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山中原無雨
一、
“……我們可以看到,某知名網絡平臺藝術類短視頻的累計播放量,從2019年7月份的六千億次,猛增至2020年底的二萬億次,不知道正在收聽的您是不是也為這數據做出了貢獻……——嘟——嘟——”
“喂?”我單手扶着方向盤,點開車載藍牙,“二姑?我快到了。再有半個點吧。”
“好!你來了咱們就開飯!”二姑熱情的聲音把車廂都灌滿了,“你弟快放學了,葛家大勇也來了。”
“哎呀二姑啊,”我無奈地笑笑,“我就回來錄個視頻,你這整得跟過年似的。”
“拿盆都裝不住你那大臉。”二姑在電話那邊好像在燒水,“人家大勇過來找你姑父喝酒,正趕上捎你一碗飯。——你注意安全!”
挂了電話,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車窗半開着,只聽見風呼呼兜過來的聲音。
現在已經六月中旬,東北的樹被風吹綠,今年水大,葉子肥亮地在陽光下閃。我之前去過杭州,楊柳依依,真覺得風和樹是一體的,一樣的溫柔。這兒就不一樣,風是集合哨,樹像子弟兵。
這次來二姑家是為了完成任務。為了慶祝建黨一百年,法院讓我們科搞個視頻,錄一下基層群衆對司法的寄語之類的,剪輯一下送到市裏參賽。
正好二姑這邊鎮上有個抗美援朝的老英雄,科長派我去采訪一下,順便給我放個小假,就當是獎勵我一年以來的天天加班。
去我二姑家要走新修的小道,大路這麽多年被大貨車軋出一堆大坑,開過去還不得給我颠吐了。
到了路口我打個左轉,上了水泥橋。這橋也是新修的,有點窄,下了雪再開要危險。橋下面是一條河,前幾天剛下了大雨,水嘩啦啦流得挺急。
我剛把車停進二姑的車庫,一關車門就感覺腰上撞了個熱東西。
“哥!!你來啦!給我帶啥了啊?”一回頭,二姑家我弟弟——小凡拽着就我往屋裏走。
“給你帶了一本《小題狂練》。”我笑着說,給孩子氣得直翻白眼。
正鬧着,大勇叼根牙簽出來了。“再不來你就等着啃骨頭吧。”他穿個條紋T恤,胳膊上露個虎頭,“小牧瘦了啊,法院挺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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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嚕胡嚕頭發,攬着他快步走進屋。“忙,天天一堆材料——你那公司不也挺好?”
“我那叫啥公司,就是個工作室。我跟你嫂子尋思今年再請個攝影的。”
大勇拉着我,坐到桌前。桌子上滿滿登登,紅的綠的熱的涼的。“媽!我哥來了,你快出來吃飯吧。”小凡擰着身子進卧室,不一會兒叨登出來一個三腳架,支在門口,站在那裏鼓搗。
“這啥意思。”我有點疑惑了。
“他從網上看的,說有人錄一家子吃飯的視頻,挺火的,他也要搞。都錄一個多月了,天天整。”
二姑端着一盆排骨湯,肉顫顫巍巍地要掉下來,“管不住,讓他整去吧!”
大勇過去幫他把手機固定好,點了開始。“這小子挺會琢磨啊。”大勇哈哈笑,“想當網紅啊?”
“拉倒吧,我哪能當,現在都得有團隊。”小凡回桌子邊挨着我坐,“我就是玩玩。”
“哎,你有團隊。你嫂子給你化妝,勇哥給你錄像,讓你牧哥當經紀人——啊?小牧,你看咋樣?”大勇拍着我哈哈大笑。
我坐着幫姑父起了瓶酒,笑着說:“可別逗我了,這手機一架我都哆嗦,以為要審我呢。”
大家一通笑。五個人圍着桌子開吃。六月中該是熱時候,可趕上雨季,還是涼爽些。我酒精過敏,跟小凡喝果粒橙,大勇跟姑父邊喝邊唠賣化肥的事。
“……大勇你得務實啊。多大個人了,都成家了,憑手藝吃飯不行嗎?非要整化肥。——你又不明白那裏面的門路,虧了咋整。”姑父有點不高興,“你光看人家掙的多,你咋不看看人家吃多少辛苦呢?”
