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有寸草心 難報三春晖
“回禀周統領,這匣子應該是三十年前造給金閣的那一個,裏面是一整個精鐵套匣,要開的話最好找到原來的鑰匙,如若不然,貿然打開,觸動盒子機關,恐怕會傷到裏面的東西。”
周慎回到金閣,在周坤從前的書房裏翻了一通,一無所獲,只在金閣的記錄上找到了鑰匙的大致圖樣。他忽然想到六年前周坤意外身死,是韓懷章主持的金閣大局,說不定鑰匙就在韓懷章手裏。
周慎站在韓懷章的書房門前,看着匾額上懷雪軒三個大字,似乎腦子裏閃過一絲東西,很快又不見了。他推開門,韓懷章是個極愛整潔的人,屋子裏收拾得一絲不亂,他也翻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韓留仙聽見入鏡說周慎來找她,倒是躊躇了,不知道該不該見,入鏡倒是幹脆:“小姐要是不想見,我就去回他。”
韓留仙搖搖頭:“還是請他進來。”
周慎跟着入鏡進了院子,這院子從前他常來,他爹帶他來玩的時候就托韓夫人照顧他,韓夫人成親多年沒有孩子,因此很喜歡周慎,世事無常,沒想到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又瘋了。
韓留仙在客廳迎他,臉上挂着些局促的笑容:“周慎哥,你好久沒來了。”周慎嗯了一聲,算是答話。
韓留仙讓入鏡給他奉茶,又說:“周慎哥,我已經讓廚房做了些你最喜歡的香羅雪,等下就送上來。”
周慎已經很久沒吃過香羅雪了,那不是他愛吃的點心,是鐘顯塵愛吃的,他每次跟他爹進宮,皇上說賞賜點什麽的時候,他就說要現做的香羅雪,到後來人人都以為是他喜歡吃。
“不用了。”周慎從袖子裏掏出那張圖樣給她看,“你看看,你爹有沒有給過你這個?”
圖樣上是一柄楓葉樣的鑰匙,留仙搖搖頭。
周慎把圖樣收起來,站起來要走,留仙苦笑:“周慎哥,你連茶都不願意喝我的了嗎?”
周慎說了句公務繁忙,拱手朝她告辭,轉身便走了。
留仙坐在原地自嘲地苦笑,忽然眼前閃過什麽,她猛地站起來,提起裙子朝韓夫人的院子裏跑去。
周慎回到周府,阿木雅正在院子裏一邊跑一邊哭,後面還追着兩個端着碗的丫鬟,那兩個丫鬟看見他回來了,急忙向他行禮,周慎皺着眉頭問:“這是怎麽了?”
丫鬟為難地說:“這位小姐不讓我們碰她,也不吃東西……我們要喂她,她就跑出來了。”
Advertisement
周慎沖她們伸手:“碗給我。”
阿木雅對周慎還有印象,很怕他,周慎攪着碗裏的湯圓說:“你不吃,你姐姐就不會回來了。”阿木雅對姐姐兩個字格外的敏感,湊過來眼巴巴地看着他,周慎舀起一個湯圓送到她嘴邊:“吃了,你姐姐就回來了。”阿木雅乖乖張嘴吃了湯圓,跟着就粘着他。
周慎回到屋裏,阿木雅也跟着他,他走哪兒,阿木雅跟到哪兒。周慎不能一直坐以待斃,皇帝的病一天重過一天,匣子又打不開,不知道當初到底張世傑給了他爹什麽東西,他有種直覺,這匣子絕對和他爹的死有關系。
如果能找到殺他爹的人,也許……能找到鐘顯塵。
如果韓留仙那裏沒有線索的話,他只能把韓懷章的畫像發出去了。周慎在桌子前給韓懷章畫像,阿木雅叽叽咕咕地湊在他旁邊,等他畫完,阿木雅也湊上去看,一看之下,卻像看到了惡鬼一樣,猛地抱頭大叫了起來。
周慎不明所以,以為她頭疼,想掰開她的手檢查。他剛一碰到她的手,阿木雅更加急躁地大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又哭了出來,周慎只好放開她。
上午的太陽有些刺眼,從門外灑進來,周慎背着光站着,阿木雅恍惚又看見那個上午,太陽從帳篷外面照進來,哈丹就在太陽裏把她的阿爸和額吉爾全殺了,還把她的姐姐拖了出去,帳篷裏還有個人,就站在哈丹身邊笑眯眯地看着。
阿木雅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周慎看着阿木雅,又看了看桌上的韓懷章的畫像,心裏突然有了個可怕的想法。
韓夫人正在拼命地躲開韓留仙,韓留仙哀求她:“娘,你讓我看看你的手,娘,我就看一眼。”
韓夫人粗魯地推開她:“你走開!不要碰我!”
