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西裏爾稍微費了一點功夫, 才把被聖劍差點轟成渣、最後僥幸地只是被大約十幾米深的土埋在了底下的白蘭·傑索挖出來。

本來,白蘭是要變成碎片随風而散的。

但在劍光傾覆過去的那一剎那,一直在暗處默默觀戰的西裏爾忽然皺起了眉,發現了一絲異樣。

多虧了他那時的靈光閃現, 及時将暴露出來的端倪捕捉到。

不然, 哪怕動作只慢了零點零一秒,他也要在事後追悔莫及了。

窸窸窣窣——

“哎呀,終于找到了。”

像拔蘿蔔似的将埋在地底的白發男人一下子拽出來, 西裏爾細心地在地上鋪了一層毯子,才把昏死過去的男人放上去。

說實在的, 此時的白蘭絲毫沒有不久之前那新世界之神睥睨衆生的光輝模樣。

他看上去很凄慘。

一頭白毛上全是泥巴,很是好看的一張臉上同樣被糊成了黑色, 看不出五官。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 褴褛得不行。

西裏爾只看了一眼,就像是頗為不忍地移開了目光, 覺得這人的确太慘了。

只不過。

他同情的并不是白蘭·傑索。

白蘭·傑索毫無顧忌地把好好的世界折騰成了這樣, 有難以計數的無辜之人直接或間接地死在他的手中,被反抗他的人們打敗,接受自己應得的懲罰, 這是理所應當的結果。

這個說法聽起來與前面的同情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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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 西裏爾之所以會在最後時刻悄悄出手“作弊”,并不是他的同情心不分對象地泛濫發作。

而是, 有一個不知道該說他倒黴, 還是……的“朋友”, 也和白蘭一起被牽扯進來了。

“您怎麽會跑到這兒來呢?”

幫忙把“白蘭”臉上的污漬清理幹淨,西裏爾半跪在他身邊,右手食指點在了男人重新顯露出來的額頭上,話音竟顯得格外無奈。

“唔……”

低吟從昏迷的男人口中漏出,已然可以看清的這張臉上,浮現出了糾結、難受、恍惚等等的神情。

十分人性化,但卻和白蘭·傑索表現出的性格并不相符,因此讓人覺得頗為突兀。

指尖點在他的腦門,像是給了暈沉沉的人一個意識清明的機會。沒過多久,“白蘭”的眼皮猛地顫了一下,終于緩緩地睜開了。

他睜開眼,露出眸底似乎淡了些許的紫色。

“梅林在上,我絕對看到了噌噌變大砸下來的光炮……”

“嗯,确實。”

“不是做夢嗎?哦,天吶,那小不點兒手裏拿着的不是劍嗎?為什麽劍可以放出光炮……”

“對哦,這個問題我也很不解,為什麽騎士不是用劍進行近身打鬥,而是站在原地,唰——”

才醒來的這個人腦袋還沒有完全清醒,但已經迫不及待地把殘留在意識最後的疑惑傾述出來了。

而且,他還得到了回應。

不僅是回應,他還和回應他的人産生了同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順利地達成了一致。

——啊,是誰和我這麽有默契?

這個人心裏大概這麽想着。

到了這時,暈着的頭也清醒了。

他把眼皮使勁兒睜大,似是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誰在說話,如此投緣務必得認識一下——

結果。

突然間寂靜。

“白蘭”:“…………”

“你、你……你……不對,我……我……!”

前·新世界之神猝然間露出如此驚慌失措的神情,仿若受到了巨大驚吓,突兀感頓時更加鮮明。

然而,這也沒辦法,畢竟此時留在白蘭·傑索殼子裏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

不是白蘭的白蘭結巴了一陣,總算可以把自己的震驚喊出來,大驚失色:“這不是我的臉嗎!”

“是的,這就是您的臉……噗,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別扭。”

西裏爾輕輕笑了一聲,随後就整理好表情,用鄭重、嚴肅的神色正對震撼不已的“白蘭”。

他說:“您好,我是西裏爾·康沃爾。雖然是初次見面,但對我來說,您已經是我熟悉的朋友了。”

“…………啊!”

“白蘭”呆了片刻,努力回想着,某段發生在許久之前的記憶慢吞吞地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他想起來了。

他猛地坐起。

“沒錯,在我面前的,是我原來的身體!對的對的,手肘這裏的痣還在呢,絕對是我自己沒錯了。”

好似頓時興奮了起來,“白蘭”抓着西裏爾的胳膊,好一陣摸索,這才發出了确定的聲音。

随後,他擡頭,紫眸裏閃爍起了格外火熱的光芒:“你就是……奇怪的紅頭發說的,要暫時借用我的身體一會兒的那個人?”