姑父有點喝上頭了,用筷子噠噠地往蒜皮裏戳:
“你們現在這幫小年輕就是浮躁。浮躁,不務實。想一出是一出。啥樣的地?用啥樣的肥?跟誰搭夥幹?有沒有人跟你搶市場……你說你從小連鋤頭都沒摸過,這裏的東西你也不明白就要整……”
我看大勇臉上有點挂不住,趕緊笑着給話題岔開:“姑父是要開講堂啊,這金玉良言的都給錄視頻裏了,咱小凡到時候得收費。”
一提小凡,姑父更激動:“嗨呀,這小子。學生不學習,天天整啥小視頻,那有啥用?”
小凡嘴一撇,沒說話。二姑給姑父夾了塊鹵鴨。“吃你的吧。喝兩口酒還擺上領導的譜了。”
我問小凡:“你那個視頻有粉絲麽?”小凡啃着排骨說:“有啊。現在挺多人都喜歡看咱這樣的,農村一家人吃飯,熱熱鬧鬧的。”
“姑父你看,”我舉了舉手裏的果汁,“咱小凡拍的不是那烏煙瘴氣的視頻。現在不少城裏打工的,還有沒在農村待過的人,看着咱小凡的視頻,就感覺溫暖、感覺踏實。這視頻拍出去,有家的味道。我得鼓勵小凡——但是我弟這學習還是得跟上。”
姑父點點頭,跟我碰了一下。
大勇心裏有事,沒咋喝。我看吃差不多了,就把科裏的任務跟他們說了。
“呀,那行。一會兒晚上我開車拉你過去。那老爺子就住我家東頭。”大勇站起來收拾碗筷,“我車裏正好有設備。”
小凡上學去了。大勇一覺睡到下午四點,醒酒了。二姑給拎了五斤小米,說給老爺子拿去。
“你那車底盤太低,下雨了這土道你過不去。”大勇起了車,我系上安全帶。
開車去拜訪老英雄還要二十多分鐘,我看大勇還是有點悶悶不樂。
“你怎麽……想賣化肥了呢?”我試探着開口。
“……沒錢呗。”大勇嘆口氣。
“這兩年婚慶不好做,活兒多,錢還少。你嫂子一直想掙錢,說要上佳木斯賣衣服去。”
我一時不知說什麽。大勇接着開口:“你嫂子上個月去看服裝廠了,你是不知道,那些賣衣服的現在都直接在倉庫直播,一天試上萬件衣服,還賣不出去多少。”
“我咋能讓你嫂子受這罪。但是沒錢真不行,我倆連孩子都不敢要。——我後來聽一客戶說他賣化肥一個月五千,感覺還挺好。”
我點點頭。
看着車窗外緩緩後撤的平房雞圈稻草垛子,打開了車窗。風吹進來,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大勇,這個事你得聽姑父的。再考慮考慮。——你要是拿得準,錢不夠,我借你。”
大勇深呼吸一口氣,騰出只手來拍拍我的肩:“知道你小子靠譜。”
二、
到了老英雄的家。老人家正坐炕上看電視呢。
他精神矍铄,抻着脖子,眼睛有神。孫子叫寶鋼,我們也算認識。說明來意,領我們進屋,大勇架好設備調焦,老爺子忽然瞪着眼睛轉過來,對着我就要敬禮。
我剛換了法院的衣服。趕緊走上去抱住老人:“ 老爺子,和平年代了您是英雄,我們得向您敬禮啊。”
大勇朝我打個手勢。我開始跟老爺子聊天。
問問身體,問問近況,還有那個炮火紛飛的年代。老英雄當年是前線醫療兵,真正的九死一生。炸彈把整個山頭炸平,兄弟們的血灑在身邊……老人有些激動,我也受到感染,熱淚盈眶。
