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白總。”林汶在電話這頭，手攥成小拳，大拇指不斷摩挲着食指消散自己的不安，“不好意思，我……”

“白總？”白凡在對面嘆了口氣，“幾天不見，稱呼都改了？”

“啊……哦，白先生。”林汶緊張極了，連忙道，“不好意思，我……我就想問問，這幾天能給我，安排點工作嗎？”

白凡偏了下頭，用脖子夾住電話：“怎麽了你？”

“哦沒有，我就是覺得這是個機會嘛。”林汶說。

“我暫時沒有空，你可以在上海玩幾天，這事情不急。”

林汶心裏開始打鼓，你不急我急啊……

他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白凡又繼續道：“我說了這陣子很忙，這是我手上相當重要的項目，我暫時沒法顧及到你。”

“啊……那，你忙？”

“嗯。”白凡應了一聲，“乖，過兩天去接你吃飯”

白凡挂了電話，林汶還把電話貼在耳邊。他愣了幾秒，慢慢從臉頰滑了下來。

……

“叔叔怎麽樣啊。”秦若晚上給林汶打了個電話。

“還行。”林汶說，“手術排上了。”

林汶想了想，低聲和秦若說：“……你那邊有什麽活能幹嗎？”

“你指的活是什麽啊。”秦若說，“你是不是缺錢？缺多少你和我說。”

Advertisement

林汶連忙道：“不不……你要借也借不了我這麽多。你知道白凡還有錢在我這……我想這一次一起還給他……”

秦若沉默了一會：“你不打算把這事兒和白凡說？”

“不打算。”林汶說，“我和他沒有到這種關系呢！”

“看你人小，心裏裝的事兒挺多啊。”秦若嘆了口氣，“行，我幫你打聽打聽，最好能趕緊讓你上手的。”

“謝謝哥。”林汶說。

“我也算你半個爹……”

“……”林汶被氣笑了，“這麽熱衷于當我爹，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你。”

秦若就有這種力量，即便再多的煩心事兒，和他聊會天也會暫時輕松不少。

這麽過了幾天，林汶一直在醫院內陪林富賢。林富賢和他也分開了一年，閑下來也問前問後的，問他在北京的事兒和上海的工作。林汶向來報喜不報憂，但他想說時，忽然有點頓卡。

他好像也沒啥喜事兒哈？

林汶坐在床邊看了會電視，過了一會護士進來做常規檢查。她進來檢查完，目光不住地往林汶身上撇。

林汶被她看了第三眼之後，大大方方歪着頭和她對視：“？”

護士連忙捂嘴：“你是林汶吧，那個那個那個！！！”

林汶：“……？？？”

“那個！”護士手握作話筒狀，“啊！！！！！~~~~~~~那個！”

“……”林汶瞪着眼，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你高音真好聽！”護士說，“昨天那場太精彩了！隊友搶你的詞兒你都能發揮那麽好！”

林汶滿臉問號：“這還聽出來搶歌詞了？……”

“有後期呀！”護士說，“後期還把你被搶詞那句放了兩遍！你隊友也太讨人厭了吧。”

林富賢在床上道：“怎麽了，我兒子唱什麽了？”

“這不有電視麽，看重播吧。”護士看了他一眼，然後悄悄和林汶道，“這是不是你那個爸爸……”

林汶：“……我都是編的，你別信，你看我和我爸不挺好的？電視都是假的。”

護士一臉半信半疑“那你能給我簽個名兒嗎！我怕明天你在我們醫院裏都走不動路的。”

“……沒那麽誇張吧。”林汶撓撓頭，“我字醜……”

“沒事沒事。”護士說，“我給你保密！”

林汶本以為護士這句話只是玩笑，晚上他和林富賢吃完晚飯就準備回家再找找活，結果他從醫院裏走出去，一路上的人都會對着他的臉愣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弄得林汶不得不最後心虛地把臉埋在自己的衛衣裏。

當時林汶不知道，這檔選秀節目的影響力不光給予了第一第二第三，他被白凡留在臺上唱的那首英文歌更是一時間風靡了大街小巷，哪個商場都在放，打十個電話，八個彩鈴是他的歌。那時之後，所有的贊美和非議都猶如洪水猛獸，打得根本沒有準備好的他措手不及。

林汶平時都坐地鐵公交，今天不得不打了個的，在車上就接到了秦若的電話：“你猜我要帶給你個什麽消息？”

“有活了？？”林汶興奮道。

“對！”秦若也道，“兩個廣告，酬勞很可觀。還有個我朋友在上海的雜志社，願意給你加個采訪。去不去？”

