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親臣

元福這個孩子好誇張,之前蕭弈權被她傷了那次,一點點小口子,被他說的好像快要死了。

南漁睜着睡眼,問:“誰受傷了?”

“娘娘,是靖王殿下!”

“傷哪兒了?”

南漁一點不着急,尋了件新的外衣套上,穿上繡鞋,她對着鏡子整理松散的發。

元福與她比劃,擡起一只手說:“這麽長的傷口!娘娘,奴才這次沒誇張,王爺進宮時,臉色都煞白!”

“好,我們去瞧瞧。”

她收拾得當,将手往元福臂上一放,出了琉璃宮。

蕭弈權在宮內的行宮裏,此時熱鬧非凡。

景垣與他一同進宮,也吓了一跳,回想大理寺那一幕,他都覺得那個葉思遇真是一點記性不長——

蕭弈權躺在床上,一條胳膊的衣袖被撕下,景垣正蹲在他身邊,幫他處理傷口。

男人面朝上,睜眼望着明亮的帳頂,心卻想着,小太後何時來?

他這傷,是故意的。

半個時辰前,他在大理寺審問葉思遇,越看腕上帶着的這個護腕,越不順眼。

男人逼近葉思遇,故意激怒他,在他已經說出證詞後,還不放過他。

實在被打的不行了,葉思遇起身反抗,剛站了個頭,蕭弈權手中尖利的刑具不知怎麽,便到了葉思遇手中!

這下,連被打的葉思遇也懵住了。

下一瞬,他拿着那刑具,便朝蕭弈權襲來,男人從來沒有那樣弱過,擡起雙手一擋,皮質的護腕便斷了!

這下,徹底壞了。

蕭弈權的手臂,同時也被劃傷了好大一條口子,鮮血不止。

他感覺不到疼。

南漁進來時,看到站了滿屋的人就頭疼,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一些。

靠近床邊,她與景垣對視一眼。

這次元福真的沒有誇張,的确是流了不少血,南漁看到扔進銅盆裏的污血帕子,幾乎陰透了。

蕭弈權毫無血色,躺在那裏,虛弱極了。

南漁問:“王爺怎麽如此不小心,哀家在琉璃宮聽後,心都揪了。”

元福望了眼他家娘娘,想到剛才她的悠閑勁,垂下眼。

蕭弈權輕聲道:“臣無事,娘娘不要擔心。”

南漁聽他說話那有氣無力的樣,道:“王爺先不要說話了,治傷要緊!”

兩人在外人面前一副和諧的君臣畫面,南漁瞧景垣一人在處理蕭弈權傷口,吩咐旁邊候着的太醫上去幫忙。

蕭弈權的手傷,沒個十天半月,很難好透。

還要每日上藥打繃帶,可以說他最近這條手就別指望能做點什麽。

南漁想了片刻,讓宮裏人去靖王府說一聲,就說靖王受傷,為了身體着想,暫時不會回府。

她又派了幾個小宮女來,日夜伺候他。

太後安排周到,讓人無可挑剔。

整個寝殿裏一直有人走動。南漁坐在旁,一直陪着,她側眸看蕭弈權面上神色,時不時因為景垣的動作而微皺眉頭,看來是真的疼吧。

南漁的目光向四周打量,便讓她發現了放在一旁小幾上的護腕。

已與她贈予景垣的樣子大不相同——她訝了訝,心想這才幾個時辰,怎麽就壞成這樣?

她不禁問了句。

蕭弈權微閉的眸此刻睜開,聲音虛弱地道:“是本王用了,不小心給景少卿弄壞,景大人,這物件等本王過幾日再賠你一副。”

景垣面色僵硬:“不用,壞了就壞了,我府上還有許多。”

南漁看了蕭弈權一眼。

重新坐回等候的椅子。

景垣與太醫們為他包紮妥當就起身離開了,都知道靖王需要休息,喝了藥後,他便閉眼睡了。

待所有人走後,南漁才進來。

寝殿門一關,她往他床邊一坐,輕輕晃了晃他:“醒一醒。”

蕭弈權睜開眼,似笑非笑望她。

男人低沉一聲,“上來。”

南漁脫了鞋。

上了他的床。

望着此刻被繃帶纏緊的粗硬手臂,她低頭問他:“疼不疼?”

“你說呢。”蕭弈權笑,用另一手撫上她臉頰:“娘娘若是心疼臣,就付出點行動。”

“什麽?”

南漁眨了眨嬌媚的眼,“剛才我一直陪着不算?”

“不算。”

蕭弈權手往她背上滑,觸到她腰窩處,指腹一碰,惹得她伏在他胸膛。

臉色燥紅,嘤咛了聲:“你別動!”

她的命門,他知道一清二楚,眸光垂下,看着她的反應。

蕭弈權道:“娘娘親下臣。”

南漁冷哼一聲。

故意似的用指頭點在他臉上,找尋位置:“王爺是要這裏,還是這裏?”

她的指頭從他挺拔的鼻梁到了毫無血色的薄唇,惹得他眸光似狼般渴望。

蕭弈權輕聲說:“你随意。”

南漁将吻落在他眼皮上。

兩人的貼近,帶來更深的情思,他瞧她離開了,單手勾住她。

說道:“往後我的傷就交給你了。”

“什麽叫交給我?我是奴婢嗎,我不是派了人照顧你?”

“娘娘想本王被別人看身子?”他責問她,緩了片刻又道:“也好,那幾個小宮婢瞧着挺不錯,本王被她們圍着也很好。”

南漁氣悶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兩人在帳中打情罵俏,蕭弈權此刻覺得,他這傷沒白受。

眸光深谙處,他似又在考慮別的——侯府夫人那邊,他還未做安排。

待南漁走後,長風被他喚了進來,蕭弈權讓他這幾日出大都,去旁邊的涼州帶一人回來。

這人,是景垣的遠親堂姐。

長風聽命去做,蕭弈權悠閑地靠坐在床榻上,念着小太後走時說的話,她說,等到天黑,她再來看他。

男人輕閉鳳眸,唇角勾了淺淡的笑意。

可是,還未到傍晚,宮外便來人傳了,說押送南太傅棺木的車,已經到了大都城外。

蕭弈權深鎖眉頭,拖着病體去了,剛坐上馬車,南漁就擠了上來。

女子一身白衣素缟,眼睛明顯哭過,腫的像個桃子。她看了眼他,說:“帶上我好嗎?”

他沒攔她。

兩人同乘去了城門口,押送南太傅的兩名衙役上前,将任務交接。

此時,透着晚霞的天邊劃出一道血色,南漁下了車,怔怔向那棺木走去。

她的裙擺被風吹起弧度,南漁雙手一推棺蓋,裏面形如枯槁的老人…就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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