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新年

虞姝摸了摸後頸, 再一看指腹上的紅印, 仔細回憶了一下, 才說：“可能是她之前靠在我背後，不小心蹭到的吧。”

“這樣啊……”李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虞姝看着她, 突然頓了一下，眯起眼睛湊近看了看：“你嘴怎麽了？”

李岑摸了摸破了點皮的嘴唇，笑道：“被小野貓撓了。”

“不，我是問你口紅怎麽都花了……靠, 明白了。”虞姝揮了揮手，表示沒興趣。她回頭看了眼房間，皺眉道，“把她送回去吧。”

“怎麽送？我們可都喝了酒的。”

“不是吧你, 這不是你範圍內的事嗎？”

李岑向下面瞟了一眼：“還有這麽多人要安排呢, 你和她關系好, 你去解決, 交給外人我不放心。”

虞姝嘆了口氣，轉身進屋，收拾爛攤子去了。

李岑看着房門，沉默了半天, 又看了看手機。接着去樓下忙活了一陣, 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始終沒等到電話。

她還是不大放心，便給經紀人撥了過去。那邊響了很久，她手指快速地敲打着旁邊的桌子, 直到接通才頓了下來。

“喂，你好，我是李岑，你們安全到家了嗎？”

“到了到了，她還在吐，今晚謝謝你了啊。”經紀人忙說道。

話筒那邊還隐隐約約能聽見張映映的嘔吐聲，突然又吼了一聲：“我要宰了那個臭女人！”

聞言，她嘴角微勾，心裏松了一口氣。還有心思罵人，估計都把傷心事給忘了吧。

“你準備點牛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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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就先這樣了，再見。”

挂斷電話後，她才深吸一口氣，神色輕松地去應付工作。許久，她走上二樓，敲了下門：“你們怎麽還沒走？”

房間裏，趙青熒正拿着空酒瓶瞎唱，虞姝在旁邊奪她手裏的瓶子，兩人你追我趕，還挺快活？

虞姝忙說：“你來得正好，快幫把她壓住。”

李岑上前，幾下就将趙青熒的手腕捉住，取出她手裏的瓶子。

趙青熒：“痛。”

虞姝看着李岑用力地捉着她的手腕，拍開她的手，換成自己來。

李岑挑挑眉：“哦豁，虞總真是見色忘義。”

“……滾。”

虞姝扭頭看向趙青熒，一字一句地問道：“找人來接你，你報個電話號碼。”

問了半天，趙青熒才迷迷糊糊地報了個號碼，接通以後，那邊響起個磁性的男聲：“喂，你好，哪位？”

虞姝一愣，本以為會是經紀人的電話。

她輕輕擡頭，餘光瞥了一眼趙青熒，才說：“你好，趙青熒現在在我手裏。”

“哦，撕票吧。”

“……”

“怎麽不說話了，這時候不應該讓我聽聽她的聲音嗎？”

“哦，對。”虞姝将手機放在趙青熒嘴邊，提示道，“吱一聲。”

“吱。”末了，趙青熒還爽快地對着手機嘟起嘴，“木啊！”

那邊深深地嘆了口氣，問：“你們在哪，我馬上過來。”

挂斷電話後，她疑惑地看向李岑：“為什麽是男人接的電話？”

“為什麽不能？”

“這麽晚了……”

“男朋友？”李岑胡亂揣測道，“會不會是最近一直和她鬧緋聞的那個人？”

“不知道。”她語氣不善道。

“你怎麽還生起氣來了？”

“當然生氣了，這不就是說明她私生活混亂嗎？”虞姝睨了趙青熒一眼，“煩人精。”

李岑：“難為你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給自己的無名火找個由頭。”

虞姝：“……”

收到男人的信息後，她們倆才扶着人往外走，大門處站着個身形颀長的男人，走近一看，确實是那個緋聞上的男人。

“你們好，我是蘇戚白。”

“你好，虞姝。”

蘇戚白接過趙青熒，趙青熒一見是他來了，迷迷糊糊地笑着：“你、來接我、回去嗎？”

“嗯，走吧。”

