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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又開始犯倔了。

周栖玥別開眼，輕嘆一聲, 把毛巾打濕給他擦了擦污跡, “你這還要繼續弄嗎？”

趙十初睫毛顫了顫， “不急。”

“你明天沒課？”周栖玥問。

“有。”趙十初頓了頓，輕聲反問，“你呢？這麽晚還不睡, 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周栖玥将毛巾随手扔進盆裏，漫不經心道：“沒什麽事兒，就想過來罵你兩句。”

趙十初：“……”

沒聽見回應，周栖玥掀了掀眼皮，卻見他唇角帶笑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 好像被她罵是多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似的。

心髒漏跳了一拍，周栖玥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行了, 我回去睡覺，你也別再折騰了。”

趙十初愣了愣, 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 跟着她站起來溫柔道：“好。”

周栖玥攏了攏外套，走出幾步, 又回頭, 趙十初一直望着她。

明明還是那麽一張天使般的臉蛋，怎麽就黑化了呢？！

“你真的不想分手？”周栖玥冷不丁地問。

趙十初一怔，繼而果斷回答：“不想。”

“怎麽樣都不肯分？”

趙十初手指微蜷, 長睫微垂，嗓音沉了些：“我不會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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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又自嘲一笑：“我不肯又有什麽用呢，只要你想，就可以對我避而不見。”

他自己也知道，他執着着不肯說那一句“好”，不過是抓着一根毫無承受之力的救命稻草罷了。他奢望抓着這根稻草能等到她回頭，既然戀愛要兩個人同意才能談，那分手應該也要兩個人同意才能算分開。

他咬死不同意分開，就算周栖玥對他多冷淡，至少他心裏還能有一絲安慰，她名義上應該還是他的女朋友的，那便容不得別人的觊觎。

“那就暫且不分吧。”

趙十初驀地擡頭，驚訝的望着她：“什麽？”

“既然你怎麽樣都不肯分，那就先不分吧。”周栖玥淡淡地說。

趙十初瞳孔驚訝地放大，确認自己沒有聽錯，嘴角不自覺上揚，腳下急切地朝她走了兩步：“真的？”

“嗯。”周栖玥板着臉，“但前提是你要乖一點，不好的心思都給我收回去。”

趙十初笑容加深，暗沉許久的瞳孔又浮現了些許光點，“好，我會乖。”

周栖玥輕哼一聲，轉身要走。

“栖玥，”趙十初叫住她，在她看過來之後走近她試探的問，“那，我能抱抱你嗎？”

他眼裏閃爍着點點晶瑩，不知是喜悅還是淚光，瞧着脆弱的緊。周栖玥滿心的憤怒就這樣莫名的驅散了，他其實是無辜的。

他本來是那麽好的一個人，是因為自己才讓他險些入了地獄，撇去任務者的身份，她是愧對于他的，怎麽還能對他心生怨氣呢。

要怪，或許也該怪她自己沒有計劃好。

心下默嘆一聲，周栖玥緩緩點了下頭。

得到她的應允，趙十初眼裏的光更亮了些，伸手溫柔地将她攬進懷裏，似在克制自己的激動，生怕弄疼她。

脖子上有一絲冰涼的濕潤感，這人又哭了。剛剛給他擦拭血跡酒精消毒的時候他哼都吧哼一聲，面不改色的，一點兒都不疼似的，這會兒不過是給他抱一下就能激動哭了。

周栖玥其實是不喜歡因為感情哭哭啼啼的男人，覺得矯情，少了男子氣概。尤其從前看到有男人為了感情哭的話，她還會心生鄙夷，覺得就是裝模作樣賣慘博同情罷了。

但趙十初掉眼淚，她一點兒都生不出嫌惡的心思，反而是有淡淡的心疼。

他真的特別好，特別好特別好，對她的感情也是特別赤誠的，她怎麽會對這樣一個赤誠地喜歡她的男孩子心生鄙夷。

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我真要回去睡覺了。”

趙十初緩緩放開她，“需要我明天早上叫你嗎？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別了，今天睡得這麽晚，你覺得我明早能起得來嗎？你也趕緊睡，有什麽話等我明天醒來再說。”

“好。”

