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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芙怎麽也沒有想到, 自己有一天會跟個男人到青樓裏尋歡作樂。
她就搞不懂了, 這種事情在家裏也能做,也能翻各種花樣,為什麽非得到這種風化場所來,不會覺得別扭嗎?
事實證明, 齊辰非但不覺得別扭, 他還超乎尋常的興奮。
唐安芙除了兩人剛成親那會兒, 應對齊辰這方面懵懂且孜孜不倦的需求會稍微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第二天萎了是常事,但經過這段時日的不斷磨砺,已非昔日吳下阿蒙,自問在齊辰正常的狀态下, 她完全可以游刃有餘的應對。
然而,喝醉酒到了風化場所的齊辰,那就好像游龍入海, 虎嘯山林,激烈的狂風暴雨把唐安芙打的難以翻身, 毫無招架之力, 後半夜基本廢了, 甚至唐安芙感覺自己能撿一條命都是上天眷顧。
從來沒有這麽累過。
直到天方魚肚白時,齊辰的興奮勁才算過去, 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看着唐安芙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慘狀,暗自倒吸一口氣反省。
抱住她在懷裏一直睡到太陽初升。
唐安芙咕哝一聲, 身子一動就是一聲痛呼:“哎呀——”
“哪裏疼?”齊辰緊張問。
唐安芙眼睛還沒睜開就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哪兒都疼。”
“對不起,我沒控制住……”齊辰悔恨說。
唐安芙微微睜開雙眼,特屬于青樓中豔紅豔紫豔俗的承塵帳幔提醒着她此乃何處,心累的閉上雙眼,眼不見為淨,順便換了個姿勢:
“你喝醉酒都這樣?”
“嗯。差不多。”
唐安芙警惕問:“那時沒我,你怎麽解決?”
這個問題,唐安芙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想,齊辰要是喝醉酒都這個狀态,他就沒找過別的女人解決?要是找過……唐安芙想起來心頭就發堵。
“古佛寺禪院後山有個瀑布,我心情煩躁難以自控的時候,就到瀑布下面去坐坐,沖沖水也能好。”齊辰老實交代。
唐安芙:……
雖然方法有點無語,但唐安芙清楚的聽見自己懸着的心安穩落下的聲音。
行吧。
累是累了點。
但看在他這麽乖的份上,唐安芙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忍受的。
“你怎麽樣,還起得來嗎?”齊辰略感羞愧問。
唐安芙遺憾搖頭:“起不來。”
“那我抱你出去。”齊辰說。
唐安芙左右看看,這豔俗的房間,白天看着越發辣眼,她不想待在這裏休息,讓齊辰抱出去是個不錯的選擇,最多她把臉遮嚴實一些嘛。
好在,昨天齊辰說要來這春意樓,王伯就先過來把這整個樓層都給包下來了,這樓層有一座直通後門的樓梯,專門用來給一些見不得光的客人離開用的。
齊辰抱着唐安芙從後門出來,王伯早已駕着馬車在外等候。
唐安芙身上裹着連帽披風,只要維持這個造型等着齊辰把她抱上馬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可有的時候,人越是不願意發生什麽就越可能發生什麽。
齊辰正準備抱着唐安芙上車,忽然天降小賊,從春意樓旁邊的屋檐上直接跳到了王府馬車頂棚上,齊辰以為是刺客,抱着唐安芙就是一個旋身避讓,唐安芙蓋在頭上的披風滑落。
風影突然出現,一腳将馬車頂上的‘刺客’踢了下去,‘刺客’重重的摔在了春意樓後巷堆積的雜物堆裏。
風影出手如電,将那‘刺客’從雜物堆裏提出來,只聽那還沒幹嘛就已經鼻青臉腫的‘刺客’慌張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我把張小姐的肚兜還給你們,保證今後再不采花了,大人饒了我吧。”
肚兜?
采花?
唐安芙、齊辰、風影、王伯:……
什麽鬼?不是刺客嗎?
正不解之際,就聽巷子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兩個穿着巡城官差服的人從春意樓後巷入口跑入,邊跑還邊說:
“就這裏!我看他跳下來了。快!”
