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決定
劉胥的死令皇宮中整日死氣沉沉,皇上也始終是郁郁寡歡,偶爾來月室殿坐坐,純熙見他如此,也是心中難受,但不知如何去安慰。
千古一帝,終也是為人之父,喪子之痛,如何能平。
劉胥的喪事還未料理完,将軍府傳回消息,程策身負重傷,不省人事。一萬将士出征,歸來僅有百餘人,傷亡甚是慘重。可匈奴至今都在虎視眈眈着大汗的疆土,不停進攻侵犯。
皇上聽聞此事,立即連夜召見朝廷大臣進宮商議,但結果,并不令皇上滿意。衆臣均認為,如今靠大汗的兵力強攻可能不敵匈奴,最好的辦法,便是和親。
“李盛,他們的話,你也都聽到了,你怎麽看?”皇上問李盛。
“奴才不敢妄議朝政,”李盛道:“依奴才拙見,衆大人的話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此次戰敗,士氣必大挫,還需時日鼓舞。”
“道理是有,”皇上深思着:“難道只有和親嗎?和親是下下策,容朕好好想想。”
皇上在殿裏踱來踱去,李盛看得出,皇上是不舍得純熙,但他也沒有別的什麽辦法。
“純熙,”鄂邑沒精打采地來到月室殿。
“公主萬福。”雨寒問安後便上了往日鄂邑最愛喝的茶,但卻沒見鄂邑動杯。
“你還好嗎?”純熙關心地問:“本想着去将軍府裏瞧瞧你,但又覺着此時府裏一定是忙碌的很,便沒去打擾。”
“其實,說忙也忙,說不忙也倒是沒什麽事情,只不過就是在一旁焦心罷了。”鄂邑一反常态地安靜,“哎,你殿裏的那個奴婢呢?”鄂邑指着雨寒問道:“我記得以前都是她上茶的。”
“你是說清雪?她被我打發去給皇兄守陵了。生時素來交好,去後也算找個人替我陪陪他。”純熙說着,眼裏流露出一絲絲不舍和遺憾。
“皇兄……”鄂邑一下子紅了眼眶:“皇兄、李将軍戰死,如今程将軍又身負重傷,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鄂邑哭着抱住純熙。
“程将軍怎麽樣了?”純熙問了一下。
“太醫說他應該是醒來了,可是總是醒一時,昏一時,可能是因為氣血太虧,需要多多修養吧。”鄂邑看着純熙,嘆了口氣。
“醒了就好,只要他還活着,就一切都會好的。鄂邑,堅強起來,照顧好府上。”純熙堅定地看着鄂邑。
“嗯,我會的。”鄂邑擦幹眼淚回答道。純熙感覺,鄂邑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許多。
鄂邑走後,純熙悄悄地宣了李太醫進殿。
“老臣見過公主,不知公主哪裏不适?”李太醫問道。
“李太醫,我近日總是頭昏昏沉沉的,先前廣陵王給了我這個,”說着純熙取出小葫蘆裏的藥,遞給李太醫,“不知可否服用?”
李太醫看看那顆藥,取下一點聞了聞,後道:“回禀公主,此藥物中有黃芪、黨參、山藥等成份,是回血補氣之良藥,但公主現下不适宜服用此藥,此藥物藥效極大,切勿輕易服用。公主可否讓老臣把一把脈,開個方子?”
純熙依了李太醫,但她心中已有打算。
夜深了,純熙對雨寒說道:“我要出去看看他,現下宮外沒有了皇兄,只得私出宮門了。雨寒,你找些迷香将侍衛迷暈,你在宮門守着,別讓他們醒來,天亮之前我定會回來。”
“公主放心。”雨寒說完便起身去準備。
純熙還是從老路翻牆進了将軍府,翻進程策窗子,他沒有了以往的警覺,只是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着,睡着。
“淇兒……淇兒……”忽然程策小聲喚道,純熙湊耳過去,聽的楞了一下。
“渴……”程策道,純熙急忙給他倒水,但用杯子卻灌不進去。純熙忽然想到自己喝一口喂進他的口中。
這樣的接觸,似乎是驚醒了程策,望着程策的雙眸,純熙一下羞紅了臉。
“公主。”程策撫摸着純熙的臉,喚道。
“喂,你醒了?”純熙忽然想到那顆藥,便從小葫蘆中取下,放到程策口中:“吞下去。這藥是皇上賜予廣陵王用于救命的,我問了太醫說是有補氣回血之效。”
程策聽力急忙吐了出來:“如此救命之物,你自己留着便是,我不礙事。”
“吞下去!”純熙一把将藥塞到程策口中:“你就是我的命,你死了我還有什麽好救的。”
聽聞此語,程策怔怔地看着純熙:“這話真好聽。”
“那你就快好起來,好起來再說給你聽。”純熙看着程策,一滴淚滑了下來。
程策伸手拭去純熙臉上的淚水,說道:“不要哭,我沒事了。待匈奴滅了,一切便都會好了。”
“喂,你聽着,你就安心養傷,匈奴的事情先不要想了,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純熙撫着程策的眉,親了下去:“我要回宮了,你好生歇息,若有機會我再來看你。我要你活着。”說完純熙便轉頭要走,程策一把将她拉了回來:“小心。”
