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還要虐泉。”
“哈?我說妹子, 你知道虐泉什麽意思嘛?”舌吻沒忍住,“別學了幾個詞就亂用吶,你當虐泉是推個塔那麽容易啊?”
“我有什麽不知道?你是誰啊 ?我又沒和你說話。”
敢情這還不是公主病了, 這是作精。
“妹子你聽我說,要虐泉吧, 首先咱們得越過這麽多塔,你看到了沒有?十步一塔。然後我們要在人家老家給對面全隊滅了, 再在人家泉水, 也就是複活點門口堵着,讓他們回血的速度趕不上被打掉血的速度。”
“說白了就是, 咱們得跑人家大後方去把他們捶得爬都爬不起來。”
“對呀,人家好久沒虐泉了,今天就想看這個,好不好嘛?”
她瞅都沒瞅舌吻一眼,只是語氣期待地看向甜甜, 仿佛那位愛吃荔枝的歷史名人。
“我聽不下去了,屏蔽了。”正自己一個人在中路升級的小孩哪受過這種刺激, 直接把大哥的小妹拉黑了。
“我說妹子啊, 你這撒嬌也找錯人了嘛?你一個妹子,找一個妹子撒嬌能有什麽用啊?還不如找你舌吻哥哥你說是不是?說不定你舌吻哥哥一高興, 就帶你飛了喲。”舌吻拉着他的大弓,彈出嗖嗖兩聲。
“我、要、虐、泉!”她仍然粘在地上不起來,一副作天作地的樣。
“先起來,”甜·唐玄宗·周幽王·甜伸出一只手, 無奈地,“你先去線上,我想想辦法。”
虛拟世界裏無法借力,所以甜甜這只手其實也就是做做樣子,卻沒想到作精真的伸手拉住她的虛拟手,用一個極難的姿勢站了起來。
“我說隊長啊,你一個妹子,怎麽比直男還直?”舌吻已經自動給甜甜蓋上了隊長戳,只恨自己沒生成個妹子,“那一會兒她還想看我們奶媽跳脫衣舞,想看小孩抽煙,想看我單挑老刀,你還由着她啊?”
那作精不屑地:“娘娘腔,沒興趣。”
“哎喲我去啊妹子,你可照照自己現在這張臉,人家T哥那張叫儒雅,你脖子上這個才是娘娘腔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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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吻本來是想轉移一下話題,卻沒想到那作精忽然不說話了,好像受了什麽刺激。
“小妹你又怎麽的了?哎喲哥哥是說你游戲裏這張臉,當然不是說你本人了。不信你去河道照照,真不是我說,周總監這臉離近了看,我一個大老爺們都心動。”
“你閉嘴!”她語氣嚴厲,“你不許看我。”
甜甜看看時間,再這麽耗下去可不好。
“聽話,快和弓箭去吧,先發育着,一會我游走去找你好不好?”
怎麽又是好不好?又是好不好?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羞恥了?
“不,我心情不好,不想玩了。”
甜甜忍了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愛玩不——”說到這裏,腦子裏忽然“啪”地一聲,某一根古老的神經它自己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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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不好,今天不想玩了。”
游戲進行到十分鐘,一直沒說話的大娜迦忽然在頻道裏打了這麽一句。
大王:你又來大姨媽了?
我的眼睛很大:滾。
甜甜彼時正在吃三包泡面,咬着筷子把自己的英雄大咧咧藏在敵人野區,想了一會兒,單手打字道:那你別在線上了,過來,大哥帶你虐泉。
正在野地裏埋頭苦幹的蘇蘇:師父,她才三級,三級可以虐泉?
