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周栖玥從前選男人标準也算膚淺, 一看臉二身材三氣質，然後是人品個性三觀能力家境。少女時期也不會像一些女孩子一樣更容易被學習好的男生吸引。

此刻聽着趙十初清冽的嗓音在她耳邊跟她講這些枯燥的化學知識, 竟其妙地覺得這些讓人頭疼的字符現在都變得悅耳起來。

大一的化學對趙十初來說大概就像中學生背九九乘法表一樣簡單, 他只瞄一眼書就知道該講什麽，哪裏是重點。

兩人挨得近，他身上好聞的淡淡氣味讓周栖玥恍惚了一瞬，上次想着要買他同款沐浴露來着, 都忘了。

輕輕側眸瞟向他的側臉，即便看了這麽多次，周栖玥還是忍不住感嘆這個男生是真的神顏，怎麽能有男孩子皮膚這麽好？

他不對周栖玥冷漠以待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是真的溫潤柔和, 比如此刻放低聲音跟她補課的時候，身上像是渡了一層柔光。

周栖玥忍不住又挨近了他一些。

趙十初沒察覺，“懂了嗎？”

周栖玥回過神：“啊, 唔，懂了。”

她這回答支支吾吾的, 趙十初眉心微蹙看向她, 側臉的時候兩人的鼻尖差點撞上，趙十初一怔, 下意識往後挪, 卻發現挪不動。所以不是他無意中靠近的。

周栖玥摸摸鼻梁，神色自若的往後退了一點，“我聽入迷了都, 沒注意到離你這麽近了。”

“我剛剛講的你确定懂了？”趙十初問。

“嗯嗯，懂了啊。下一頁下一頁。”

“那你重複一遍。”

周栖玥：“……”

要這麽嚴格的嗎？真把自己代入小老師的角色了？瞧着趙十初一臉不信的嚴肅模樣，周栖玥“噗嗤”一聲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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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十初：“笑什麽？”

周栖玥笑得眉眼彎彎，眼神放肆地盯着他：“覺得你可愛啊。”

趙十初：“……”

以免趙十初再讓自己重複一遍，周栖玥拿起紙杯站起身：“我去幫你接點水。”

刻意磨磨蹭蹭地接完水，想着趙十初應該過了剛才那茬，回到座位殷勤地把水遞給他：“是溫的，喝點兒水歇歇吧。”

趙十初頓了頓，輕輕接過紙杯，喝了一口之後放在一旁，嘴唇微動正要說些什麽，周栖玥又将點心盒打開推到他面前：“來，嘗嘗看，我中午特意出去給你買的，這家店好遠呢。”

趙十初瞥了眼那些做工精致色彩鮮豔的小點心，面露幾分難色。

周栖玥見狀，忙問：“不喜歡？”

趙十初确實不愛吃這樣的點心甜食，但周栖玥都說她是特意跑了很遠的地方幫他買的，要拒絕不吃似乎有點不好。

“沒關系，不喜歡吃就不要勉強，我拿回去給室友吃。”周栖玥大方地笑着說，“那你喜歡什麽，透露一點給我呗，下次我好投其所好。”

趙十初默了默，拿起一塊糕點送到嘴邊輕咬了一口，沒說不喜歡。

不是過分的甜膩，但還是讓他不太适應這個味道。

周栖玥見他吃了，眼睛一亮：“怎麽樣，好吃嗎？”

趙十初微微颔首。

“那就好那就好，你喜歡就好，下次我還給你帶。”

“……”咽下嘴裏的食物，趙十初淡聲道，“甜食吃多了不好。”

周栖玥一怔，立刻附和道：“對的對的，那下次給你買別的。”

“不用特意給我買什麽。”

周栖玥不以為意地挑眉，“诶，應該的嘛。”

趙十初沒再說什麽，一邊翻着書一邊吃着手裏那塊糕點。

一塊小點心愣是讓他吃出了什麽高級美味的感覺。這男人怎麽吃東西都這麽好看啊！周栖玥都看得饞了，也不知是饞他的臉還是他手裏的點心。

她的目光太炙熱，趙十初實在無法當做不知道了。

“你也可以吃，我一個人吃不了。”趙十初說。

“那，我就吃一塊。吃不完你可以拿回家當早餐。”

