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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遇見

作者:高瞻

文案

一句話文案:

我于這世間兜兜轉轉,不過想要一份永不背棄的溫暖而已。

一花癡成千古恨,再勾引近男神身。

木槿由鄧西安陪着參加完舊愛的婚禮,之後,他成了她的新歡。

鄧西安:這女人時而花癡時而淡定,時而呆傻時而冷靜,連精分起來都這麽萌,難怪我喜歡。

木槿:這男人溫文爾雅又講理,妥善體貼卻不懂愛情,還算居家旅行的好材料,或者我試試?

#非合作不暴力試婚模式#開啓,敬請期待後續。

簡而言之,這是個略有些正經的甜寵文。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愛情戰争

搜索關鍵字:主角:木槿,鄧西安 ┃ 配角:餘微 ┃ 其它:

☆、舊愛新歡

S市。

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搖擺的風聲引起樹葉婆娑,仿佛想要找人輕輕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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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穿過一場兵荒馬亂的籃球決賽,穿過炎熱夏季帶來的不安躁動,穿過大學城的那一條長街,最後停在一間格子鋪前,不可置信的瞧着店裏的女人。

陽光灑在少年的臉上,愈發襯得肌膚嫩白。一雙眸子亦是少見的漆黑澄澈,連帶着細碎劉海落下的剪影也變得明媚動人。唯有一雙嘴唇張成“O”型,長久地不能合攏。

那女人怎的回來了?

少年定定的站着,尤不自知他這般樣貌已然帶走了多少小姑娘砰砰亂跳的小心髒。他的眼中卻唯有吧臺裏的那個女人。她正同他一般出神,模樣憔悴堪憐的緊。

少年幾是忍不住擡手揉揉眼睛,卻是那女人緩緩走出來推開門詫異的凝着他,“想什麽呢八哥?”

“呃?”

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想要軟嘟嘟的娃娃臉了?”

少年終于反應過來,随了她的步子邁進這間格子鋪。

如果大學城的長街還能有個除了咖啡屋之外的休憩之處的話,這女人的格子鋪絕對當居榜首。

格子鋪便叫“格子鋪”。店裏是純古風的裝潢,卻不死板壓抑。不大的面積仍舊十分巧妙地分成一個個小小的格子房間,房間內的竹椅上配着軟軟的墊子,面前的小紅木桌剛剛好可用來放置閑散的物品。而竹椅後,卻是用透明玻璃隔開的十餘個小格,裏面放置的皆是那女人從全國各地淘來的小飾品,精致可人的緊。

而她最聰明的地方卻是那些個小房間部分臨街,伸手便可拉開右手位的暖色帷幔清澈瞧見過往的人們,亦可遮住所有的光線,靜靜地蜷縮在一個人的世界裏。只要你願意,最長十個小時都不會有人打擾。另有三間帶有隔音效果的房間,最多可容納四人同坐,最是适宜朋友談心戀人親昵。

對門的客廳卻是簡潔溫軟許多,木質地板上印了大朵大朵盛開的木槿花,□□相接,剛好合了她的名字。木槿。

頭頂的的吊燈散亦是發出暖暖的橘色光暈,同色調的牆面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木質相框。多是她在各地攝下的風景,每一道風景裏都有一個背影纖瘦的姑娘。只他追問她何來如此霸氣的攝影技術時,那女人嘴巴緊的很,總笑眯眯地看着他,眉眼彎彎,道一聲“秘密”便将他打發了。

這一日,分明有些不同。自此,他也懶得再一次同她糾正,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叫做“姚堯”,不能朋友親昵的叫他“堯哥”,她便顧自顧的臆想出一個兔八哥來,虧得她還自以為同他親近了才這般喊。可憐了他一世英名!甚至于那死女人所謂的娃娃臉,他頂着校草的名頭不過長了顆虎牙且皮膚好一些,便落得個娃娃臉,姚堯覺着深受打擊。

可打擊歸打擊,今日分明不是較真的好時候。

姚堯仗着身高的優勢,随意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煞有介事的問她:“老板娘,如果我沒有失憶,你這會兒該在碧藍碧藍的西藏吧!”

