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話

五一假期來臨，可是惡魔小姐卻沒有停下工作的腳步。

除了星星和老易留在辦公室裏加班之外，其他的人都給放了兩天的假。我為了能夠有更多的時間陪在星星的身邊，自然找了個好理由留下來和他們兩個人一起加班。

雖然我的工作只有簡單的打打電腦、做做表格、整理信件還有輔助管理網站，但是能夠坐在工作室裏，隔着玻璃窗，不時地望着低頭認真畫稿的星星，我就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這兩天，老易一直在忙着與國外的出版社交涉，兩家美國的出版社希望能夠拿到《有夢的星星》的獨家翻譯和出售權，另一方面，韓國的動漫網站也希望能夠在線更新《精靈》，星星工作室的工作即将向海外擴展，星星的作品也可以讓世界上更多的人看到。

我趁着這新鮮出爐的第一手資料還沒有被其他人知道，已經在我的電腦上打好了宣傳的稿子，只等到所有事宜敲定下來，我就可以把稿子發給武編輯，讓他消停幾天，不要再催促我。

臨近下午六點，老易關了電腦，拿着包從辦公室裏出來，問我：“兼職生，一起吃晚飯去吧。難得你也留下來加班，我請你吃飯！”他豪爽地說。

我微微一笑，眼睛轉向星星辦公室的方向，“BOSS不一起嗎？她還要忙一段時間嗎？”

“她中午說，她晚上有約了，好像就是上次來咱們工作室的那個男的。”

郭時毅？我皺起了眉，被老易催促着，我一邊不情願地收拾了東西，關了大燈，一邊跟着他走出了工作室，然而我的心思都放在身後黑暗中的一盞小燈光上。

來到一家日式料理店，因為是五一假期的緣故，所以客人也比較多，我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就立刻點了餐。因為忙碌了一天都沒有好好吃飯，所以老易點了很多，不久我們面前的餐桌就被豐盛的壽司、炸蝦、壽喜鍋填滿了。

進入工作室将近一個月，我和老易的交流僅限于平日的工作，這是我第一次和他私底下一起吃飯。坐在我對面的這個男人，四十出頭的樣子，忙碌過後的他顯得有些疲憊，頭發因為出油而變成一簇一簇，平和的眉毛下面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雖然眼袋嚴重，皮膚也變得暗沉發黃，但是他穿着的襯衣領口和袖口一直都是白淨的，可見他平日裏應該是個很愛幹淨的人，只是因為加班的原因，才會變得如此。

這時，他将襯衣袖子很好的卷到了胳膊肘的高度，然後打開了一罐啤酒，準備與我來碰杯。

“這兩天辛苦你了，兼職生。”他眯着眼睛笑着對我說。

“老易，這沒什麽的。”

放下啤酒，他便大快朵頤起來，顯而易見，他是真的餓了。他夾了一只炸蝦放在我的碗裏，像是大哥一樣的照顧我說：“你嘗嘗這個，很好吃喲！”

“确實很好吃。”我回答說。蝦肉很鮮甜，外面炸的皮口感酥脆，同時也很好地鎖住了裏面蝦肉的鮮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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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們工作室将近一個月了吧，怎麽樣，感覺還适應嗎？”老易開始聊起日常的話題。

“恩，大家都對我很照顧，其實沒有分配給我很重的活。”

“那你覺得BOSS怎麽樣？這期間，是不是沒少被星星為難啊？”他的眼角擠出了幾條笑紋。雖然他經常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辦公，但是卻也一直觀察着工作室裏人們的關系。

“恩。。。BOSS對我。。。”我的嘴巴微微張開，停在那裏，不由得想起了星星來到我攝影棚裏的那些瞬間，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要說親近，似乎又沒有像郭時毅和她那樣親；要說疏遠，但是我自诩比工作室裏的其他人要離星星的心更近一些。

“雖然星星可能在你的眼裏比較苛刻，說話又少，比較難親近，但是時間長了的話，你會知道星星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可是BOSS訓人真的很狠啊，感覺你們能夠一直待在她的手下，我有時又覺得不可思議。”

“恩。。。怎麽說呢，”他突然放下筷子，飲了一口酒，然後對我繼續說：“你聽說過《漫社團》這本雜志嗎？哦，我忘記了你原來應該不是漫畫圈的，所以應該不知道吧。”他苦澀地笑着。

“我知道。”我斬釘截鐵地對他說，“高中的時候有看過，挺有意思的一本雜志，後來大學就看的比較少了，現在已經見不到了吧。”

“真難為你還知道，我以為知道它的人應該很少了。它消失的原因是因為沒有投資，也沒有資金周轉，所以雜志社就破産了。”

“老易，你知道這麽清楚。。。”

“我就是《漫社團》的主編，”他低垂着頭說，“其實當年我也有很大的一部分責任。當年我的雜志銷量越來越不好，我也沒有按照贊助商的要求放很多的廣告，所以資金鏈就斷掉了，雜志也就做不下去了。我一度瀕臨破産，然後我那時候收到了一封郵件。”