西裏爾回答:“是的。感謝您,給予了我一個容身之所。”

“白蘭”(只聽到了前兩個字):“哦哦哦哦哦!”

西裏爾借用的身體的原主人,原來是一個與他的性格截然不同的熱血青年。

熱血青年大抵是憋久了,冷不防遇到了自己(的身體),那澎湃的熱情啊,當即就勢不可擋地迸發了出來。

“別說什麽謝不謝的,沒關系!你玩得開心點就行!”

他如此大方,還一下子把“自己”抱住,使勁兒拍“自己”的背。

西裏爾被拍得後背疼,胸口悶,但他的情緒也被這熱血青年的激情所感染,一股暖流湧出,也不禁在胸膛中動蕩。

“不,您的寬容讓我分外感動,但謝還是要謝的……”

“沒有沒有,既然有這麽一段緣分,我們就是有親密接觸的朋友了——啊,你叫西裏爾?梅林啊!我們的名字都是一樣的,這是多麽感人的緣分!”

話說,這句話裏,是不是有幾個字不大對?

他尚且還未對容易讓人誤會的個別詞語發表意見,又是這麽熱情奔放外加突然,熱血青年不知為何熱淚盈眶,更加用力地将他摟緊。

“朋友。”

熱血青年小聲說。

西裏爾:“嗯?什麽?”

“別的什麽我都不介意,只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像,一下子進入了極其重要的話題。

不知道熱血青年要說出怎般嚴肅的話,西裏爾不明所以,但卻跟着認真了起來:“您請說?”

熱血青年:“好的,我只想知道。”

氣氛被渲染到極其緊張的程度,仿若下一秒,就有不可言說的秘密透露出來。

熱血青年(小小聲):“我的魔藥學畢業考試……過了嗎?”

“……”

西裏爾(愣):“欸?”

熱血青年:“哎呀你不知道嗎!這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啊!”

他終于把西裏爾放開了,自顧自陷入了過去的回憶,同時,滿心悲傷痛苦地捏緊拳,從眼眶淌下的果然是滾燙的熱淚。

“如果不是魔藥學這門課我始終不能及格,就算嚴格對着課本把每種材料的重量精确到克,熬出來的魔藥什麽效果都占了,就是跟我想要的對不上……我何苦趕在畢業前的那一個月閉門苦練,最後被爆炸的坩埚轟飛呢!”

如此悲傷的往事,熱血青年想起來便不禁落淚。

在被坩埚轟飛之前,他是英國某魔法學院的七年級學生。

十一歲入學,讀到七年級就是十八歲,彼時年輕氣盛,風華正茂,剛好能夠積極地為魔法界奉獻力量。

然而,悲劇之處就在于。

熱血青年身為一名各方面無一不合格的優秀學生……只有魔藥學,只有該死的可惡的要把這種草那種蟲這只胳膊那只腳混在一起攪拌的魔藥學!

他魔法天賦不錯,但是,卻沒有哪怕一絲天賦,分在了折騰魔藥上。

無論是明着努力,暗着折騰,甚至走投無路下接受毒舌教授的地獄錘煉,他的魔藥水平都沒能從負提升為正,好好的坩埚都炸了不知道多少個。

魔藥學從一年級開始重修,重修到七年級,都看不見能夠艱難合格的跡象。

就因為這個足以列入校史的驚人事跡,從熱血少年變成熱血青年的他,被同學們嘲笑了七年,到最後連最不近人情的教授都受不了了,直說不想再看見他,拿了學分自己滾蛋。

——不!!!教授!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一次,一定可以……

——少廢話,再啰嗦一句,我就把梅林的臭襪子塞進你的嘴裏。

以上這類充滿血淚的對話,大概進行過至少五六次。

畢業在即,教授也給了他不用再繼續跟魔藥誓死拼搏的機會,就結果而言,熱血青年的目的确實達到了。

可是。

他,無法忍受!

如果在最後的最後臨陣脫逃,那他這七年的堅持算什麽呢?

熱血青年不信邪(主要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拼上重修再度挂科最後只能留級的決心,選擇跟魔藥對抗到底。

“那時候,我看着被我炸掉的第一千個坩埚,默默地對自己說,為了買坩埚和魔藥材料,我已經豁出一切,負債累累了。如果魔藥學還是及不了格,我寧肯死——”

“結果,我真的死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裏爾:“……您,您別難過……”

先不說熱血青年用反派大BOSS的臉潸然淚下,造成的違和感究竟有多強烈。

西裏爾從這明明代表歡喜、但卻一點一點黯然低落的笑聲中,聽出了無盡的心酸。

他對熱血青年說道:“很抱歉,我知道了您的遭遇,卻不知該怎麽安慰您。不過,至少您耿耿于懷的這件事……”

