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林汶被抱着的時候才有實感,他閉着眼感受白凡的體溫,輕輕舒了口氣。

白凡給他倒了杯溫水,看他一口口喝到底,一直到最後一口,他才開口:“你知道你睡了幾天嗎?”

“不知道,今天是周幾?”林汶問。

“周二。”白凡說,“你整整睡了一周。”

林汶沒想到自己養了那麽久,覺得挺麻煩別人,連忙放下水杯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發個燒那麽久……”

白凡身子前傾,手肘搭在膝蓋上,臉上帶着些笑:“你養病的時候,外面的世界都變了。”

林汶愣了愣:“啊?”

“《新星唱響》昨天播了第一期,你們那個組合算是個話題組合。”白凡說,“播出後二十四小時內,新聞報道啊,娛樂頭條啊,都是你們。”

林汶還是在愣神。

“當然,只是暫時性的話題,但是這檔節目的話題是炒出來了,按着你後面的表現,很難不出挑。”白凡摁摁他肩膀,“時間掐得正好,你學業也完成了,該有些工作了。”

林汶有點興奮,咳嗽了兩聲:“我,我會好好幹!……但是……”

林汶忽然想起來:“我們之前那個組合算解散了吧……”

“按着你在臺上的表現和他們的表現,解散對你是好事。”白凡說,“其他的你不用過分擔心,你老東家還有債務在身,當時我付清全款接盤了。“

“啊?”林汶坐起來,“別啊,你、你是不是傻?”

他總算知道王可沉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也不全是為了你。”白凡說,“我本來就考慮過要收購幾家小工作室,現在正好有,我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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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汶還是不懂白凡的意思,但白凡似乎不願意多做解釋了。他站起來,把搭在椅背上的毛呢大衣穿上。

“要走了嗎?”林汶說。

“對。”白凡垂眼,“我最近很忙,未必有時間經常照顧你。”

林汶想問問在忙什麽,又忍住了。

“如果有事,盡量找汪叔吧。”白凡說,“今晚出了院就住家裏,家裏舒服。”

“好。”林汶輕聲道,“你也別太累。”

“嗯。”白凡摸了摸他的頭。

白凡走後,汪均給林汶辦了出院,帶他去了白凡說的給他找的房子。

那房子在高層小區裏的25層,最頂層。林汶想自己怎麽住着的地方一會地下一會天上的,心裏吐着槽,卻在推開門時被這小家吸引了。

屋子面積不大,倒是夠他一個人住了。歐式設計,處處都透着設計者的精心,而且每個屋子都能曬到太陽。和林汶那終年不見天日的地下室相比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汪均把林汶的背包放下,對他道:“阿姨一周打掃三次,房租和電費白總會給您交清,您放心在這裏住吧。”

“謝謝……”林汶道。

“我還要去接白總,就不多陪您了,有不舒服打我電話,對了……”汪均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這是白總給您新買的手機,之前有讓酒店的前臺轉交,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到您的手中。”

“啊……”林汶趕忙推辭,“不了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汪均說,“白總說,電話卡您一直保存着,裝到這裏就行了。他還是想看見您用這個號碼打給他。”

林汶眨眨眼,想起來白凡說過自己在他的手機裏有個特別的備注。不像自己是個幹巴巴的“白先生”。他臉微微一紅,手抓着手機盒子:“替我謝謝白先生。”

“您可以用電話自己謝。”汪均笑道,“我就不轉達了。”

汪均打了個招呼就走了,林汶坐在沙發上喘了口氣,把包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拿了一半他就癱在沙發上肚皮向上,冬天的太陽從外面照射進來,照了他滿臉。

他拿起手機,忽然想起來自己設了靜音。而手機屏幕上赫然有着好幾個未接來電和短信,他看見那些未接來電裏還有陌生號碼,另外兩個是秦若和霍妍的。

“我祖宗,你總算接電話了!”秦若已經在對面嚷嚷開了,“你是不是忙死啦,那個節目我看了,你海選時候的表現也太出色了!”

“啊……”林汶怕秦若擔心,沒告訴他自己在床上昏了一禮拜,只說,“我昨天晚上生病了,一覺睡到現在……我還沒看呢。”

“啊?怎麽會病啊?”秦若馬上道。

“沒事兒,小感冒。”林汶趕忙岔開話題,“你就是和我說這個呀?”

“什麽叫只說這個!你這表現可真不錯,我同事都開始和我打聽你了。”秦若說,“之後幾集是不是就有你那個炸/藥成精隊友啦?我好期待呀。”

林汶不好意思道:“不會吧……”

“我說真的,你事業要迎來小巅峰了哈哈哈。”秦若說,“我還有事兒先忙,趕緊給你打個電話,怕以後打不通啦!”

