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巴德爾

“她走了。”仇麓低聲道。

“嗯。”譚娜點點頭，兩個人遂停止了裝模作樣的談話。

“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飛快地朝着巷子深處走進去。

那巷子不知道是通向哪裏的，看起來黑黢黢的，也沒有什麽人。

“她丢的什麽東西啊？”譚娜問道。

面前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還停着一輛早就棄用了的垃圾車，周圍堆積着小山似的廢紙和水瓶易拉罐，可能是被住在附近的老年人當成了回收物品收藏處。

譚娜知道仇麓同志的視力水平比較堪憂，尤其是在晚上那簡直就是十米之外一律無人百米之外人畜不分，于是麻利地摸出來了手機，打開手電筒對着那一大堆雜物。

“謝了。”

仇麓應了一身，目光在那堆東西裏面逡巡了片刻，忽然目光一動，果斷地伸出了手，從兩疊廢紙殼之間的縫隙裏，拎出來一個小小的黑色包裹。

看來還是仔仔細細地藏進去的。

仇麓一摸到那個包裹，頓時就道：“找到了。”

譚娜就問道：“是什麽東西？”

仇麓小心地只抓住了袋子的邊沿，以免破壞了包裹上的指紋，這樣裏面的金屬塊墜着布料，看起來就更加明顯了起來。

仇麓單手打開自己的手機，打開自己和仇緣的聊天界面，然後遞給譚娜：“你看。”

“剛才剎車那一下，這個包裹就掉到後面來了，但是我們兩個當時都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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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麓拎着手裏的東西，展示給譚娜看：“但是後來我把這個撿起來還給她的時候，我發現這裏面裝的東西很不對勁。”

“你看看仇緣發過來的那個，是不是和這個一樣？”仇麓問道。

譚娜看了一眼仇麓手裏的包裹，頓時就道：“我去……”

“而且她還帶了不止一塊這玩意兒？”譚娜驚訝道：“這是準備一下打不中再來第二下嗎？這是和淩子霄有仇還是和仇緣有仇啊？”

“說不好。”仇麓搖搖頭，道：“剛才我為什麽和你說我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就是說啊……你看仇緣最開始一個人站在舞臺最前面的時間至少都有半分鐘，對不對？”

“如果只是和仇緣有仇的話，那前面的半分鐘分明就是最好的時機，不僅距離仇緣最近，而且可以完全避免傷到其他人，但是她偏偏沒在那段時間下手，而是等到兩個環節交接的時候，才把這個東西往臺上扔。”

“是，我也是在懷疑這一點。”譚娜點點頭，自己設身處地地代入了片刻，才道：“按照我個人的想法，我如果是想報複仇緣的話，我肯定不願意等到淩子霄過來再扔出去的，這樣不僅可能打不到仇緣，還有可能傷到淩子霄，導致更大的麻煩。”

“但是也不排除是無差別攻擊。”

仇麓擺擺手，道：“這樣……你用我手機給仇緣打個電話，讓他聯系警察，這個東西還是要交給警察的。”

“行。”譚娜應了一聲，飛快地撥通了仇緣的微信電話。

“喂？咋地？”仇緣那邊立馬接起來電話，問道：“怎麽了麓哥？我剛剛準備從派出所走呢，剛做完筆錄。”

“別出來了。”譚娜立馬斬釘截鐵地道：“馬上回去，讓警察跟你一起聽電話。”

“啊？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仇緣一頭霧水地問道。

“先去找人。”譚娜立馬就說道：“我們有重要的線索要提供。”

“哦哦哦……好！”

仇緣立馬就正經起來了，道：“馬上啊！五秒鐘！”

“你朋友啊？”

很快從電話那邊傳過來一個很是嚴肅的女聲，想來就是剛剛給仇緣做筆錄的警察，問道：“有什麽線索要提供？”

仇緣簡要說了一下情況，很快電話那頭就道：“同志你好，我是xxx派出所的民警，我叫闫莉，警號是xxxx……你們有什麽線索要跟我們說。”

“闫莉警官你好。”譚娜清了清嗓子，簡要地把剛才的話交代了一下，然後道：“我們現在在大學城這邊的一條巷道裏面，證物就在我們手上，沒有亂動。”

“稍等一下……”譚娜打開攝像頭，對着仇麓手上的東西，咔嚓就拍了一張照，然後打過去。

“我們懷疑這個東西跟這個案件有重大的聯系。”

那邊警官查看了照片之後，立馬道：“好的，你們稍等。”

過了大概一分鐘，闫莉裏面就道：“我們也認為你們的發現跟本案有重大的關聯，所有要麻煩你們暫時待在原地不要離開，我們馬上過來。”

“好的。”

