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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半,許知月走進星野的飛行準備室,先去簽派席領取了電子飛行包,确認放行資料時,她師父嚴衛民出現,懶洋洋問她:“都确認了?”
許知月道:“确認了,師父,放心。”
她今天飛四段,帶飛教員是嚴衛民,跟師父一起飛時,許知月總是最放松的。
十分鐘後,乘務組的人過來一起開航前協同會,剛開了個頭,嚴衛民去外頭接電話,許知月便先暫停下來等。
衆人說起閑話,那幾個年輕的空乘互相對視了一眼,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推了個跟許知月相熟的出來,好奇問她:“許機長,你……和我們公司那位代言人,還有私交嗎?”
面對一雙雙盛滿八卦的眼睛,許知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們說的人,是盛北岑。
“什麽?”
立刻有人道:“你還不知道啊?”
許知月:“知道什麽?”
已有人拿出手機,翻開新聞頁面遞到許知月面前。
入眼的照片赫然是前幾天盛北岑來臨城工作,他們一起吃完飯,站在餐廳門口等蘇娉結賬的偷拍。
大約是角度問題,顯得他倆站得很近,關系親密。
許知月皺眉:“這什麽東西?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吃了頓飯而已,蘇娉當時也在。”
聞言那幾個小女生齊齊松了口氣。
“許機長原來你跟盛北岑是朋友啊,我就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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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原來蘇娉姐私下還跟盛北岑吃過飯,都不告訴我們,太不夠意思了。”
“可惜上次盛北岑來公司,我也在外面飛,沒見到他。”
聽着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許知月有些無語。
原來這幾個都是盛北岑的粉絲。
乘務長忍不住問她們:“你們在說什麽東西?”
幾個空乘很快解釋清楚,是有娛樂記者偷拍到盛北岑和許知月私下見面,看圖說話說盛北岑戀上女飛行員什麽的,消息半個小時前放出來的,現在已經是網上娛樂版八卦頭條。
許知月聽罷直接否認:“不是真的。”
嚴衛民已打完電話回來,有許知月這位暴脾氣的師父在,衆人不敢再議論這個,轉而說起了正事。
厲西钊的車此刻正在回星野的路上,助理刷到網上的新聞,猶豫兩秒,回頭将事情告知了後座的厲西钊。
“就是我們在市區碰到許機長那晚,應該是那些記者亂寫的,不過盛北岑紅,那個宣傳片又剛放出來,熱度正好在,信的人還挺多的。”
厲西钊眉頭緊鎖,劃開了自己手機。
五分鐘後,他沉聲示意大氣都不敢多出的助理:“給品牌部那邊打個電話,讓他們聯系盛北岑的公司,要求盛北岑那邊出一份澄清說明,網上那些負面言論,想辦法删了。”
助理很知趣的沒問負面言論是指針對公司,還是針對許機長。
當然是能删的一起都删了,尤其是後者。
這一整天,有多少人給許知月打過電話、發過消息,她一概不知,從清早起就關了機,免得被人煩。
四段飛下來,回到臨城已經是晚上六點多。
一打開手機,湧進來的果然是無數條微信消息,都是來問她跟盛北岑的關系、打聽八卦的,甚至有那些八百年不聯系的小學初中同學,想問她要盛北岑的簽名。
許知月一概不理。
坐機組車出機場時,有空乘提醒許知月:“盛北岑早上就發了聲明,澄清你們的關系啊。”
許知月拿過對方手機看了眼,澄清函寫得很簡單,說他們只是朋友聚會,沒有其他的。
“盛北岑還是第一次親自澄清緋聞,以前都是他經紀人發封律師函了事,這次竟然是他自己微博發的,許機長,他還說他很崇拜你呢。”
許知月看完把手機還回去,不再解釋。
反正盛北岑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她只是個娛樂圈之外的普通人,用不了兩天,便不會再有人關注他。
盛北岑清早就給她發了微信來道歉,許知月這會兒看到順手回複過去:【算了,你也不想。】
嚴衛民聞言随口打聽了一下事情原委,最後瞪眼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徒弟眼光哪有那麽差。”
許知月默然,之前她跟劉骁交往時,嚴衛民就說她眼光差,說那小子看着就不像個老實的,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車停在公司門口,下車時,身後忽然有人高聲叫了許知月一句。
“你是不是許知月?”
許知月回頭,來的是兩個年輕女生,看着十幾二十的學生模樣,面色十分不善。
她微微驚訝,對方陰着臉再次問:“你是許知月嗎?”
許知月隐約覺得不對,擰眉反問:“你們想做什麽?”
話才出口,其中一個女生忽然擰開了握在手中的保溫壺,激動吼着“你離盛北岑遠點”,滾燙熱水朝着許知月臉上潑了過來。
許知月本能反應擡手擋住了臉,那至少有八十度的開水澆在了她手上,幸好她反應快退了一步,躲開了大半。
周圍一片嘩然。
保安沖上來之前,嚴衛民先一步上前,跟抓雞崽子一樣抓着那潑開水的女生拎起來,暴喝:“你瘋了是不是?!”