甜甜又咬住筷子,鼠标快速點了一下自己的英雄,六級。
滿級二十五,一般情況下想要虐泉,不說必須滿級,至少也要二十以上,六級連人家第一個塔都過不去,還虐泉呢。
于是她大義滅親地放下了筷子,打字:給我十五分鐘,我練滿了帶你去。下周我要打馬尼拉聯賽,不能陪你們玩了,今天讓她高興點。
按照正常在線上帶兵的速度,從六級到二十五快也要半小時,慢則得一個多小時,十五分鐘滿級簡直可以說是坐着火箭去的。
于是在接來下的十五分鐘,場上剩下九個人就看到一個三路帶線滿屏殺人的小黑,用趕着去投胎的速度在升級。
再看我方大娜迦,三級開始就蹲泉水,到第十四分鐘的時候,甜甜已經滿級,她還是三級。
被塔打兩下就死的三級。
于是為了讓紙片人一樣脆弱的大娜迦能活着走到敵人泉水,甜甜又帶着隊友一路把對方三條線全推平了。
當三級的大娜迦那一雙因為貧窮連靴子都沒穿的腳踏上敵方高地時,對面五個人一起發出了臨終哀嚎。
“此生見到三級英雄虐泉,死而無憾!”
游戲結束,甜甜打開了私聊窗口。
我是小號:怎麽了?
我的眼睛很大:沒事……
我是小號:那我下了。
我的眼睛很大:其實就是……我不想繼續學物理了。
我是小號:那你想學什麽?
我的眼睛很大:機器學習大哥聽過嗎?
我是小號:啥?做機器人的?
我的眼睛很大:不,是做人工智能。這個領域現在還不太火,人家最近讀了很多深度學習的論文,我相信只要以後數據和計算力能跟上,這個領域将來會非常有發展。
我是小號:那就去啊,怎麽還抑郁了?
我的眼睛很大:可是我已經學了這麽多年物理……現在轉專業等于從頭開始……
我是小孩:嗐,我還以為你被男同學騷擾了呢。大哥我是這麽想的啊,學過的東西早晚都能用上的,很多事情需要的技能也是共通的,不用就看在眼前這幾年。前幾天我打CS的時候還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玩馬裏奧鑽井蓋呢,給了我不少靈感,那場大哥又第一了。
那邊沉默了很久,就在甜甜以為她下線了的時候,卻見對面又發來一條信息。
我的眼睛很大:是我淺薄了,謝謝你,大哥(比心)。
看着面前低頭不出聲的人,甜甜那句“你愛玩不玩”到底沒說出口。
“我一個人去上路。”一直在無聲研究小地圖的塔洛斯忽然開口,“我可以單上,你們三人都去下路。”
上路是劣勢路,單人縮在塔下也不失為一種打法。
“算了我去把,我射得遠,還有跳,跑起來也快。”舌吻自告奮勇地。
“就這樣,舌吻去上,奶和小妹跟我來下路。”甜甜說完,人已經往下路去了。
大哥的作精看了一眼氣定神閑的塔洛斯,尾巴似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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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路。
甜甜過得很苦。
甜甜過得非常苦。
甜甜從來沒過得這麽苦過。
他們有三個人,而和他們對線的只有馬哥和Alan兩人。
三打二,他們還是優勢路,卻被生生打得褲子都提不上。
說個人技術,不說甜甜這個老油條,單是第一次接觸此類游戲的塔洛斯,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天才。
才開場沒十五分鐘,他已經把游戲機制摸得門兒清,什麽時候該幹什麽完全不用甜甜解釋,幾乎零失誤。
然而多少個神隊友可以拉回一個豬隊友?
答案大概是No。
就在大哥的作精第七次越過兵線,扛着四個兵的追殺和馬哥的換血,非要去追一個可以給自己減傷和續命的Alan時,甜甜終于受不了了:“我的小祖宗,你就那麽想送人頭麽?”
甜甜說着徒手拍了兩個敵兵,生生把仇恨引到自己身上:“你老實點站奶的身後好不好?也不用你點兵,你就在坐在地上蹭經驗行不行?”
“憑什麽啊?為什麽兵都給他點了?你是不是偏心?覺得他長得比我帥,比我男人?你們是不是都這麽想的?”