幸不辱命。

在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後,西裏爾花了一陣時間摸索着理清了情況。

他看到了熱血青年當時留下的日歷,日歷上特意用巨大标識注明了身體主人的畢業考試的時間。

因為覺得這是對身體主人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靈魂來自于千年前、實際上算是“古人”的他不能視若無睹,便将之視作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必須要把事給人家做到完美才行。

所以,千年前的古人又顯現出了極大毅力和潛能,硬是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對着身體主人留下的書,自學起了魔藥,把關于魔法的教材也都重頭學了一遍。

到了時間,他就回了身體主人的學校,替他考試。

聽到了這裏,熱血青年瞪大眼睛,眼中的火熱都快實質化地燒到“自己”臉上了。

他不着痕跡地咽了口唾沫:“意思就是,我的魔藥學……”

西裏爾點頭:“及格了。”

熱血青年:“及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很對不起您,由于那時候我才接觸完全嶄新的知識,也只是幫您及格了而已,沒有得到更高的成績……”

“及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還有,咳……您購買材料時欠下的債務,我也幫您還清了。在确認還有沒有別的債務時,擅自動了您的東西,這一點還要請您……”

——原諒。

到達齒邊的最後兩個字音到底未能出口,因為,熱血青年實在按捺不住自己快要飛揚到天邊的激動之心。

他當場飙淚,再度滿滿當當地抱了上來,差點把用着他缺乏鍛煉的身體的西裏爾撲到地上去。

“哦!朋友,你一定是偉大的梅林派來拯救我的精靈!”

“……”

“精靈的話,你是仙女嗎?就像傳說中給予騎士蘭斯洛特祝福的湖中仙女。沒想到,我也能得到傳說人物的待遇啊。”

天知道熱血青年是怎麽想到這個的,總之,他很認真:“如果是,我現在就跟你求婚。同一個名字,奇妙的緣分,再加上梅林的祝福,我們會幸福的!啊,這麽一說,名字應該是西莉兒才對?”

西裏爾:“…………”

此時此刻,金發青年面上的神色難以言喻。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可以一舉尋找到數個切入點,就因為實在太多了,反而不知先提哪一個。

難道,他在什麽地方透露出容易讓人誤會自己很像女孩子的信息?應該沒有吧。

哦,此時最迫切的疑問,是這個才對:

“……能請問一下,您為什麽總把那個名字挂在口邊嗎?對,就是——梅林。”

“哦這個啊,梅林是傳說中的偉大巫師,據說他在我們學校上過學。”

熱血青年很随意地解釋了,亞瑟王的傳說在巫師的世界也非常有名,梅林就憑借這絕高的知名度,成為後輩們敬仰和崇拜的對象。甚至為表尊敬,人們還把他的名字捎帶進了口頭禪裏。

就比如:

梅林的胡子。

梅林的臭襪子。

梅林的……

“我的教授經常揚言,要把梅林的臭襪子塞進我的嘴裏。”

熱血青年樂意分享他的切身經歷:“其實,我對傳說中的梅林非常景仰。”

“……是、是嗎。”

“但就算是視作人生偶像的巫師梅林,白胡子老爺爺的臭襪子什麽的,我還是會拒絕的——”

“……”

“那麽,這個可愛的小朋友。”

一道陰測測……不對,明明聽着明媚爽朗,但莫名就是感覺幽深的嗓音從後面出現了。

幽深的聲音說:“你能不能,趕緊,迅速,立刻,把你的手,從你人生偶像的男朋友腰上,挪開呢?”

熱血青年:“……”

“……誰?!”

熱血青年沒有聽話地把手松口,因為在得知聲音主人是誰之前,他覺得自己摸的是自己的身體,有什麽不能摸的,非常理直氣壯。

而且,他還一口氣沒打一處來。

什麽什麽?哪來的家夥,居然自稱是他的人生偶像?

他的人生偶像,亞瑟王的引導者,王的導師,睿智的象征——不過應該早就化作灰了的傳說中的大巫師,哪裏能容許被随随便便冒出來的不明人士冒充?!

這名熱血(或者說是有點天然呆)的青年當即決定,要為偶像揭穿冒充者的真面目。

他目光銳利地回頭,一看,站在背後的這個果真是随便冒出來的不明人士,除了頭發白,沒有半點跟偉大的梅林相似的地方,連老頭子的形象都對不上,實在是僞裝得太失敗!

“你是誰!”

熱血青年對面前這個過分俊美的假梅林怒目相視,還沒來得及說出正當宣言,他就飄起來了。

嗯,是真正意義上的“飄”。

抵抗之力全被無聲無息地化解,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飄了起來,在半空像是沒有重量似的晃蕩。

冷風剛好路過,便推動着他晃悠悠地往前飄,一時恍神,再回神時,就飄出十幾米了。

熱血青年:“……咦?咦??!”

