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晚間六點。

平常人需提前兩個月定位的京閣飯店,卻可以随時随地有白凡的位置。

他面前坐着一個大波浪栗色頭發的少女,正矜持又羞澀地小口吃着面前的薄脆餅夾烤鴨。

白凡拿着勺子喝湯,把湯勺一放擦擦嘴:“好吃麽?”

“好吃。”女孩點點頭,有種受寵若驚的欣喜,又羞澀地撇着白凡,“白總,您這太隆重了,放心吧,這次我們雜志版面肯定給您安排妥帖。”

白凡笑得很迷人:“之前星閣一直承蒙貴刊照顧,尤其是你對我們家藝人很關注,一直想謝謝你啊Alina。”

Alina的中文名叫艾萌,一聽臉都紅了。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只是個編輯,怎麽輪得到星閣大公子在這裏請自己吃人均七八百的餐廳。

莫非……

艾萌單手捂住一邊滾燙的臉一邊道:“這有什麽好謝的,星閣的藝人給我們雜志帶動銷量才是真的……我該謝謝您呢。”

“你們七月的特輯版面定下了嗎。”白凡用勺子攪了一下湯,漫不經心問。

艾萌随即道:“哎?主編沒有和您說麽?”

“哦……只是想确認一下。”白凡親手給她夾了菜,艾萌驚吓得擺手:“我自己來自己來……您應該聽說了,下月的特版給林汶了呢,星閣這邊的藝人安排了內封。”

白凡露出一些驚喜的表情:“果然是他啊,你知道的,我們之前有些交集。”

“是呢,外面都說白總是他的伯樂。”艾萌絲毫沒有懷疑道,“他最近的話題和争議比較大,外加之前一陣似乎因為父親做手術,沒有時間接受采訪。”

“挺好的。”白凡翻翻眼說,“他父親是什麽手術?”

“這就不太清楚了,似乎挺嚴重的。一天跑醫院不少次……”艾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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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什麽時候進行拍攝?”白凡說。

“這周五。”艾萌撇撇嘴,“主題還沒選好,可愁死我了。”

白凡微笑了一下:“主題?”

“對。”艾萌道,“哎……”

“林汶是被《新星唱響》這檔節目推紅的,我也是這檔節目的導師。”白凡對她微微點頭,笑得很迷人,“我倒是不介意為女士分憂,我和他可以組合在一起,做個導師和學生的專題。增加一些趣味爆料,對他和對我都是一種宣傳。”

艾萌愣了三秒,眼前一亮:“或許可以!?”

……

艾萌這頓飯吃到結束也想不通,這頓仿佛她和白凡約會的晚飯為什麽話題總會有意無意扯向林汶??而且白總打聽的問題可真私人……什麽林汶近期的行程,有沒有和他們透露接下去的打算,奇怪了,白總不會自己問麽?

白凡在這頓飯結尾的時候,終于問了她一句話:“下面我有個私人問題……覺得應該問問你們這些可愛的女士,是這樣的,如果我賠禮道歉,送些什麽比較合适?”

艾萌剛想說話,白凡道:“……你覺得……送寶格麗腕表有誠意,還是幹脆送一輛保時捷有誠意?”

艾萌:“……”

這位先生這買菜一般的口氣怎麽回事??

艾萌小心翼翼道:“白先生是要給誰賠罪?”

白凡沒說話,過了半晌才答非所問道:“他不喜歡隆重的。”

“花……花倒是可以。”艾萌見他不肯多說,只好真誠道,“多浪漫。”

白凡放下筷子點點頭:“……花?”

