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房間內，夢中躺在沙子底下躲避的人，突然覺得這沙子有點冷，窩在下面的小人魚不由自主的将身體蜷縮的更小，更圓，好像這樣就能夠取暖避開危險。

這一覺，一直睡到林白的肚子已經餓的叫了三次，被餓的手腳發軟的小人魚從漆黑的被子下面鑽出來，睜着睡眼打量這個陌生的房間。

幾秒後才想起來，這是那位海巫師的房間，現在房間裏就剩餘他一個人，林白将被子拿開下了地，剛離開那個巨大的蚌珠他又能夠感應到海水的存在。

全身每一塊皮膚都被泡在海水當中，林白站在床邊好奇的一會将手穿過蚌珠的中央，一會将手拿出來。

一個人站在那裏玩的不亦樂乎。

“咳咳！”默克已經站在旁邊超過了十分鐘，可那只小人魚完全沒看他一眼，一直在玩那張床。

突然聽到人類咳嗽聲，林白快速回頭，瞧見門口的位置有一條白色長尾巴的人魚，正笑眯眯的注視着他。

對方瞥見他終于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後，心情很好的揚起手掌；“小可愛，午安。”

“你好。”林白警惕的往後退了倆步，遠離這個突然出來的人魚。

“海巫師出門打獵去了，他請我幫忙照顧你，你有什麽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哦。”默克從口袋裏掏出一顆香草味奶糖，誘騙小朋友似的在跟前搖擺着；“請你吃糖好不好。”

林白游過來，将他手裏的奶糖拿過來，斜眼看着這個笑的跟狐貍似的白色人魚，“海巫師真的這麽說？”

“不信的話，等他回來後你可以親自問問他。”默克半點都不害怕自己的謊言被人戳穿，他翻了一個身拍了拍身邊的臺階請他一起來坐：“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林白是挺想有個人聊聊的，這家夥看着像個老狐貍，但是林白也沒什麽東西害怕被人騙人的，直接坐了過去，倆個人一個白色尾巴，一個彩色的尾巴放在一起，對比強烈到林白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嘆氣；“你的尾巴長得真好看。”

不像他的，花裏胡哨，像是甲方客戶喜歡的那種五彩斑斓的底色。

“你的也很好看呀。”默克挑眉，掃了一眼他那條尾巴，忍住去撫摸的沖動。

林白擺擺手，“行啦，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這條尾巴顏色太多，有點奇怪，反正我也沒打算一直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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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變成人類之後，就不用再每天面對這條不好看的尾巴了。

他的回答讓默克聽的一頭霧水，忍不住将邊上藏着的酒瓶拿出來，仰頭灌了一口清醒一下腦子才繼續問；“聽起來你不太喜歡這條尾巴的樣子，難道當人魚不好麽？”

“當然不好啦，我想要上岸當一名人類，就像你們海巫師那樣，這什麽味道？酒？”林白說完，不小心聞到了一股白酒特有的米香氣味，小人魚聳動着鼻子很快找到了氣味的來源。

坐在他隔壁的白尾人魚，手裏竟然拿着一個明顯是人類使用的酒瓶，而且上面還寫着幾個巨大的中文字體（醉鄉居），這條人魚仰着頭打開瓶蓋，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倒。

酒氣撲鼻而來，林白傻眼了。

“想喝？未成年的人魚可不能喝。”默克喝到一半就發現自己被人注視着，晃了晃還剩餘的半瓶酒将蓋子擰好重新藏起來，拍打着林白的肩膀；“等你到了一百歲，我請你喝十瓶。”

現在才二十三歲的林白指着他剛才藏酒的地方，腦袋異常冷靜；“那東西是人類制造的吧。”

“噓，不要喊那麽大聲。”被海巫師聽見，默克的酒就要沒了。

林白了然點頭，揚起笑容，“原來人魚也可以跟人類來往啊，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會在這個海底住一輩子呢。”

搞得他那麽迫切的想要逃走，一心以為除了海巫師之外，其他人魚就沒辦法離開這個地方。

“當然可以打交道，不過你不行。”默克搖搖頭，這麽小的人魚他要是放上岸，海巫師會第一個打死他。

小人魚眼眸純淨的眨巴着，将他那條白色的尾巴還有那酒壺來回打量了幾圈後，贊揚道；“那你一定很厲害，肯定還能變身吧，一會變成魚一會變成人的那種。”

默克很自信的點頭；“那當然！”

林白嘆氣，垂下眼簾托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好可惜哦，我從來沒看過人魚變身的樣子。”

“這簡單，我給你變一次你就看到了。”

默克從臺階上站起來，準備給小人魚表演一下怎麽活魚變活人。

林白給他鼓着掌，心底卻在想：“還真的能啊，不用藥就可以變，他們到底是屬于魚類，還是妖類？”他怎麽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奇怪的世界了。

等海巫師帶着新的獵物回來時，遠遠就看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一群各色尾巴的人魚們圍成一團。