韓留仙畢竟習過武,趁她推自己的時候一把鉗制住韓夫人,用力地掰開了韓夫人的手心——果然,韓夫人的手心裏,清楚地有一個楓葉形狀的烙痕。
“陳媽媽,這是怎麽弄的?”韓留仙問一邊扶着韓夫人的奶娘,奶娘一臉心疼地看着韓夫人:“六年前的事兒了,夫人也不跟我說,捏着手藏了兩天,後面我掰開看的時候都化膿了,可憐我們夫人唷!”
“她手心裏是不是有什麽東西?”韓留仙摩挲着韓夫人的手心問,這麽大一塊烙痕,可見她是赤手抓在燒的火紅的東西上,那有多疼啊。
“沒有,有她也不給人看,她都藏起來了,喏,就藏在這個枕頭裏。”陳媽媽像哄小孩一樣哄着韓夫人,韓留仙盯着那個枕頭,她從小到大,一直看韓夫人抱着這個枕頭,從不離手。韓留仙默默地說了一聲娘對不住,飛快地伸出指頭在韓夫人身上的幾個穴道處點了幾點,韓夫人的身子眼見着軟了下來,接着就睡着了。
“小姐您這是!”陳媽媽吓到了,韓留仙歉意地看了看她:“我只是讓娘睡熟一些,過兩個時辰她就醒了。”
韓留仙抱着枕頭回到房裏,開始從裏面掏東西,有幾個石頭,一對耳環,還有一雙被壓扁的虎頭鞋,她再往裏掏,指尖碰到一點冰涼,掏出來看時,就是那把周慎給她看過的鑰匙,只是這鑰匙表面已經被火融得坑窪不平,沒有圖樣上的鑰匙精致。韓留仙把鑰匙塞進袖子,看着枕頭,突然好奇裏面還有什麽,伸長了手掏到枕頭下頭去,這一回,摸到一張紙,她小心翼翼地把紙拽出來,是張泛黃的紙,已經輕微發脆了。
韓留仙認得這種紙,是金閣尋人登記的紙樣,她看着紙上的字,開頭就是兩個字,周績。
周績是周慎的弟弟,她曉得,才剛剛滿歲就被人偷走了。韓留仙感嘆了一聲,往下看時,眼睛猛地睜大了——右耳後一顆黑痣,左肩膀三顆紅痣,右小腿上有一條半寸的傷痕。
韓留仙的手抖了起來,越來越抖,紙在她手上顫得像一只驚飛的鳥。她漸漸全身開始發抖,放下紙踉跄地走到屋裏的鏡子前面,開始一件件地脫衣服,當脫得只剩肚兜的時候,她看見自己左肩膀上那三顆紅痣,平時那麽不顯眼的痣,如今卻像三根箭刺進了她的眼睛裏。她又掀起褲子往那裏看去,她知道那裏有條泛白的疤痕。韓留仙癱倒在一片衣服中間,忽然眼睛一亮,朝着門外喊:“入鏡!入鏡!”