周栖玥小口小口吃着點心，時不時瞟他一眼。這男人哪兒都優秀，就是太難擁有了。

光是讓他對自己感興趣都這麽難，更何論要他愛上她。但凡她稍稍弱那麽一點，周栖玥信心都會大一些。不是她輕看自己，是趙十初确實比她要優秀太多，畢竟是要當大佬的人。

這愛情的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讓他嘗到呢。

“剛剛我講的——”

趙十初忽然開口，周栖玥的心提了起來，生怕他又讓自己重複他剛剛講的內容。要讓他知道自己走神了，沒聽見他說什麽，說不定一生氣就不再願意給她補課了。

“我想了一下，你要是為了這學期期末不挂科，給你講大一的內容用處不大。”趙十初說，“大一大二課程有跨度，這已經是大二下期，期末不太可能再考到大一的內容。”

周栖玥愣了愣，“那怎麽辦？”

提到學習考試，周栖玥的樣子确實沒有平日機靈，那苦大仇深的眼神也不像是假的。

“把你課表給我看看。”趙十初說。

“哦。”周栖玥拿出手機翻出課表遞給他看，“吶。”

趙十初指尖在幾處點了一下，“這幾門我可以幫你輔導，其他的你最好找同學和教授幫你補。”頓了頓，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真的記憶力衰退導致學過的都忘了的話，就只先補可能會考到的重點就好了。”

周栖玥宛如醍醐灌頂，一臉“你怎麽這麽聰明”的樣子看着他：“你說的有道理啊！”

“……”

“你上次的測驗，補考了嗎？”趙十初問。

周栖玥受寵若驚，這是在主動關心她？

“考了，已經考過了。頭天晚上背了室友的答案，第二天就考了。”

趙十初意味深長地睨她一眼：“那你記憶力也沒那麽差。”

周栖玥一噎，反應極快：“那是隔的時間不長，就沒那麽快忘記。”

趙十初輕扯了下唇角，不去探究她話中的真實性。看了眼時間，才過去一個小時。将書合上推給周栖玥：“今天就到這吧，下次拿正确的書來。”

“你要走了嗎？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嗎？”

“還要輔導什麽？”

“……”周栖玥默了默，早知道就不那麽快誇獎他了，大一的內容怎麽了，管他大幾呢，能留着他不就行了嘛，真是蠢。

“就算不輔導，你也可以看你的書啊，你不是說有兩個小時空閑時間嗎？那你現在準備去哪兒？”周栖玥眼珠一轉，有幾分促狹，“我以為這兩個小時是你本來就要來圖書館的時間，原來是專門給我輔導的時間嗎？”

趙十初：“……”

他本來這個時間是來圖書館看書的，因為這個時間圖書館人少也相對安靜，但有周栖玥在旁邊，他不覺得自己能安靜看書。

好像猜到他在想什麽，周栖玥說：“我不會打擾你的，我坐你對面去，絕不說話騷擾你好吧？好難得能見到你，你就讓我多看幾眼呗。”

趙十初覺得自己的适應能力也是極強，如今再聽到周栖玥這種毫不矜持的話都不會像剛開始那樣覺得不可思議了。而其妙的是，他并沒有反感的情緒。

喜歡趙十初的人何其多，對他表白的明的暗的也不少，大部分都是羞澀矜持的，被婉拒之後也不會再打擾他。也有個別大膽一些的，被拒之後也會持續一段時間對他發出追求的攻勢，對這樣的，趙十初就會相對冷漠，女孩子臉皮到底薄，過不了多久也會放棄了。

還記得有一次路上被一個女生攔住表白，趙十初婉拒之後離開，走出幾步被那女生拉住了手腕，那是他第一次對女生産生極其厭惡的情緒。克制着脾氣沒有發作，但那女生看到他臉色之後的表情，他知道是吓到她了。

但，這不是他能控制的。回去之後用消毒液洗了三次手，讓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有病。

他确實不喜歡跟人太親近，他習慣跟人溫和相處以禮相待，但也習慣保持一定的距離。超出那個距離，他會不舒服。要說自己排斥跟人肢體接觸也不然，被相熟的男同學教授拍拍肩膀也是時有的事，跟着父親或母親去某個飯局或是某個場合同人握手也是時有的事，也沒到那麽排斥的地步。