不時有叫好聲從中傳了出來。

林白叫的尤為大聲，一雙手早就因為不斷的鼓掌被拍的通紅。

被衆多人魚包圍住的默克，一會變成人，一會變成海龜，一會變成魚。

“好！再來一個，我要看鯨魚！！！”林白盯着場中還在變化的默克，早忘記了自己剛才的目的是啥。

他本來是想讓默克變成人給他瞧瞧，但是沒想到這人魚的本事那麽多，不但能夠變成人類的樣子，他還能變成海龜，還能變成海豚，甚至變成一株珊瑚叢都不是問題。

簡直就是孫悟空的七十二變海底版本，人魚城內的其餘的人魚也因為聽到他的叫好聲，紛紛從房間裏出來。

然後一群人魚就圍在這裏，學着他的樣子給默克加油。

“鯨魚就不要了吧，那個好難的。”默克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變成了一個雜耍現場表演人員。

“試一試嘛，你可以的，拜托拜托！！！”

搖着彩虹尾巴的小人魚拉着他的手臂，滿臉期待的讓他再給大夥表演一個。

“好吧，那我努力一下，變不出來別怪我哦。”

小人魚都這樣哀求自己了，默克頭腦發昏的開始想辦法變鯨魚。

人魚成年後就可以從海巫師那裏學來一些保護自身的幻術，默克平日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把海草變成錢，拿上岸去買酒。

今天一下子把自己看家本事全部都拿了出來，鯨魚太大了，他憋了半天的氣，在林白閃閃發亮的注視下，猛地一憋氣，“變！”

一頭腦袋是黑色鯨魚形狀，下半身是人類倆條腿的怪異鯨魚出現了。

“啊啊啊啊！好可愛啊！”

“默克再來一個！這個不算！”

“再來一個，要鯨魚下半身的那種！！”

“默克好帥啊！”

圍觀的人魚看着這一幕，紛紛托着下巴星星眼的看着那只怪異的人魚。

林白看到那條魚頭人腿的鯨魚時，已經一個誇贊的字都說不出來，直接捂着肚子笑的在地上打滾。

海巫師就是這個時候推開魚群走進來的。

剛才還興高采烈的衆魚如同被人按了暫停鍵，下一秒大家開始四處逃竄了出去，各自回家快速将自己隐藏起來，假裝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好笑嗎？”海巫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倒在地上笑到眼淚都流下來的人魚。

“太好笑了，默克太好玩了，我要喜歡他了。”林白也看到了海巫師，可是他餘光瞥見旁邊已經呆立到呆滞的魚頭人腿形狀的默克就忍不住的繼續笑下去。

一顆顆淡黃色的珍珠從他的眼角滑落，林白捂着快喘不過氣的肚子“我肚子好痛，笑的好痛。”

海巫師看下現場另外一個還沒逃走，也沒變回來的家夥，“你還要保持這個樣子到什麽時候？”

默克剛才就想逃走，但是他逃走的過程中發現力量用完了，努力好幾次也沒變回來，對上海巫師那殺魚的眼刀，默默舉起手來為自己解釋下：“我不是故意的，就暫時變不回來。”

剛從地上爬起來，已經忍住不笑的林白又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海巫師冷眼看着這倆個瘋子，一手一個提着直接去了左手邊的海神殿，将倆人丢了進去。

“默克你這麽喜歡這個造型，就繼續保持着！”

“林白你這麽喜歡看，那就一直看下去，看夠為止。”

林白被人丢進了房間裏，仰頭就看到一條巨大的有十米高的人魚雕像，晶瑩剔透的豎立在房間的中央。

從門口被提進來的時候感覺房間很小的樣子，可是進來後看到的卻是倆排八米寬的長道，一顆顆腦袋大的夜明珠在上空排列成特殊的圖案照亮整個房間。

地上一株海草都沒有，整個房間的地面牆壁都是同一種大理石的材質，巨大的人魚雕像下面是幾個凹型的小坑。

“別笑了，過來坐。”默克剛才丢了一個大臉，現在整個魚生無可戀的走向那其中一個凹坑，盤腿坐在裏頭嘆氣。

林白捂着眼，摸索着游過去餘光都不敢往他臉上瞄，就怕自己遲早笑死在這個地方。

“你別嘆氣啊，剛才是我不好，讓你變太多次了，等你休息好了之後就沒事啦。”林白聽到他嘆氣，下意識的擡頭想安慰他。

結果一擡頭，就看到那顆扁平像個豌豆似的腦袋，倆顆一左一右刻在腦門上的眼睛，嘴角就開始瘋狂抽搐，“就……其實這個樣子還…還不醜……”

林白說不下去了，抹了一把臉碰到幾顆掉下來的米粒大小的淡黃色珠子。

“這什麽東西？”

剛才他就發現了，臉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來，當時沒注意，現在仔細瞧瞧，臉上掉下來一大串這玩意。

默克用魚頭瞥了一眼，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的眼淚。”

還說沒關系，都笑到眼淚都流下來了，他的一世魚名從今天起，就毀了。

林白捧着那些淡黃色的珍珠樣東西，驚訝的捏起一顆，仰頭對準上空巨大的夜明珠方向查看，“我的眼淚還有實體物品啊？人魚還會掉珍珠嗎？”那他不是要發財了。

以後上岸了，沒錢就笑倆下，然後拿着珍珠去賣錢，簡直就是無本的買賣，一年買車倆年買房，三年走上人生巅峰成為ＣＥ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