譚娜立馬應道。

緊接着闫莉警官果然非常嚴厲地道：“你們注意一下不要動你們手上的東西，也不要破壞現場的東西，請你們配合一下。”

“好的。”譚娜道：“我們都清楚。”

挂了電話。

譚娜松了一口氣，和仇麓面對面地蹲下了。

“我們就在這兒等着吧。”仇麓也不拘小節地原地蹲下，手裏還兢兢業業地舉着那塊金屬不敢往地上放，兩個人跟“束手就擒”似的安靜蹲着了。

譚娜看了一眼那邊仇緣發過來的一串感嘆號，最後還跟了一句特別不吉利的話。

“快來快來快來！我在派出所等着你們！”

這句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話。

看起來是仇緣在等他倆一起進去的意思。

“仇緣說在局子裏等着我們呢。”譚娜舉起手機給仇麓看了一眼，這才按滅了手機屏幕，把手機遞給仇麓。

仇麓接過來看了一眼，單手回了一串句號，就徑直将手機塞進了兜裏。

“哎呀你說……”譚娜搖搖頭，道：“我們就坐個車，竟然能遇到這種事，也是夠夠的了。”

別說，譚娜還真的沒覺得有多吓人。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等等啊，我來看看這周圍到底有啥學校……”譚娜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手機上的地圖軟件，随後定位之後放大了地圖。

“這邊有十幾所學校吧。”仇麓道：“你看看距離比較近的。”

“行……最近的。”譚娜劃拉着手機屏幕的手指突然一頓，然後道：“我去！”

仇麓：“怎麽了？”

“最近的一二三……三個學校，竟然都是職業技術學院。”仇麓突然皺眉，露出來一個特別詭異的神情，崩潰道：“別跟我說剛才那個姑娘，是個未成年人啊，那就是真的日了狗了。”

仇麓仔細想了想剛才那個個子嬌小而且滿臉都是學生氣的姑娘，最後道：“那還真是說不定。”

譚娜痛苦地捂住了額頭，道：“不會吧，這是在幹什麽啊？”

“我們兩個。”她指了指自己和仇麓，道：“太特麽造孽了。”

“未成年人也沒有辦法。”仇麓無奈地道：“你知道這件事也不是小事。”

“我知道是知道。”

譚娜道：“我就是覺得，她太不珍惜自己了……”

“還是希望怎麽着也是個成年人吧。”譚娜雙手合十，真誠地乞求道。

仇麓也真心實意地點點頭：“嗯。”

兩個人正說着話，譚娜腳都要蹲麻了，正要站起來緩一緩。

結果剛剛站起身，就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正站在仇麓的身後，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

譚娜跟半夜裏見了鬼似的，連忙跳起來。

“怎麽了？”仇麓看着譚娜的動作，疑惑地擰起了眉，也跟着站了起來。

“你、你們在幹什麽？”

從仇麓身後響起來一個底氣很是不足的女孩兒的聲音，似乎是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但是又被她強行地壓了下去一樣。

仇麓應聲，轉過身來。

正是剛才那個下車的女孩兒，站在巷道的陰影裏面，更顯得嬌小而又清瘦。

那個女孩兒看見仇麓手裏的東西，頓時臉色一變，就上前了一步：“你們跟蹤我？！”

“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跟着我？你們想幹什麽？！”

她的臉色看起來慘白成了一片，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往下掉，緊張地盯着仇麓手裏的包裹，很明顯地咽了口唾沫。

“把東西還給我……”她動了動手，走近了兩步，低聲警告道：“不然我喊人了……我會報警的你們信不信？！”

“這是你的東西？”

仇麓看着女孩兒格外緊張又惶恐的表情，淡定道：“你承認了就好，我們已經報過警了，警察馬上過來。”

“你！”那個女孩兒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圓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被巨大的驚懼擊中了一樣，下意識地就要轉身就跑。

“我勸你還是別跑。”

譚娜抱着胳膊，悠悠閑閑地出了聲，道：“你都知道我們報警了，跑還有用嗎？”

“這裏是大學城城區，到處都是監控不說，我們兩個人也已經看到你了。”

譚娜搖搖頭，實在是難以理解這姑娘現在才害怕有什麽意義，就道：“而且你剛剛下車的時候用手機付了車費，微信支付寶都是實名注冊的，忘了？所以不要跑了，只要警察想找你，也就是幾分種的事。”

那姑娘的步子果然一頓，然後轉過頭來驚恐地看着仇麓和譚娜兩個人，眼神裏面簡直有一種小朋友一般清澈的無辜和惶恐。

“你早知現在，當時幹什麽去了？”

譚娜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道：“你和我們在這兒等着，還能算你是自動投案，說不定能争取從寬處理。”

“乖乖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