只是告訴他莊先生遇到了些問題，要他好歹看在往日情分上施以援手。肖禾猶豫了片刻，莊度那樣的人還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估計是有點棘手。

說到底人家從頭到尾也沒對不起他——對他夠好，作為金主來說，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

他按照對方給的地點來到了酒店房間，進去的時候只覺得怪異，秘書把一個袋子給他，“我剛買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情況有點緊急，肖先生将就一下。”

他關上門走了進去，莊度躺在床上閉着眼呼吸有些急促，肖禾想，如果是身體有問題應該把人送去醫院，叫他來做也幫不上什麽忙。他随手把東西放在床頭坐在了床邊，莊度大約感覺到他的動靜，睜開了幽深如濃墨的雙眼，“……你來了。”

這樣的場景在肖禾看來有些別扭，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不料對方一把攥緊他的手，他沒有防備便被壓在身下，莊度很用力地吻他，肖禾掙紮不過，對方有些不對勁，平常決不會做如此有失風度的事情，“……莊度！”

身上的人稍微停頓片刻，用下半身直白地告訴他自己的意圖：“……遇到了陷阱，幫我。”

“不要！”肖禾用力推拒着，“你可以去找別人，找裴華……找誰都好！”

莊度輕易化解了他所有的反抗，“小禾……我只想要你。”

金主咬了咬他的耳垂，肖禾便軟了半邊身子，他們對彼此的敏感點了若指掌，各自逃不出對方的刻意挑逗；他們的身體又是如此相互契合，只要觸碰便能點燃焚身的熾熱情焰……在這場戰局裏，誰都輸不了，誰都贏不得。

肖禾含着眼淚被逼得喘不上氣，莊度悶頭沉默地擺弄他，多日得不到緩解的情.欲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幾乎要把他溺死在這情潮裏。

·

金主先生過分起來能把人折騰得慘兮兮，原來以前還是對他手下留情了的，肖禾頭一回趴在床上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

“你能不能拿出去，”他的嗓子都壞了，明天還要錄歌，“……幫忙也要有個限度。”

莊度臉上的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他雙手箍住懷裏人的腰，惡劣地又挺了挺胯，然後才如他所願。肖禾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透支了許多體力，對方還吮着他的耳垂不肯放，逼得他麻癢難耐：“莊先生……想好這個人情要怎麽還了嗎。”

“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嗎，小禾？”

他仰起頭只看見了酒店房間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吊燈，“……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在這個地方……”

莊度咬着他的下巴，“七年前我也在這個房間裏等你，每次都是我在等你。”

謊話……明明他才離開身邊就又有了新人，金主先生在歡場裏被簇擁了多少年，用不着在乎他廉價的心意，但床都上了不适合談論這個話題，還不如講個價錢來得劃算一些。

“……那下次也幫我投票吧。”

兩個人的關系似是有了新的轉機，莊度本來極少幹涉肖禾的資源和工作，如今倒比先前還闊綽了一倍，成天讓人過來獻殷勤，要不是當事人态度冷漠，溫陵幾乎以為他們已經和好如初。

十八線藝人的事情不了了之，對方不出現在眼前，肖禾也懶得去計較，除了那一句“技不如人”讓他心裏膈應……莊度也不知怎麽打發了小演員，他有些在意。

出乎意料的是更進一步的機會來得很快，溫陵的電話打來時，他甚至覺得一切太過順利：“莊先生……我們把小苗送回家了，他讓你過來還人情。”

他來肖禾家的機會不多，次次都撿了便宜。溫陵神情複雜，莊度打量着眼前的人，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看上去沒什麽味道……只适合喻寧吧，“別拿看流氓的眼神看我，論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叔叔。”

“……為老不尊。”

溫陵丢下這一句話跑了，他品起來覺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肖禾是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的，他的小禾高冷的時候從來不理人，總要他拿情話去哄又嫌他虛情假意，比不上讓他舒服讨他歡心。

現在把他摁在沙發上，閉着眼只顧自己痛快……他什麽時候當過真正的金主。

“……你還要做多久？”

“閉嘴，”小禾汗濕的背光滑而黏膩，“我……我不會白嫖你的，結束了莊先生開……開個價。”

“愛我吧。和原來一樣一心一意，奮不顧身……”

“做夢……”

莊度輕輕吻了他溫軟的唇，下面卻故意不給他，“嘴硬有什麽好處，小禾？”

……事後追查發現事有蹊跷，對肖禾動手的是趙亦鳴，可他們之間絲毫沒有交集……他的表弟如何看上他的人。聽說趙公子玩藝術在國外辦了畫展，怎麽突然對國內藝人起了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