兩人跑進巷子後,一眼就看見被風影提在雜物堆裏的‘刺客’,跑在最前面的唐安傑大喝一聲:
“好你個采花賊,可算抓住你了!”
說着話的功夫,唐安傑和另外一個巡城官差就跑到了風影身前,拿着鎖鏈,将被風影掐住脖子的‘刺客’給捆住了。
捆好了之後,唐安傑想起來旁邊還有個見義勇為的俠士,拱手道謝:
“多謝這位壯士出手,這采花賊惡貫滿盈,這個月已經連采三朵花了,今日有壯士相助,總算将他緝拿歸案,不知壯士姓甚名誰,在哪高就,可願随我們回巡城衙門領賞?”
風影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人誤會成見義勇為,還要他去領賞……目光下意識往齊辰望去,唐安傑這才順着風影的目光,往春意樓檐下的兩人望去。
這不看也就算了,一看他那兩只眼睛就不由得瞪成了銅鈴。
“唐安芙!!?”唐安傑驚訝:“你怎麽在這兒?”
唐安芙一手捂臉,躲入齊辰的肩窩逃避被發現的事實,唐安傑這才發現妹子不僅在場,她還給個男人抱着,再看那男人的臉……
“還有王爺,你們倆……”
唐安傑震驚不已的将目光向他們頭頂上三個不算大,但絕對能讓人看清的字看去——
春意樓。
有那麽一瞬間,唐安傑甚至疑惑這春意樓就是個普通茶館兒吧,妹妹妹夫一大早來喝早茶……個屁!
他都在春意樓附近巡視好多天了,能不知道這裏是做什麽勾當的嗎?
唐安芙兩手捂住自己的臉,悶聲對齊辰說:“還愣着幹什麽,走啊。”
齊辰回神:“哦,好。”
說完還對目瞪口呆指着他們一副見了鬼表情的唐安傑點頭致禮,抱着唐安芙上了馬車,留下唐安傑在春意樓後巷中風中淩亂。
**
唐安芙春意樓一行,元氣大傷,足足在家休養了三四日,王伯天天給她送大力丸來,唐安芙一開始是抗拒的,後來試着吃了一兩頓,感覺确實有點作用,才就此改觀。
中秋過後,菊花盛開,又到了每年謝氏做菊花酒的時候。
謝氏做的菊花酒醇香遠飄,甘冽爽口,唐益最愛喝的一種酒,也不吝請身邊的朋友喝,以至于給謝氏養出了一大堆忠實的酒友,到這時節,用不着唐益招呼,那些被勾了酒蟲子的人就會自動自發的到唐家讨酒來,可謂供不應求。
所以當謝氏派人來喊唐安芙回去拿酒的時候,唐安芙很是驚喜。
回到唐家,謝氏正和元蕊娘在院子裏曬洗幹淨的菊花瓣兒,謝氏一邊曬一邊教,元蕊娘很用心的聽着,連唐安芙走到她們身後她們都不知道。
“……花瓣一定要曬幹,要時常翻弄,像這樣……”
“咳咳。”
唐安芙在兩人身後幹咳一聲,元蕊娘吓了一跳,謝氏則連頭都沒高興回:
“回來就回來,鬼鬼祟祟的。”
唐安芙冤枉:“我哪裏鬼祟,明明是阿娘急着教媳婦兒,才沒聽見我的腳步。”
元蕊娘紅着臉噙着笑橫了唐安芙一眼:“就你會打趣人。”
謝氏護着媳婦兒,對元蕊娘說:“蕊娘別理她,去把那邊一籃也翻一下。”
“哎,好嘞。我去翻,伯母先歇歇。”
元蕊娘對謝氏言聽計從,讓幹什麽幹什麽,唐安芙仿佛已經看到幾個月後婆慈媳孝的場景。
謝氏将手邊的花瓣翻好後,揉着心口坐到一旁石桌旁摘花瓣去了。
唐安芙跟着過去,問謝氏:“阿娘心口又疼了?”