趙青熒抱上他的胳膊，蘇戚白将她扶進車裏，兩人背影看起來相當親昵。

蘇戚白開車經過她們時，放下窗，道：“多謝，有機會請你們吃飯。”

“不用了。”虞姝拒絕道。

蘇戚白讪讪地點頭，心道這虞姝還是老樣子，哪像趙青熒說得那麽好親近可愛？

虞姝看着車子離開，在原地站了會，聽到李岑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我為什麽不高興？”

“她跟別的男人走了呗，說實在的，你是不是已經習慣她黏着你了？”

“沒有的事，我不過是生氣她騙我們，她不是說沒有男朋友嗎？”她說。

“所以，你還真的生氣啦？”李岑笑道。

虞姝面色一凜，瞪了她一眼，才轉身回去。

隔天，印跡就早早地年會照片發了出去，瞬間又掀起了一陣話題，尤其是趙青熒親自去參加晚宴。

張映映緩緩睜開眼，頭痛欲裂，在床上滾了兩圈才坐起來，頭發亂糟糟的。她閉眼清醒了一會，才呆滞地拿起手機，一眼就看到關于趙青熒的推送。

習慣性地點開，入目便是正中央趙青熒笑靥如花的面龐，旁邊站的卻是虞姝。

她垂下雙眸，緩慢地眨了眨眼，盯着那張照片出神。

趙青熒和虞姝，到底是什麽關系？如果是合作關系的話，未免也顯得太親熱了點吧？趙青熒不是最讨厭有人和她親近了嗎？

她還記得，當時不少人和趙青熒表白，或者是邀請她出去約會，統統都被嚴詞拒絕，并稱絕對不會和別人出去。

所以她守了這麽多年，一直不敢表明心跡。一是怕被朋友這層關系破裂，二是趙青熒的緋聞太多，但緋聞對象全是男性，不管事實如何，都讓她無從開口。

中途也有想過放棄，畢竟她自己一個人很辛苦。可是每次看到對方的消息時，還是忍不住去看一眼。

昨晚她滿懷期待地以為趙青熒會去同學聚會，推掉了和一個導演吃飯的機會，結果對方不僅沒來，還去了虞姝的年會上。

一個年會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經過酒精的刺激，再加上這半路殺出來的虞姝，她才終于下定決心，要給兩人一個機會，又或者是斷掉自己的念想。

這麽多年了，總得有個結果吧。不管是好是壞，她都不想管了。

可是……昨晚好像沒有見到趙青熒？

想到這，她面色一僵，無力地倒在了床上，生氣地砸了下床：“那個臭女人到底是誰！？”

刷牙的時候，她看着鏡子裏蒼白的面孔，唯有嘴唇還有一絲豔色。她放慢速度，漱完口後，緩緩摸上自己的唇。昨晚柔軟的觸感突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臉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第一次和女人接吻。

這個認知讓她既羞恥又有種隐秘的興奮。

遺憾的是，對方不是趙青熒。

想想都很氣。

轉眼便到了新年，虞姝和虞照帶着大包小包回老家。

虞照這次期末竟然罕見的進步了一名，纏着虞姝多要了一點趙青熒的周邊，虞姝只好将幾張僅存的合照都發給了他。

虞照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玩手機，時不時露出一聲笑聲。

“給我好好坐着。”虞姝拍了一下他的腿。

虞照馬上坐直，拿着手機給虞姝看：“姐，我們粉絲群都好崇拜我。”

虞姝見他滿臉寫着“快問我”的字眼，無奈道：“為什麽？”

“因為她們很崇拜你！群裏好多你和熒哥的照片，還想拉你入群呢，而且她們都去玩你的游戲。”

虞姝輕輕點頭：“嗯。”

“姐，你到底喜不喜歡熒哥啊？我總覺得，你好像和之前的态度有點不一樣了。”

虞姝一怔，冷漠道：“不喜歡，謊話連篇，恃寵而驕，毫無底線。”

虞照：“你怎麽不按套路回答？這半年你和她接觸這麽久，竟然還不喜歡她？熒哥那麽美一女子，你竟然嫌棄她？！”

“怎麽樣？”虞姝擡起下巴，睨了他一眼。

虞照生氣地別過頭，起身回房間：“不跟你說話了，總是一杆子打死。”