望着程策的目光,純熙笑了笑,跳出窗外。
待純熙回宮,侍衛們還未醒來,一路上,雨寒一直跟純熙打聽着程策的安危。
“程将軍如何?”雨寒問道。
“人醒了,但是具體怎樣我也不太清楚,我去的時候,感覺他恢複得還不錯。”純熙看着雨寒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雨寒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滿了欣慰。純熙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着雨寒的表情,她的反應,和純熙估計的不差。
李姬自李廣利戰死之後,一直心中悲痛,茶不思飯不想,以至卧病在床數日。皇上不知是因為劉胥的死,還是因為朝政繁忙,一直沒有再來過漪瀾殿。
“如今哥哥死了,皇上也不來了,本宮,是已不在榮寵了麽。”李姬默默地問這劉洪。
“娘娘,你就安心養病,別想太多。皇上想必也是喪子心痛,不願走動罷了。”劉洪寬慰着李姬。
沒幾日,鄂邑便進宮來向皇上請安,順便來看看純熙。
“怎麽樣?府裏還好嗎?”純熙問道:“見你氣色是好一些了。”
“将軍身子見好,父皇吩咐令其安心休養,不要過問朝政。”鄂邑說道:“近來或許是因為沒那麽多煩心事叨擾的緣故,府裏安寧了許多。”
“嗯,辛苦你了。”純熙拉着鄂邑的手說道。
“不辛苦,為□□嘛。”鄂邑熟悉的嬌羞神态引得純熙一笑。
“純熙,我去瞧瞧李姬娘娘,聽聞她一直在病中也未見起色。”鄂邑說道。
“嗯,代我向娘娘問個安。”純熙對鄂邑說。
這一仗,打的純熙瞬間明白了許多,也看開了許多。
李廣利,劉胥的死,程策的負傷令純熙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直到聽鄂邑說道程策已經好些了的消息,她決心去未央宮見皇上。
未央宮的暖閣內,沒有了大殿的威嚴,倒是多了幾分祥和和寧靜。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福金安。”純熙向皇上問安道。
皇上見到純熙,倒是多了幾分詫異:“純熙,你怎麽來了?快起來。”
純熙上前說道:“父皇,此番與匈奴對抗,大漢傷亡慘重,廣陵王,李将軍戰死,程将軍身負重傷,可謂是元氣大傷,還望父皇寬心。”
皇上看了看純熙,嘆了口氣說道:“哎,勝敗乃兵家常事,帶我大漢重振旗鼓之日,必将匈奴永遠驅逐出我大漢邊境!”
純熙聽聞此語,說道:“父皇,可曾想到過與匈奴議和?”純熙頓了頓:“戰亂是百姓之所不願,是将士們之所無奈。百姓渴望安定祥和,将士們也希望國家安定,議和,何樂而不為?”
“哈哈,”皇上笑了笑說道:“朕是老了,可朕還不昏,若可與匈奴議和,朕何嘗不願?”
“純熙願與匈奴聯姻,換大漢祥和安寧,還望父皇成全。”純熙認真的看着皇上,那眼神不容得半點質疑。
“你?願意聯姻?”皇上驚道。
“是,純熙願意。”純熙點頭說到:“兒臣先前聽聞匈奴願意聯姻,便有此意。先,大漢軍隊需時日恢複士氣和軍力,而聯姻,确實可以為朝廷争取時間。”
純熙的分析不禁令皇上為之一震。
“純熙,朕承認,起初朕留你,确有此意。”皇上走下來對純熙說道:“但如今,朕猶豫了,為何,其實朕也說不清楚。”
“謝父皇憐愛,純熙不勝感激。”純熙笑着說道:“父皇,我雖為前朝之人,心中對亡國有怨有恨,但我并未盲目之人。您是個好皇帝,可以令百姓安居樂業,令大漢國力昌盛,而我,也願意為這樣的君主盡綿薄之力。”
皇上聽聞,不能不動容。
“但,我有個請求,還望父皇恩準。”純熙說道。
“你說。”皇上心知純熙并非一個過分之人,而如今更是對大漢有恩。
“雨寒在月室殿服侍我已有數年,此人手腳麻利,辦事十分得力。我不願其随我去匈奴,程将軍還未痊愈,而只有一妻,鄂邑先前常來月室殿,與雨寒素來交好,兒臣求皇上将雨寒賜予程将軍為侍妾,留于将軍府伺候。”純熙懇求道。
“雨寒?就是你殿裏那個奉茶的奴婢?”皇上回憶着。
“正是。”純熙答道。
“好,朕允了。”皇上爽快地應允。
純熙急忙到皇上面前,跪下說道:“謝父皇應允,純熙只希望能夠親眼見證二人成婚,之後便動身前往匈奴。”
“好,朕都依你。”皇上看着純熙,心存感激,認真地說道:“純熙,謝謝你。”
純熙望着皇上,會心地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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