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沒幾天的功夫，賀峤就恢複得差不多了。

只是，他好像比以前更沉默。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啊？”南川興致勃勃地問道。

“啊，終于可以走了麽？我都在這呆膩了！”黃魯魯興奮地叫喊着。

“我之前察看過，下一個碎片離這兒不是很遠，在一個叫做荊關的地方。”賀峤看着三人說道。

“那事不宜遲，明天我們就動身吧，今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明早出發。”夏道遠說道。

簡單商定完接下來的行程後，衆人便散了，各自回了房間。

黃魯魯還不會禦劍，又整天粘着夏道遠，所以只能讓夏道遠帶着她禦劍飛行。至于南川，本來她是想自己禦劍的，奈何賀峤執意要帶她，說是不放心她。

真的是，不知道誰不放心誰呢，我學會禦劍的時候，你們可能還沒出生呢。心裏雖然這樣想着，嘴上卻沒有說出來。誰讓自己是落了毛的鳳凰呢，說出來肯定沒有人信，哪裏會有這麽不中用的仙人。

當然，也有照顧賀峤的意思在裏面。

回到房中，南川仰面躺在床上，一只腿耷拉在床外，雙手枕在腦後，盯着床頂出神。

思緒逐漸飄遠，漆黑的眼珠裏沒有任何光彩，直直地盯着上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其實南川什麽都沒有想，就只是單純地發呆。

來人間的日子也不短了，期間一直發生着各種各樣的事情，沒能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明天即将啓程前往下一站，不知道又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等着他們。

無法預料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活在當下吧。

南川從床上躍起，來到桌前，打開窗戶，望着外面安靜的街道。

今晚的月亮很好，又大又圓的，從窗戶往外看，那月亮好像是挂在最高的那棟樓頂上。街上基本上沒有什麽人了，燈火大都已經熄滅，只剩下幾盞微弱的火光從不同的窗子裏透出來，不一會兒也逐漸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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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過一條條縫隙，灑滿街道，整個街道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芒。

忽然，一個影子從月亮中間劃過，很快消失不見。

南川揉了揉眼睛，似乎還在懷疑自己剛剛看錯了。雖然那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但南川很肯定剛才的确是有一個人影從月亮上飛過。

人間也有不少法力高強的修士，這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可不知為何，南川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又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外面有什麽動靜，許是自己多疑也說不定。

關上窗子，南川徑直走向床前，脫了鞋子，鑽進綿軟的被窩裏，美美地睡上一覺。

……

第二天早晨。

睜開惺忪的眼睛，推開門，伸了個攔腰，頓時感覺舒服不少。

南川以為今天自己起得已經夠早了，來到樓下，卻看見賀峤與夏道遠坐在樓下。

剛坐下，兩人點好的飯菜就端上來了。

“黃魯魯呢？怎麽不見她下來？”南川問道。

“估計還在睡覺吧，敲過門了。咱們不等她了，看她能睡到幾時。”夏道遠說着，伸出筷子夾了個饅頭送到嘴邊，看樣子是真不打算等黃魯魯了。

“要不給她留點兒？”南川試探性地問道。

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麽回事，按理說，夏道遠是不會這樣做的。估計是黃魯魯做了什麽事情惹到夏道遠了吧。

夏道遠沒有說話，卻默默地将黃魯魯的那一份留了出來。

直到三人吃完飯，黃魯魯還沒有下來。

南川只好端着盤子，上去瞧瞧是怎麽回事。

“魯魯，你起來了麽？”南川用力敲了敲門，生怕黃魯魯聽不到。

側着耳朵趴在門上，也沒有聽見裏面有什麽動靜。

“我直接進來了哦！”

推開門，裏面卻不見黃魯魯的蹤影，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別躲了，快出來吧，你跟夏道遠怎麽了，是不是鬧別扭了？”南川将盤子放好，一邊說着話，一邊在屋子裏四處走着，硬是沒有找到黃魯魯的影子。

不會出了什麽意外吧。

南川暗叫一聲“糟糕”，随即往樓下走去。

“黃魯魯不見了，屋子裏都找遍了，也沒有看見她的蹤影！”南川在轉角處碰見二人，急忙說道。

夏道遠撥開南川，快步走向屋子。

“沒事吧。”賀峤立馬松開攬在南川腰間的手，像是被火灼傷一般。

“沒事。謝謝你！”南川并沒有察覺到賀峤的異樣，又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怎麽樣，你有沒有什麽新的發現？”南川急切地問道。

夏道遠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倆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事兒了麽？我看你今天早上火氣好像挺大。”此時此刻，南川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就直接問出來。

“她不願意繼續從基礎開始練起，想要走些歪門邪道，我就說了她，可能是我說得重了。”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會偷偷跑掉啊，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據南川觀察，黃魯魯對夏道遠的感情不一般，不會因為這麽一件事就賭氣跑了。

