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天的下午。

“當你經紀人的第一天就喊人家幫你搬家。”何詩明接過林汶手上的行李箱,“我來吧。”

“不不不。”林汶搖頭。

何詩明啧聲搖着頭,強行從他手上接過行李箱。然後劃拉着手機:“你選的房子,那麽遠?!浦東?”

“是啊。”林汶說,“不算遠吧……”

何詩明撇撇嘴,拉着行李箱往前走。林汶抱着一個他得雙手環着的箱子,一邊用下巴摁着箱子的邊緣:“我想離這邊遠一點兒。”

兩人把東西抱上租的車,秦若在駕駛座上等他們。何詩明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問道:“離哪兒遠點啊?”

林汶沒回答,秦若手搭在方向盤上,把安全帶系好:“那必須是星閣娛樂了。”

何詩明一臉懂了的表情:“哦……白凡。”

林汶仿佛被戳穿心思似得有點氣急敗壞:“白什麽凡啊?我想住浦東離市區遠點兒怎麽了?”

何詩明跳上副駕駛,給自己系好安全帶。秦若發動車子,打滿方向盤出車庫:“怎麽着啊你,之前還‘白先生前’‘白先生後’的,現在終于想通啦,不想吊着人家了?”

“啧。”林汶抱着手臂轉過臉,不想理秦若。

“這房子要退租吧。”何詩明說。

“嗯,我和……我和房東說了。”林汶說,“下午他會來收鑰匙。”

……

林汶前腳到了城市的另一頭,後腳公寓樓下就停了輛顏色風騷的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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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凡穿着一身剪裁妥帖的黑衣,戴着一個設計款的雷朋墨鏡。汪均從副駕駛下來,對他點了點頭,向前走去。

白凡咳了一身,後背靠在車頭上,摸了根煙出來叼在嘴裏。

早上酒醒了,昨晚的事情可是一點都沒忘。他打了林汶兩個電話,一個關機,一個拉黑。

白凡揉着額頭坐起來,這陣子他确實忙得不可開交,昨晚狐朋狗友的生日,難得放松一晚上,卻被林汶這個電話攪得有些沒了氣氛。

後來為了忘記這煩人的感覺,白凡終于把自己灌了個不省人事。

宿醉讓雙眼都浮腫,睡到了下午,白凡想來今天也無事,既然林汶不接自己電話,上門賠個罪就行了呗。

白凡轉身在車窗上理了理衣領和頭發,看下自己。對自己容貌還是自信的白少是這麽計劃的,縱然對林汶昨晚的話莫名其妙,但按照以往的經驗,姑且可以歸結為無理取鬧的範疇。

這種時候,花花錢就行了。林汶似乎不喜歡他送真錢,那送個禮物好了。

他喜歡吃東西,吃東西的樣子跟個忙碌的松鼠似得,還挺可愛。那就帶他去他最近一直想去的飯店吧。

和他吃完飯就送他一塊自己新買的寶格麗腕表。

他肯定喜歡。

然後,他們很久沒見了,他也挺懷念林汶在床上的樣子。

自戀如白凡,對着車窗鏡裏的自己吹了個口哨。

算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賠罪約會吧。

十分鐘後,汪均的電話來了。

“少爺。”汪均說,“……林先生真的走了。”

白凡夾着煙的手一抖,嗓子還有點兒啞:“東西都沒了?”

“要不……您上來看看吧。”汪均說。

白凡臉色一沉,摘了墨鏡,此前的那些旖旎思想頓時跟泡沫爆裂似得蕩然無存。他大步走入了電梯,上了頂層。

這房子是白凡和林汶說租的,實際上卻是他的一處房産。他跨步進了屋子,看見汪均站在屋子的中央,屋內的東西都規整得幹幹淨淨,只是所有關于林汶的東西都已經沒有了。

白凡不甘心,走入了房間內繞了一圈。

“他……”白凡聲音都變了個調,“他搬那麽快?”

“林先生本來也沒什麽東西。”汪均說,“之前他一直在醫院照顧他父親,一周也就回來兩三次。”

“父親?”白凡說,“他父親怎麽來了?”

汪均道:“來上海做個手術。”

白凡沒追問下去,他開始覺得這段日子自己真的不太關心林汶。

“少爺,你看看這個。”汪均蹲在垃圾桶邊,把一個酒瓶子撥開。白凡走過去居高臨下看着,皺着眉頭:“怎麽了?”

汪均抽了張紙巾,從裏面慢慢拎出個燃了一半的藍白蠟燭。

“什麽。”白凡說。

“蠟燭。”汪均擡眼看他。

“我知道是蠟燭。”白凡吸了口氣,話到嘴邊又頓時,愣是沒有說出口。

用蠟燭的可能性無非兩種,一種是停電,一種是…

汪均站起來打開手機,手指輕劃屏幕,嘆氣道:“昨天是他生日,少爺。”

白凡一巴掌拍在臉上捂住嘴,狹長的雙眼眯起:“……汪叔,你覺得現在他原諒我的機會有多少?”