入鏡跑進來,就看見韓留仙坐在地上,身上只穿着肚兜和裏褲,韓留仙手抖得不像樣子,捋了幾次頭發都沒能捋起來,她朝入鏡伸出手:“入鏡你看一下,我右耳朵後邊兒,是不是有一顆黑痣?”入鏡雖然奇怪韓留仙的舉動,還是乖巧地走過去幫她捋起頭發:“小姐你怎麽啦?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啊,你耳朵後面這顆痣長得最好了,将來啊一定是個貴夫人呢!”入鏡看着韓留仙慢慢地捂住了臉,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她吓了一跳,趕緊蹲下去扶住她:“小姐你沒事吧!”
韓留仙手抖得入鏡都按不住,她現在只剩一個希望,她攥着入鏡的手嘶着聲音說:“把……把廚房的豆兒叫來!”
豆兒是宮裏出來的,入鏡愣了:“小姐咱們叫他幹嘛?他就是一個太監啊。”
韓留仙眼裏已經是赤紅一片,對着入鏡拼命嘶吼:“喊他來!!!”
入鏡被吓了一大跳,不敢耽誤,急急忙忙去廚房喊豆兒,韓留仙牙關打顫,整個人伏在地上抖得如同瀕死的魚——她問過父親,父親說那只是幼年時不小心的燙傷,讓她不用在意,他忘了四五歲的孩子已經記事,那天奶娘說過刀傷之後,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又纏着奶娘問,奶娘渴睡,拗不過她,說小姐你不懂,宮裏的公公都這樣。
只是第二天奶娘就死了,她幼時的記憶,卻在這一刻該死的清晰起來。
豆兒來到房裏,韓留仙面無人色,喊入鏡出去,又喊豆兒脫下褲子,豆兒吓得跪在地上,她沒心思跟他解釋,紅着一雙眼瞪他:“你不脫,我就替你脫。”
韓留仙抱着一絲希望往豆兒身下看,無意識地咬住了手指,當看見豆兒下身那個與她無比相似的傷痕時,她一口咬出了滿嘴的血。
豆兒吓得立刻穿好了衣服,大喊入鏡姐姐快進來。
入鏡看着韓留仙一手一嘴的血,慌得趕緊拿藥要給她包紮,她扶住韓留仙裸露的肩頭,韓留仙缺只覺得入鏡的手滾燙無比,像一塊烙鐵燙得她神魂俱散,她伸手捂住臉——她哪裏是什麽韓家小姐,韓夫人說得對,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她到底是誰?
她以前就該懷疑的,為什麽她從小會和其他人不一樣,為什麽她的手那麽大,為什麽她會喜歡習武,為什麽她會到現在還沒有月信,為什麽她身上會有這麽醜陋的傷痕,她以為她是韓留仙,她以為她是個姑娘家,可活了十八年,她才知道她是個閹人,可為什麽會是她,為什麽只有她是這樣的怪物,是誰要這樣對她?
韓留仙放下手,入鏡被吓了一跳,韓留仙滿臉是淚,豆大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滾落下來,但是她卻在笑,笑得聲嘶力竭,笑得倒在地上,入鏡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會這樣笑,但是看着看着,她只覺得鼻子一酸,哭了出來。
周慎在等着阿木雅醒過來,他把周聰易容成了韓懷章,他在賭一個可能。
阿木雅醒過來的時候,先是看到周慎,還對周慎笑了一笑,然後她稍微轉了一下眼睛,看到了房裏的第二個人,她看清了他的臉,立刻又叫了起來,這次她叫出了一個詞:“薩拉!薩拉!”周聰怕她再叫,立刻出了房間,阿木雅還在叫,周慎伸手點了她的穴道,阿木雅身子一僵,立刻昏睡了過去。
周慎坐在阿木雅身邊沉思,以往的很多事情,現在都有了答案,只是這答案太過殘酷。
兩個月前失蹤的韓懷章,如果沒有猜錯,跟六年前周坤的死脫不了幹系,這一刻周慎忽然記起韓懷章的懷雪軒,他生生打了個寒戰——楊雪亭,那個十七年前替鐘源枉死的女人,有人沒有忘記她,有人就在他們身邊,為了十七年的仇恨,一刻不停地報複着。
如果有人肯為她報這個仇,就只有徐雲崖一個人,那麽他們這麽多年來面對的,根本不是韓懷章,而是易容成韓懷章的徐雲崖。
周慎緊緊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那麽,三年前,根本不是韓懷章認錯了衣服去追鐘顯塵,那天的衣服,根本就是韓懷章準備的,他何其愚蠢何其魯鈍,讓韓懷章在他眼皮底下劫走了鐘顯塵!
