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尾聲(下) (1)
“我讓你們看看, 如果我真替提藍打了,是個什麽水平。”
“哈哈,我們提藍, 不,這位挑戰者不愧是決賽選手, 真的很自信。”主持人尴尬地圓場,“在《真實世界》中确實有很多參賽者用的是假名, 請問您怎麽稱呼?”
在觀衆再一次的嘈雜中, 主持人等了十幾秒,才聽到甜甜說:“我的ID是我是小號。”
主持人一愣, 迅速反應過來:“那麽小號朋友,第一盤你想挑戰哪位大哥?”
此時十三澤和April對面都有挑戰者,甜甜在BD和三餘兩人中間看了看,指向三餘,然後手一翻, 手心向上勾了勾手。
這個手勢做得很不客氣,別說三餘也是一代傳奇, 就是随便一個職業選手被人這麽勾一下也不會高興。
此刻觀衆席上果然傳來噓聲, 有三餘的粉絲跳起來助陣:“三餘,打爆她頭!爆她!”
然而本來最應該生氣的三餘卻十分平靜, 不但平靜,還笑了一聲:“第一個選我啊?榮幸榮幸。”
一時主持人和現場觀衆都有點疑惑,最後只能總結成三餘有大師風範。
既然是三餘,第一盤比的就是CSGO。常規1V1模式, 雙方進入地圖後直接清除圖上所有機器人,只有三餘和我是小號兩名玩家。
一開局,觀衆們見到屏幕上出現一行字。
三餘:今晚做菜?
這是三餘上臺後第一次在游戲裏打字,大家都沒琢磨出來他這句話什麽意思,卻見屏幕上又出現一句。
我是小號:蒙古海景房。
大家看得更懵了。
就在這時,直播屏幕上兩人開始扔裝備,不光把槍扔了,□□什麽的也都不要了,雙雙裸、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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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
然後,觀衆們看到這兩位玩家,一人手裏一把刀,也不繞後了,也不蹲點了,滿地圖蹦跶互相找。
找到了就是幹。
觀衆們不知道的是,很多年前,還是CS的年代,三餘和紫龍曾經在同一個戰隊裏。
有一天訓練得累了,三餘忽然一扔鍵盤,對隊裏幾個人:“不瞄了不瞄了,小子們拔刀,開個圖讓老子切菜養養眼睛。”
紫龍第一個響應:“誰菜?”
三餘:“誰不敢來誰菜。”
紫龍:“呵呵,蒙古海景房。”
隊友:“龍哥上啊!”
蒙古是內陸國家,自然沒有海景房,她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存在的”。
後來每次想開刀局,三餘都會用“今晚做菜”指代。
近十年過去,他們又在同一個地圖相見了。
相比于當時,兩人的速度都大不如從前,然而高手間的對決永遠不光是速度。
意識,經驗,對彼此的了解,對游戲更深刻的領會。
觀衆們感覺自己看的不是一個新人挑戰退役大神,而是兩個彼此熟悉的老朋友在互相切磋。
這場純匕首的Solo(單挑)持續了五分鐘,因為每個人都能及時預判出對方的下一步,五分鐘內幾乎沒有什麽震撼人心的高光時刻。
最後以三餘被我是小號一刀刀磨死結束。
“我輸了。”三餘站起來,繞過電腦,從舞臺左側走到舞臺右側,對甜甜伸出一只手。
這是開始以來擂主第一次主動提出和挑戰者握手,觀衆席上傳來一陣陣“哇”、“喲”之聲,卻見甜甜并沒有握住三餘的手,只是手心朝下和他擊了一掌。
就像那無數次比賽前一樣。
三餘做完這些,沒再回到左側機位,而是直接從右側樓梯下去了,留下主持人風中淩亂。
“下一個我來。”三餘一走,BD就迫不及待接了棒,引起臺下星際迷們一陣騷動。
“怎麽回事?BD主動請戰?”