“我也不知道。”汪均說,“少爺您最近太忙了,疏于關心林先生。其實網絡上都是林先生的信息。林先生最近一直有很多流言纏身,他只身一人也沒什麽媒體的關系,最近的日子……應該不太好過。”

“你怎麽也不告訴我?”白凡瞪了他一眼。

“冤枉。”汪均笑道,“我可是時刻都提醒着您呢。”

“算了。”白凡搖頭,雙手插到了口袋中,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随便他吧,我和他又不是戀人。等他沒錢沒資源了,肯定會回來求我。”

白凡翻翻手機:“下午沒有行程吧。”

“沒有,少爺。”

“去個地方。”白凡搖了搖手。

汪均跟在他身後:“晚上在京閣定的位呢?”

“留着。”白凡說,“我不請他我還有別人請。”

……

林汶沒什麽随身行李,搬家起來特別容易。一下午,三個人合力收拾收拾,一個幹淨的一室戶就出現了。

秦若擦擦手,呼了口氣:“都快五月了,天氣還是不見熱。”

林汶捧着三瓶飲料,給他們幾個一人發了一瓶,連聲道謝:“謝謝你們了啊。”

秦若喝了一口擦嘴,手往林汶的頭發上一陣呼嚕:“你個傻逼,你這算什麽,重新開始?”

“當然了。”林汶說,“我都有經紀人了,當然要重新開始。”

何詩明此刻卻有點微微出汗,他用手背擦擦額頭,對林汶道:“今晚得了空,我們的趕緊合計合計接下來做什麽。”

“別今晚了,現在吧。”林汶搬了個椅子坐到何詩明旁邊,還順勢從桌上拿了紙筆,“詩明哥,你說,你合計。”

秦若晃晃腦袋,也非要擠過來聽課。他們三個人在狹小的一室戶的窗前挨着腦袋,一張白紙,一支折了一半的鉛筆。

何詩明用鉛筆頭點點紙,畫了個圈:“我能先說說我自己的感覺麽。”

“嗯。”林汶點頭,“你說……”

“我跟你只接觸了一天。”何詩明笑笑,“在此之前,我也說了,我多半是從新聞八卦還有你的節目裏認識你……”

他在紙上草草寫了個字,又打了圈兒:“你有點小實力,但是沒作品,現在的人氣三分靠口碑,七分靠話題,簡單來說,都是虛紅。”

“身世離奇、聲音空靈,長相漂亮……”何詩明說一個打一個圈兒,“曾經的公司可能受過隊友排擠、有了點人氣就見錢眼開地瞎接廣告……還有……”

何詩明寫下“白凡”兩個字,又打了個圈:“和星閣大公子有暧昧。”

林汶剛想反駁,何詩明一伸手阻撓:“別罵人,我只是舉例子。”

秦若在旁邊蹬椅子:“有暧昧還不讓說怎麽的。”

林汶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話題不是壞事。”何詩明笑笑,“看我們怎麽利用了,先聲明,我可比你想得不擇手段得多。只要我想得到的效果OK,我不管過程是和誰,我只要結果。”

他把手機拿出來,對着林汶道:“所以其實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帶着白凡炒一波。”

林汶眉頭微微一蹙,顯出一些不理解的樣子:“我不太明白,我覺得不合适,我也會看一些雜志媒體的話,白凡在業內花邊新聞太多了……。”

“那不正好?”

“可我想靠實力……”林汶說,“你也說了……我是虛紅,我根本沒有作品……”

“你現在眼下的困難說沒有一部好作品嗎?”何詩明笑着搖頭,“是沒錢,你知道一筆可觀的宣發費用,絕不是我們倆在這一室戶裏吃泡面省下來的。”

“作品簡單。”何詩明拍拍秦若的肩膀,把秦若拍得雙膝一軟:“幹嘛?!”

“需要一首作品,你現寫也好,拿以前的充數也好,不要求質量。”何詩明說,“但我要求兩天內完成,我要用這首歌宣布林汶歌手出道。”

林汶愣了一下:“……然後呢。”

“然後?”何詩明用筆把那些标簽一一塗抹掉,“星閣近期的動作很多,白凡把所有的寶押在了他那位徐以青身上,其餘的大大小小的活動、采訪,甚至在大街上被人遇見,我都要讓每個看見他的人看見他就想起你——”他擡眼看着林汶,“——然後死都不承認和他們有關系。”

林汶瞬間懂了他的策略。

這确實是個聽起來極其不要臉但似乎又無計可施的方法?

“我說到這裏了……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何詩明說,“我自問不是什麽好人,你如果覺得無法說服自己這麽做,我們可以不用繼續。”

林汶沉默了一會,對着何詩明拱了拱手:“你太小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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