周慎坐不住了,帶着周聰要再去宮裏一趟,他要重新查一遍當年的事。他們出門就在院子裏遇到了韓留仙,周慎盡管心裏如火燒,也不免詫異地看着她,她今天一身男裝打扮,穿着白狼哨衛的衣服,頭發也束成了發髻,看着跟周慎更像了,韓留仙見他要走,舉起手裏的食盒說:“周大……哥,能不能今天我們幾個吃一頓飯?我做了些菜。”
周慎想着鐘顯塵的事情,沒什麽心情陪她吃飯,搖搖頭邁步就要走,韓留仙一把拽住他,從袖子裏掏出那個楓葉鑰匙遞給他:“就當是我找到鑰匙的謝禮,咱們吃頓飯吧。”
周慎實在是沒有心思,頂着韓留仙期盼的眼神還是硬起心腸說:“明天,明天我一定作陪。”
韓留仙打開食盒,取出筷子夾了一片茭白喂到他嘴邊:“周大哥,你就吃一次我做的飯。”
周慎遲疑了一下,還是張開嘴吃了下去,韓留仙問他:“好吃嗎?”周慎點點頭就走,忽然又轉回頭對韓留仙說:“我從宮裏回來了去找你。”
韓留仙對他笑笑:“好,多晚我都等你。”
周聰和周慎出了門,周聰一直盯着周慎看:“師父,我怎麽覺得韓小姐想當我師娘?”
韓留仙進了周家的二門,她貪婪地四處看,這裏原本該是她的家,這裏原本該有她。
周夫人很久沒有見外客了,聽說這位韓小姐還親自帶了飯菜來,周夫人就出來了,總不能太失禮。周夫人跟同齡人比,很蒼老了,韓留仙看着周夫人,眼睛一熱,又生生把眼淚憋回去。
“你來看看慎兒,我很高興,只是你太客氣了,還要自己帶着飯菜來。”周夫人拉着韓留仙在廳裏坐下:“今天你也嘗嘗我們這裏的菜,看看好吃不好吃。”
韓留仙把食盒打開,端出幾碟子小菜來放在周夫人面前:“周大娘,我做得不好,你嘗嘗看。”韓留仙給周夫人拿筷子,周夫人看韓留仙,越看越喜歡,她覺得天生和這孩子親近,而且她長得還這麽像周慎,難怪周坤在世的時候天天跟她說有個孩子跟周慎有夫妻相,她這麽一穿男裝,站在周慎身邊,就活像兩兄弟了。
想起兩兄弟,她就想起周績,一邊又嘆了口氣。
“大娘怎麽了?”韓留仙正給她夾菜,看見她嘆氣,問了一句:“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周夫人放下筷子,怔怔地看着她:“要是我的績兒在,現在也該有你這麽大了。”
“他要是還在,肯定也很聰明。”
韓留仙在心裏說,沒呢,有點笨。
“他要是還在,也不知道長成什麽樣子。”
就是您面前的這個樣子。
“他要是還在,也不知道喜歡吃什麽?”