甜甜一個頭八個大:“他本來就是男的啊,當然比你男人了,哎喲祖宗你別搶人家兵。”
那邊剛從塔洛斯杖下搶走一個兵的作精讪讪縮回手:“不好意思啦,手快了。”
塔洛斯收回手杖,順手甩向側前方,惡心了一下也在埋頭點兵的Alan,大度道:“沒關系,公平競争。”
于是。
“哎喲,手又快了,抱歉。”
“哎呀,沒控制住自己,抱歉抱歉。”
“咦?又是我點的啊?抱歉抱歉抱歉。”
弄到後面,塔洛斯基本放棄點兵,只負責點馬哥和Alan,不讓對方近前。
結果就是過了十分鐘,塔洛斯沒點到幾個兵,對面的馬哥和Alan同樣也沒撈到啥。
經驗都被她一鞭鞭抽走了。
太難了,一個換血需要那麽高等級做什麽?
甜甜自覺蹲在草叢裏,不近前也不吃經驗,就在大哥的作精要死的時候擡擡手保保命。
太難了啊。
就在這時,聽到塔洛斯說:“有人來了。”
甜甜從半睡半醒中回過神,一看小地圖,中路的老刀果然不見了。
上路的舌吻一直龜縮塔後,老刀再強也不能扛塔抓他。
那就一定是來下路抓人了。
“撤回塔後。”她立刻起身,擡頭看見塔洛斯已經早她一步退了回去。
他站的位置非常巧妙,往前一步就進入馬哥換血範圍,往後一步就吃不到經驗。
甜甜心驚,要是當年這哥們沒選擇學術道路而是和她在游戲裏相遇,她絕對會有一場硬仗。
雖說眼下就有一場硬仗。
她和塔洛斯都退了,還有人沒退,不光沒退,還在前面興風作浪,宛如一臺沒有感情的人形提款機。
帶不動,帶不動,帶不動啊。
甜甜忍耐再三,終于沒有開罵,只是氣得咬牙:“你到底想怎樣?”
她靈活地在馬哥和Alan射程內外溜達,不斷挑戰對方的底線,還騰出手地指着塔洛斯:“你說我比他男人,比他爺們兒。”
甜甜:“?????????你一個女的怎麽會有這種追求?”
“男人以骨骼健壯,嗓音低沉、肌肉纖維多和具有前列腺以及能生産精|子等為特征。”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塔洛斯忽然放下手杖,聲調略上揚,“請問閣下是在哪一項或多項特征上超過了我?”
甜甜:?????????醒醒塔洛斯,你的理智呢?
“有個前列腺了不起啊?誰沒有啊 ?”
她說着被馬哥射了一箭,塔洛斯雖然無奈,還是擡手給她加了半管血。
“是挺了不起的,你看我就沒有。”甜甜機警地注意着兩側樹林,生怕老刀忽然跳出來給前面浪的那個秒了,“你快回來,老刀一來你就死了。”
“我怎麽會死呢?”她忽然在敵方士兵的圍攻中擡起頭來,沒有表情的周玉安臉上仿佛有了色彩,“你怎麽會讓我死呢?”
“你再游蕩一會兒,十個我也救不了你,我沒那個本事啊祖宗。”甜甜還在試圖和她講道理,她甚至自己都驚訝于自己還在和她講道理。
“不,你有,你就是最厲害的。”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正僵持着,甜甜看到草叢一動。
“快回來,有人。”
“我不,除非你親我一下。”
什麽玩意???
甜甜簡直要脫發:“行行行,你回來我親你。”
雖說是直播,反正是兩個女的,親就親吧,她安慰自己。
“我不,萬一你騙我呢?我是被騙過的,我不上當了。”
“那你到底要怎麽的?”
“你過來親我一下。”
甜甜快給她跪下了,只得妥協:“行,行,我過去了,你往我這邊來。”
剛邁出一步,卻被塔洛斯的杖擋住了。
“你留在塔下,”他看着前方,周身莫名又自帶金光,“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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