她對西藏憧憬已久,難得有了假日,三天前方才飛過去,全不該這會兒又飛回來。

“我還沒問你呢!”木槿撩開他的手,顧自走回吧臺後面,一邊調試着手中的飲品,一邊頭也不回地開口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你不在我當然要早來了。”姚堯取出印有哆啦A夢的圍裙系在腰上,不滿的嘟囔:“你這會兒突然回來了,我倒是不知道做什麽好了。”姚堯話音一落,心知斷不可讓她帶着話題走,當即便取出木牌挂在門把上。木牌上的卡通字體還是學着電腦上搜來的筆畫一筆一筆描畫,正是:今日休整,親們請明日再來。

“好了,說吧!”姚堯扯掉圍裙端端正正的坐在木槿對面。

木槿隔着吧臺一眨不眨的瞧着他這一系列動作,雙手托腮凝着那塊木牌子不動聲色反問:“今日休整?”

“今天是周四。”姚堯扯過日歷本往她眼前一晃又放回原位。

木槿一怔,她這日子過得果真糊塗,竟是連日子都忘卻了。

原始她開店之初定下的規矩,每周必有一日休整,一來店裏的物品須得添置整理,若無事店員也好休息,二來卻是偶爾關門才能讓人好生惦記着。

良久,木槿方才收拾起癱軟成一灘爛泥的身子同他一般直直的坐起,鄭重地凝着他眸光殷切道:“姚堯,你幫我一個忙吧,好不好?”

姚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姚堯?除卻初次見面的禮貌客套,她可從未這般叫過他。

“我要去參加一個人的婚禮。明天。”木槿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開口。

姚堯依舊陷在她中規中矩的稱呼裏,聽了這般勁爆的消息,猛然回過神來,反應卻是迅速:“前男友?”

木槿身邊的姑娘們大多已婚,她千裏迢迢趕回來,除卻前男友的婚禮,只怕再沒了別個。

木槿無力地抿抿唇。

“你要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姚堯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不等木槿再次點頭,再次甚是自覺地發問,“為什麽是我?”她聲聲叫他“八哥”,不過是将他當做還未長大的少年。

少年!

他不止一次告訴過她,這是他最讨厭的一種稱謂!

木槿攤開手,“我有得選嗎?”伸手又是扯扯姚堯的手指,十足撒嬌的小女人模樣。

“我身邊的男人唯有你最帥,最拿得出手!”木槿果斷贊譽,微垂的眼睑下掩住的卻是不停翻滾的暗湧。

那個她用了所有青春來愛的男人,已經有多久沒有聯系了呢?知道他要結婚那一刻,她遠在千裏之外,突然就跪坐在蒲團上嚎啕大哭。那時她才不得已承認,她果真是他趟過的河流,是他踩過的踏板,是他穿越人群不經意的撩撥。

木槿繼續誘惑,“路費,服裝,全部都不用你操心。對白我也會給你設計好,還有……這個月的工資翻兩倍。”

姚堯的眼眸果然亮了亮,頃刻又滅掉,極是不忿的白她一眼,“你這時不嫌我少年了?”

“姚堯……”木槿捏着軟軟糯糯的嗓音,“你總不願看我一把年紀了還被人羞辱吧!”

姚堯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果斷覺得這女人已然無藥可救了!她分明還是覺得他是個年少之人,太傷自尊心了。

可傷歸傷,下一秒姚堯便勾唇一笑,明媚的仿佛方才那般氣憤不已的模樣是旁人看花了眼。

他道:“老板娘,我與你推薦個人吧!”

木槿的過往他從未聽她提起,但只沖着她能千裏迢迢從西藏趕回來,他就不得不同她一般重視。他必然不是她眼中的少年,然則終歸差了五六歲的年紀,這番假冒實在拙劣了些。

“你見過的,鄧西安。”姚堯說罷,不由她拒絕已是站起身離去。木牌撞擊在玻璃門上發出悶悶的聲響,木槿怔怔的,品着姚堯撂下的最後一句話。

“明天一早,我就帶他來見你。”

木槿一眨不眨的盯着地板上的盛開的木槿花,眼眸空洞無光。她明明只望着那一處,眸光卻又發散開來,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曾入眼。

鄧西安。

如果說姚堯是她能夠想到的勉強合适的人選,那麽那位叫做鄧西安的男人,倘或出現在她身側,她什麽都不說,已是完勝。

木槿見過他,只見面的方式不大好。是姚堯熱切地為她安排的相親。她對相親并不排斥,到了一定年紀的女人心底裏便是排斥相親,有了可以約見的那個,還是要見一見的。只姚堯極為熱心,又道鄧西安是他大哥,她便去見了,只後來他匆匆忙忙接了一個電話便走了,她便知道他對她無意。如此,便也了了。