“我覺得這裏面不簡單。”
游戲開始,依舊是開一張1V1圖,只不過這一次BD沒有随便,當晚第一次掏出了自己最拿手的人族。
對面我是小號反手就選了蟲族。
彼此都沒有什麽猶豫。
一邊是以陣地戰穩步推進為主的人族,一邊是靠運營出一地狗混一堆綠油油毒爆壓迫的蟲族,然而這次兩邊都沒走尋常路。
觀衆們只看到BD直接自閉開憋泰倫快樂船,大炮白嫖,嫖完就走,移動攻擊,再配合着各種偷,死神偷、火車偷、地雷偷、女妖偷、寡婦雷炸,已33高齡的BD化身觸手怪,多線齊騷。
而他對面我是小號也直接開出了“真·廬山升龍霸”戰術,放棄拼操作的龍狗毒爆組合,直接
蟑螂轉飛龍,用莽夫打法對上BD的移動戰。
這一盤比賽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收尾于人族被運營意識強立起來的莽夫戰術沖臉滅門,BD惜敗。
就在這時,大家發現屏幕上又出現一行字。
我是小號的兒子:GG。
我是小號:嗯。
曾幾何時,BD和紫龍都是SC2天梯頂上的高手,有一天BD在某一盤游戲裏玩了一把蟲族,那天他操作爆裂,運營到飛,自己也十分自豪,在游戲裏吹噓了一句“紫龍的Z也就那樣”。
隔天這話傳到紫龍耳朵裏,脾氣暴躁的紫龍當晚就把戰帖扔到了BD臉上。
“Solo,輸的改名叫兒子。”
于是從那天晚上開始,天梯上的BD大神消失了,多了一個“紫龍的兒子”。
這個ID一直在榜上挂了一個月,才被消了氣的紫龍允許修改。
BD退出游戲,在現場星際迷和主持人詫異的目光中和三餘一樣走到對面,拍了拍挑戰者的肩膀,下臺了。
主持人:“……”
大哥們一個個都這麽任性,我還怎麽采訪?
這時候十三澤和April都比完了,他們的挑戰者卻遲遲沒有下臺,都不想錯過這個歷史性的時刻,旁邊的馬哥輸了以後一直賴在臺上不走,在邊上直勾勾盯着甜甜屏幕。
他用自己的肉眼确認了這人确實沒開外挂。
這手速,這意識,這就有點恐怖了。
“十三,你來吧。”甜甜說。
十三澤和April對視一眼,吐一口氣:“可算到我了。”
十三澤雖然是一個輔助,畢竟打了13年的DotA,英雄池大到讓人望而生畏。
1V1這種模式雖然不是輔助的特長,十三澤拿來打打挑戰者卻也沒怎麽輸過。
這就是職業選手的實力。
然而眼下這場單挑,觀衆們卻有點不知其意。
十三澤直接選了個冰女。
妹子們最喜歡玩的打醬油脆冰女,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畢竟小夥伴們沒見過拿冰女1V1的。
十三澤的出裝也是讓人很費解,常規規避和補血補魔出裝一件沒有,小背包裏裝了兩組眼,泉水丢了一只雞就出門了。
真是比輔助還輔助。
再看對面,我是小號直接選了中路對線強大的痛苦女王。
未成年打女王,這還怎麽打!