娘做的,我都喜歡吃。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想我。”
一直都在想您,想了十八年啊。
韓留仙咬着牙把眼淚逼回眼眶,她不能哭,她要讓周夫人開開心心,她們兩個人要親親熱熱地吃一頓飯,這還只是開始,以後她會每天都過來,一直陪着周夫人,直到她老了為止。
李昭序太累了,太醫說要給皇帝放血,雖然有可能會傷元氣,但是這樣治療最快,江白政卻一直跟他說要再等等,他兒子已經把藥公請回來了,離京城只有丁點路程了。李昭序沒力跟他吵,但是江白政又拿孝道來壓他,他一生氣就走了,明天桌上肯定又滿是參他的本子,說他身為儲君無視孝道,治國不專。
周聰帶了他一直想吃的糖葫蘆給他,李昭序默默地接過來,卻被太監攔下了,說怕下毒,周聰怒了,挨個咬了一口又塞給李昭序,對那太監說:“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周慎把那把楓葉鑰匙對準匣子上的鑰匙口扣了上去,嚴絲縫合,他再輕輕一扳,匣子應聲而開,他往匣子裏一看,原來是本小小的名冊。。名冊上的文字他看不懂,應該是北昌安語,只能找會寫北昌安語的人來認。他翻了一遍,又放回匣子裏。
眼見着李棠棣已經睡了三天了,中間短暫的清醒時間,他會交代李昭序幾句話,而後又陷入長長的睡眠。
周慎交代周聰跟好李昭序,就往韓留仙那邊跑,天越晚他的心越慌,像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
周慎停在韓留仙窗前,屋子裏亮着燈,卻一片寂靜。
他的心頭預感越來越不好,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他鼻尖那點血腥氣越來越濃。周慎伸手猛地推開門,沖天的血腥氣沖得他退了兩步。
等他看清楚裏面的樣子,周慎立刻僵在了原地。
韓留仙的四肢被拉開吊在屋子正中央,從胸口到肚腹被人整個劃開,一身白衣被血浸透了,成了一身詭異的暗紅。
周慎聽見自己的牙碰得咯咯作響,他摸出四個銅板擲出去,四根繩子應聲而斷,韓留仙像一塊破布一樣輕飄飄地落了下來。周慎撲過去接住她,她血流得太多,周慎只覺得自己接住了一粒雪。
等接到韓留仙,周慎仔細一看,只覺得一股血氣沖得他眼睛發酸——韓留仙的五髒都是碎的,裏面是一片片的碎骨,她撐着不知道在等什麽。周慎哆嗦着手想把她的肚子攏起來,卻看見韓留仙嘴唇蠕動,他湊近了去聽,留仙艱難地歪過頭看向周慎的眼睛,周慎頭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向她的眼睛,她問周慎:“哥……你怪不怪我……”
這三年她都在等他一句原諒。
周慎抱着她的手陡然收緊——其實說到底,她又做錯了什麽?周慎搖頭,摸着她的臉說:“不怪,周大哥不怪你。”
韓留仙看着周慎的眼睛,嘴唇蠕動,周慎湊過去聽,聽見她喃喃道:“……不要告訴……娘……當我……早就死了……” 周慎遲早會發現,只求他不要告訴娘,她的兒子來這世間走了一回,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最後只能這樣死去。周績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他才陪了周夫人一天,周慎還沒好好吃過他做的飯,他連周績這個名字都還沒用過一天……
他最後在周慎的手上蹭了一下,如果有來世,他仍然希望做周績,下輩子他會騎着白馬去找他們,他會是他爹娘的小公子,會在周家長大;會和他哥一起策馬游過長街,踏花歸去;他會遇到一個漂亮的姑娘,把她娶回家,他會有平凡普通的一生,就像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人一樣,只要他不是韓留仙就好。
周慎懷裏的韓留仙徹底冷了下去。
周慎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思考,他環顧了一下房間,看見在地上趴着的入鏡,早已死去多時。
入鏡以一個很奇怪的姿勢趴着,他放下韓留仙,把入鏡扳過來,發現她拼死護着一張紙,入鏡已經僵硬了許久,周慎花了很大力氣才從她懷裏拽出那張紙。
周績,周慎看到開頭兩個字,眼皮已經劇烈地抽動起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