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逃離荊棘莊園(三)

5.

夢裏她來到了銅藍溪谷。

一個人在林中漫步,有種日色昏沉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樹木高大茂密,遮住了許多的光。

樹林裏各種喬木。白桦樹的樹幹光潔,在冷綠的森林裏如銀白的雪。再往深處走,腳下便是厚厚的松針,積年沉澱如毛毯。

光影在樹梢變換浮動,人在其中變得敏感。就好像渾身毛孔打開,與整個山林一同呼吸。有時還會遇見小溪,又細又亮,絲帶似的繞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溫妮眼見着遠處露出莊園一角。

她正打算進去看看,突然就見莊園西北角竄出一股黑煙。

黑煙越來越濃,粗壯如烏雲,壓城滾滾而來。溫妮二話沒說,拔腿就沖了過去。

偌大的莊園被濃煙包裹,像黑鍋裏即将融化的黃油。空氣煙熏火燎,她緊捂口鼻跑到跟前,才發現原來門被人給砸爛了。顧不上鐵片勾破衣服,她迅速跳進去。

原本寧靜的房中傳出叮叮咣咣的聲音。玻璃嘭嘭作響,從內到外接連被砸碎,一個蒙面大盜就在溫妮的面前縱身躍出。

溫妮的尖叫堵在嗓子裏,因為她看見那強盜的懷中,抱着利文斯少爺。

利文斯的衣服被揉成一團,灰頭土臉,口鼻血紅一片。他掙紮着要撲向溫妮,嘴裏不住大喊:“媽媽,媽媽救我!媽媽!”

夢境戛然而止,可溫妮再也不能入眠。

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溫妮問自己。

從心理學上講,夢是人潛意識的反映。溫妮收拾東西的時候,她想,大概也是因為,自己的确想念利文斯少爺吧。

利文斯那副可憐樣子實在令人心碎,更何況自己回家已經五個月,再不去上課,也有些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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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莊園,利文斯緊繃的小臉終于綻放了快樂。

他像一只大鳥撲在溫妮身上,纏着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野。

利文斯比以前長高了,活潑地在樓裏跑來跑去,像一個放大了的小男孩。回來的這幾天風平浪靜,溫妮覺得自己擁有這樣溫馨和諧的工作真是幸福。

這天晚上,溫妮起床去洗手間。

關上門的時候忽然聽見房子外面傳來一陣微弱而嘈雜的聲響,好像有什麽人在求救。

趴在床沿側耳傾聽,那聲音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拖拽的聲音。

蹭在地上沙沙啦啦,聲音由大到小,就好像是從這個牆根底下過去的。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窗戶底下有些窸窸簌簌的聲音。

探頭看,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只野狗,只是繞着這扇窗戶底下嗅來嗅去。

溫妮把心一橫,手撐着窗臺,腳下使勁兒一蹬,便翻身上來,順着窗戶跳出去。

又冷又痛地落了地,她縮成一團,蹲在牆根下研究,

手指輕輕地摸索,偶然壓在牆縫交接,突然感覺到不合時宜的潮濕粘稠。她舉手到月光下,清楚地看見了指尖沾上的血。

——這是誰的血?

溫妮瞪大了眼睛。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與焦急,她立刻順着牆根一路走,可是血跡十分隐蔽,時有時無。

就這樣靜悄悄走到玫瑰花園,溫妮心頭一跳。

一種強大的預感告訴她,不要再往前走了。

玫瑰花園在夜色中恬靜祥和,溫妮卷起睡衣裙擺,扳住花園栅欄,跳高似的橫身躍進去。

這個地方,她只是遠遠地看。園丁不讓她進來,畢竟玫瑰叢到處是刺,離近了也不安全。

如今人在花中,景色與遠觀迥然不同。

小心翼翼地走進去,一種本能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風搖葉動,總像是藏着什麽歹徒。滿地大大小小的花影,像無數鬼魂飄蕩,花香也不再純粹,令人疑心有血的腥氣。

正走着,忽然腳背上一陣蠕蠕的冰涼。

溫妮怪叫一聲。定睛看去,一條蛇緩緩地爬了上來。

她擡腳把蛇踢飛。捂着心驚魂甫定,溫妮忽然發現,地上湧出許多的蚯蚓來。

溫妮用腳輕輕地踩來踩去,每一處動靜都不放過。終于在幾分鐘後,她聽到了咔噠一聲。

“你是說,玫瑰花園裏,有一個地下室?”

萊傑擡腳就要下樓,“他們竟然沒搜出來,該死!”

溫妮舉手止住了他:“那個地下室後來就被毀掉了。”

萊傑拉過椅子坐下,拿筆在本子上寫:“這些為什麽不早說?——地下室,好,地下室是用來幹什麽的?你發現了什麽?”