原本這場1V1的規則是一方殺對方兩次或者推三塔算獲勝,然而這兩人到了中路河道見面後都沒動。
雙方就蹲在各自兵後面吃經驗。
等到雙方都升到三級,女王看着冰女無所畏懼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插了幾個眼,十三澤把泉水的雞升成鳥,拉到中路繞着塔飛。
女王這時候才動了。
然而她的目标卻不是大咧咧站在河道的十三澤英雄,而是快被十三澤操縱出花來的信使。
仿佛變成了一臺沒有感情的彈弓,一邊躲避着兵和塔的攻擊,一邊靠走位和閃現打鳥。
在這一天觀衆們見識了黃金輔助真正的實力,見證了一只傳輸物品的信使在他手下是怎麽變成一臺隐形戰鬥機和開圖怪的。
當天災方的信使被近衛方擊殺時,十三澤直接認輸。
十三澤:“我差一點就挺到三分鐘了。”
我是小號:“Calculated (算好的)。”
仿佛形成了什麽看不見的規律,認輸後的十三澤也走到挑戰者面前,伸出一只拳頭。
甜甜站起來,用拳頭和他碰了碰,看着十三澤下去了。
她擡頭,正對上April的一張笑臉。
和前面三位退役選手不一樣,April是LOL現役選手,作為隊長,他打的還不是輔助位,是ADC,大哥中的大哥。
所以他的Solo技術必然和十三澤不在一個檔次上。
甜甜不敢大意,選了戰争之王這個前期英雄來克制April,畢竟打多了ADC的人對後期英雄情有獨鐘。
戰争之王有強大的戰鬥力,Q技能冷卻很短,傷害極其可觀,在前期可以把對手磨到崩潰。
而對面April果然選了ADC英雄女警,這個英雄的普攻是所有英雄中最遠的,可以很有效地壓制對面英雄,畢竟我打得到你,你打不到我,同時也可以有效點兵。
本場的規則是先拿到一血一塔或者100刀補兵方勝利。
游戲剛一開場,甜甜就感受到了壓力,來自職業選手的壓力。
曾經作為同為ADC選手的紫龍,她的個人技術和April算是不相上下。因為先接觸了DotA,DotA上的很多小習慣給她的LOL操作帶來不少壞影響,所以在衆多游戲裏,LOL本來就不是她的強項。更別說這麽多年過去,她停滞不前,April卻在職業的路上從未休息過。
開局沒幾分鐘,甜甜頭上就滲出細汗,她手速很快,甚至帶得右腕舊傷隐隐作疼,也只能保持騷擾April,減慢他補兵的速度,殺不死他。
反觀April,雖然爆發力不如甜甜,短時間內拿下她人頭沒什麽機會,卻打得非常穩,沒血了就嗑藥,沒藍了也不在乎。按照這個速度,她早晚要讓April先拿到100兵。
甜甜在心裏算着下一波爆發,如果這一波帶不走April,在下一波爆發到來之前April會補到100兵,她贏不了。
三秒後,她一波帶走了April,把他的補兵數生生卡在98。
April:“Third onepleted. (第三件完成)”
觀衆們自然又是看不懂韓國隊長在說什麽,看得懂的仍然只有我是小號。
我是小號:“Ty bro. (謝謝, 兄弟。)”
七年前大賽在即,April右手受傷,隊裏替補ADC又臨時有事,一時間隊內氣氛低迷。
當時已經是隊長的April左思右想,職業選手大多已經有俱樂部,最後他請來了他的校友、LOL野雞選手、當年帶他入門LOL的紫龍,作為替補隊員和隊裏成員訓練。
甜甜一口答應下來,和April戰隊集訓了一個月,雖然最後時刻April拼着傷首發上場,卻也對甜甜一個月的幫助十分感恩。
“I will do you three favors.(我欠你三件事。)”他說。
甜甜也沒和他客氣,當時就提了一件,給她弄個可愛點的DotA英雄大娜迦皮膚,她要送人。
第二件在幾個月前用在逼NSN接受提藍單挑上。
第三件,就是剛剛了。
甜甜雖然多年不打手生,眼力卻還在,好幾次她都看到April點兵的手已經擡起來,卻生生被他停了零點幾秒,就是那細微的延遲讓他錯過一個兵。
甜甜擡頭,April已經站在她面前,她站起來。
“Good luck, bro. Thank you for bringing me to the game (好運,兄弟。謝謝你當初帶我進入這個游戲。)”April說。
“GL。(好運)”甜甜說。
目送着April下場,甜甜在心裏說了聲再見。
再見了兄弟,你的LOL是我帶着入門的,我卻早已被你甩在身後,作為同期裏僅剩的現役,希望你能在職業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四個人都下去了,舞臺上頓時變得空曠。這工夫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我是小號單挑四大金剛上,根本沒人再上來挑戰。
“看起來我們今晚有眼福了。”主持人抓住時機插入對話,“那麽小號兄弟想要挑戰紫龍大哥什麽呢?”