只明天的相見,必定無比尴尬。

一整夜,木槿都窩在店裏,她有自己的專屬格子間,湊合着睡一晚并不妨事。

次日。

姚堯打開玻璃門帶着一個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進入的時候,望見的便是木槿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睡在她的太空椅中,長發散亂着遮住半邊臉。

姚堯與身後的男人打個手勢,讓他随意坐就好,他這便将他那位老板娘叫醒。既是要參加前男友的婚禮,睡到了太陽當空照哪還有時間好好打扮修飾?姚堯撫額嘆息,他怎麽就攤上這麽個老板娘?班上的女同學不過二十出頭便曉得精心打扮自己,她可好,怎樣随意怎樣來。

作者有話要說:

☆、舊愛新歡

木槿被姚堯叫醒的時候,意識還有些迷糊,只顧得上伸胳膊蹬腿活動一下筋骨。略摸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方才揉着怎樣都睜不開的眼睛,沖着那道筆挺的背影打招呼,“嗨,你好!我叫木槿,木槿花的木槿。”

眼前模糊的背影轉過身來,不知目光灑向何處,只長久地不曾握住她伸出去的手。木槿頃刻想起自己蓬頭垢面的模樣,随即讪讪地收回手,眼睛微微能夠睜開一些便轉身囑咐姚堯,“八……姚堯,你先陪你哥坐一會兒,我去洗把臉。”

如果他帶來的人不是自己的親大哥,姚堯瞧着木槿那副模樣,正正是覺得這臉委實是丢到大西洋去了。

“哥,你先……”姚堯一時噤聲,大哥方才出神的望着那女人的背影可是他眼花了嗎?

可鄧西安終歸不是木槿,下一秒便恢複正常,恍若方才不過是他的錯覺。姚堯想也沒想便罷了,那次相親大哥已明确表示過木槿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這次想來是他看錯了。

鄧西安循着牆上的照片一張張看過去,眼眸時而泛起洶湧波濤,時而漫起清淺的落寞,最後仍是忍不住問道:“姚堯,這些照片都是同一個人嗎?”

“嗯。”姚堯點點頭。“這些都是老板娘在不同地方游玩拍下的風景照,全是背影,店裏許多客人也都很喜歡。”光線,取景角度,攝像機擺放方位,作為一個普通旅行者來說,這樣的水平已是極好的。

“哥,你也覺得很好嗎?”他來這間店打工也唯有哥一人知道說,若是哥真心覺得好,好歹也算他的選擇是正确的。

“還好。”鄧西安淡淡的開口,語氣裏帶些細微的敷衍。

木槿極快便轉身走出來,素顏,白色棉麻襯衣,藏藍色長裙,腳上一雙白色帆布鞋,端是個極有氣質的女子。

木槿眼中的亮光無從遮掩,鄧西安凝着她,唇角的微笑溫和妥帖。“木小姐和上次看起來很不一樣。”

“呃?”木槿微怔,“我向來不懂這些,上次還是姚堯幫我挑的衣服。”

鄧西安瞥向姚堯,姚堯本是無所事事的站在一旁,乍然被提及,心知有些話當着木槿的面不大好說,便湊近鄧西安嬉笑着低語,“哥,你不是好久都沒開葷了嗎?”

鄧西安眼眸一暗,怪不得姚堯特意為他們安排的那次相親,木槿的穿着打扮那般豔俗,頭發亦是妖嬈性感的大波浪卷。不過豔俗歸豔俗,卻是真切的向人顯示了她的身材。雖是瘦了些,該有的肉卻是半分沒少,着實不似她三年前的模樣。

“那你覺得是我随便,還是她随便?”鄧西安亦是壓低了嗓音,出口的話雖是質問,然那笑容卻是挂着的,完美無可挑剔。

姚堯對上鄧西安的眼睛,确然是平靜無波,簡簡單單的疑問。可為什麽他總覺得是哪裏不對勁呢?再者說,縱然他有些私心,想要看一看想來穿着松松垮垮的老板娘到底身材怎樣。可他終歸也是想為大哥先驗一驗貨嘛!脾性好,可不代表身材就好。更何況,大哥真的真的好久都不開葷了。