虞姝：“……”

奶奶經過時，悄悄問道：“小照怎麽又生氣了？”

虞姝撇撇嘴：“欠收拾了。”

年夜飯時，她和虞照只能打打下手，廚房是她的禁區，基本上不會走近廚房。爺爺奶奶慢慢地做着菜，一家人呆在廚房裏，煙火氣十足，倒也熱鬧得很。

飽餐一頓後，老人們看起了春晚，年輕人玩着手機。不過一個是在工作，一個在水群。

沒多久，虞姝就接到了不少人前來拜年的電話，公司裏的領導都挨個打過了過來，直到李岑打過來時，她才歇了口氣。

李岑說：“新年快樂。”

“你也是，在做什麽呢？”

李岑無奈道：“剛在看電影，就被我爸媽拖出來看春晚了。”

虞姝笑了笑，突然一頓，奇道：“你不是不喜歡看電影的嗎？”

“……”

難得也有李岑語塞的時候，仔細一想，就知道是何原因了。

她不免訝異：“你這是在做什麽？”

李岑嘆道：“能做什麽，以前的業餘愛好少，現在培養個愛好怎麽了？”

“行吧，随你。”虞姝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道，“你不會又跟上次一樣吧？”

“都多少年了，我也長大了好嗎！”李岑好笑道。

兩人剛認識時，就是李岑失戀的時候，她的上一段戀情，并不太美好，也吃了不少虧。

雖然每次問她為什麽還不戀愛，她總是說忙。但做為她最好的朋友，虞姝還是大概知道她的想法的，無非是怕重蹈覆轍。

但虞姝倒是挺希望她能重拾信心的，無論對方是影後、是大老板，又或者是普通職員，她都希望李岑能真的走出陰影來。

“那你加油吧。”

“你想哪去了，不過是見了一面，你當我還真想做點什麽嗎？”李岑苦笑道。

“我還怕你想做的太多了呢。”虞姝毫不留情地拆臺。

李岑笑出了聲：“知道太多，是要被滅口的。”

兩人聊了會就挂斷了，她站在陽臺上，一陣涼風吹過，正準備回屋，突然又響起了電話。

她看着來電人，一時竟不知該擺什麽表情。自上次年會後，兩人就再也沒聯系了。

接通後，她沉默了一下，那邊瞬間響起了趙青熒的聲音：“虞姝姝，生日……啊呸，新年快樂！”

她輕輕挑起眉，不知為何，在聽到對方聲音的那一霎那，心情突然放松了下來，輕聲道：“嗯，新年快樂。”

“我跟你說，我們前幾天出了趟國，現在還在國外呢，每次想跟你打電話，又怕你睡着了。”

哦，原來是這樣。

她點點頭：“嗯，知道了。”

“不過，主要是我一回家就變懶了，家裏太舒服了，我就想住在床上，可我還要陪我媽出去玩，我好慘一小仙女。”

虞姝低聲笑了笑：“挺好的，陪媽媽逛街。”

趙青熒一頓，懊喪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真是哪壺不提開哪提。

她忙扯開話題：“那你想我了嗎？”

“沒有。”

“嘤，你好無情！”趙青熒控訴道，“可是我就很想你，我好虧！你不可以這樣，快點想我一下。”

“……我不。”

“想一下嘛！就一下下！”趙青熒誘惑道，“你想我一下，我就送你……啊啊啊！你又不喜歡禮物，我要怎麽才能誘惑你嘛！”

虞姝無聲地笑了，甚至能想象到她此時迫切又迷茫的神情，說：“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

趙青熒馬上問道：“什麽方法？”

虞姝剛一張嘴，答案呼之欲出，就聽到那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趙青熒，你又到處亂扔衣服！”

“我等會就去收拾啦！”趙青熒吼道，回頭繼續捂着手機，躍躍欲試地問道，“你快說，有什麽辦法？”

虞姝抿了抿唇：“沒什麽，太晚了，早點睡吧。”

“啊……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晚安。”

趙青熒戀戀不舍地挂了電話，不明白虞姝為什麽突然冷淡，郁悶地撓亂了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