甜甜的強悍讓主持人說走了嘴而不自知,甚至觀衆們也都沒注意她說的是“兄弟”不是“妹子”。
她說完這話,一直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Fade才睜開了眼,扶着桌子看向甜甜。
“随便,他選。”甜甜并沒打算給他面子。
會場裏頓時又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然而看到剛才四位大哥是怎麽下場的,這議論的風向就不那麽一邊倒了。
“我總覺得‘我是小號’這個ID聽着耳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好想去問問妹子有沒有男朋友,這是我理想的女神啊。”
“想什麽呢,你沒看決賽麽?李太子都對她言聽計從的,聽說剛才游戲結束李太子哭着去找她的,李太子都看不上,她能看上你?”
“不管怎麽說我還是押紫龍,紫龍我的童年。”
“紫龍我的青春。”
“紫龍我爸爸!”
“?????”
“我選?”Fade嘴角一挑,在他對稱的臉上形成一個不對稱的笑,“可以。”
随後他在游戲列表上掃了一眼,說:“我選王者榮耀,三局兩勝。”
會場一時安靜了,從沒人聽說紫龍還會打王者,畢竟紫龍活躍的時期王者榮耀這個游戲還沒出來。
主持人也沒想到紫龍會這麽說,但是這也符合規則,她只好轉向甜甜:“小號選手怎麽說?”
甜甜一言不發,她确實,從沒,打過這個游戲。
她對這個游戲所有的了解,都在錯入了幾個王者主播的直播間。
“不行?不行你選也行。”Fade一派毫不在意,“我也只是想給大家看個不一樣的游戲,沒有為難的意思。”
“就它吧。”甜甜拿出手機,“不過要給我十分鐘準備。”
“哦?你需要什麽?有我們可以幫上的嗎?”主持人熱情地。
“不用,我就申請個號。”甜甜淡定回答。
主持人:“……”
觀衆:“……”
所以你連號都沒有,就要單挑紫龍?
十分鐘很快過去,主辦方撤下了二人面前的屏幕,取而代之的是兩個iPad。
甜甜關上手機上的王者榮耀入門攻略,登入游戲。
根據攻略,王者1V1勝率最高的英雄是米萊迪,達到72.23%。這個英雄在1V1中強勢在他根本不需要參與戰鬥,只需要不斷放出機械仆從進行消耗就能贏。
沒想到,對面的Fade也毫不猶豫就選了米萊迪。
于是這一場變成了兩個米萊迪的戰争。
沒多久,甜甜就慘敗了。
選相同英雄更加考驗選手的操作和意識,雖然米萊迪是個不太需要操作的英雄,但是她對這個游戲的了解實在有限。
反觀Fade,哪怕甜甜不懂這個游戲,聽觀衆的評論也大概了解了他的水平。
“卧槽,紫龍就是紫龍,王者榮耀也這麽牛逼,看這操作,至少也是王者了吧?”
“那個我是小號看起來根本不會打,為什麽還接受挑戰呢?要是我就換個游戲了。”
“誰知道呢,可能覺得反正也打不過紫龍,這樣輸得好看點吧。”
“還要打嗎?”Fade似乎好心地問她。
甜甜再一次關上手機上的攻略:“打啊。”
“再輸一盤你就輸了。”Fade說。
“等你贏了再說。”
第二盤,甜甜仍然選米萊迪。
對方這一次選了貂蟬。
貂蟬這個英雄被動技能是吸血,米萊迪機器仆從越多她越喜歡,可以把米萊迪玩得團團轉,二技能還能躲米萊迪大招,基本上是克制米萊迪的不二人選。
舉個例子,米萊迪攢六個兵砸個大,人家躲都不躲連你本人一起收了,殺完血還回滿了,鬧不鬧心?
看起來Fade一點沒有想給她留後路。
“真的還要打嗎?”他問。
“繼續。”
“你永遠這麽自信。”
游戲一開始,米拉迪仍然在強勢推塔。
就在觀衆們感嘆這招用在貂蟬身上簡直浪費時,卻發現局勢有了一點微妙的不同。
上一局兩個米萊迪對推,Fade的米萊迪明顯更加強勢,位置和時間把握都遠超我是小號。
然而到了第二盤,她的米萊迪好像忽然進化了。
你問哪裏不一樣,觀衆們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裏。
但是給對方的威壓明顯不是一個等級。
“是預判。”第一排有個小哥喃喃自語,“比起上一盤,她的預判進步了一百倍。”
就好像Fade每一步操作都被她看穿了,貂蟬有多少藍,下一步的走位,什麽時候出招,米萊迪一清二楚。
比賽到第8分鐘的時候,貂蟬趁着兵線推過去回家補藍,他自信對方不會猜到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去。
卻在路上遇上蹲草叢的米萊迪,原本貂蟬是可以躲的。
然而她沒藍。
于是貂蟬就這麽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線上消失的米萊迪一套爆發帶走了。
“怎麽可能?”主持人原本想采訪一下Fade,卻聽到他低頭喃喃自語,“難道她第一盤是裝的?”