晚上八點多了,天都黑了。老人講了一個又一個故事。寶鋼擔心老人血壓要高,建議就到此為止,我和大勇戀戀不舍地跟老英雄告別。
大勇靠在車邊抽了根煙,紅色的火星在黑夜裏一閃一閃。“別說,這老爺子真是……我本來不愛聽這些太正義的東西——給我說哭了。”
“老爺子的內容好。你不愛聽的那些,都是很虛的。內容一虛,再怎麽喊口號你也感動不了。”我總結道。
大勇跟我說起寶鋼,這小夥子去年救了一個在山裏摔斷腿的人。
“就是六月份,下了暴雨,那人腦子有問題,非要上山。進了山出不去。兩天沒找到人,他媳婦哭抽了。還是寶鋼跟着民警上山。他從小就在山裏跑,最後在溝裏把這人撿着了,就剩一口氣了……”
打火機沒火了。我倆找個小賣部買新的。這地方有點偏僻,走了一圈,附近開門的就是翠姐家店。
翠姐其實跟我同歲。長得還很漂亮,性格也爽快。但是年輕時太愛亂搞,生了兒子小虎,不知道爸爸是誰。因為這個,村裏很多人看見她都繞着走。
前年,翠姐爸爸在河北開大車翻到溝裏,媽媽悲傷過度,心髒病突發,也過世了。打那以後,翠姐精神就有些恍惚,總是走神。有時候走在街上一臉茫然,別人問她去哪,她搖頭說不知道。
翠姐在櫃臺上刷某音。外放的BGM震得我耳朵疼,剛受完革命洗禮,再聽見有些低俗的笑聲,實在難受。
“來個打火機。”
“好嘞。——小虎,給你勇叔拿火。”
她兒子站起來,搖搖晃晃摸抽屜。剪刀啥的就在旁邊,翠姐看都不看一眼,對着手機傻笑。
大勇皺皺眉,問翠姐:“小虎這毛病你沒給治治啊。”
“嗯?”翠姐挑挑眉,伸出塗滿紅指甲油的手摸過錢,還是盯着手機,“自閉症,沒錢治。這樣也挺好,跟個錄音機似的。”
小虎的“錄音機”功能我親眼見識過。這孩子六歲了,基本不說話,就愛看螞蟻。但是來了人,對他說過的話,他能像模像樣地給你複述出來,連表情語氣都一樣。
翠姐忽然朝我倆點點手:“你倆愛看某音和某手不?”
“不咋愛看。咋的了?”
“我也想拍個這樣的視頻,琢磨挺長時間了。”翠姐把手機亮過來。畫面上一個女人穿着袒胸露背的衣服跳舞,邊跳邊唱,好多人給她點贊。
“聽說這樣老掙錢了。”
“你拉倒吧。”大勇很嫌棄,“好好開店養小虎吧,不夠你折騰的。你問問齊牧,那樣的都得封號。”
“視頻要想掙錢也行,”我說,“但是,這種的都爛大街了。得你是第一個拍到的,才能火。”
“比如……?”
“比如你拍到咱山上有條龍,你就火了。”大勇不耐煩地說。
我倆出了店,小虎扭頭看我。他忽然張開嘴,學着大勇龇牙咧嘴的樣子:“……山上有條龍!”
大晚上這樣,說實話有點吓人。我回頭幹笑一下,對,有龍……倒着走兩步,突然一下子撞在人身上。
我連聲說對不起,定睛一看,是我小學同學王燕。
“燕子?”我驚問,“好久不見啊!”
王燕現在是鎮中學的語文老師,聽說我們要錄法治視頻,自告奮勇要當主角。
“之前我爸那個遺産的官司就是在縣法院判的,那時候你還沒在那工作呢。”王燕笑着說,“明天周五,你等下午五點過來吧!不見不散!”
