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巴德爾

就這麽幾步路，仇麓和仇緣也沒打算指望這棟樓裏面的老舊電梯。

“她們肯定還在這樓裏。”

仇緣跟在仇麓身後，兩個人飛快地從樓梯一路往下，身形靈活的海拉跟在仇麓腳邊，一步跳下三級階梯。

仇緣一邊跑一邊道：“但是我已經把樓上樓下都找遍了，這裏沒有幾間辦公室還在用，沒什麽可以藏人的地方啊。”

“那可不一定。”

剛剛走到一樓的走廊，仇麓就停下了腳步。

“你剛才是不是以為，我說的窗簾之後的人就是那個小孩兒？”仇麓的臉在陰影之中有一點深沉的冷意，直勾勾地看着仇緣。

“難道不是嗎？”

仇緣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摸出手機，仔細又看了一遍那張照片。

“這……”

仇緣頓時遲疑了。

那張照片裏面譚娜雖然是蹲着的，角度有些難以辨認，但是正對着鏡子之中，那個人影看起來仍然是個成年人的身形，絕對不可能是剛才的小男孩陽陽。

“也就是說你們兩個人在那個房間的時候，這個人就一直在窗外站着。”

仇麓點了點仇緣的手機屏幕，照片迅速回到小圖的尺寸。

“娜娜離開之後我一直待在那個活動室。”仇緣回憶了一秒鐘，道：“但是可能有二十來分鐘之後，魏阿姨來了，我就下樓來找娜娜來了。”

“那麽多小孩兒在那兒，只有魏阿姨一個人在，她肯定不會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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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緣頓時就想過來了，道：“那如果他要離開這裏，肯定就是剛才魏阿姨說的，帶着所有的小孩兒都去吃飯去了那一會兒！只有那一段時間活動室裏面是沒有人的。”

“他才剛剛離開活動室！”

“聰明。”

仇麓毫不猶豫地道：“說不定他現在就正躲在某個角落裏，監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草！”

仇緣剛才的氣勢瞬間就沒了：“……你別說了，吓死人了。”

“所以從這一樓開始。”

仇麓看了看寬闊平直，兩端拐着彎深入的走廊，道：“只要一層一層的往上找，就絕對能夠找到他，或者是譚娜。”

仇緣艱難地回憶了一會兒，道：“但是……帶走譚娜的那個女孩兒？應該是女孩，看起來還沒有譚娜大腿高啊，魏阿姨還說她有什麽病，就算是她想對譚娜做些什麽，又怎麽會那麽容易？”

“難道真要打架，譚娜還能打不過她？”

仇緣一拍腦門兒：“他們到底要幹什麽啊……”

“總會知道的。”仇麓眯了眯眼，忽然道。

“走吧，先找譚娜。”

兩個人沒打算分頭行動，于是選擇一邊的走廊，往深處走。

走廊的最深處光線不太好，地上也有些潮濕。

正對着拐角之處，是一間沒有門的很大的房間，但是顯然已經廢棄很久，裏面沒有什麽正在使用的痕跡。

最靠近房間裏面，還有一排貼合着瓷磚的水泥臺面。

“這是原來的廚房？”

仇緣看了一圈，道：“我聽魏阿姨說過，原先福利院人多的時候，就用的這個廚房，後來這裏搬遷了之後，為了方便才把廚房改到三樓去的。”

“嗯。”

仇麓點點頭，道：“進去看看。”

腳步聲在這一間空曠的大房裏面尤為明顯，幾乎是每一步都清晰可聞。

仇緣和仇麓默契地摸出手機，各自照着面前的路。

“等等……”仇緣忽然摸了一下額頭，問仇麓：“麓哥，卧槽……是不是地震了？”

仇麓擰眉：“什麽？”

“地上在震動。”仇緣伸手扶了一下牆面，那種細微的震動感忽然又消失了。

“呃……可能是我餓了頭暈了，現在又沒有──”

了？

“嗯？”仇緣伸手貼着牆壁，等待了兩分鐘之後，又是一陣明顯的震動感。

仇緣手掌貼在牆壁之上，跟着移動了兩下。

“怎麽了？”仇麓跟着挪動了兩步。

“有什麽奇怪的動靜……”仇緣摸着牆，腳下跟着移動。

“好像是從這邊傳過來的。”

仇緣耳朵貼着牆面，一邊仔細聽着，兩三步就挪到了門口。

“好像……”

仇緣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踢踏的腳步聲。

他立馬就停下動作。

兩個人的目光循着聲音，齊刷刷地看過去。

只見門口的光線一閃，忽然出現一個瘦高的人影。

“咚咚”兩聲，來人敲了敲門框。

“不好意思……”進來的是一個個子高高的年輕男生，可能和仇緣和仇麓差不多大的感覺，留着小半寸頭，臉上還戴着淺藍色的醫護口罩。

他穿了一身灰撲撲的秋季休閑服，寬大的外套，手上拎着一個沉甸甸的帆布包。

“你們是？”他看着兩個人，問道。

“鄭姐呢？”