“去啊！”林汶馬上道。

“你別急着答應啊。”秦若說，“那個廣告吧，是個衛生巾廣告……”

“那也去啊”林汶說，“還有個是什麽？”

“家電廣告。”秦若說，“你現在沒經紀人，自己去聯系嗎？”

“不然呢。”林汶。

“白凡呢？”

“他忙……”

秦若沉默了一下，又道：“行吧，我給你電話。”

……

林汶第一次體驗到這種親力親為的辛苦。

初來乍到，他什麽都不懂，又不懂時價。人家說多少便是多少，反正在他看來都算多勞多得。

以為兩筆生意好談，其實在電話裏都能把他累個半死，好幾次他都憋不住想去問白凡，又覺得三番五次打擾白凡實在不好，硬生生忍住了。

或許也是怕林汶反悔，對方公司沒有等下一次節目播出，親自到上海來找林汶簽合同。

“本來是想找那個誰的，結果他家經紀人發現這節目火了，說什麽也不肯代言我們牌子。”那姨媽巾廣告公司的女經理一臉皮笑肉不笑的，邊把合同一張張攤給林汶看，邊說，“還是您救場及時啊，我們連攝影日期都定了，廣告位都談好了！沒事兒，就把您替換上去的。”

“哦……哦。”林汶一張張翻看合同，看似認真實際上根本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麽玩意兒。

被那女經理再三催促，林汶還是簽完了合同。女經理一拍手：“爽快還是您爽快，拍攝日期就在這個月月底28號。”

“28號……”林汶愣了愣，“不能晚點了嗎，我爸隔天要做手術。”

“不能啦，合同都簽了。”女經理揚手，“早點收工不就行啦？”

林汶這邊簽完，那邊雜志社來了電話。為了趕截稿日，要求林汶明天就去做個雜志專訪。

太突然了，人生第一次雜志采訪……當天林汶緊張得面部表情都要抽搐。

因為是臨時插入的采訪，給林汶的版面也非常有限，林汶本來也只是希望多增加點曝光度，讓其他金主爸爸和節目能多看看他。

于是當日，連那雜志上唯一的一張照片也是攝影在他坐在編輯室的窗邊随意拍的。

……

三天又三天，拍完了那出奇羞恥的衛生巾廣告之後，林富閑也順利進行了心髒支架手術。

老天保佑，手術相當順利。

手術當晚，林富賢的意識居然就已經清晰，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連陪護的護工都說林富賢的體質真是不錯。

林汶看着他戴着氧氣面罩，旁邊的心率觀測儀在波動着。

他此刻才感覺有些疲憊。

疲憊之中還帶着煩躁，他空閑下來，就開始下意識地去想白凡。

他拖着腳步，提着熱水瓶去走廊盡頭的開水間接熱水，走過醫院輸液大廳時，醫院最大的液晶屏，供夜間正在輸液的病人們打發時間地在放着電視節目，他一擡眼。

哎喲媽呀。

王可沉的特寫。

林汶頓了頓腳步，想趕緊走開，就看見了他自己。

他和王可沉馮曲都在一臉訝異地回頭，是被淘汰的那一場。林汶的腳像被粘在了地板上動彈不得，醫院裏挺安靜，這會大家都盯着電視屏幕，而只有林汶知道接下去發生了什麽，他在期待什麽。

畫面一切，白凡那張帥氣精致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看着鏡頭揚了揚手，林汶有種錯覺，他的目光穿越了顯示屏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你，你，就你，林汶。”

被叫到自己名字，林汶渾身跟通了電一樣麻。他抿着嘴帶着笑意，提着瓶子，飛速跑開了。

那天的感覺又陸陸續續回來了，他好像還在水房聽見了自己站在臺上清唱的英文歌，還有醫院裏議論他和節目的人。

白凡都那麽多天不聯系他了。

是另有別人了吧。

林汶晃了晃腦袋，把這想法壓了下去，裝滿了水又快步走了回去。

林汶今晚要陪夜，本來就在狹窄的床上睡得不好，早晨六點又被電話鈴吵醒。他迷迷糊糊接了電話：“喂？”

“林先生不好意思！我是雜志社的編輯！”

“啊……”林汶應了一聲。

“這麽早打擾您實在不好意思，但……事出緊急，之前給您加了一小版采訪，我們主編說不行。”

“嗯？”林汶從床上坐起來，心裏一慌，“怎麽不……”

“看了昨晚的節目，主編說這麽小不行，立刻給您加兩個版！因為情況緊急！所以能麻煩您現在來趟嗎！要給您多拍些照片！”

林汶已經清醒了大半，聲音抑制不住的驚喜：“我這就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話就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