他的驚呼被這十幾米的距離淡化,傳過來時,已然沒有那麽響亮。

“假梅林”便順理成章地取代了他的位置。

“唉,你怎麽借用了這麽一個年輕人的身體呢。”

省略的後面內容是:身體原主人是這麽一個傻子,聰慧機敏又溫柔的公爵閣下也要小心,別被影響同化了。

白發魔術師的表情顯得并不是很和煦。

這還是面對心愛之人時,将原本的神色柔化了不少後的模樣。方才在後面看到“白蘭”和愛人親親熱熱(并沒有)時,魔術師的表情比這還糟糕。

白發,紫眼,笑嘻嘻……唉,元素果然撞得太多了。

不過還好,他也只能在心裏暗暗地嫉妒,不敢把這麽明顯的情緒露在臉上。

所以,在彎腰,将被傻子年輕人撞得坐到地上的愛人輕手拉起來之後,魔術師嘆了口氣,神色又比方才柔和了一點,只是摻雜了很小一部分的不滿。

“他把泥土和灰全弄到你這兒來了,這裏,還有這裏……”

“這只是小事兒,沒關系。”

“唉,你不喜歡身上變髒的感覺,我知道的。就是對這小子尤其寬容……臉上也沾了一點兒,他怎麽碰到的?”

“我怎麽覺得,您的語氣怪怪的。”

雖然說得誇張了點,但的确散發出了酸味兒。

魔術師拐彎抹角,試圖委婉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傻小子湊這麽近做什麽,說話就好好說話,抱什麽抱?

西裏爾仿佛沒有領悟到他的真意:“您是不是累了?嗯,用法術輔助了綱吉,魔力消耗太大的話的确會很累。那您好好休息,我這裏還有點事沒說完,您可以自己回去了。”

魔術師當然得說自己一點也不累:“不不不,我挺好的,請讓我就在這裏待着。”

西裏爾:“好吧。”

他沒有理由把魔術師趕走,所以一般都只是當做梅林閣下不存在。可往往這時候,梅林閣下都不會讓自己變得真不存在,總是得給自己找點能彰顯存在感的事兒做。

在此時,魔術師選擇試着靠近,擡手,将果真沾到金發青年白皙面龐上的一點污漬抹去。

西裏爾注意到了。

他神色不變,只打算微微偏頭,避開梅林閣下按捺不住又做出來的親昵舉動。

可是,這邊兒的他們一個伸手,一個偏頭,彼此的臺詞都還未說出來。

“等等!!!”

本應該老老實實飄遠的第三人,竟在這時候不甘落寞地飄回來了。

熱血青年激動不減,張口便是一聲呵斥:“喂喂!不許對我耍流氓!我可是正直的人,假冒梅林的家夥,你摸我的臉幹什麽?”

他字正腔圓,攜帶滿心正氣,說出的話自然極具震懾力,收來了幾重回音。

然而。

真·傳說中的人物·亞瑟王的導師·只不過是魔術師不是巫師·很年輕根本不是老頭子·梅林:“…………”

“小朋友還真有趣,我可沒有摸你的臉哦。”

“誰說的沒有,身體是我的,那不就是我的臉麽!”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竟然沒法反駁。”

梅林轉頭:“親愛的,我實在想不通,那一位到底是怎麽想的,才把你放到這個傻孩子這裏來。”

努力用狗刨式讓自己逆風飄回來的熱血青年也轉頭:“哦,朋友,你不要跟這個冒牌貨說話,我懷疑他意圖不軌,想要借用偉大巫師的名號欺騙你!”

“不好意思,我就是梅林本人。”

“呵!連胡子和臭襪子都沒有,你騙誰?”

“誰告訴你的梅林一定有胡子——等等,襪子?!”

“反正偉大的梅林就算不是老頭子,也不可能像你這麽花裏胡哨,一點也不睿智不正經。”

“……”

魔術師陷入了沉默。

手莫名地有些癢,很有一種掏出聖劍拍擊此人的沖動。

熱血青年蠢蠢欲動。

他自覺拯救了偶像的風評,大有繼續理論三百回合的想法。

西裏爾:“……行吧。”

“你們,都別争了。”

明明在三人裏,他的年齡不是最大,但他卻在這裏,被襯托成了最成熟穩重識大體的那一個。

忽略掉魔術師(梅林:???)。

西裏爾道:“先不說別的,西裏爾……這麽稱呼,還是有點怪怪的。不過。”

“我想知道,您的靈魂怎麽到了白蘭·傑索的身體裏。”

“在這之前,應該是他的意識占據主導,而且,他似乎并沒有發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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