謝氏上一世就總犯心口疼,吃藥多年也不見好,唐安芙跟着裴景去戰場後第二年,謝氏就故去了,唐安芙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着。
“不礙事,每年這時候都犯個幾日病。不過近來吃了藥好多了。”謝氏說完,像是怕女兒擔心般,就将揉心口的手放下。
唐安芙若有所思拿起兩朵明□□花,有一搭沒一搭的摘花瓣,想着回頭最好請太醫來給謝氏診斷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麽毛病,若是能早些治療,謝氏能不能多活幾年。
“阿娘素來吃的是哪裏的藥?怎麽總不見好。”唐安芙問。
謝氏說:“老毛病了。也怪不得。往年吃的都是永葆堂孫家的藥,今年開始吃平安堂左家的藥。還別說,左家的藥吃了比孫家的藥感覺像是要好一點。”謝氏說。
唐安芙一愣:“平安堂左家?左立春嗎?”
謝氏不解:“左立春?哦,你說的是小左大夫吧。我的藥是他父親老左大夫開的。”
是了,這時候左立春的父親還在,他是跟唐碧茹成親之後才接管平安堂的。
左立春是唐碧茹的第一任丈夫,當年裴景帶唐碧茹回侯府時,唐安芙派人調查過,所以對他有點印象。知道他平日有服食丹砂的習慣,後來一夜間突然暴斃,七孔流血,中毒而亡,都說他是誤服過量丹砂導致死亡,但唐安芙查過以後,覺得這可能性不大。
左立春自己就是大夫,他當然知道服食多少丹砂才不致命,怎麽可能誤服過量呢。
而且,左立春死的時機就很可疑,是在唐碧茹搭上裴景之後,而左立春死後,左家兄嫂一口咬定是唐碧茹害死左立春,但最終被裴景給壓了下去,她兄嫂關了平安堂遠走他鄉,再沒回過京城。
唐碧茹以寡身帶兩個左家的孩子被裴景迎入侯府。
這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而唐安芙卻是第一次聽說謝氏吃的藥是左家開的。
“孫家的藥不好嗎?您怎麽突然想起來換左家的藥吃了?”唐安芙問。
“也不是不好,就是沒什麽效果。正巧上回我去趙家,趙夫人也有這心悸的毛病,她推薦我吃左家的藥,我試着吃了兩幅,感覺還可以。”謝氏說。
唐安芙說:“要不請太醫看看吧。”
“老左大夫就是太醫出身,他寡言少語不擅交際,要不然平安堂的藥肯定能享譽京城。”謝氏說。
唐安芙沒見過老左大夫,也不知道他醫術如何,但因為唐碧茹的緣故,她對左家沒有任何好感。
“我還是覺得請太醫再看看吧。讓齊辰請,太醫院的藥我更放心些。”
謝氏失笑:“你這孩子,真不用!別麻煩王爺了。”
唐安芙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便不再多說什麽,轉了個話題:
“我爹呢?”唐安芙問。
“他能幹什麽,拿着我的酒做人情去了呗。”謝氏無奈:“去雲大人家了。”
“哪個雲大人?”唐安芙問。
“鴻胪寺卿。你爹早年與他交往,關系挺好的,雲大人有事沒事就喊你爹去喝酒。”謝氏說:“他這些年一直沒放棄請你爹再出山,你爹也是,有空就去幫幫他。”
唐益年輕時做過鴻胪寺少卿,後來大姑姑去世了,他不知道為何就辭了官回家。
元蕊娘翻好了花瓣也跟着坐過來,問唐安芙:
“哎,上回你哥說在外頭看見你了,你和王爺……唔唔。”
元蕊娘一開口唐安芙就警鈴大作,沒等她說完就捂住了她的嘴,用眼神警告她別亂說,兩人交流了一番眼神,還算默契,元蕊娘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唐安芙這才把手松開。
“幹什麽呀你們!阿芙不許對蕊娘無禮,她馬上就是你嫂子了。”謝氏這個好婆婆,有了兒媳忘了閨女。
“我知道,我哪敢惹我嫂子呀。來,嫂子喝茶。”
唐安芙笑嘻嘻的給蕊娘遞茶,元蕊娘臉紅害羞起來。
謝氏說:“好了,你們姑嫂聊會兒,我去看着她們洗花瓣兒。”
元蕊娘一直等到謝氏離開之後,才稍微松了口氣,畢竟是未來婆婆,在她面前準媳婦多少都會緊張的。
“上回那個人已經運出關了。路上用了點藥,沒出亂子。”元蕊娘說。
唐安芙點頭:“沒出亂子就好。”
這時,唐安傑從外頭回來,看見唐安芙就趕忙湊過來:
“喂喂喂,我這些天正想找你。你是不是真跟王爺逛青樓去了,你們還在青樓過了夜?”
