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雪夜
街上驟起風,吹得地上的雪粒滾動,鐘予槿嗅到冷冽的雪香,她仰頭對着謝有塵彎了彎嘴角。
“多謝。”
只是臨上車前,鐘予槿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冬夜裏的街道,蕭瑟孤冷,唯有幾家鐵鋪還亮着火紅的光。
适才看到的青色紋身跟着風消逝在腦海裏,鐘予槿背後一涼,心道還是早些回家為好。
馬車一時有些不太好登,鐘予槿擡起腳,身子往上傾斜,彎下腰掀開車簾,頭頂忽然頂到了一雙手。
謝有塵垂下眼眸,細細瞧着她因使力登上馬車,而皺起眉頭的小臉,溫聲道,“小心撞到腦袋。”
她擡起頭,正好和一雙靜潭般的眼睛對上,鐘予槿下意識地把腦袋往下低了低,小聲嘀咕道,“我才不會笨到撞腦袋。”
彎腰擠進馬車,鐘予槿得以坐直身體,上下打量着馬車內部,簡潔素淨,連個挂墜都沒有,倒是和車主人有些相像。
坐在她對面的謝有塵許是倦了,微微合上眼睛,車內沒有燭光,只能就着簾子外面的油燈,看見他那張模糊的容顏。
鐘予槿想起擺放在書房裏的玉石擺件,未經雕琢,用手觸摸上去,和雪花落在手掌心一樣冰涼。
她端詳得仔細,何況有夜色遮擋,一雙明眸在他身上打轉,只是忽然和那漸漸睜開的眼睛對上,還是略顯心慌地把眼睛移開。
雪漸漸大了起來,又因夜裏冷,很快就凝成一層薄冰,馬車夫慢慢收緊缰繩,車轱辘在地上碾出一條長長的印子,車內極其安靜,只有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鐘予槿低着頭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粉色木槿花。她的衣服,發簪大多都已木槿為主,她本來對花不感興趣,看得多了也漸漸愛上這花的枝葉。
外面起了大風,有雪粒砸在車頂上的聲響,看來今夜又是一場大雪。
謝有塵趁着微光去瞧她,少女低着頭,發髻微亂,紛飛的蝴蝶釵搖搖欲墜,可它的主人只顧看她的鞋面。
“在想什麽?”
鐘予槿擡頭撞進他眼底的墨色裏,“看見鞋上的花,想明年春暖花開,能采些新鮮的花瓣做茶飲,也能插在花瓶裏,滿室芳香,應該是一件美事。”
見他不說話,鐘予槿嘴愈發不想閉上,這人真的太無趣了,“謝先生你喜歡喝茶嗎?是喜歡毛尖,龍井,還是鐵觀音,還是花茶。”
“不喜歡。”
鐘予槿瞄了一眼他,“那你是喜歡聽說書的講話本子?”
謝有塵回她:“也不是,閑時無趣,出來逛逛。”
只是今日卻遇見比話本子還有趣的事,他看着她的臉,想起她在茶樓隔間裏說的那些話。
能在這樣的境遇下還能活得這般通透,看得清,一眼就能看出來誰是真心,誰是虛情假意,比活了半輩子的人還能知曉這世間的感情之事。
謝有塵看見她手上的紙袋,“你沒吃完,怎麽不接着吃。”
鐘予槿拆開紙袋,試探地看向他,“能吃嗎?”
在人家的馬車裏吃糕點,有些不禮貌,他看起來又是個端莊持重的人,多半不會允許別人這樣無禮。
那紙袋被捏得皺成一團,她都不敢亂動,一路攥緊到現在,裏面的香味一直蔓延出來,一點點地勾住她的魂。
謝有塵柔聲說道,“凡是食物,做出來就是給人吃的,還要趁熱吃,才不辜負做菜的人一片精心烹饪的苦心。”
鐘予槿贊許地點點頭,他這個想法甚好,“謝先生,不愧是整個臨州城最有名的教書先生,這幾句話說到點子上了,也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謝有塵聽她拍完馬屁,又見她急忙拆開紙袋,捏着酥餅吃得香甜的模樣,馬車內飄起陣陣香氣,有酥餅,有栗子糕,還有少女小聲哼唱的小曲。
馬蹄慢悠悠地停在鐘家老宅門前,鐘予槿扶着車門慢慢地下來,“多謝先生送我這一程。”
謝有塵站在門前看着她關上了宅門,往街道周圍看了看,雪越落越厚,連個狗吠都聽不見。
衛寅在後面回話,“少爺,讓人跟上去了,現在還在臨州城裏呆着沒走,看樣子是要在這裏住上幾天,這盜匪真是猖狂,敢跑到這裏來,等逮住他,一定不能繞他。”
謝有塵面色冷峻,沉聲道,“有人罩着他怎麽不敢,能不能逮住還要另說,多派幾個人,跟緊他,先不要着急,查清他這幾日的行蹤即可。”
書畫在家裏等得着急,聽見門口的動靜慌不擇地跑出來,“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我還想着你是不是路上遇見什麽事了,下次你去哪都得帶着我。”
鐘予槿安慰她,“傻書畫,我這麽大人丢不了。”
擡頭看了看天色,雪花落在臉頰上,“今晚下大雪,我們早早睡,把門都鎖嚴實點,等張家的一窩小狗滿月後,我們請來一只看家護院。”
“再請一只貓吧,防着老鼠。”
“好,只盼小狗和小貓不要打架。”
“不怕,到時候我來勸。”
夜裏雪花簌簌飄落,慢慢覆蓋整座小院。
帷帳間,鐘予槿翻滾着被子,身上像是被重物壓住一樣,怎麽都掙脫不開。
她往身後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肩膀上挂着一根缰繩,後面還有數輛拉着貨物的架子車。
林間裏樹影婆娑,馬車踩在枯葉上,發出一陣陣響聲,她拉着繩子往前走,怎麽都停不下來,等筋疲力盡停下歇息的時候,四周卻狂風乍起。
暗處裏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這一隊馬車一樣,就像是在暗處偷窺的餓狼,死死地盯住獵物。
往前看,卻瞧見不遠處有一人背對着她,朦胧間,她能看見那人的背上有一條青黑色的紋身。
“快,把這貨全部扔下,全部扔下。”
“為什麽?”
“扔下,扔下快跑。”
鐘予槿卻松不開手,嘴裏念道,“不行,這些貨要是都扔在這裏,我還怎麽回去交差,我們今年就靠着這些貨撐下去了。”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那人脖頸上的青龍圖紋忽然轉動起來,轉過去後是一張面露猙獰滿是刀疤的臉和一雙狠厲的眼神。
“啊!”
青色的帷帳裏,鐘予槿是被那雙眼睛吓得渾身發抖,身上出了冷汗,
“小姐,該起床了。”
外面的天發着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外面又下了一場大雪,我看今天是出不了攤,今日就歇息一天吧,正好給你試試我縫補好的外衫,我看看有什麽地方要修改,趁早改一改。”
“小姐,你怎麽出了一身冷汗?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請個郎中來。”
“小姐,小姐。”
鐘予槿回過神來,“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吓到了。”
書畫摸了摸她的額頭,滿額頭的汗,擔憂地問道,“怎麽吓成這個模樣。”
鐘予槿啞着嗓子,“不礙事,外面雪下得有多大?”
“我早上剛推開門,那雪立馬往屋裏塌,濕了我一雙鞋子,我看是挺厚實的,就是可別下得太大,鬧雪災可就不好了。”
鐘予槿從床上起身,輕輕推開窗戶,透過一條縫看外面,上下一片白,晃得人眼痛,“好大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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