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藏劍

再次來到藏劍山莊，依舊是天邊才泛白肚。山莊樓宇錯落有致，迎着晨輝，屋闕恢弘大氣，好似展翅欲飛。

楊輕雲眯着眼睛看完了曾經裴清為他講述的風景，也不知在惆悵什麽，擡手便又将白紗蓋在了眼睛上。

聽說，今年的藏劍山莊倒出了種新的打法——随機隊友，更加考驗人的應變能力。可楊輕雲卻是不會去散排的，實際上他這趟出來本就是奔着名劍大會，只不過是順道去萬花谷——即使這樣非常不順道——看看裴清罷了。想來，和他一同出長歌門的相知師兄和莫問師姐應該也到了。

“師弟？”楊輕羽幾乎一眼就發現了自家超塵脫俗的師弟……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師弟不知為何總在眼上蒙着白紗罷了。

楊輕雲朝楊輕羽颔首，并不多言。

好像早已習慣了師弟的待人冷漠，或是楊輕羽本身性格溫厚，他笑笑，繼續道，“輕芷師妹已經報好名了，只需等午時開賽便好。”

這回，楊輕雲連反應都懶得給，帶着一張萬年不變的冰霜臉越過楊輕羽，到休息區靜坐調息。

楊輕雲不止一次想要摘下白紗，這樣似乎更方便自己尋找裴清……但他又在怕什麽？

強行使自己遏制住多得可怕的心思，楊輕雲知得通過不停地背樂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的琴音中蘊含的內力太過渾厚霸道，稍有不慎便會傷人，因此楊輕雲平時彈琴都是在木樁區，或者尋一個無人的僻靜角落，如今藏劍山莊人群衆多，楊輕雲只能将琴幹放在腿上，白紗遮掩下的眼睛也不知是怎樣一番神色。

“師弟，在看什麽？”

裴清看着那邊盤腿靜坐的人，那個日思夜想心心念念了五載春秋的少年，他決計不會認錯，這時候他已經穿上了長歌成男的雪河套，身材拔高很多——真好看……不過眼睛上的白紗又是怎麽回事？師父不是說輕雲的眼睛已經治好了麽？

這麽看着，忍不住出了神兒，直到白鳶捅了捅他。

“诶，沒，沒看什麽。”裴清搖搖頭，對師姐綻開一個天真無邪的笑，道，“荼靡師姐夫也該報好名了吧，我們去找她吧。”

白鳶無奈搖搖頭，眼見這已經比她高了一些的師弟還喜歡将神情裝得像小孩子一般，令人不忍不憐惜。

白鳶走在了前面，裴清這才斂起笑容，意味不明地瞧了一眼楊輕雲，才轉身離開。

只是裴清沒看見，當自己剛剛轉身時，楊輕雲擡手摘下了白紗，目光定定地，看着那轉身離去的披發紫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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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輕雲從未見過裴清的模樣，也未曾聽過裴清的聲音，但當他看着那個背影，心中總免不了翻覆起來。

——是他嗎？

卻不知怎麽的，莫名其妙确定了一個答案後，楊輕雲的心慢慢沉靜下來，重新戴上白紗，想着，順其自然吧。

前幾場比賽純當磨合。

楊輕雲攻勢霸道無比，琴音亂耳，招招致命，殺人于無形。即使是自己這邊已經看過楊輕雲出招無數次的隊友也不禁為此汗顏。楊輕羽的相知卻也是出神入化，一人包攬了治療和輔助，這讓楊輕芷省力不少，楊輕芷倒玩兒得一手好影子。

想來也是，若是不夠優秀，楊輕雲也不會邀請這二位師兄師姐同他一起參加名劍大會。

說是磨合，實際上從第一場到後面，他三人所到之處皆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當三人商定，在贏一場便各自休息時，出現了意外。

哦，忘了點了，楊輕雲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未曾摘下過白紗，最多能夠看到明暗變化，而判斷人物身形位置卻靠的是其他感官，但好在有楊輕芷在一邊指揮。

因此最後一場對上裴清時，楊輕雲起初也是不知道。

當裴清看見對面三個淡綠色的身影其中那個蒙着白紗的人時，不由愣了一下。

“故人？”白鳶敏銳地截取到了裴清的神色變化，擡眼看了看對面，不正是方才師弟盯着的白紗少年。

“故人。”裴清點點頭，“一會打架的時候……師姐你們先将他那白紗弄掉，然後集火他好不好？”裴清眼睛亮亮地望着白鳶。白鳶失笑，自己師弟果然又想整人了，從小到大都是這般，看起來是個天然無害的小白兔，而內心其實狡詐得像只狐貍。

裴清又望了望荼靡。

荼靡是個軍人，從小在雁門關的風雪中長大的，身經百戰，骨子裏流淌着蒼雲玄甲之血的軍人，其強悍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自家師姐，雖說主修離經，但花間游龍之手法一點不差，只不過蒼雲花間這個配置并不非常吃香罷了。

“那，鳶兒，便是那個男的莫問？”荼靡最後确定了一次，白鳶點頭，荼靡就沖了上去，撼地。

照着計劃，該是白鳶把楊輕雲的白紗掀開後二人集火于楊輕雲。

但一開始荼靡竟無法近楊輕雲身，白鳶見此便不再糾纏，看了看裴清游刃有餘的模樣，便示意荼靡集火相知，換奶打的話，是白鳶這邊占優勢多了。不說別的，裴清可以說極為奸詐，會跑，繞柱子，騙技能，應付兩個莫問，只要能及時出音域，還能堅持很久。

再看看自家蒼雲打治療那股狠勁兒——自己都害怕，一盾一刀砸下去的模樣果真是英姿飒爽，只是沒想到那兩個莫問會折回來對付白鳶，也許是影子和音域太多，竟打亂了白鳶一邊的陣腳。

至于為什麽會突然回來打白鳶——

“師弟，怎麽不打那離經？”

楊輕雲:……

“師弟你傻了嗎！打那個離經啊！”楊輕芷目眦欲裂，楊輕雲表示蒙着白紗他啥都看不到。

“罷了師弟我們轉火吧。”楊輕芷扶額。

裴清眯着眼睛看楊輕雲轉身離去……你是所有的離經都不打，還是認出我來了？

如此一戰，雙方的實力竟不分上下，僵持不下。

白鳶還是記得師弟說的是什麽。靠近楊輕雲便是聶雲，順手在楊輕雲臉旁掀起強烈的混元氣勁，果真将那白紗掀飛。

正好在此時，裴清扶搖落下，堪堪停在楊輕雲面前，二人如此對視了片刻，裴清皺了皺眉，大聲喊道，“師姐！幹‖死他！”

聲音……真好聽啊……面容和他想的一樣好看。只是身上那藥香，似乎比過去更濃了些。

楊輕雲有些晃神。

這時白鳶和荼靡已經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