林汶和他又說了一會才挂了電話,他心裏滿滿的,心情還不錯,準備接下去看別的電話時,手機屏幕亮起了。

他看着屏幕上這個電話。

顯示號碼來源地是他的老家。

很久沒有老家的人打電話了,他這幾個月沒怎麽掙錢,每個月給自己爸彙500塊過去,但從沒聯系過他。

他打心眼兒裏不想跟自己的父親聯系。早年小時候被抱去二叔家的情景歷歷在目,後來他自己跑了回去。他記得自己進了家門的時候,父親正在吃飯,瞪着個眼看了他半天,就開始抱着他哭,哭完開始打他,打完繼續哭,他也跟着哭……這麽鬧了整整一宿,他被留了下來。

他并不恨父親,反之也不怎麽愛就是了。據父親說他還有個哥哥,但已經全然和家裏斷了任何的關系。林汶命的另一頭系着一個家,對于他來說,是個割舍不掉又難以逃離的東西。

電話響了最後一聲,自己斷了。林汶剛松了口氣,這電話又打了進來,像是有種不打通不罷休的氣勢。林汶只好接起來:“喂?”

“汶汶,是我。”

林汶一聽,聲音有點抖:“爸?”

“哎。”林富賢的聲音有點疲憊,“你在哪兒呢。”

“怎麽啦爸。”林汶并不想告訴他自己在哪兒。

“爸爸病啦……”林富賢最後兩個字都成了氣聲,“所以想打個電話和你談談。”

林汶愣了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你說什麽?”

……

電話打了很久,林汶挂電話之後,太陽都快落山了。

他中午時間還沉浸在自己似乎即将出名的喜悅之中,到了下午父親生生給他潑了這麽一盆水,把他澆了個清醒。

“爸,沒事兒,我問了朋友,這不是什麽難治的病,也不會死。”林汶在詢問了一下秦若之後,告訴了他林富賢,“我給你安排來上海治病。”

林汶挂了電話,在沙發上躺了一會,抓起衣服就出了門。

上海的醫院他不熟悉,這種時候應該找白凡……但白凡告訴過他,自己最近很忙,沒急事可別聯系他。林汶就自己打聽了醫院和醫師,心髒支架手術的費用肯定要十萬以上……

林汶馬上想到了白凡放在他戶頭裏的那筆錢。

雖然他一點也不想動,但冷不防讓他現在拿出這麽多錢來,無疑只有那筆可以動用了。

父親的病是心髒問題,雖然他嘴上說可以治療,但誰都知道,心髒問題是極度危險的。林汶不可能放着不管。

幸好老家離上海不遠,一周後,已經快接近春末,林汶讓家裏的人把父親送上火車,自己去火車站接他。

林富賢到了上海,臉色還是不好,父子兩人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一個比一個臉白。林富賢拍拍林汶的背,咳嗽了一聲:“你怎麽瘦成這鬼樣子?唱歌就唱歌,還能唱瘦的?”

林汶看了他一眼:“病沒好就別教訓我了。包我拿,給我。”

林富賢把大包放到林汶身上,問道:“治療費用怎麽辦,在上海很貴吧。”

“別擔心,你兒子唱歌把自己都唱瘦了,能沒錢嘛……”林汶低聲說,“你安心治病。”

之前因為已經安排妥當,林汶陪着林富賢做了常規檢查後就安排他入了院。林汶光手術費用就付了将近九萬,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費用,是出院之後結的,手術被排到了半月後,他還有時間去湊上一點錢。

林汶讓林富賢在醫院好好待着,還給他請了個護工照顧,自己就只身出了門。

不知道為什麽,上海的春末還是冷,林汶穿得少,林汶站在街邊哆嗦了一會,小臉埋在衛衣裏鼓着。今年注定要過個不順的年,年關不順,不知道接下去順不順。

林汶吐出一口氣,捏緊了手裏的新電話,他猶豫了三秒撥了出去。

……

白凡坐在化妝間內,隔壁兩個化妝師圍繞着徐以青。白凡和他對了最後一遍稿,拍拍他肩膀:“沒事兒,到臺上采訪你什麽随機應變,你可以的。”

“嗯。”徐以青手指點着扶手,擡眼看白凡,他和白凡的年紀歲數相當,彼此之間也有默契也有。當年徐以青進星閣的時候,同期的幾個已經接連在娛樂圈出挑,撐着星閣的門面,但白凡卻覺得,徐以青絕對是他們裏面一個可以厚積薄發的。

他在等一個電影,等一首歌。

而來年給他排的這部電影,和之後一系列的動作,都要把徐以青推上一個新高度。

徐以青來星閣三年,白凡來星閣兩年,他們都在等這個機會,所以對白凡來說,這一年格外的重要。

白凡把手機扔桌上,對徐以青說:“我去個洗手間。”

徐以青做了個“請”的手勢。

結果,等白凡回來之後,徐以青把手機丢給了白凡:“塞壬打了你兩個電話……”

白凡雖然面無表情,但細看,他眉梢微微挑起,手一勾把手機勾着攥進手裏。

徐以青露出一臉揶揄:“塞壬?可酸死我了,對方知道你這麽酸麽。”

“不知道。”白凡對他笑笑,“我随便取的。”

“哦,在你心裏我唱歌居然不是最好的。”徐以青啧啧道。

“他現在可沒你好,不過……”白凡淩空踹了他一腳,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別說話,回撥的電話接通了,“喂?”

作者有話要說:

白總口是心非,當然不是随便取的..之後交代吧hhh

時間線bug了!改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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