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翌日,一輪紅日從草原的邊際緩緩上升,等暖和一點的時候,他們幾人便跟着拍攝組出工。
蘇清予今天醒來腦袋有些昏沉,但她本着輕傷不下火線的原則,還是起了床,現在坐在車上還在打哈欠,郁楚叫了她一聲:“上鐘了,清清。”
“嗯。”蘇清予無精打采。
“昨天喝藥了嗎?”
“喝了。”蘇清予撒謊。
郁楚又伸手摸了下她的腦門兒,确認沒發燒才略微放心下來。
到了拍攝地點,攝制組早就做好了拍攝準備,哈娜看到遠處低頭吃草的十幾匹馬,兩眼發亮。
蘇清予趁郁楚去上妝,找工作人員問了一下,才知道有一個萬馬奔騰的畫面要拍,這些馬除了演員要騎的四匹,其餘都是群演。
她遠遠觀望馬群,心想在如此遼闊的地方奔騰,身心的壓力一定能得到釋放,就像這群馬兒一樣,那将是無拘無束于世間最自由的感覺。
郁楚換好了袍子,頭上帶了些極具民族特色的珠串發飾,她的臉塗了黑一色號的粉底,雙頰打紅了些,笑起來倒像個草原部落裏的小公主。
工作人員上了馬具,副導演讓他們先上去試試,郁楚跨上馬鞍,表示沒有問題,适應了一會兒撤掉馬具,連導演都過來囑咐安全第一,再三确認沒有問題才開始拍攝。
拍攝很順利,中午吃了飯,大家稍事休息,馬群也牽了回去,只留下四匹,等下午拍完,再留一個日落的鏡頭,就結束了全部拍攝內容。
等大家開始忙活自己的事兒,郁楚神神秘秘趴在蘇清予耳邊:“走,帶你玩去。”
蘇清予跟着她出了攝制組搭起的棚子,郁楚直接拉着她到了上午騎過的那匹棕色的馬旁邊,環視一圈見沒人在周圍,裝上馬鞍。
“清清,上馬。”
“怎麽上?踩着就可以嗎?”蘇清予有些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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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這裏。”郁楚指着馬镫。
蘇清予扶着郁楚,在她的幫助下上了馬,馬兒似乎感覺到這個人無法駕馭它,傲慢地伸直脖子原地走了兩步,蘇清予吓得抱住馬脖子一動不動,郁楚勒了缰繩,讓蘇清予撫摸一下馬兒做安慰。
等馬兒站住,郁楚撩起衣擺輕松一跨就上了馬,坐在了蘇清予背後。
因為上了馬鞍,兩人貼的很近,郁楚兩手抓着缰繩,更是把人擁在了懷裏。
“為什麽要上馬鞍?”蘇清予問。
“不上的話,你的屁股會痛。”郁楚貼在蘇清予耳邊,說完一松缰繩,馬走了起來。
“要不要快點?”
她們越走越遠,蘇清予覺得這種跑馬的感覺真奇妙,但多少有點颠,她說:“小楚,就快一點。”
“行,那就快一點吧。”郁楚揚鞭,馬兒奔騰開來,蘇清予驚呼一聲,整個人靠近了郁楚懷裏。
太快了,蘇清予感覺風迎面吹來,她看不清兩邊的事物,靈魂都随着一起一伏的颠簸震蕩被抛在了身後,随之抛去的還有世間嘈雜的聲音,簡直心曠神怡。
“我說的是快一點!一點就夠了!”蘇清予大聲喊,她的聲音都要被風吞沒。
郁楚爽朗笑了兩聲,鐵了心逗她,說:“沒錯啊,是快一點。”
蘇清予的心髒都要被颠出來了,但她不想叫停,天地之間仿佛只剩她和郁楚,她不止不想叫停,甚至還想放聲歌唱。
原來這就是草原的魅力。
但最終,因為牧區外還有許多危險的地方,郁楚也不敢往草原深處走,繞着草場跑了幾圈就停下來。
蘇清予從馬背上下來,頭發被吹亂,狼狽地貼在臉上,而郁楚還是那個英姿飒爽的草原小公主。
蘇清予重重給了她一拳,反身就走。
“诶,清清,不好玩嗎?”
“好玩個屁。”蘇清予又撒謊。
拍完最後的內容,攝制組開車進了牧區,蘇清予她們和哈娜還有她的女經紀人住一個蒙古包,晚上攝制組在一起吃了飯,一起等那達慕開始。
夜幕降臨,篝火燃了起來,蘇清予卻覺得身上發冷,腦袋更昏沉了,晚上吃飯就提不起什麽精神,也沒多吃,她猜測現在應該是燒起來了。
蘇清予穿着薄棉襖,瑟縮着坐在蒙古包裏,暖爐燒的室內暖烘烘,她仍然覺得冷。
好在她一向準備齊全,包裏裝着感冒藥,飯後喝了一顆,靠着櫃子快要睡着。
郁楚洗了手從外面進來,見蘇清予神情不對,爬到她身邊摸了摸腦門。
“清清,去醫院吧,我開車帶你去。”
蘇清予睜眼瞧她,以示安慰地笑了笑,把她的手拿下來:“我剛吃藥了,別打擾大家,明天再說。”
“你聽話一點。”郁楚擔憂道。
“我比你年長,我說了算。”蘇清予推開郁楚。
郁楚拗不過她,只好坐在她旁邊時刻觀察她的狀态。
晚上那達慕開始時蘇清予提起些精神,拉着郁楚一起出去看。郁楚見她轉好,以為是起了藥效,又想着她新奇那達慕,便随着她。出去後哈娜來邀請她一起跳舞,蘇清予也推她去,她只好暫時讓蘇清予一個人待一會兒,和哈娜走到篝火邊。
蘇清予看着眼前熊熊燃起的火焰,總覺得眼睛有些難以聚焦,她呼氣間都是熱氣,身體卻在發冷,就連郁楚美貌的容顏都難以讓她支起眼皮。
蘇清予起身,腦袋嗡嗡作響,她辨認了蒙古包的位置,慢慢走了回去。
郁楚一直注意着蘇清予的方向,見她起身,跟哈娜說了一聲,追了上去。
掀開門簾,室內昏暗,郁楚看到蘇清予躺在榻上,她跑過去,着急叫:“清清!”