不及多想,木槿已是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打斷了兩人,“我這樣穿不好嗎?”她習慣了随意一點,只是對穿着搭配向來沒什麽自信。

“不,這樣很好。”鄧西安坦言,微笑溢在唇角仿佛身後有明媚的光暈環繞。“只是參加別人的婚禮穿這樣便不大好。該正式一點。”

木槿點點頭,表示沒異議。可凝着鄧西安的面容,心裏小鹿亂撞算是怎麽回事啊?好在她多年來獨身一人,倒也修成了寧靜無波淡然的性子。木槿撓撓頭,跟上他的步子。他有開車來,倒也省了她的麻煩。這會兒商場已經開門,随意買幾件衣服就是。

直到事後,姚堯疑惑不解的揪着她追問,“老板娘,為什麽你看我哥的時候眼睛亮閃閃的?”那會兒木槿方才知道,她一把年紀居然犯花癡了。

因是周五,學校裏的學生多半在上課,因而大學城的街道上不曾人群熙攘,也還是有許多人瞧着他們指指點點,那般目光仿佛是說她站在他旁邊甚是煞風景。

木槿雙手插在長裙的口袋裏,掠見那些路人的目光,抿了抿嘴,心境安然。煞風景她倒不覺得,頂多有些不相稱吧!

木槿側過頭凝向鄧西安,他高她大半頭,她的頭頂估摸着只能到他的嘴唇。偏巧明媚的光線略過低矮的屋頂撒向他,她清澈望見陽光下他幹淨清爽的頭發,他高挺的鼻梁,他緊抿的嘴唇,他的喉結,還有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和臉上溫軟柔和的神情。

木槿找不着他的缺點。她覺得微微有些挫敗。

上車的時候,鄧西安極是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一并為她系上安全帶。木槿在心口嘆息,老天,你給我的男人太完美了,小女子不敢接收可怎麽好?嘆息罷,便一甩頭丢掉了那些個胡思亂想。

到商場後,鄧西安帶她直奔專賣店,木槿瞄見牌子上的價格,腿軟的險些跌倒,好在鄧西安就在她身旁,她趕忙挽住他的手肘。鄧西安身形略僵了僵,随即同她一起走進去。

店員熱情地拉她進去試穿衣服修飾妝容的時候,鄧西安坐在珠簾外的沙發上等候。

木槿凝着鏡中的自己,倏地仰頭對上店員的目光莞爾一笑,“幫我打扮得漂亮點吧,讓我看起來和他很相稱的漂亮!”

店員微笑着點點頭,極是得體。

耳邊清脆的撞擊聲響起,鄧西安倏然擡起頭,唇邊滑過贊賞的笑意。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谑留在心底,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忸怩不安的站着,及膝的藍色短裙配純白色腰帶,襯得她的腰身一盈而握。她大抵不知道,她現在有多美!

鄧西安走來,和她一并站在鏡前,他們身高相差十幾厘米,鄧西安低頭問她,“要不要穿高跟鞋?”

他并不直接替她做決定,而是問她要不要。木槿頓時覺得,鄧西安果然是個360度的好男人。

“不用了。”木槿搖搖頭,“我不習慣,硬穿的話估計還要摔倒。”

店員小姐倒也不多言,只是贊他們無論怎樣看都是一對璧人。

木槿笑盈盈的沖那店員小姐說謝謝。眼眸裏滿滿的全是開心。

木槿喜歡極了這樣的恭維,親昵的挽了鄧西安的手臂,瞧着鏡中的一對男女,愈發覺得相稱,愈看愈是相稱。

可是心裏為什麽還是會彷如刀絞般難受呢?她要的相稱,不過就是旁人眼中的相稱。亦是,那人眼中的相稱。

“真的不穿嗎?”鄧西安凝着鏡中的男女,微微蹙眉。本是極美的場景,男人溫和俊逸,女人亦是娴靜美好,連帶着身高亦是最妥帖的情侶差,只她腳上的布鞋微微不妥。鄧西安向來不注意這些,但念及姚堯的囑托,終是覺得還是完美些最好。

“那就随意拿一雙吧!”木槿随性慣了,也不在乎這些。可扭臉迎上鄧西安的眼睛,不免捏了軟軟糯糯的嗓音,“我到時走不穩妥,你可要一直陪着我。”

