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你留在塔下, ”他看着前方, “我去。”
他走得不快,在老刀從草叢中閃現時, 剛好擋在大哥的小妹和老刀中間。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本隊奶媽瘋了要和十三殺零死的老刀正面硬拼時,卻見塔洛斯舉杖向後一捅, 直接把身後一直作天作地的那個頭捅爛了。
甜甜:……
Alan:……
馬哥:……
而同時,原本已經砍向塔洛斯的老刀, 不知為何忽然定格, 好似在思索些什麽。
半晌他收了刀,轉身跳回草叢, 又朝着中路去了。
舌吻在上路不了解情況,一邊在塔下心虛補刀,一邊着急地問:“怎麽了?怎麽了?怎麽回事?突然的安靜讓我心好慌啊。”
“我看到了全過程,但是我不知道怎麽和你解釋。”離得較近的小孩因為沒有對面老刀的壓力,一直關注下路, 然而他不比舌吻好多少,“我們奶把我們換血打爆了。”
“哈??不是對面殺的嗎?怎麽自己還能殺自己人?你等着我試試。”說着舌吻試着瞄準了我方一名殘血的弓箭手, 竟然還真的被他射死了。
“這怎麽回事??怎麽忽然變成吃雞了, 自己人還能爆自己人?我去我好怕,中路你別得到靈感來殺我拿經驗啊。”
“我說大叔, 你還真挺機靈的,這是個好辦法,你讓我多殺你幾次,等我滿級了帶你, 你也沒什麽損失。”
“奶,解釋一下。”甜甜看了看地上慢慢消失的大哥的小妹的屍體,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在做一個實驗。”塔洛斯将語音切換到公共頻道,讓場上所有人都能聽到,“結果和我的猜想吻合。”
“什麽東西?”馬哥也切到公共頻道,“你們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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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有沒有發現,這場游戲有一些異常?”他說着随手點了個兵。
“最異常的就是我們換血了行不行?”小孩無語,“吵得我都給她拉黑了。”
“這确實是一個異常,如果我沒有記錯,自從初賽後,為了公平起見,不讓玩家在現實世界裏通過觀看直播作弊,舉辦方已經取消了斷線可再回到游戲的機制,我很好奇,我們的換血是如何在斷開六分鐘後再次回來?”
“她……沒斷?裝斷線?”舌吻納悶,“圖啥啊?”
“不,我想我們這位新的隊友,确實斷開連接幾分鐘,我猜想,她并非玩家,而是主辦方派來向我們傳遞一個信息。”
“信息??她在你們隊裏說什麽了?”甜酒語氣不滿,“為什麽我們什麽都不知道?主辦方還能不能講講公平了?”
“我去阿姨,你是沒聽着她叽叽喳喳都講啥,要講公平對我們才不公平好不好?拉黑她以前我都不能點兵。”小孩暴躁了。
“自換血回到游戲,一直在進行不合常理的活動,不服從分路、送人頭、搶兵……我猜想她是在故意打破游戲平衡。”
塔洛斯語速不快,但是大家都沒跟上他的思路。
“什麽平衡?她不就是作嗎?”舌吻小聲地,“作還能有什麽目的?不就是為了引人注意?”