三、
我跟大勇到鎮中學,正趕上放學。一群孩子跟麻雀一樣呼啦一下沖出來。農村孩子在土裏跑,灰頭土臉的,白校服也是灰蒙蒙的。
在一片灰麻雀裏,王燕跟白天鵝一樣。她從小就白,皮膚還好。這在風吹日曬的大東北太難見了。所以我們一上樓就看見了王燕。
她舉着個手機,微笑着朝我們擺擺手。靠牆站着一個女學生,看上去像班長,正在抑揚頓挫地讀毛主席的詩。
“好,這一次比之前讀得好多了。回家吃飯去吧,要繼續努力喲!”王燕豎起大拇指,對面的小姑娘害羞地笑笑。“老師再見!”然後就噠噠噠噠跑開了。
王燕看大勇在架設備,給我們倒了杯水。“我注冊了一個賬號,叫黑土地上的燕子老師,每天給這些學生錄詩朗誦的視頻。”燕子示意我坐,“網上反響很好。有很多市裏的老師還給我留言,告訴我更多朗讀的技巧。”
“嗯,這樣很好。”我喝了口水,“視頻是一個媒介,通過這樣的媒介,獲得更高更遠的眼界,才是真正的物有所值。”
正說着,一個女生忽然鑽進來。“老師我作業落這了。”頭也不回,嗖一下進來。
跑出去的時候我才看見,這女生化了誇張的眼線,粗粗的眉毛,還戴了一堆耳釘。
“張暢你再不寫作業我就找家長了!”燕子朝着女生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她是我們班的。不學習,當我面不敢化妝,這是跑廁所弄的。”燕子無奈地笑笑。“你知道她最喜歡幹什麽嗎?——拍土味視頻。就那種配着重金屬,搖頭晃腦,念一堆非主流文字的……”
王燕一模仿,我立刻有了畫面,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她也笑了:“你看。同樣是視頻,從外面的城市傳過來,在農村造成的影響是好是壞,人的主觀能動性,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有人有信念,他可以利用視頻去宣揚正能量與溫情;有人勤勞又聰明,利用短視頻拉來客戶;有人上進,把短視頻當做學習交流的平臺。小小的農村,人們也許不能說出什麽大數據之類的道理,可是依然有人追其本心,做出了最合适的選擇。
不愧是語文老師。不一會兒,王燕就說完了感想,十分順利。
主任給我發了一堆文件,告訴我,不好意思還是要趕緊回來加班。于是車裏塞滿了二姑冬天晾的蘑菇和木耳。
本來要留下吃頓飯再走,可是看着天氣越來越陰,怕是要下大雨,太晚了不好走。
于是我告別了小凡,大勇,二姑和姑父,回到了我的工作崗位。
四、
視頻交給科裏的實習生來剪輯了。據說效果不錯,我還沒怎麽看。這幾天連軸轉累得我要吐了。
已經七月了。東北山區的汛期也到了,聽說這一次降雨量很大,不少地方都有滑坡。
正看着,一個電話打來,我爸急匆匆讓我趕緊去二姑家,說我二姑腿摔斷了。
啊?!我二話不說,請了假就出發。
“沒事,真沒事。”二姑躺床上,“大夫都讓我回來了。我就是上山采點山貨,沒想到能那麽滑……”
二姑夫又心疼又生氣。既然二姑沒大事,那我也就放心了。二姑夫上班,小凡上學,正好我留下照顧二姑兩天。
我出門打算給二姑買點水果。
前天剛下完一場大雨,空氣格外清新。只是天上還是灰撲撲的,涼風裹着凜冽撲來,我下意識縮縮脖子,像一只鹌鹑。
鎮上人很少,基本都外出務工了,七月份正是要忙。尤其要在汛期之前走,不然下了大雨出不去可就遭了。
我正在想,忽然看見一個髒兮兮的小孩,躲在草垛子後面。我心說這誰家孩子,偷偷摸摸走過去。
那孩子蹲在地上,一手摳地,一手拿着不知從哪裏撿的爛梨,嘴裏鼓鼓的。
我拍拍他,才發現他衣服都濕透了——一天前才下了雨,這是那時候澆的,還是摔在水溝裏了?
這孩子疑惑地回頭,面色慘白,直愣愣地看着我。
“小虎?!”
“你媽媽呢?”我趕緊伸手把他臉擦幹淨,扔了爛梨。可孩子就是不說話,只是盯着我。
“你。”我指指他。
“媽媽。”我張大了嘴說。
“在哪裏?”
小虎喉嚨上下滾動,目光慢慢從渙散變得精明有神采。
我心說好家夥,這翠姐是給錄音機留話了。估計是去哪打麻将了吧,怎麽孩子走丢了不知道找呢?
小虎猛低頭一陣咳嗽,我趕緊拍後背。“小虎,媽媽呢?你怎麽自己在這裏?”
“媽媽說,”
小虎擡起頭,仿佛翠姐那張興高采烈的臉。
“她上山裏拍完視頻就回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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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沖撞”主題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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