鄧西安含笑點頭。

他知她要事先練習這種專屬于情侶之間的親昵。好在,他并不抗拒。

店員小姐自是開心,極快便挑了一雙約摸十厘米的高跟鞋。鄧西安蹲下身,拖了她的手扶在他的肩上,解開她的鞋帶,脫掉布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穿上那雙高跟涼鞋。直到确認她能夠安穩的站着,他方才握了她的手站起身,然後凝着鏡中的一雙男女勾起唇角微微笑起。

“怎麽了?”鄧西安低啞着嗓音問她。她如他一般笑着,可看來分明牽強許多。

木槿眼眸一黯,湊近他的耳朵,自嘲一笑。“我只是在想,方才那一幕,如是他看見了會作何感想。”

鄧西安斂眸若無其事的笑笑,轉身去付賬。

直待出門離去的時候,店員小姐豔羨的目光仍在背上,鄧西安依是垂着頭凝着她腳下的路可是一步一步邁得安穩?

木槿自覺臉頰開始發燙,扯扯鄧西安的袖子。“我很好。”她不是不會穿高跟鞋,只是太久不穿,有些生疏了。

從商場到婚禮現場仍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木槿琢磨着是該同鄧西安交換一下各自的基本信息了。

木槿凝着專心開車的男人,一字一句言簡意赅。“鄧西安,我叫木槿,二十六歲。”

鄧西安一滞,卻也不多問,只随着她的口氣應答。“木槿,我叫鄧西安,二十六歲。”

木槿微微驚訝于他的年紀,只覺得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沉穩妥帖的感覺,自此她便覺得他至少三十以上才對。然而單看他俊逸的面容,明明棱角分明,卻并不給人淩厲的感覺,只瞧着他唇角一勾,便是明媚春天,和煦暖陽。

木槿倏然想起一句詞來,正正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然她此刻終歸不是适合花癡的時辰,當下便斂了心思正經開口,“我七月初七生日。”

“我正月二十。”

“我喜歡看書看電影,極少看電視劇,因為追起來太麻煩。”

“我偶爾看書看電影,不追電視劇,喜歡溜冰。”

“我對男人有輕微的陰影,算是恐懼症,不妨礙正常相處。”

“我對女人……”鄧西安一滞,仍是緩緩開口:“我有過幾個女友,都還好。”

作者有話要說:

☆、舊愛新歡

紅燈亮起的時候,鄧西安穩穩地停下車子,“你的故事,介意我知道一二嗎?”

木槿眉梢一挑,唇角勾起動人的弧度。“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你要聽優雅的還是粗魯的?”

“粗魯的。”

“他耽擱了我許多年,後來厭倦就把我當鼻涕一樣甩了。”

鄧西安愣了愣,依是淡淡道:“是很粗魯,優雅的呢?”

“是我們一起之後,我發現我不能愛,也愛不到。”

木槿閉上眼渾身僵硬的跌回椅背上,嗓音仿佛自遠處飄來,只覺得那些話句句傷神,卻不得不低緩輕訴,費勁了力氣。

“我遇見他的時候十七歲,喜歡他的時候二十歲,忘記他的時候二十三歲。到現在,九年。”

“我喜歡一個人總要很長時間的前奏。”木槿幹笑兩聲,“我總是反應遲鈍,所以連帶着喜歡也遲鈍了三年,後來半癡纏半放手又是三年。真正愛過的人哪有說放下就放下的呢?不過是一點點磨盡了心裏的幻想,然後開始明白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這世上終究是沒了誰都一樣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魔怔了一般,甚至不能看見和他們長得有些相像的人,卻并不是見了便會怎樣,而是會頃刻讨厭了別人。很可笑吧?可就是讨厭呢!”

車子早已平穩的行駛在路上,木槿扭過頭,瞧一眼鄧西安英挺俊逸的面容,複又凝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我想過我會再遇見他。我想過的。”

鄧西安沒有扭頭,只覺得她的聲音似是泛着極濃極重的惶然凄涼。

“很早之前我就想過,若有一天我遇見他們在一起,一定要自信明媚的走過他們,就像走過人生的某一場風景,不痛不癢,不避不閃。可是……”

木槿深深地吸一口氣,不覺苦笑道:“可是,三年前我撞見他們的時候,我只想逃,仿佛我才是見不得人的那個。我終于還是成了見不得人的那個。”

見不得人?