“不會。”一直沒說話的甜甜忽然插了一句,“我見過不少在游戲裏作的,不會是這種作法,游戲裏的作大多是為了多拿資源,她的作……我也說不好,很刻意。”
“你們有沒有發現,游戲進行了這麽久,雙方一直很平衡?”塔洛斯終于點題了。
舌吻還沒明白,甜甜和馬哥同時反應過來。
确實,自從游戲開始,雙方一直是有來有往,原本以為我方一開局殺了對面四個已經有了優勢,卻沒想到這個優勢很快就被老刀鬼使神差的游走殺人給拉回來了。
以至于游戲進行到30分鐘,雙方根本沒有什麽實質性進展,一直還在地圖中線上砍兵。
“我想,剩下的讓主辦方給我們解釋吧。”塔洛斯側過身,讓出剛從泉水複活回到線上的大哥的小妹。
對方音色沒變,語氣卻變了,和剛才撒潑耍賴的判若兩人。
“一般情況下,系統會在每場游戲前一天,釋放出游戲程序組塊,我們技術部會在其中植入模拟器,送入虛拟玩家進行測試。”他音色寡淡,意思簡明扼要,“早些時候我接到通知,24小時前測試的一組游戲,截止至我進入游戲時,仍沒有結束。”
這語氣,還真有點莫名熟悉。
“什麽意思?不結束?這游戲不是推了對面塔就結束了嗎?玩一整天不結束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這個游戲的目的不是讓一方勝出,而是把我們都困在這裏,一直打下去。”甜甜看向中路,那裏老刀正低頭點兵,仿佛并不在他們的對話中。
“我就覺得奇怪呢!剛開局有好幾次我們都可以殺了那小孩,但是老刀就是不給他最後一下,我和Alan在後面看着都着急的。”晴晴可算能參與讨論了,“他冷冰冰的,和我們說話都沒什麽感情,我還以為高手都這樣呢。”
“确實,每次我們被殺一個,老刀就會去殺一個,我也以為是高手任性。”Alan也插話。
“所以剛才我們奶殺了自己隊友,老刀就沒有對他下手,因為游戲達到平衡以後,他再殺人會打破這個平衡。”甜甜說。
舌吻一屁股坐地上,也不點兵了:“那現在怎麽辦啊?咱們也不能一直在這耗着,怎麽才算游戲結束?老人家胳膊都酸了,早上還沒吃飯呢。”
“考慮到各位體力上的限制,我們将會暫時暫停游戲,請各位四小時後再回到游戲。”
---
甜甜摘下頭盔,和晴晴對視一眼。
原本以為進去就是敵人,沒想到出來變成難友了。
“怎麽辦啊甜甜?”大晴晴一臉愁容,“怎麽贏啊?我想不出來。”
甜甜摸了摸肚子,有點餓:“我也想不出來,先吃點東西吧。”
“我吃不下,你自己去吧。”晴晴靈機一動,“我得去問問老梁。”
甜甜覺得眼下老梁沒有肚子重要,于是和阿喆打了個招呼,打算去公司對面的面館來兩碗。
剛走到門口,見到黑壓壓一片腦袋和五顏六色一堆牌子。
“蘇蘇無理,愛你沒道理!”
“蘇蘇蘇蘇我愛你,愛你勝過愛自己!”
“愛你蘇破天際!”
甜甜看着小姑娘們在十月寒風裏鐵一樣的站姿,忽然有點羨慕。
希望她們可以一直堅持下去,不要像她一樣半途而廢。
“梁總今天請了蘇無理來和永安堂一起直播,這不炸開了。”前臺姐姐好心告訴她,“聽說蘇蘇以前沒直播過,是第一次,梁總真有面子呢。”
甜甜聽到蘇無理這個名字,感情,嗯,有點複雜,支支吾吾應了一聲,卻聽前臺姐姐更好心地:“這不中午休息嘛,大家都去找他要簽名了,甜甜你不去嗎?”
甜甜想起蘇無理電話裏咬牙切齒的樣兒,尴尬地:“啊,好,晚點,晚點。”
前臺姐姐慢半拍想起來他倆的梁子,也是尴尬了一下:“嗯,不急,不急。”
甜甜出了公司,為了不打擾小姑娘們的隊形,從人群外圍繞了一下。
邊走邊低頭想今天的游戲,一個基本無敵的NPC,不斷維持游戲平衡,她能怎麽辦?
正想着,手機在口袋裏嗡嗡震動,她接起來。
“是我。”
哎這語氣聽着這麽耳熟呢?好像不久前就聽到過。
“你在哪?我去找你。”
甜甜握着電話不說話。
“怎麽?聽到我的聲音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是的,我太激動了拿不住電話,哦,電話掉了,啪。”甜甜平靜地挂了電話。
周玉安這個人,實在是有點讓人摸不透,一會兒熱絡得好像認識了八百年,一會又一副守身如玉冷淡疏離的樣兒。
她是身無長物,論美色還不如周總監自己那張臉,哪怕當初被荷爾蒙支配了幾次,也應該有自知之明。
甜甜悶頭走路,腦袋噗地撞上個東西。
那東西戴着鴨舌帽,墨鏡口罩捂着,只勉強可以看出下颌流暢的弧線,穿一件424紅标夾克,牛仔褲毫不猶豫地破了幾個洞。
一看就是位低調的潮人。
甜甜低頭說了聲不好意思,繞過那人繼續走,走出三步猛地回頭。
那人也似是認出她來,微微擡了擡帽沿,重重地:“是你!”