主持人讪讪放棄了采訪Fade,走到甜甜對面:“小號兄弟這一盤和上一盤比真是進步神速,能和大家說說你是怎麽做到的嗎?”
“運氣好。”甜甜簡潔明了地說。
“啊?哈哈,這樣啊。”主持人尴尬。
确實不是甜甜想裝這個逼,她的确無法解釋。
如果說是一個正常的5V5游戲,以她現在的水平是不可能贏過Fade,但是1V1給了她機會,在這個游戲裏她只需要了解一條路的地形和兩個英雄,選米萊迪的時候她就已經把攻略上克制米萊迪的幾個英雄數據熟記于心。
剩下的,但凡此類游戲不過是點兵推塔技能克制,就好像塔洛斯說過的,可以靠後天訓練出的不是天才。
天才有天才的獨創性,而她有她的獨創性。
紫龍的獨創性是什麽呢?在這一場甜甜似乎找到了答案。
無論環境混亂或有序,她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在腦中形成無數個可行的辦法,然後選取最優的那個。
換言之,她的腦結構應對危機是系統的。
這才是她能立于不敗的秘訣。
第三場甜甜仍然選了米萊迪,對面似乎猶豫了一下,也選了米萊迪。
他似乎想要重複第一場的勝利。
觀衆席上發出了一點不滿的噓聲。
似乎是沒想到一代大哥紫龍會這麽欺負新人。
然而Fade的算盤這一次打歪了。
同樣是兩個米萊迪對陣,他卻成了第一場的甜甜,被對方壓得擡不起頭。
要不是對面的人一直沒離開他視線,他甚至要懷疑他的對手換了一個。
游戲不到7分鐘,Fade面臨兩難境地。
回家補血,塔會被我是小號拔了。
不回家,他會被我是小號殺了。
他猶豫了一下,在游戲裏打出了兩個字。
“木木。”
對面的米萊迪并沒什麽反應,仍然強勢進攻,Fade苦笑一聲,她果然根本不記得了。
然而接下來對方卻忽然加強了攻勢,只可惜這一次她有點太過激進,走得太近,被塔磨掉了不少血,直接回家補血去了。
這就給Fade喘息的機會。
後面幾分鐘她打得也十分迷,仿佛被上一盤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只選擇猛攻,根本不在意生死。
終于在12分鐘被Fade撿了個機會推了。
游戲結束,會場一片安靜。
林知照放下設備,他腦子裏有一個聲音,揮之不去,那個聲音讓他去求證。
主持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甜甜說:“我輸了。”
說罷她站起來就走,似乎對這個舞臺沒有絲毫留戀。
主持人還想抓着她采訪一會兒,卻感到面前一陣風刮過,是Fade攔在要下臺的我是小號面前。
他一只腳踩在臺階上,擋住她離開的路:“你這是什麽意思?”
對方甚至沒有看他:“我輸了,紫龍。”
第一次被她喊紫龍,林知照心情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你還不能走。”他命令,他不能贏得這麽不明不白,這件事傳出去他還怎麽擡起頭當紫龍。
“讓開。”她神色厭煩。
林知照看着她的臉色,感覺自己在衆目睽睽下被打了一巴掌,不禁怒從中來,伸手就去拽她的胳膊:“你重新和我打……”
話沒說完,手也沒碰到她,他就被人一腳踹下了臺階。
林知照後腦磕在地上,耳邊是觀衆席驚慌失措的尖叫,面朝上仰望的視野裏是李歸一冷漠的臉。
“就你也配碰我師父?”