這樣的措辭并不常見,鄧西安一寸寸收緊手上的力道,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這樣随便一個人就可以傾瀉了全部心事。還是說,她如從前一般當他是一個過客。鄧西安乍然想起這個可能的時候,心尖莫名一痛,卻又轉瞬間便消失不見,仿佛一根刺沒入肌膚,不經觸碰并不會特意提醒疼痛的隐藏。

然他的臉色到底是溫潤平和的,這是他二十多年的修養,與心境無關。

婚禮定在郊外的一片翠綠的草坪上,他們趕到的時辰剛剛好,木槿站在遠處就能清澈的聽見他們一人一聲“我願意”,連帶着交換戒指的場景她都沒能錯過。

新郎一襲白色禮服,堪堪是一表人才,新娘亦是明豔動人的微笑着。木槿立在原地,腿軟的沒了一絲力氣。

“木槿,木槿……”鄧西安一聲聲喚着她,不想木槿卻是恍然回過神來,驟然轉過身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聲音沙啞道:“鄧西安,你只要……只要在必要的時候抱一抱我就好,謝謝!”

木槿說罷,便木然的放開了他。

鄧西安的手還不及覆在她的肩上,一聲“好”還不及說出口,懷中的溫暖便已然消失。鄧西安失笑,他這是又一次看清了她的軟弱了麽?

木槿挽着鄧西安的手肘一步步走過去,新郎新娘滿面笑容的與在場的每一個人打招呼,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新娘的笑容愈發絢爛,倒是新郎反應慢半拍走來。

木槿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恭喜!”

新娘舉起酒杯與木槿手中的杯子輕輕碰撞,笑容明媚如頭頂灼熱的陽光。“謝謝你能來!”

盡然她的笑刺到木槿的痛處,好在所有往事終抵不過一個事已至此,幻想一早破滅,如今這一趟親眼目睹,不過是為了看一看他幸福與否。

木槿側身瞧一眼鄧西安,對上新郎略有驚愕不悅的目光,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眯成一條線笑眯眯的與他們介紹,“西安,這是阿瑞,我與你說過的。”

“林先生,我男朋友鄧西安。”

如此這般,木槿便覺得此行的目的便也達到了。林瑞的妻子仍是他當初選擇的那個,他終于從一而終了一回。只豐小冉分明還有些話對她說,兩個男人便也識趣的到一旁去。

“對不起!”豐小冉凝着木槿,忽然開口道歉。

木槿一滞,豐小冉此刻已然收斂了方才那番炫耀幸福的模樣,她亦收起笑意,淡淡開口:“沒關系,你不過是知會我一聲,是我自己要跑來……”跑來生生受了這份刺激。

“我知道你們一直有聯系,最近這幾年雖然很少,”豐小冉一頓,盯着木槿的眼睛坦言道:“可我知道你心裏怕是仍舊有他,所以想你親眼看見或是能死心了。這樣,我們三個人都能安心。”

“安心?”

豐小冉斂眸,神色平靜如常。“你想來是知道的,阿瑞與你仍有些內疚。”

木槿抿抿唇,并不作聲。內疚的那人不與她說,這份假手了旁人的虧欠之意,她自然恍若未見。只遙遙的望着鄧西安的方向,他正與林瑞閑聊,她不知他們能夠聊些什麽,可彼此臉上挂着笑意便也夠了。

鄧西安察覺到她的注視,果斷大步向她走來。

豐小冉瞧見緩緩走來的兩個男人,那個身着燕尾服劍眉星目的男人會是她一生的依靠,她一陣恍惚,啓唇笑了笑。眸光落到木槿削瘦的鎖骨上時,眼眸亮了亮,“木槿,這條魚骨項鏈是你男朋友送你的麽?真漂亮!”

她這話說得及時,鄧西安與林瑞正好聽到。林瑞的臉色明顯涼了幾分,倒是鄧西安走上前親昵的攬住木槿的肩膀,漫不經心道:“槿槿喜歡。”

木槿任由鄧西安半摟半抱着離開,全不知身後那道目光步步緊追。

林瑞從未想過要木槿參加他的婚禮,他對她虧欠甚多,相識的所有人裏他獨獨沒有邀請她,不想卻是小冉将她叫來。她看起來變了很多,臉蛋只撲了薄薄的粉就已經十分精致,藍色短裙襯得她的腿愈發修長。他看着這麽漂亮的她,險些忘了他是個已經領了紅本本的人。唯有心裏咕嘟嘟冒着的酸軟的泡沫提醒着他,再好又如何,終歸不再屬于他。

木槿依偎在鄧西安的懷裏,直到安穩的坐在車裏,鄧西安俯身為她系上安全帶,木槿仰起臉抿唇微笑,“謝謝你!”