甜甜盡量做出一臉迷茫:“啊?認錯人了。”
說完就溜,卻被那人從背後拽住外套的帽子,直接拖進旁邊的小巷。
小巷離公司側門不遠,一側是易維大樓,一側是居民樓的圍牆,中間只隔了兩三米寬,盡頭還被雜物堵上了,算是個死胡同。
甜甜被小雞似的挂在牆上。
蘇無理一手拎着她的帽子,一手慢慢扯下口罩墨鏡,露出一張被仇恨所扭曲的臉。
然而在甜甜老母親濾鏡看來,哪怕對方嘴歪眼斜眉毛直跳,蘇蘇也是好看的。
與周玉安的妖嬈不同,蘇無理相貌偏清秀,除了眉毛,五官都不太濃重,可塑性很強。
所以電視上清純的暗戀男孩是他,找抽的霸道總裁是他,滄桑的開國皇帝還是他。
原來那個面對超過兩個陌生人就連字都不敢打的蘇蘇,終于也長大了啊。
甜甜那邊老大欣慰,這邊蘇無理給她挂牆上還沒想好怎麽辦。
一想起在游戲裏被诓又是親腳又是喊爸爸,他就覺得從前那個自閉的自己又回來了。
然而看着仇家小雞仔似的型號,他又實在下不去這個手。
“提藍是吧?”他哼哼着。
甜甜脖子被衣服領子勒得有點喘不上氣,虛弱地:“啊,蘇蘇啊……”
“別叫我蘇蘇!”蘇無理盡量擰出一個猙獰的表情,“我們沒那麽熟。”
甜甜內心對這句話并不贊同,然而現在不是認親的時候,她只能順着他說:“是,小蘇,你能不能……先松手……?”
蘇無理也怕自己沒弄好把她吊死在牆上,想了想把手一張。
只是他這心是好的,動作卻有點魯莽。
甜甜忽然往下一落,腳正好絆上地上一個塑料袋,猛地就往前撲去。
蘇無理好歹也是被粉絲撲過百八十次的,下意識就往邊上邁了一步。
于是甜甜就擦着他的褲腿面朝下砸地上了。
很不巧地,那地上還有幾塊拳頭大的碎石頭。
于是甜甜爬起來的時候,她那整張臉長得最好的額頭,就擦紅了一大片。
還有點血順着鼻梁和眼角往下淌。
甜甜坐起來摸了摸,感覺手上黏黏的,約莫是挂彩了。她也不是很着急,臉而已。
就是這一摔頭有點暈,她捂着腦袋對蘇無理道:“那個,小蘇啊,拉我一下?”
半天沒動靜,一擡頭看見蘇無理一臉害怕地倒退,好像自己剛殺了個人一樣。
甜甜又抹了一把臉,這次真滿臉血了:“我沒事,擦傷,你過來拉我一下。”
蘇無理仍然站着不動,好像在考慮要不要去自首。
“蘇蘇,聽話,過來。”甜甜說。
這句話好似觸動了他的哪根神經,他終于緩慢靠近,伸出了一只手。
甜甜隔着衣服抓住他手腕,入手只感覺他整個人都在哆嗦。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蘇蘇。
于是甜甜只好自己使力,沒想到剛起來一點,那邊蘇無理自己腳軟了。
這下倆人一起摔了。
甜甜還好,原本重心就低,蘇無理就不太好了。
他單手撐在甜甜身側,才沒給她壓成張甜餅。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大約過了能有十幾秒,甜甜試探地招了招魂:“蘇蘇?”
蘇無理這才回過神來,變得非常緊張,一只手在地上摩挲,想找個支點。
然而這一片地上都是碎石,他慌亂中摸起來一塊,上面還沾着血。
這一幕在剛進入小巷的人看來,就是蘇無理把甜甜按在地上,用拳頭大的碎石猛擊她頭部,力道之大打得石頭都被染紅了。
于是在那個悲催的日子,頂流小生蘇無理石頭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被人從後面揪着領子拽了起來,力氣之大動作之快他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臉。
還沒站直,就聽呼呼風聲,接着臉上重重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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