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風雨欲來

話落,馬上男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

噴薄而發的冷意驚的在場人抖了抖,偏暄兒不是很懂,問:“說親?皇叔父您要娶王妃嗎?那樣朕是不是要有皇嬸嬸了?”

蕭弈權冷笑一聲。

一個策馬,勒緊繩子返回!

這邊,獵場好熱鬧,馬球比了好幾場,都未分出勝負。

朝中年紀長一些的大人們早早就退了,揚言着老胳膊老腿,他們搞不動這個。

而還在場上的那些,心已經完全不在球賽上,都在琢磨,要用什麽理由不當這個第一。

南漁看着累的氣喘籲籲的朝臣們,饒有興趣地托起了腮。

她這招一石二鳥,不僅整了這幫老家夥,尹紅珠那邊,好戲還沒開場。

想來,弄出來這陣仗,蕭弈權那邊應該是知道了……

忽然特別期盼看到他。

南漁坐的有些乏了,便讓元福拿了軟墊靠着,她身上有些冷,宮侍們将一件白狐毛的紅氅給她披上。

冬日清朗,娉娉婷婷地小太後坐在那裏宛如一個白瓷娃娃,容顏瑰麗,比珍珠還耀眼。

蕭弈權打馬而回,身隔遙遠,一眼鎖定了她。

剛搭的看臺上有青檐遮頂,南漁那一抹紅色,襯得她膚色雪白,無人能及。

蕭弈權的眸光發燙,驅馬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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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來,周遭氣氛都降了幾分。

“靖王殿下回來了!”

宮侍一聲喊,将所有人目光吸引。

蕭弈權從馬上下來,長身一立,那目光便如刀子般射向每一人。見全場唏噓,他不由問:“本王何時說過要娶親了?”

“……”

沒人回應。

南漁感受到旁邊的尹紅珠抖了抖。

明明是她的兒子,偏偏處處怕他,也是奇了。

她端莊坐着,看向他。

蕭弈權的眸掃了一圈後,很自然停在她身上,陰鸷地問:“是太後娘娘的主意?”

“不是哀家。”

南漁将自己撇的幹淨,“是國夫人,她請哀家幫她長眼。”

尹紅珠面上青紫,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南漁賣了。

一撫頭上鬓花,她打着圓場:“臣婦也是憂心王爺,便和太後娘娘說了一嘴。”

“王爺,不會怪母親吧?”

蕭弈權沒出聲。

當着這麽多人在,他不能對自己母親不敬。

但是,既然如此,他也不能輕易将這事糊弄過去。

結親?

蕭弈權眉梢一挑,說道:“要想入我靖王府,可不是件易事。能讓本王看上的女子,必要寅時起,日落息,王府內大小事務都要她親自來做,看賬、采買、服侍、持家,一樣不少,還要每日浣紗、烹茶等一切雜務也是她來,這樣,各位大人還願嫁麽?”

蕭弈權說的輕巧,惹得那些朝臣們打了個寒顫。

好家夥,這哪是出嫁啊,這分明是去當奴才!

各家都寶貝的女兒,豈是讓他這樣糟蹋的?!

紛紛說:“王爺眼高于頂,我等劣子實在是配不上王爺!”

“王爺,我等先走了!待回朝我們再敘!”

頃刻馬球場內腳步匆匆,沒有人敢再留下去。

走的慢了,都怕被靖王盯上,看上他家女兒。

……

南漁坐着,聽蕭弈權說了那麽長一串,心裏也打了鼓。

這個人,果然不是良人。

這麽多要求,幸好她守得住本心,沒有被他蠱惑了。

瞧人都走的差不多,她也想走。

招了元福,她将身一站,與蕭弈權說:“想必王爺與國夫人還有話要說,哀家先回了。”

蕭弈權死盯着她。

沒有說話。

卻也沒阻攔,他望了那抹身影逐漸消失,轉頭,看向尹紅珠。

“權兒,娘是為了你好……”

婦人忙解釋,“你帶回的那位蘇姑娘出身太低,他日必不能成為你枕邊人。”

“母親,我何時說過,要讓她成為枕邊人了?”

尹紅珠一驚:“那你将她放在身邊……”

“她的事,先不提,母親,是忘了之前本王說的話了?”

蕭弈權面色鐵青,“想您,也不願再回到那個暗室……”

“不,我不回去!”尹紅珠驚恐,雙手一緊,“權兒,娘錯了,娘以後絕不再過問你的事。”

“晚了。”

蕭弈權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可以不顧母子情意,便也可以不顧所有。

尹紅珠惴惴不安看他。

蕭弈權上前捏住他娘的臉,再一次警告的、嚴肅地說:“本王平生最不喜歡被人掌控,人,有時候就像狩獵一樣,征服的感覺,更得本王的心。”

“母親既然記不住,那就回府好好反省一下,來人!”

蕭弈權一喊,身邊幾個跟随上前。

“将老夫人先送回王府,派人看着,禁足!”

“是。”

尹紅珠被人帶下去。

一如之前的鳳陽公主般狼狽。

收拾了她,蕭弈權在原地站了很久,眸底幽深,不知在想什麽。

片刻後,他朝南漁的帳室而去——

她剛回來,脫去了狐氅,坐在一邊望着帳簾。

不知蕭弈權會怎麽處罰他母親,南漁貪的一時的暢快,心中卻沒放下太多事。

她今天做這一切,還有一個原因。

她想替南家上下翻案。

但顯然,暄兒是不行的,在這個北涼,所能求的,只有他。

蕭弈權手段再惡劣,她都要牢牢攀附上他,讓他對自己求而不得、愛而不得。

越是勾着,越能增加男人的黏性。

南漁似乎預見一會的自己,她在等,等他來。

不稍一會兒……

元福在外悄聲喊:“娘娘,靖王來了——”

她嗯了聲。

忙起身,掀了裙角,雙膝往地上一跪,迎接他。

蕭弈權走近時,便是被這番情景驚了眼。他雙手負立,如毒蛇般的目光,從上到下,将她看的透底……

唇邊隙出一絲笑。

上前兩步,彎身去擡她的臉頰,瞧見女子那雙媚眼後,不由問:“跪在地上,何意?”

“我…是被逼的。”

她說着,将那日尹紅珠帶着諸多女子畫劄的事,都說與他聽。

望着他,“你娘有意,我該怎麽做?反正她瞧不上我,更不看好你我。”

“又是賭氣?”蕭弈權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肌膚,将人從地上帶起來。

“她的想法,對你我能産生什麽?你照樣是我的女人。”

“可是,”南漁有些急:“她畢竟是你娘,往後…若是我能嫁你,不還要…去聽她的話。”

蕭弈權被她的話說的怔了怔。

呼吸粗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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