他舉了一下自己手裏的工具包，問道：“不是說三樓的門鎖壞了嗎？”

“鄭姐？鄭姐在三樓……”仇緣反應了一秒鐘，道：“你是？”

“我是旁邊修理公司的，我叫向謙。”

那個年輕人向下拉了一下口罩，有些莫名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道：“那我先上去了，鄭姐那兒還等着呢。”

仇緣點點頭，道：“嗯。”

年輕人低聲說了個“謝了”，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仇麓與仇緣對視一秒，然後飛快地錯開。

兩個人挪到門口的地方，看到向謙沒有什麽猶豫地走進了樓梯口。

半分鐘之後，向謙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

“這個人不對勁，我跟過去看看。”

仇麓連忙幾步跑過去，站到電梯之前，擡手按下“3”的按鈕。

“嗯，我接着找。”

等到仇麓走進了電梯，仇緣才收回目光，跟着自己剛才查找的方向，兩步走向了廚房門緊鄰着的一面牆之前。

“這是……”

這是一扇設計很奇怪的大門，對開的金屬門，而且門框還從牆面凹陷進去了一截，深深地鑲嵌在牆體之內。

門上沒有挂鎖。

仇緣伸出手，想嘗試着推開門。

但是這一扇門竟然出乎他預料地沉重，仇緣第一下竟然半點都沒有推動。

手掌貼着金屬的門板，不多時竟然傳來一點細微的震感。

一下一下的。

大概要間隔半分鐘，才會又響起來一次。

“有人嗎？”仇緣猛地瞪大了眼睛，擡手大力拍了好幾下門。

“有沒有人？！裏面有人嗎？”

“說句話？喂？”

這門完全就沒有什麽反應，仇緣停下推門的動作，看到一邊牆面上小小的一個電子操作版面。

幸好這不是什麽密碼鎖，仇緣眯起眼看了半秒鐘，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門”的按鈕。

只聽見“咔嚓——”的一聲，兩扇大門分開，正要往兩邊打開。

忽然就從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仇緣第一反應就是覺得是仇麓。

對方在距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瞬間加快了腳步。

仇緣：“？？”

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間起了作用。

眼看着眼前的門緩慢的向兩邊打開，仇緣下意識地雙手抱頭，原地蹲了下去。

“砰——”的一聲巨響，破空而來的聲音擦着仇緣的耳邊響起來，随後結結實實地砸到了頭頂上的門板之上。

金屬碰撞的震顫簡直讓人牙關發酸——那是一把短柄不鏽鋼消防斧。

“操……”仇緣頓時頭皮都麻了。

那一斧頭砍過來的角度相當刁鑽，重重地砸在了金屬門上之後，收不住的力道讓斧頭瞬間偏移，險些陷入剛剛打開一點的門縫。

從門內傳出來一聲小女孩兒的尖叫聲。

“砰！”握着消防斧的人想要抽回斧頭，卻沒想到被門縫別了一下，一時間竟然沒有抽出來。

仇緣趁着這短暫的一會兒，連忙抱着頭從站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面前的人就撞了過去。

一聲悶哼響起，仇緣和來人一起砸到地上，激起一陣經年無人看管的灰塵。

那把消防斧飛快地沿着門縫下滑，然後掉進了門縫裏去了。

仇緣也沒想到自己這樣一撞竟然能有這樣的威力，連忙靠着牆角爬起來。

“是你？！向謙？！”

仇緣看着眼前一臉工裝的年輕人，警惕地往牆邊靠了靠。

難怪剛才能把這個人一起撞飛了，向謙看起來不僅僅是瘦，而且還比仇緣矮了半個頭。

“你想幹什麽？”仇緣厲聲問道。

向謙仍舊戴着口罩，惡狠狠地看了仇緣一眼，又看了一眼旁邊開了一條縫的不鏽鋼門，咬着牙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我讓你們少管閑事！”

“你這是在犯罪你知道嗎？”仇緣想到了什麽，立馬就道。

“呵……犯罪？”

向謙冷冷地一笑，拉下口罩，露出一張消瘦而又蒼白的臉，看着仇緣，問道：“反正我都要死了，我還怕坐牢嗎？”

仇緣：“……你說什麽？”

向謙臉上很瘦，臉頰上幾乎沒有什麽肉，深深地凹陷下去。

莫名有幾分駭人。

“我警告過你們，少管閑事。”向謙冷冷地吐出來這麽一句，也不再和仇緣周旋，轉頭就往走廊之外跑了。

仇緣跟着追了兩步，這才猛地頓住了，轉頭往剛才的門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