“我真的就只是說了她而已，其他我可什麽都沒做啊。”夏道遠急切地說道。

兩人還在争執的時候，賀峤默默走進屋子裏，細細查驗一番。

“屋裏沒有其他的氣息，想來她應該只是賭氣出去了，估計不會有什麽危險。”賀峤對兩人說出自己的見解。

“那也不一定，萬一她遇到什麽危險了呢，她什麽都不會，也才做人沒多久，我應該好好看住她的……”夏道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不可聞。

南川還在思考該說些什麽安慰夏道遠時，卻瞧見客棧門口出現那一抹熟悉的鵝黃色裙衫。定睛一瞧，果然是黃魯魯。

“不用擔心了，她已經回來了。”

順着南川的眼神瞧去，與黃魯魯的眼神撞在一起。

黃魯魯也知道自己害得衆人為自己擔心，這會兒眼神裏滿是閃躲，不敢直視樓上的三人，夾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走上來。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讓我們好生擔心！”南川率先開口問道。

“我就是想着馬上就要走了，再也吃不到那麽好吃的燒鵝了，我就忍不住去吃了，別生氣啊。看，我給你們帶了好東西。”黃魯魯像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掏出兩個油乎乎的紙包，遞到三人眼前。

“下次你再這樣一聲不吭地就跑了，我們就再也不等你也不找你了。”南川沒好氣地說道。

黃魯魯嘴上說着讨饒的話，卻悄悄拿眼神瞟夏道遠，不敢與他說話。

“她這次也長記性了，以後肯定不會這樣，是不是，魯魯？”

瞧見南川遞來的眼神，黃魯魯連忙保證。

“瞧着我做什麽。她想去哪裏去哪裏，愛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不必要我管。”夏道遠說道。

南川無奈地聳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收拾收拾東西吧，一會兒就該出發了。”南川轉過身對賀峤說道。

賀峤淡淡地從喉嚨裏蹦出一個“嗯”字，目送南川離去。

就在賀峤也準備回房間裏收拾東西的時候，餘光被一道細微藍光閃到，細看時卻什麽也沒有，目之所及，僅剩下黃魯魯即将消失在房門的背影。

不知怎麽，這道藍光，讓賀峤感覺很不好，但哪裏不好，他又說不上來。

……

“出發吧！”南川對着三人興奮地說道。

在這裏待了這麽久，終于可以走了啊，真是開心呢。

黃魯魯低着頭，默默地跟在夏道遠的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夏道遠等一下不帶着她一起走，那她可就真的是求訴無門了。

出鎮子的路上，沿路買了些幹糧，以備不時之需。

“上來！”

就在黃魯魯還在猶豫該怎麽開口的時候，夏道遠先打破了沉默。

搭上夏道遠遞來的手，黃魯魯讪讪地上了飛劍，小聲說道，“謝謝你，夏大哥！”

夏道遠似乎是下定決心好好治一治黃魯魯，依舊沒有吭聲，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能讓黃魯魯意識到這次行為的後果，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四個人，兩柄飛劍，躍上青空。

“風好大啊，刮得我臉疼！”黃魯魯的雙手緊緊抓住夏道遠腰間的衣服，在他耳旁說道。

夏道遠光顧着生氣，忘了黃魯魯現在的狀态還不能抵擋罡風，就沒有對她保護。

兩人的前面多了一道氣障，将那罡風化解去，但速度慢了一些。

托黃魯魯的福，南川這還是第一次乘賀峤的飛劍。

他的飛劍很樸素，上面沒有任何的裝飾，但泛起的寒芒似乎是給那些小瞧它的人一些警告。

南川現在自然是不需要賀峤分出法力來為她抵擋罡風。

兩人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不過這樣也挺好的，真要南川說些什麽，她也是說不出來的，想必賀峤也是一樣的。

現在的兩個人的情形，怎麽說呢，多少是有些尴尬的氣氛在裏面的。

雖然說之前兩個人總是看彼此不順眼，一見面就要吵起來，但畢竟還是說話的。這次事件後，賀峤像是變了個人，不再冷嘲熱諷。南川也沒有以前那麽咋咋呼呼。

這樣怪異的氣氛兩個人都是能感覺到的，只是都沒有去打破。

對于南川來講，這幾天少了一個人鬥嘴，着實是有點兒無聊了。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人間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着自己呢。

正當南川站在後面出神之際，忽然瞧見一個巨大的漩渦以極快的速度朝四人迫近。

“這是什麽？”南川神色驚恐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抓緊我！”最後三個字，賀峤幾乎是吼出來的，因為那漩渦外圍的罡風已經到達他們面前。

賀峤在飛劍前面奮力控制着方向，希望不被卷進漩渦中去，可是那漩渦轉眼間便将二人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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