唐安芙簡直要被這倆人氣死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倆都是一個德行。
“你閉嘴行不行?關你什麽事?”
唐安芙這個反應,基本上就算是回答了唐安傑的問題。
“啧啧啧,世風日下。”唐安傑從旁說着風涼話,然後還跟元蕊娘交換了個暧昧的眼神。
唐安芙:……
“你那天抓的是什麽采花賊,怎麽抓采花賊的任務也是你們巡城幹的?”
唐安傑:“我們巡城什麽都幹!偷雞摸狗抓女幹,那個采花賊一個月裏連采三朵花,連我們督司小舅子家鄰居的閨女都遭殃了。真是不幹巡城不知道這京城內外每天會發生多少糾紛事務,哎呀,忙的我連口茶都沒時間喝。”
他話音落下,元蕊娘就趕緊給他倒了杯水遞到面前,唐安傑接過喝了一口,兩人目光又交錯到一起,看的唐安芙一陣肉麻,幹咳一聲解膩:
“既然那麽忙,你還有空回來?”
唐安傑白了她一眼:“再忙也有休息的時候啊。再說了,我一會兒給他送些菊花酒去,拖了好些天都沒送成。”
唐益和唐安傑父子都一樣,喜歡拿謝氏做的東西到處送人情。
“你去找樊之表兄……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有些事我還想問問他。”唐安芙說。
唐安傑狐疑:“你還想問他什麽?不會又不方便我聽吧。”
“……”
**
駱樊之自從十六歲之後就不常住榮安郡王府了,他自己有一座比較偏僻的小四合院,地方不大,但他一個人住也夠了。
唐安傑帶着唐安芙到他的四合院中找他,手裏提着兩壺用白瓷瓶裝好的菊花酒。
敲了好一會兒門也沒人來開門,唐安芙說:
“你跟他約好了嗎?他是不是不在家啊?”
駱樊之一個人住,家裏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所以要沒人開門,十有八|九就是家裏沒有人。
“我沒和他約好,但他不喜歡出門,一般都在家的吧。”
唐安傑說完,又在駱樊之的門上敲了兩下,這回聽見回音了:
“來了。誰啊。”
唐安傑面露喜色:“是我。表兄開門。”
片刻後,駱樊之家的木頭大門被從裏面打開,駱樊之披着一件外衫就出來開門了,看樣子先前是在睡覺。
“傑哥兒啊,你……”
駱樊之看見唐安傑身後的唐安芙,趕忙轉過身去把衣服穿好,請他們入內。
“你是不是又熬夜畫圖了?喏,菊花酒。特地給你送來的。”唐安傑說着把兩壺白瓷酒瓶遞給駱樊之,駱樊之雙手接過:
“替我多謝舅舅舅母。”
唐安傑不服:“明明是我給你送來的,你為什麽謝他們不謝我?”
“臉大,謝你做什麽,酒是你釀的嗎?”唐安芙說。
三人說笑着進門,唐安芙是第一次來駱樊之家,進門就是個小院兒,左邊有個小花圃,花圃旁邊放了幾株金線墨蘭,這種花唐安芙曾經在禦花園裏看到過,沒想到駱樊之家的小院裏也有。
經過花圃就到了屋舍,中間是個廳堂,門半掩着,旁邊還有兩間房,一間是廚房加雜物房,另一間門關着的應該是駱樊之的卧房。
唐安芙納悶的看着駱樊之身上披的衣裳,他先前看起來是在睡覺,匆匆出來開門,還不忘把房門關緊了?
唐家兄妹被請入了中間的廳堂,然而門推開之後,唐安芙就被震驚到了,這屋子未免也,太——亂——了——吧。
從門檻開始地上就是紙團、木屑、工具,還有一些做了一半的木工,牆上桌上甚至椅子上,軟榻上全都是圖紙,唐安芙知道駱樊之是學木工的,可沒想到他真把這事兒上心了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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