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僵持

南漁撐着病體,看納福将手中的信拿過來。

她拆開後看了一瞬,元福偏頭問:“信上寫了什麽?”

“讓長柱明日出宮,去與一人見面。”南漁說道,現在的她無暇去管這事了,想了想,将信交給元福說:“你現在去靖王府,将哀家做的事與這封信交給他,靖王自然該如何做。”

元福點頭。

一手牽起暄兒,說:“娘娘放心,奴才一定辦好,夜深,您休息吧。”

“嗯。”

她翻了身。

腹上又開始疼痛,可沒有蕭弈權的治療,她只好與納福說:“拿個湯婆子給哀家。”

被衾裏,她将身蜷縮成一團,忍着難受,逼迫自己睡去。

蕭弈權回了府,渾身淋個濕透。長風剛想靠近,被他扼制在一步之外,道:“取壇酒來。”

長風一怔,王爺有多久沒喝過酒了……自從六年前發生了那事,除了一些特定場合,他幾乎滴酒不沾,而這晚,又是為了什麽。

長風沒有勸阻,轉身為主子取酒。蕭弈權回了寝室,憑着黑暗,将濕衣脫掉。

翻找新衣時,他在衣櫃裏發現上次南漁來王府,留下的一件中衣。緞面柔軟,上面還殘留女子的香氣。蕭弈權手壓在上面,倏然,将這衣服扔了出去。

這時,長風取酒來。

點上燭火,他抱着酒壇一瞬便看見地面上女子的長衣,不由一怔,欲撿起來。

“別動!”

蕭弈權冷冷道。

長風頃刻明白了,王爺心情不好的原因,應是與宮中那位有關。

他不再打擾,貼心地關了門。蕭弈權換好衣,便一個人坐凳上,喝着悶酒。

沒過多久,元福就來了。

說明來意,長風帶他入王府後院,往蕭弈權寝室外一站,說太後娘娘派人來了。

此時屋內的人,已喝的沉醉。鳳眸半睜,睨着門外,拿起手邊的杯盞摔了出去:“滾。”

元福震住。

長風猶豫,與他說王爺累了,讓他明日再來。可元福念着南漁吩咐,如果明日說,那就晚了。

他不顧長風阻攔,生硬闖了進去。

蕭弈權擡眼看,少年身着宮裝,身上還有着她寝宮的味道,不由更讓他心煩。

元福把身伏下,一股腦将南漁交代的事全都說出。

“王爺,娘娘說,這事您看了這信便知應該如何辦,還請您盡早籌謀,明日便是最關鍵的時刻。”

“本王為何要聽她命令?”蕭弈權笑:“她如此愛往外跑,便自己去做,別求我!”

“……”

元福沒了主意。

心想好奇怪,靖王這是怎麽了,明明剛才在宮裏,他還對太後極盡關心。

他又道:“王爺…我家娘娘如今病着,就算有心,也力不足……”

“那便等着。”

蕭弈權起身,目光如利箭射來:“滾回你的宮裏去!”

元福為難。

長風在旁解圍:“小福侍衛,您還是回吧,我們王爺是真的要休息了。”

元福無奈退下。

可那封信留下了。

待人一走,蕭弈權将身往床上一倒,閉眸睡去。

琉璃宮,元福敗興而歸,又将南漁吵了起來。

與她說了靖王的回應,嘆道:“娘娘,現在該怎麽辦,王爺是生你氣了嗎?”

南漁苦笑:“我擅自出去,忤逆了他,按照他的脾氣,這很正常。”

“那明日……”

她這一晚頭腦昏脹,又倦又累。半夜了,還要苦思下一步該如何走,真是可笑。

閉眸思慮片刻,說:“你再跑一趟,去景少卿那裏。”

“好!”元福想,怎麽把這位忘了,王爺不幫,景大人心善,一定會幫忙的!

清晨時分,蕭弈權從酒醉中蘇醒,揉着頭,他撐身來到桌邊,喝了口水。

這時,那封信就入了他眼。

昨夜的事,他有印象,元福說的事,也讓他聽了進去。

拆開信,看了看。

“長風。”

喚了人,長風從外面進來,蕭弈權沉思片刻,讓他帶一隊人去見面的地方守着。

可長風卻說:“王爺,昨夜太後娘娘找了景大人,今兒一早,景大人就帶人出去了。”

蕭弈權臉色又沉了,聽到這個消息,他不禁佩服起小太後。

這攀附人的本事,真是能耐。

她是不是以為,經過南家案子的相處,她便與景垣處成了朋友?擅自出宮一事找他,現在連這種事也找他?

拂袖與長風說:“現在去派人将景垣攔了,與他說,若是幫她,本王絕不會輕饒!”

長風領了命,走了。

蕭弈權坐下閉目養神,接下來,就看小太後要怎麽來求他。

……

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宮內水洗般清爽,南漁燒退了,如今正抱着個手爐,坐在炭爐旁。

因月信的關系,讓她身倦體乏。做什麽都提不精神,從早上到現在,只喝了碗白粥。

桃枝伏在她腳邊按摩腫脹的小腿,她擡頭,向殿外瞧了瞧。

忽見元福急匆匆跑來,面露難色道:“娘娘!景少卿派人來傳話…說方才靖王殿下将他攔了,不讓他管…今日的事。”

“娘娘,這離着見面時刻沒多少時間了,難不成,要長柱去?”

她坐在那裏沒說話。

似乎猜到了,蕭弈權要的是絕對的服從,昨日對她還不錯,大概是看着她生病吧。

如今病也沒那麽重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瞧着在宮中金枝玉葉,權力無上。但實際她一直都知道,沒了他,她就是一只困在金籠裏的雀鳥。

長柱…他不能去。

若她猜的沒錯,今天的見面,應該是讓長柱與大理寺藏着的那人接頭,而現在幾次殺她的事情失敗,她要是背後操控的人,便應該要抛棄棋子了。

将兩人聚集在一處殺了,省時省力。

她剛許了長柱與蓮香的事,不能讓他為了自己的私事,而葬送性命。

現在,蕭弈權應是等着她去求他……

她迅速做了判斷,與元福說:“備車,去靖王府。”

南漁強撐身體不适,出了宮,一到靖王府,府門早就開了。

瞧,就等她呢。

她向裏面走,長風告訴她,王爺不在寝室,此刻,人應該在府中栽種的那些松柏處。

南漁去尋。

見到了他。

同時,也見到了他身邊,站着同他一起觀風景的,蘇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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