蘇清予握住郁楚的手捏了捏:“別擔心,讓我躺會兒。”
郁楚一摸她的額頭,燙的像篝火裏的木柴,皺眉道:“不行,這次聽我的。”
郁楚和攝制組借了車,工作人員跟着一起把蘇清予扶上車,連夜開車回了市區醫院。
好在只是受寒發熱,護士給蘇清予挂了水,工作人員陪着等了一會兒,郁楚讓他把車開回去。
病床滿員,她們挨着坐在椅子上,可能是感冒藥起了作用,蘇清予靠在郁楚肩上睡熟了,郁楚坐在她身邊,手一直未從她的手背上離開。
一整夜,郁楚都提心吊膽地坐在那裏,等着蘇清予燒退了下去,她才靠着椅背眯了一會兒。
蘇清予不輕易生病,一病起來狀況就比較嚴重。
淩晨半夢半醒,蘇清予身上蓋着郁楚的外套,還有一小瓶水沒吊完,她感覺身體發沉,渾身酸痛,靠在郁楚身上像被魇住一般,就是起不來。
旁邊快要睡着的郁楚聽到動靜,睜開眼。
“怎麽了清清?哪裏不舒服?”
蘇清予被扶着坐直身子,嗓音喑啞:“想喝水。”
“你等一下。”
郁楚出了門,再回來端了一杯溫水。
病房裏還有其他人,蘇清予把聲音放的盡量輕:“小楚,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
郁楚揉了揉太陽穴:“病了還操這麽多心。”
蘇清予眼裏是她疲憊的神情,不知怎的,突然眼眶酸澀。
郁楚安慰她:“我嘗過淩晨一個人在醫院裏打過吊瓶的滋味,不太好受,所以就喜歡陪別人打吊瓶,別想太多。”
蘇清予的手從蓋着的衣服下鑽出來,握住她的手:“為什麽會淩晨一個人在醫院?”
這不是一個敞開心扉聊天的好場合,郁楚不欲多言,把蘇清予的手塞了回去,蘇清予卻不放開她。
郁楚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那段時間我爸在忙工作,我媽懷孕了,我經常一個人。”
說完不見蘇清予有動靜,郁楚偏頭一看,身側的人又睡了過去,她無奈把蘇清予的頭扶到自己肩上,手還是沒能抽回來。
次日,蘇清予再睜開眼睛,入目的就是酒店的窗簾。
她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拖着酸痛的身體去衛生間簡單洗漱,用熱水潑了把臉,擡起頭一看鏡子,滿臉枯槁像時日無多了似的。
蘇清予記挂着今天下午的返程票,想要去找一下自己的手機看看時間。
她推門出去,正好撞上拎着食物刷房卡進門的郁楚。
郁楚看上去衣着整潔,身上還有剛洗過澡的沐浴露香味,但面容仍有些勞累過後的怠倦。
“清清,有胃口嗎?吃點東西喝藥了。”郁楚提起手裏的袋子給她看了看,拿進房間裏在桌上放下。
“小楚,現在幾點了?”蘇清予走過去。
“下午三點。”
“糟了,我們的飛機!”
“改簽到明天了。”
蘇清予聞言,幹脆放下心來:“大家都走了嗎?合同那些……”
“放心吧,都沒問題,大家也走了。”郁楚把勺子塞進她手裏,妄圖用食物堵上她的嘴,“快吃。”
蘇清予盯着面前的粥,半晌過去。
“沒胃口嗎?”郁楚皺眉,“一會兒還要吃藥。”
蘇清予搖搖頭,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卻遞到了郁楚嘴邊:“啊—”
郁楚莫名其妙,握住她的手腕:“幹什麽?”
“張嘴。”
雖然不明白蘇清予意欲何在,郁楚還是張嘴讓她喂了一勺粥,甜滋滋的味道在嘴裏化開,蘇清予笑了。
郁楚咽下去,開玩笑道:“怕我下毒啊?”
“不是。”蘇清予笑眯眯看着她,眼神未從她臉上挪開,又舀了一勺粥,這次送進了自己嘴裏。
“我用過……”郁楚忙道。
蘇清予又舀了一勺,遞過去:“啊—”
郁楚失語,卻還是喝了下去:“別這樣,清清。”
“忘記了!我感冒了呀。”蘇清予頓然醒悟,不好意思道:“你只買了一份,我想讓你也一起吃,怎麽辦?一會兒和我一起喝個感冒藥吧。”
郁楚見她這樣,覺得可愛,不忍責怪她做這麽暧昧的舉動,按着她坐下:“我吃過了,你快吃吧,一會兒和你一起喝藥。”
“真吃過了?”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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