仔細想想，好像是從沒跟異性有過很近的接觸。趙十初曾經也自我懷疑過，他是不是對異性有着本能的排斥，同時他很确定的是自己對同性更是沒有興趣，索性比起這些實驗更讓他感興趣，便也不會去多想。

知道周栖玥的出現，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明媚張揚厚臉皮的女孩子。

他很确定自己一開始是不喜歡她那麽放肆的眼神，也很不喜歡她厚臉皮的行為，更不喜歡她僞裝成天真楚楚的樣子來接近自己。

但為什麽會有拿她沒辦法的感覺，因為周栖玥觸碰到他的時候，他沒有厭惡。這讓他很矛盾，他知道自己不喜歡，但他也不厭惡，他到現在還記得上次兩人指尖相觸時那種顫栗的感覺，陌生而奇異。

他很好奇，像是做實驗時發現了自己從前未知的化學反應，想去一探究竟。

趙十初垂着眸看書，周栖玥也随便找了本書擺在桌上，半天也沒翻一頁，大部分時間都撐着臉津津有味地盯着趙十初的臉看。

一是為了刷自己的存在感，二是比起書來，趙十初的臉确實好看得多。

她只說自己不說話打擾他，但沒說不能看他呀。

趙十初不用擡頭都知道周栖玥在用怎樣的眼神看他，她确實沒有說話騷擾自己，但他也确實難得的沒有看進去多少東西就是了。

這一個小時好像過得十分漫長，他過一會兒就看一眼時間，幾乎是四點一到，他就起身了，“我先走了。”

周栖玥匆匆把書還了跟上他，“诶，你等等我啊！”

趙十初停下腳步回頭：“還有事嗎？”

“你要不要走得這麽幹脆啊，”周栖玥沒好氣地哼笑一聲，“當我是瘟疫嗎？”

“……沒有。”

周栖玥把點心袋子遞給他，“這個你還沒拿呢。”

趙十初神色微頓，伸手接過：“謝謝。”

“那你接下來去哪兒啊？實驗室嗎？”周栖玥問。

“嗯。”

“你們實驗室外人能進嗎？”

“不能擅自進，只能在外面。”

趙十初說完就覺得自己後半句話多言了，果然，話音一落周栖玥眼睛一亮：“那我以後就去你實驗室外面等你啊。”

趙十初微微蹙眉側眸看她，剛張嘴，周栖玥先一步截話：“放心，不是騷擾，給你送送水果飲料下午茶啥的可以的吧。”

“不用這樣。”

周栖玥佯作沒聽見，“你晚上在食堂吃飯嗎？你什麽時候結束？我幫你占位置打飯吧！”

趙十初：“……”

他的沉默周栖玥也不在意，繼續找話跟他說：“你為什麽會答應給我輔導啊？”

趙十初眉眼微動，“不是你說的麽，幫朋友一個忙。”

“诶嘿，你當我是朋友啦？”周栖玥驚奇地問。

“……”

知道他臉皮薄，周栖玥忍住竊喜不逼問他，沖他揮揮手：“好啦，不煩你了。今天也是十分喜歡你的一天。”

她笑容明媚，眼神亮而灼人，說這話時的表情分外誠懇，趙十初微怔，覺得自己胸口莫名被燙了一下。

收回視線時眼裏有絲慌亂，長睫微斂沒讓周栖玥捕捉到：“再見。”

“好哦~”

有了新的收獲，周栖玥心情愉悅極了，這幾天被學習覆蓋的陰影被驅散了些。

不枉她在這麽關鍵兩難的時刻果斷選擇翹課，就為了趙十初的這兩個小時。

下午還有一節課，周栖玥也不翹了，老老實實去上課。

陳意歡幫周栖玥占了座，等她來了便問：“你去哪裏啦？你居然還敢翹課，期末真想挂科呀？”

“我去圖書館學習了啊。”

陳意歡一臉不解：“為什麽要去圖書館學習？”

周栖玥沖她神秘一笑：“因為，那裏學習效率更好。”

“是嗎？我怎麽沒發現，我在圖書館都好容易睡覺的。”

“要是你的付學長坐你旁邊你會想睡覺嗎？”

陳意歡脫口道：“那不會。”

“那就是了。”

陳意歡納悶地撓撓頭，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