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牽了景少卿

她瞬間跪在那些人面前問:“我阿娘,還好嗎?”

夜空中不知誰喊了一句:“是二姑娘嗎?”

南漁答:“是。”

“天哪,竟然是二姑娘——”

那些人一瞬什麽喜不自已,互相攙扶地走向她,景垣在旁看的皺眉,低頭看了南漁。

二姑娘?

景垣心中疑惑,他常年不在大都,如果不是蕭弈權找他回來,他都無緣見到這位小太後。

對她更是知道甚少。

此刻兩人被圍了,幾個村婦打扮的女人笑着喊:“二姑娘能來太好了!我就說,她不會放任我們不管的!”

“是啊,我們天天在這裏盼望着能得到恩賜,是不是皇上寬恕我們了?二姑娘,你現在升到什麽位分了?”

“你能來到這裏,難道是皇上也來了?小殿下呢,上次見到他時,還那麽一點……”

南漁無暇回答這麽多問題。

她眼中沉痛,現在所想的只有她的阿娘。

這裏,就像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自她家族人被罰入這裏後,什麽消息都封閉了。

是,這裏關着的是,南家所有親眷。

她的叔伯嬸娘,舅父舅母,甚至小輩的所有人,都在這裏生活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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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父親母親,一個被流放千裏,一個身染重病。

她不想将時間浪費在敘舊上,便先起了身,問:“阿娘呢,帶我去見她。”

“在裏面呢。”

回答她的是南漁的三嬸方氏,婦人熱絡,領着她就往裏面走。

景垣的手突然被南漁握住,此刻沒有那麽多禮節,她只想趕緊讓景垣給她娘看病。

那日蕭弈權将他帶來,才讓她知道景垣身為大理寺少卿竟然會醫術,瞧他給暄兒看病謹慎,應該是個能信賴的。

她南家的事情隐秘,整個朝中,沒多少人知道這事。

又因為她爹的罪是先帝定的,依據北涼律法,就算暄兒繼位也做不了什麽。

除非,能将當年的罪行全部推翻。

房門一開,屋內的潮氣與陰冷便撲面而來。她心中泛酸,不忍去看。

整個屋子,外面瞧着還可以,裏面卻是淩亂不堪。牆壁生的黴斑,屋中空曠,到處都牽着繩子,挂着晾曬的舊衣。

方氏有點不好意思,“二姑娘,你別太嫌棄,我們在這裏除了每月一次宮中定點送點吃食用品,其他的,是哪裏也去不了。”

“今時不同往日啊,哎,一提起當年,我這眼淚啊,就不停掉。”

“嬸娘不用說了。”

南漁強撐着心情,順着她的話往裏走,便看見唯一的木床上,睡着一個婦人。

婦人發梢片片斑白。

她鼻頭一酸,上前走了兩步,喊道:“阿娘?”

“嗯?”

床上的人在昏睡中,卻答應了一聲。眼睛似蒙了層霧,持久無法聚光。

方氏嘆息:“兄嫂她,因為病太重,去年便瞎了。”

“什麽?”她心中震蕩,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在阿娘眼前晃了晃。

毫無反應。

床上的人聽到方氏聲音,問了句:“誰來了?”

“嫂子,是囡囡啊,你最疼愛的小囡兒……”

“你說誰?”

床上的婦人頓時神情激動,拖着病體,就要起身。

南漁扶住她,“阿娘,你別動。”

“囡囡嗎?是我家囡囡?娘不是在做夢……”

婦人将她的手緊攥,生滿凍瘡的手撫上她的臉。

那夢中她一直惦記的臉,不知現在變成什麽樣子……

南漁僅在悲傷中沉溺了一小會兒,便調整了心情,同景垣說:“少卿,我娘的病就勞煩你看看。”

景垣早就震驚在他看到的景象中,突然被她一叫,男子答:“臣盡力。”

景垣掀袍坐在床邊,撫上婦人的脈象。

之後,他就借着光亮檢查了其他,半晌,才與南漁說,“令母的情況,還不算太糟。”

“娘娘,比起她的沉珂,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補充更多營養。如果可以,能否給她換個屋室?方才臣看了一遍,這屋子雖最寬敞,但背面靠陰,四周又有樹木遮擋。長此以往,勢必寒邪入體,不利于身。”

“如果能換一間相對白日照射足的屋子最好……”

南漁看向方氏。

方氏一怔,想了片刻,有點為難。

“這個恐怕不好辦。”她擡眼,“現在咱們住的各屋子要說陽氣最足的,那就是你大舅母住的那間,只是二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個脾氣,一點就着……”

方氏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

瞧着是真怕。

南漁目光沉了不少,她若不是今夜時間緊,現在就将那婆娘叫進來。

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獵場那邊出了什麽事端。

她想了片刻,同方氏說:“那勞煩嬸娘這幾日多将阿娘推到院中曬曬,其他的等我安排一下,會派人送來。”

“好。”

方氏答應,南漁又看向景垣:“景少卿,你有什麽速成的法子能先讓我娘舒服一些嗎?”

景垣答:“有,娘娘稍等。”

風姿翩逸的男子笑了一瞬,從袖中摸出一粒丹丸與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是他随身攜帶的小銀針,可用來針灸。

而那枚丹丸,景垣說可固元生津。

他将這兩樣都給婦人用了。

不出片刻,床上的人再次昏睡。

南漁眷戀地回頭看了一眼,走出屋子。

其他人還在,她在那些人中看到她所謂的大舅母華氏,面容冷了幾分。

一瞬,似故意透露,将身挺直:“我今夜來,一則看望阿娘,二則,有件事要與你們說。”

“不久前先皇薨了,我兒蕭暄承了帝位,所以往後,各位叔伯內眷,你們也要稱我一聲太後才是。”

“如今南家低谷,哀家希望各位放棄過去團結一心,我阿娘平時蒙各位照顧,這情意我會記得,但同樣,一些不好的心思也要藏一藏,是非功過,這賬,我總會算回來。”

她說完,目光便落在華氏身上。

不知誰怕了,肩膀抖的厲害……

景垣看到這兒莫名來了興趣,似乎蕭弈權說的溫婉可人的小太後,還有令人驚豔的另一面。

南漁很成功将這幫人唬住了。

景垣的手又被她牽起,兩人出了庭院,共乘一匹馬走了。

獵場。

南漁和景垣前後腳進了她的帳室。

還沒說什麽,元福突然緊張地跑進來:“娘娘,靖、靖王他、向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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