“不隆重,不俗氣,白先生可以試試。”

白凡此前最不屑送人花,覺得那是窮人的寒酸浪漫。又奇怪為何那麽多人喜歡。但艾萌一說,他又覺得好像可以。

于是晚間十點,向來主張今日是今日畢的白凡讓汪均找了還未打烊的花店,給紮了一束香槟色的玫瑰。然後把腕表藏在了玫瑰裏。以防林汶如果看見這束花真的嫌棄寒酸,他能變戲法兒似得掏出腕表來。

白凡捧着花,站在路口左右看看,恰好汪均把車開過來,他趴在車窗上對着汪均揮揮手:“他會收嗎?我長那麽大可沒這麽花過心思哄人。”

汪均下車,給他開了車門,笑道:“那您為什麽獨獨想哄他?”

“你這種結婚十年的人怎麽會懂,像我們這些不婚主義者,床上合拍的人真難找。”白凡上了車,用手抵着太陽穴,手肘撐在窗上,“僅此而已。”

汪均沒有再說話,輕輕搖搖頭。

“今天太晚了,給他點時間冷靜冷靜。”白凡看了眼手表,“我也困了,花給我好好養着,明天枯一朵你看着辦。”

第二天,花倒是沒枯,早起的白凡坐在餐桌邊吃早餐,随手打開電腦,用網頁登陸微博。

微博剛剛興起的時候,第一批媒體營銷號剛剛駐紮,紙媒和電視媒體的速度遠趕不上實時的分享,雖然那時還沒有熱搜,微博用戶也不似如今,但關注那麽幾個新聞媒體號,每日的轉發量還是驚人的。

于是白凡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慢慢喝了口咖啡。

像素極低的照片,午夜十字路口,捧着香槟玫瑰一臉深情地垂眼,路燈下英俊腿又長。要不是張狗仔的偷拍,估計都覺得像是個刻意擺拍。

這狗仔還特地配了段字,說白凡随後上了自己的座駕離開,不知道豪門第一泰迪深夜又密會哪位女士。

低下的讨論也在逐步增多。

比較以往的偷拍,白凡身邊即便有女伴也鮮少刻意送花,這次可想而知是多麽上心的人。

有人猜是對之前分手的未婚妻求和,也有人猜是新歡。

總之白總大半夜還在街頭拿着花擺pose,看上去很詭異,但細想也科學。白凡逐條翻完評論,打了個哈欠,覺得無聊透頂。

轉眼電話就來了。

白凡接了電話,那邊公關部的主管已經火急火燎喊:“白總!!您最近能不能安分一點!星閣如果因為您在最近遭受負/面新聞,這鍋忘誰身上甩!”

白凡淡定地喝着咖啡聽他在裏面數落,嘆口氣:“這次連對方都沒拍到,我白凡買束香槟玫瑰回去練插花都不允許了是嗎?”

“……”公關部主管馬上息聲,過了一會說,“有道理?”

“淡定Steven。”白凡說,“你什麽大場面沒見過,而且我不是藝人,名聲真的不值錢。”

“您也為徐老師魏老師他們考慮考慮……負/面新聞一旦波及星閣,這挽回……”

“好了好了,這不算□□,頂多算個日常花邊,淡定,讓前臺給你泡杯菊花茶去去火。”

白凡挂了電話,揉了揉眉心。

他擡手勾起法拉利的鑰匙,邊撥出了個給自己親弟弟的電話。

“怎麽了哥?”白陸似乎心情不錯。

“下午來趟公司吧,皇阿瑪想你了。”

白凡邊噴香水,邊把腳蹬入皮鞋,看了眼桌上的香槟玫瑰:“晚上我有事,你陪他吃個飯吧。”

白陸無奈道:“你自己有事就拿我頂包!”

“我可給你頂了不少包,你不謝我就算了,讓你陪爸吃個飯你還不樂意。”白凡穿好鞋,捧起那束玫瑰,把他交給已經等在門口的汪均,用口型告訴他走吧。

……

下午四點,白陸到了辦公室,拉開椅子坐到白凡的對面。

白凡看了看表:“四點了?”

“是啊。”白陸打了個哈欠,把白凡的移動電腦打開,“你五點走?”