她的眼睛空洞無神,然那笑意卻是真的。

鄧西安念起方才與林瑞短暫的談話,琢磨着林瑞心中多半還是有她的。如此,便溫和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木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他凝着前方道路,口氣平常,木槿不覺有異。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兩人皆不言語難免過分靜谧了些。鄧西安知她親眼目睹了前男友的婚禮,難免黯然神傷。若是硬生生扯了別的有的沒的,只怕更尴尬。如此,只得折中,淺聲問道:“木小姐的魚骨項鏈的确漂亮,是林先生送的?”

木槿搖搖頭,“本命年,我送自己的生日禮物。”

鄧西安頓覺心口堵得厲害,他果然不該開口。

“二十四歲?”鄧西安倏然想起離開前一刻,木槿疲憊至極,略略弓了身子,林瑞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的脖頸,能瞧出一朵花來。

“嗯。”木槿點頭,伸手扯起墜在鎖骨中間的魚骨頭指給鄧西安看。“你看,這上面一面魚骨,一面刻了數字。”

鄧西安瞟了一眼木槿手中的魚骨頭,同鏈子一般是純銀打造,只是位置遠了些,他又要開車,只瞧出上面是刻有什麽的,卻不能看出是不是“24”這個數字。只是林瑞,多半是看清了。

鄧西安本能的覺着他今日還是少說話為好,失戀的女人本就不大正常。可他再一開口,便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鄧西安驟然開口的那句話正是:“木槿,那你還喜歡他嗎?”

木槿搖搖頭,“早不喜歡了。”沒注意鄧西安換了稱謂,他叫她“木槿”,而不是“木小姐”。

“那你介意找一個嗎?”鄧西安繼續微笑,扯得嘴角都有些僵硬了。二十多年保有的修養讓他待人處事總是完美妥帖,笑意挂在嘴角亦是本能為之。這會兒僵硬,倒是頭一回。

“自然不介意。”木槿笑笑,有些不明所以。

鄧西安的嗓音略沉了沉,“你看我如何?”

木槿驚訝地嘴巴張成“O”型,果斷閉上的那一秒重重點頭,“自然是極好的。”

老天爺果然将這個男人贈與她了麽?

木槿的心還不及噗通噗通亂跳,鄧西安倏然将車停在路邊,側過身,一雙漆黑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盯着她。“既然你以後就是我的女朋友了,那麽,有件事我必須和你坦白。”

木槿的心跳驟然停了一秒,腦海裏旋轉過能夠想起的任何一個狗血惡心的可能。然後,淡定的瞧着他,“你說。”

“林瑞問了我幾個問題,我想該是讓你知道。”

“他問我,是真的喜歡你嗎?我說是。”

“他問我,我們兩個是誰追的誰?在他眼裏好像你一直都是那個勇敢無畏的女孩子。”

木槿撫額,這的确像是阿瑞會問的問題。

“我說我們一拍即合,但我喜歡你多一些。他說,他以為你會找一個比你年紀大一些的男人。我說,你只是想要一個心事沉穩的男人,可以給你安全感。”

木槿的心終于開始噗通噗通亂跳,雖是遲了些,可鄧西安變相的表白和對她的通徹,實在太窩心。

“他最後問我,”鄧西安深吸一口氣,“他問我,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說,三個月。”

木槿怔怔的看着鄧西安,沒發覺任何不妥。

鄧西安顧自淡定着補充,“我們離開之前,我看他定定的看着你這條項鏈,多半是看見上面的數字了。”

木槿頓覺腦子不夠用,裏邊彎彎繞繞,千回百轉之後方才通透。木槿伸出食指直直的指着鄧西安,一臉的戲谑,“這麽說,你是先把人勾到手,然後再告訴人家,其實人家前男友還是惦記着人家的,是不是?”

鄧西安輕咳兩聲,驀地轉過身啓動車子,不發一言。

木槿那雙眸子亮晶晶的瞧着他,瞧得他若是回到三年前,只怕要紅了耳朵。

然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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