他擡起頭來，看着我的眼睛，我咽了一下口水，迫不及待想要聽接下來的故事，“那封郵件是《漫社團》的一位讀者給我發的，她質問我為什麽《漫社團》這一期沒有按時出來，然後我就回答她說因為沒有資金，所以雜志辦不下去了，以後都不會有《漫社團》了。結果沒想到，這個讀者居然要約我見一面，說無論如何都要跟我見一面。我心想，可能确實是一位很熱心的讀者，所以我就赴約了。”

“那就是我第一次見到星星。”我聽到這裏，與老易同時展開笑顏，兩個人舉起啤酒罐，碰了一下。

“她兩只胳膊交叉放在胸前，然後翹着二郎腿，盛氣淩人地坐在那裏，我還以為這是哪家的大小姐出來了。她問過我關于雜志的具體情況之後，就問我要不要跟着她工作，做她工作室的編輯。”

“那你就這麽答應了？”我問道。

“怎麽可能。她在我眼裏就是一個小丫頭，我哪能在一個小姑娘手底下打工，我當然一開始是拒絕的，就問她到底是幹什麽的，她才亮出了她的真實身份，居然就是那個小有名氣的漫畫作家星星，我真是不敢相信。”

“BOSS的每一次出現似乎都很讓人意外。”

“是啊，不過我還是有猶豫。我記得當時星星對我說：‘如果你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你可以随時走人’然後我就莫名地覺得這句話很吸引人，後來就決定跟着星星幹了。”

“那為什麽老易你沒走啊？我覺得你的實力真的很不錯，換一個大型雜志社的話，你也會得到很好的職位，有不錯的收入，應該會比在這裏強的吧。”我不解地問。

“因為。。。星星是一位好BOSS吧。”他手裏握着啤酒罐，罐口還留着幾滴酒，在昏黃的燈光下映襯出柔和的色彩。

“哈喽！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啊？”我們被突然出現的欣然吓了一跳，老易立馬笑着回應道：“我們倆來喝酒啊，你呢？”

欣然舉起右手握成拳頭，大拇指伸向後方，“我和我幾個閨蜜過來聚餐，”她一邊說着，一邊爽快地從旁邊拖過來一把椅子，跟我們坐在了一起。

“喝灌裝啤酒多沒意思，”她朝向服務臺，“服務員！這邊來兩瓶啤酒和三個杯子！”

我和老易相視一笑，看着眼前的空杯瞬間被盛滿，欣然開心地舉起酒杯：“來，敬！星星工作室！我們碰一杯！”我們随之附和，三個人同時一口幹掉，發出爽快的聲音。

我一邊給欣然倒上酒，一邊說：“聽過敬老板，敬情懷的，還沒聽說過敬工作室的。”

“哎，兼職生，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我們工作室私底下背着星星出來聚餐，全都是敬工作室。”欣然看了一眼老易，“老易，你說是不是！”

老易連連點頭，“這個我承認。”

想必工作室的氛圍真的很好，所以才會如此。我繼續追問道：“剛才老易談起來他進工作室的契機，那欣然你是怎麽進來的？”

欣然又幹了一杯，“我啊，我其實不是學美術的，我是工程設計出身的，但是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沒有就業成功，那個時候年輕嘛，心氣高，總覺得小公司不想進，大公司又不要你，一來二去就耽擱了很久，後來我在一個朋友那裏幫忙做頁面設計，正好有星星交代的活進來，她看我做的不錯，就把我挖走了。因為我朋友和星星也算是關系不錯，就放我過來了。”

“原來如此，那是因為星星這邊給的工資高嗎？”

“當然啦，要不然BOSS那麽兇，我怎麽可能明知是火坑還往裏面跳啊！來這裏之後才知道不加班的時候輕松的很，加起班來那才叫致命！而且BOSS還經常給我們黑臉，唉，那才叫一個慘哦。”

我被欣然有趣的語氣逗的哈哈大笑，“你還沒有我慘吧，第一天就去BOSS家裏報道，而且還被你們一頓恐吓。”

“說起來BOSS也是個怪人，跟她這麽長時間接觸下來，雖然惡魔她批評地很尖銳，”欣然突然嚴肅了起來，“但是她指出我們的錯誤都是一針見血。如果不是她這種追求完美的精神，我們大家也不可能這麽快的成長起來。”

“欣然說的沒錯。原本我們這些人都是失敗者，如果不是星星一點一點地督促我們做好，我們也沒辦法到現在的這種程度，我覺得我們的成長都得益于星星的批評。”老易接過話來說。

“兼職生，加入星星工作室應該是你的榮幸。我們雖然會被罵的狗血淋頭，但是那也是我們心甘情願的。星星她說過，如果有朝一日，我們能讓她挑不出毛病，那別人也挑不出毛病，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尋找更高的平臺了。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本來就是當紅的模特，所以可能沒嘗過我們這種平凡的失敗者的感覺。雖然你來我們這裏肯定不是來學畫畫的，但是你跟着星星，也一定會從她的身上學到一些東西的。”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舉起酒杯，三個人不約而同地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