白凡看着自己臺式電腦的屏幕:“嗯。”

白陸的眼睛撇到了一邊,看見了在白凡辦公室茶幾上整齊束着的花:“喔唷,這不是昨晚白總捧着的那束麽?哦喲喲喲……挺好看。”

白凡手在鍵盤上噠噠打字:“白陸,安靜。你可以閉嘴玩我的電腦。”

白陸撇撇嘴,單腳翹着打開白凡的筆記本。白凡的筆記本停留在微博的界面,白陸下拉刷新。

“……哥,哥!”

“啧。”白凡不耐地擡頭瞪着他,“你能安靜會麽?”

“你看這個啊。”白陸把筆記本翻轉過來,怼到了白凡的面前,“你看!”

白凡垂下眼看屏幕,猛然入眼的是一張和他早上看見的那張偷拍圖像素不相上下的一張。只是圖中的主角已然換了人。

白凡雙眉慢慢擰起來,狹長的雙眼眯起。

圖中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卻不難分辨出是林汶的那雙眼睛。而且他之前劉海剪短了些,這時候在眉毛之上,看起來少年感十足……不是!

白凡拍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別去欣賞人家臉。而不可忽視的是他手上那一大束香槟色的玫瑰。

白凡斜了一眼茶幾,他的花還在,乖乖地躺在茶幾上。

那這是什麽?他手上為什麽還有一束??花型顏色包裝紙都相同!

圖片的配文就更妙了。

——昨夜白總的花原來送到這兒了呢。

這兒了呢。

呢。

呢你妹!

白凡氣得倒吸了一口氣,指着屏幕:“這什麽?”

“顯而易見是張照片。”白陸抵着腦袋笑,“哥,這誰啊?”

“顯然易見是……”白凡不知道怎麽接。

“顯而易見是林汶。”白陸把電腦拿回來指指那條微博,“下面評論裏說‘白凡和林汶都在一起好幾個月了居然還有人不知道’,‘白凡包養林汶不都是圈內皆知的嗎’……哇,你包養人家圈內皆知了?”

“……”白凡不想說話。

“可是為啥他手上拿着花。”白陸指指旁邊,“你花還沒送出去啊。”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白凡拿出手機想給林汶打電話,想起來人家把自己拉黑了,剛想擡頭叫白陸借他電話,白陸就道:”我的天,這照片還不少,哎,等等,怎麽還有你倆的話題,還有故事……哇,這麽精彩?白凡擡起他的雙……”

白凡頭疼起來,又道:“白陸,你再不閉嘴我把你丢出去。”時,內線就接通了。白凡接起電話,電話裏還是早上那焦急的聲音:“白總,我求求您了,林汶又是怎麽回事啊……早上您說回去練插花我都要信了,怎麽回頭事件女……不是,男主就出現了!!對!怎麽還是個男的!!我要辭職,我想辭職……你怎麽就把花送人家了?怎麽就被拍到了!現在把你倆上節目時候就搞到一起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的!我的天,男的……”

“冷靜。”白凡說,“給我把這件事解決了再拟辭職報告。”

“……”公關部主管息了聲,嘟囔道,“這他媽該不是想訛我們吧……對方真狡猾,肯定是個團隊!知道報刊雜志未必會真的報道這新聞,卯足了勁兒在微博和bbs傳播。你等着吧,明天徐以青新電影的開機儀式上肯定全是守着你問這事兒的人,誰還在意徐以青新電影啊。而且,網絡上的媒體營銷號那邊我們不好控制,事件發酵還快上好幾倍。”

“先別行動吧。”白凡說,“這事兒我親自去問。”

與此同時,浦東的某處房子。身處狡猾的團隊裏的林汶有些良心不安,又帶着些許舒爽地看着微博的網頁。

“喂,電話。”何詩明把林汶的手機遞給他,又自顧自開始做事了。

林汶接過手機看了眼上面的陌生號碼愣了愣,再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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