他掙紮着坐起來,看見慌忙趕來的主持人被周玉安攔住,那人不知道和主持人說了什麽,主持人把話筒交給周玉安,後者走到臺中直接進行結束致辭,全場工作人員仿佛都沒看見他一般,井然有序進入了閉幕式。
林知照苦笑一聲,把腿後撤了點,看着甜甜在他面前走過,消失在視線中。
整個過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好像當年一樣。
紫龍。
---
甜甜悶頭走出會場,感覺後面有人跟着。
她停下腳步,對身後人道:“謝了。”
嗅覺敏銳的記者們早就看出今天的事兒不對勁,甜甜前腳一出會場,後面就跟上來大隊人馬,好在蘇無理的團隊有備而來,都給擋了回去。
“……”後面那人沒說話。
“他說他是木木。”甜甜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的木木。”
剛收蘇蘇那陣子,他技術差得很多,別說大王了,就連大娜迦都甩他一大截。
蘇蘇是個倔性子,為了不拖師父後腿,每天沒日沒夜地練。
然而他練得起,甜甜陪不起了,畢竟她還有職業聯賽要打。
蘇蘇當時的程度,單排也只能排到一些和他差不多的對手,他自己練幫助不大。
于是她從私信她的小粉絲裏抓了一個勝率不錯擅長打野的,每天給蘇蘇當陪練。
那小粉絲叫木木,半職業選手,曾經瘋狂地一天幾十條信息轟炸了她大半年,還被她拉黑過。
執着的木木終于被男神眷顧,執着的木木差點喜極而泣,執着的木木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帶好大哥的小弟。
于是木木真的一天18小時帶着蘇蘇上分,一帶就是一整年,只要甜甜不在,他比賽也不打了,就在線上伺候蘇蘇。
那一年蘇蘇确實進步飛速。
那一天紫龍問問木木要什麽回報,他可以推薦他去職業戰隊,或者送給他一個9000分以上的號。
都被木木拒絕了。
木木只有一個願望,他也想當紫龍大哥的小弟,能天天跟着大哥一起打。
紫龍當時似乎有些為難,後來索性直說:“等你上8000吧,我帶你上職業,我帶他們幾個是休閑,帶你不能休閑,8000以下的局我帶着沒意義,還會耽誤你。”
木木看了看自己6200的分數,有點心虛,還是表決心道:“那我到8000,大哥可別忘了我。”
紫龍爽快回應:“我說話算話,不算話紫龍這號送你。”
後來他仿佛有了方向,拼命努力了兩年半,終于把自己拖上了8100分。
那一天他懷着激動的心情去給紫龍留言。
“大哥,我8100了,能和你組隊了嗎?”
回答他的是沉默。
一天。
兩天。
一個月。
兩個月。
三個月。
他靠自己上到了9000分,紫龍卻再也沒回複過他。
走投無路之下,他找到當年帶過的蘇蘇,卻沒想到蘇蘇和他一樣無助。
“我也想知道。”蘇蘇說。
“他消失了。”
“半年了。”
“我不知道。”
“誰知道。”
“他還好嗎?”
“還活着嗎?”
“我們都很擔心。”
“我很怕。”
“你知道嗎?”
“你也不知道?”
“怎麽辦……”
“怎麽辦啊……”
甜甜擡頭看天,今天陰。
“是你給的吧?我的賬號只有你們知道。”
“不是你被他騙了,是你給他穿上紫龍的衣服,蘇蘇。”
她身後一片安靜,回過身去,卻見那人淚流滿面。
“是我,是我給的。”
他聲音哽咽,一直重複着一句話。
“我不知道你在哪,我沒有辦法。”
“我不知道你在哪,我沒有辦法。”
“我不知道你在哪,我沒有辦法。”
“我不知道你在哪,我沒有辦法。”
……
與別人不一樣,他生來就比常人敏感謹慎,他比任何人都早地懷疑過紫龍的性別。
那人在他最難的時候走進他封閉的心裏,卻在他終于敞開心扉時消逝無蹤。
“我只想再見她一面,問她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師父?”