“我發現……”

溫妮深呼吸一口氣,眼睛閃過濕漉漉的光:

“利文斯,在殺人。”

6.

溫妮坐在地下室潮濕的地上。

兩邊是明亮高大的火把,面前的紅木椅上綁着一個被打得渾身是血的人。

而利文斯正一手揪着那人的頭發,一手夾着支注射器。

“你怎麽來了?”

他皺起眉頭,轉頭把液體盡數推入那人的脖子,對溫妮做出責備:“你應該好好睡覺。”

溫妮吓得渾身癱軟:“你……這是誰?”

利文斯摁住那人的後腦勺,像是随意玩弄頭顱:“這是個小偷,怎麽了?”

“你要幹什麽。”溫妮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你對他做什麽了?”

利文斯伸了個懶腰,從暗處拖出一把椅子。

他深情款款地走到溫妮面前,直接把她托着腿彎抱起來:“我要讓你看看,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溫妮僵硬地靠在利文斯懷裏,眼睜睜看着他把自己放在椅子上。

利文斯俯下身親了她一下:“媽媽,我比你想象的,更優秀。”

他的嘴唇是冰冷的,溫妮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對面的利文斯靠在牆上,面帶微笑,閉上了眼睛。

手擡到半空,他打了一個響指。

幾秒鐘的寧靜裏,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然而座位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這個小偷在溫妮的面前直挺挺站了起來,仿佛無法調動自己的雙腿。上半身後仰,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他大睜着眼睛,表情越發猙獰痛苦,嘴裏不住地說:“火,是火……”緩緩地擡起腳,他試探地做出邁步,然而地面滾燙似的,吓得他原地蹦跳。

小偷張開嘴,嘴角竟然緩緩咧開到耳根,形成一個扭曲的口器。臉孔下似乎有什麽氣泡在湧動,整張臉都發生了腫脹變形。

兩腳交替着,跳起詭異的舞蹈。他擡手捂住臉,奮力哇哇求救,而後身體沉重地向後一滑,沒有骨頭似的癱坐在地上。

瞪大眼睛僵成一團,喉嚨裏咕咕作響。溫妮幾乎沒有上前幫助的機會。在這樣的恐怖中,她眼睜睜地看着男人皮膚之下的血管迅速鼓起,随即綻放了無數裂口,血絲滲出仿佛玫瑰花朵。

突然間,像是從內到外發生了一場爆炸。他的胸口猛然起伏,一口血噴出來,終于沒了動靜。

利文斯從牆邊站直,乖乖地走到了溫妮身邊。

嘴裏喃喃說着話,他慢慢地蹲了下去:

“媽媽,我讓他看到了火災的場面……我也吓了一跳。”

蹲穩之後,他把手搭上溫妮的膝蓋,仰起臉看她:

“我害怕。我好累。媽媽,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溫妮沉默着一言不發。眼裏有淚,可是驚怒交加之下,已經忘記了哭泣的本能。

一個活人,死在她的面前,以如此慘烈恐怖的方式。兇手不留痕跡,正在天真稚嫩地同她說話。

溫妮在心裏祈禱,希望這一切都是噩夢。然而下一秒,利文斯便吻了上來。

嘴唇觸碰的一瞬間,溫妮吓得要叫喊。可舌頭的觸感是滑膩真實的,令她驚恐且惡心。

猛然推開利文斯,溫妮毫不猶豫地扇過去一個耳光。趁着利文斯捂臉愣怔,立刻擡腿就跑!

溫妮飛奔到地下室樓梯口,手腳并用地往上爬。利文斯的腳步聲響起在身後,不徐不急,穩操勝券。她覺得那聲音像地獄中惡鬼的鈴铛,一聲一聲地啃咬耐心與膽量。

就在她觸摸到木門把手的剎那,身後一只胳膊勒過來,把她鎖在了懷裏。

溫妮恐慌到了極致,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掙紮着大叫。雙手不由自主地掰上那有力的胳膊,眼睛向四周掃去,搜尋着逃生的可能。

利文斯緊緊地抱着她,聲音是一派濃郁的憂傷:

“媽媽,你為什麽,非要離開我呢?”

“我不是你媽媽!放開我!”

利文斯沉默着,像懷抱一個大兔子般承受着她的瘋狂。而後,他忍無可忍地開了口:

“我會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的。”

脖子上驟然一冷,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刺破了溫妮頸部的皮膚。一種冰涼鈍痛襲擊了她的神經,使人本能地爆發了驚叫。

溫妮趁着利文斯松開手,捂着脖子,扭開木門便跑了出去。

夜晚的玫瑰花園無聲無息,她踉跄兩步,面前的玫瑰鬼魅重重。

有一只大鳥從空中掠過,留下烏黑濃重的剪影,陰雲一般阻擋了她的去路。

雙膝一軟,溫妮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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