他動手就想揍人,許知月在劇痛中仍存留理智,喊了一句:“師父不要!”
嚴衛民的手腕被身後伸出來的另一只手用力按住,不知何時出現的顧明澤沉聲提醒了句“別沖動”,将嚴衛民強硬攥下,再轉頭示意保安:“扣住她們,報警。”
兩個女生被那些保安強扣下,激動大喊“非禮”,又對着許知月破口大罵,顧明澤扶住痛得渾身發抖的許知月,冷聲警告她們:“注意你們的言辭,小心我告你們诽謗。”
他道:“許機長是我女朋友,跟你們的盛北岑沒有半點關系,你們有氣去找你們偶像撒,別來這裏發瘋。”
說罷顧明澤不再搭理那兩個瘋子,也沒跟身旁那些驚訝的同事解釋,扶着許知月進門,直接去了航醫室。
許知月一雙手通紅,還起了水泡,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
顧明澤和嚴衛民将她送到航醫室,又接到保安處那邊的電話,說機場派出所的民警已經過來了,要給許機長做份筆錄,顧明澤道:“她現在不方便,我替她去吧。”
挂斷電話,顧明澤提醒許知月:“你別想太多,先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趟派出所再過來。”
許知月張了張嘴,最終只說了一句:“謝謝。”
嚴衛民臭着張臉:“這都是什麽事,當初就不該讓你去拍那什麽宣傳片,品牌部那些人腦袋被驢踢了,非請個祖宗來做代言,惹來這些神經病。”
許知月苦笑:“師父你少說兩句吧,我夠難受的了。”
嚴衛民氣呼呼地閉了嘴,盯着航醫給許知月處理手上水泡。
厲西钊匆匆過來時,航醫正在給許知月上藥包紮。
許知月聽到腳步聲,擡眼便見厲西钊已大步進門來。
看到許知月被燙傷的雙手,厲西钊眼中情緒起伏,嗓音略啞:“怎麽回事?”
許知月讪道:“你不都聽說了,我倒黴,被小女生當成假想敵,還好潑的只是熱水。”
“這也叫還好?”厲西钊沉了聲音。
許知月聽得心裏不舒服,她本就有些後怕,厲西钊一來又是這個态度,她實在沒興致應付:“你要是來嘲諷我的,大可不必了,我已經夠倒黴了,你行行好,別再火上添油給我找堵了行嗎?”
嚴衛民也道:“我徒弟是受害者,這事說起來還是工傷,厲總沒必要這副語氣對她吧?”
他一點不怵這個小年輕總裁,厲西钊這模樣一看就是也對他徒弟有意思的,又想端着架子擺領導款,還不如那個顧教員呢。
顧明澤今天的表現,倒是讓嚴衛民挺滿意。
厲西钊皺眉示意嚴衛民去飛行部,說飛行部總經理找他。
嚴衛民不肯:“晚點再去,等我徒弟這邊沒事了再說。”
許知月怕嚴衛民得罪這位小心眼的大少爺,趕緊道:“師父你去吧,我已經沒事了,再在這裏坐一會兒就成。”
嚴衛民:“真沒事?”
許知月保證道:“沒事。”
嚴衛民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
厲西钊沉目盯着許知月包紮起來的手,許知月想把他也轟走,擡眸間對上他眼神時,卻驀地一愣。
他們剛偷偷早戀那會兒,那個暑假,厲西钊特地在自己的山地自行車後面裝了個後座,載着她滿大街小巷地四處跑,有一回他耍威風沒扶穩車把,他倆一起從車上摔下來,她的膝蓋磕破了,出了血,那時厲西钊小心翼翼地拿礦泉水幫她清洗傷口,看她的眼神也是這樣。
生氣和心疼。
那不是許知月的錯覺。
許知月:“你……”
厲西钊:“我送你回去,放你一個星期的假。”
“不用了吧,這傷兩三天不就好了。”許知月不肯,她還想趕緊從見習機長轉正來着。
厲西钊忽然伸手,輕握住她被紗布包紮起的爪子,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許知月倒吸一口涼氣,幽怨看着他。
厲西钊:“疼嗎?”
許知月:“……你說呢。”
厲西钊道:“疼就老實在家待着。”
在停車場上厲西钊的車時,許知月才想起顧明澤似乎說了還會回去航醫室找她,趕緊給他發了條語音微信,說自己先回去了。
顧明澤回複過來:【我送你吧,我現在回去公司。】
許知月實話實說:【厲總會送我。】
那邊一直顯示輸入,半晌才發來一條:【好吧,好好休息。】
許知月艱難收起手機,轉頭卻見厲西钊一直盯着自己,眼中情緒不明:“他在公司門口,當衆跟人說你是他女朋友?”
許知月後知後覺想起這一出,當時她痛得直冒冷汗,壓根顧不上這個。
“……他故意怼那兩個小女生的吧。”
厲西钊漠然移開眼。
許知月也懶得說了,目光落向窗外,發現厲西钊的車走的不是去蘭欣苑的路。
“你帶我去哪?你走錯路了!”
厲西钊丢出句:“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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