蘇無理擡起頭,面前已經沒了人。
這一次,那人仍然先走了。
---
甜甜在自家樓下碰見了埋伏已久的周正。
周正和顆炮彈一樣從牆根蹿出來,一米七的身高還是擋住了甜甜面前的光。
“表妹,我也是替你氣不過。”他握着拳頭,“你那個弟弟,你以為是什麽好人?我和你說,九月份我見着我小姨,才知道姨夫臨死前給她打過電話。你媽說你爸在電話裏還誇你來着,說你雖然書沒讀好,到底沒長太歪,好歹也算在一個領域裏做到教授級別了,和他其實沒啥差別,他挺後悔藏你護照的。後來又說到你弟,說你弟也吵着要學你打游戲,但他知道他不是那塊料,勸你弟別浪費時間還是好好學習,後來你弟離家出走幾次,每次都是在游戲廳被找着的,給你爸氣得心髒都疼。所以那陣子他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态度也不好,實在是因為你弟的事兒遷怒了。”
看着甜甜愣住的臉,周正感覺自己這次賭對了:“所以我說啊,表妹,你這些年都是在給你弟背黑鍋。他們母子倆還那麽對你,我能不氣嘛?”
“那和你賣我賬號有什麽關系?”甜甜單刀直入。
“呃……”周正一時語塞。
“我媽為什麽不和我說?”
“其實這事兒也好想通,你想想,我小姨可比我小姨夫更反對你打游戲,告訴你了你還能金盆洗手麽?不能啊。你一直打下去,她這麽大的産業将來給誰?給一個電競選手嗎?”周正憨憨解釋。
甜甜不想再聽他說話了,她轉身逃進樓裏。
留下身後周正抻着嗓子喊:“你先別走啊 !那個Fade,咱們可以反過來敲他一筆……”
---
甜甜在沙發上磨蹭到晚上八點,才感覺有點餓。
自己起來去泡了一包面,蹲在椅子上等面的工夫,她給塔洛斯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對面的聲音仍然斯文儒雅。
“是你。”
甜甜想了想,問:“請問你是Talos還是塔洛斯?可以讓塔洛斯接電話嗎?”
對面沉默了一秒,很快有有條不紊的聲音回答她:“抱歉,Talos和塔羅斯,現在是同一個個體。”
“啊?他不方便嗎?那我晚點打。”甜甜說。
“如果你找你見過的塔洛斯,他被删除了。”
“删除?什麽時候的事?”甜甜一時沒有什麽思路,只是覺得這個詞讓人脊背發冷。
電話裏報了一個日期。
甜甜翻了翻日歷,那是她最後一次見他後三天。
甜甜想起那天他說過的話,忽然有一個不詳的念頭。
而電話裏同樣的聲音還在繼續:“很多程序運行時會産生一些中間數據,這些數據幫助程序的下一步運行,它們會在程序結束後被從緩存裏删除,他說他就是被删除的數據。”
甜甜打斷它,有點懵:“等一下,你是說,塔洛斯他……不……不在……了?這怎麽可能?我幾周前還和他通過電話,他還告訴我天才是什麽樣兒的……”
對面似乎嘆了一口氣,在電話裏聽來和本人相差無幾:“你的上一通電話,和這一通電話,是一樣的,都是我。”
甜甜握着電話說不出話來。
“他曾有過關于天才的感嘆,我也只是幫他保存了他的觀點,在合适的時候傳達給合适的人。”
甜甜愣了,過了一會兒沒什麽真實感地問:“所以你說他早就死……死了?”
對面輕笑一聲:“除了死亡,還有什麽能讓人類在短時間內激發最大的潛力,只用了五年時間就訓練出一個我呢?”
甜甜無法理解:“人死萬事空,世界怎麽樣又與他何幹?”
“他被删除前說過,也許每晚他睡覺時都被殺死過一次,第二天繼續活着的只是他的複制品,然而又有什麽關系?他的思想和記憶是不變的,對于他來說只是睡了一覺。”
“而我,”電話裏那個輕聲說,與那人生前的語氣如出一轍,“我就是那個醒來的他。”
“所以,游戲裏的塔洛斯一直都是你……”甜甜問。
“他确實想親自參加,但是當時的身體條件不允許他這麽做。何況,他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和SimpleStar有合同,參賽的只能是我。”
“為什麽?”
“你會不會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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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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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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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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