回到家，重新躺上床，周栖玥望着天花板，無奈地嘆息一聲。

分明是抱着一肚子火去找茬的，結果變成揣了一肚子心疼回來。

她要是還分不清楚自己對趙十初到底是單純的把他當任務目标，還是正兒八經對他産生了情愫，那也枉為一個談了那麽多戀愛的女人了。

所以說啊，為什麽就不能爽快地答應她分手呢？！為什麽要将事态發展到這個地步呢？！為什麽一定要讓她認識到自己動了感情呢？！

但凡早一步，她也就當不知道自己動過心，趙十初這頁就翻篇了。

如今知道自己動了心，卻還要同他糾纏，這任務要是完不成，她還真要在這兒跟他耗一輩子不成？！

周栖玥睡之前給陳意歡發了個信息讓她幫自己請假，折騰了這大半宿，明早肯定是起不來了。

但是忘了關掉鬧鐘。早上七點周栖玥被鬧鐘吵醒，半眯着眼關鬧鐘的時候，瞥到周景琛給她發的信息。

周景琛：【起床了嗎？我找了人一會兒去幫你搬家，門鎖密碼多少？】

差點忘了這茬。

周栖玥喚醒了一絲神志回複道：【今天先不搬了吧，我突然不想搬了，先緩緩吧。】

周景琛：【為什麽？你跟趙十初，又和好了嗎？】

周栖玥正想承認，想起來現在周景琛也是她的任務目标，要知道她跟趙十初在交往，那他這邊的任務就沒法進行了。

周栖玥：【沒有，只是突然覺得這房子住了這麽久，各方面也挺不錯也很喜歡，突然要搬有點舍不得了。】

周景琛：【你要實在喜歡那裏的房子，我可以在同小區再給你買一套，你沒必要一定要住他的對面。】

周栖玥不喜歡周景琛這種支配的口吻，若真是她哥哥也就罷了，結果還不是親哥哥，那以什麽身份來管她要住哪裏。

周栖玥：【我就喜歡這個房子。】

等了幾秒沒等到回複，周栖玥随手将手機扔在一邊，閉上眼繼續睡覺。

過了幾分鐘，手機響了一下，周景琛回複了：【好吧。】

她暫時還不想去面對周景琛，不管是作為假哥哥也好任務目标也好，她現在沒有絲毫精力和興趣去跟他再有交集。

相比起來趙十初這裏雖然也麻煩，但好歹跟他相處起來更自在一些。尤其是兩人正常談戀愛的時候，心情至少是輕松的。

事已至此，就當再跟他談一談戀愛，享受一下被愛被照顧的感覺，刺激一下荷爾蒙的分泌，就當是充電了。

至于周景琛，系統說他的任務線下周開始，那就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将手機關成靜音，周栖玥一覺睡到中午。伸着懶腰起了床，撈起手機随意地瞥了眼，趙十初的消息正好進來，問她起床了沒。

周栖玥：【起了。】

趙十初：【過來吃飯嗎？】

周栖玥：【你沒去學校？】

趙十初：【去過了，又回來了。來嗎？】

周栖玥猶豫了一會兒，回道：【我先洗漱。】

趙十初：【好。】

系統讓她把趙十初的黑化值降下來，雖然不知道他的黑化程度到底是怎麽樣，周栖玥也不敢掉以輕心。之前她只是覺得趙十初一時接受不了分手，因為心情不好導致性格沒有那麽明朗而已，也遠遠沒想過他會黑化或是變得跟原劇情一樣。

畢竟她看到的他大多數時候還是那麽溫溫柔柔的，被她說狠話紮心的時候也只是一副脆弱的小可憐樣。只有那次因為周景琛，瞧着是冒了很大的火氣，但也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

結果系統說他黑化了，還黑化得不少。

得，現在她要給他把黑化值降下來的話，那首先肯定是不能刺激他，比如他讓自己去吃飯，自己要是拒絕了的話，這厮說不定一難過黑化值又上去了。

洗漱收拾好，周栖玥整了整心神，盡量将自己調整到之前跟趙十初談戀愛的狀态。

趙十初家門是開着的，走到門口就能聞到屋裏食物的香氣。

趙十初正端着湯出來，看見她便綻出了笑容，“你來啦？”

笑容幹淨明朗，是她熟悉的從前的樣子。

這樣的笑容很久沒見了，周栖玥心神恍惚了一下，這樣看來，對比就鮮明了。自她提了分手以來，趙十初身上就再也沒有這樣光芒萬丈的感覺了。

他穿着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周栖玥很好奇，他不穿圍裙，怎麽能保證做飯的時候一絲污漬都不沾染在身上。

她上次在家鼓搗了一個蛋炒飯，衣服上都濺了油。

掃了一眼那一大桌菜，周栖玥随口問：“做這麽多，你什麽時候開始弄的？”

“第一節 課結束我就回來了。”趙十初幫她拉開椅子，“你還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再去給你做。”

周栖玥一時有些消化不了他的熱情，“這麽多呢，還做，吃不完的。”

“沒關系。”

“不用了，快吃吧。”

趙十初的手藝好像又進步了。

周栖玥本來剛起床胃口還不是很好，這下很快被引出了饞蟲，吃得很香。

趙十初幾乎沒怎麽動筷，近乎貪婪地看着周栖玥，生怕這是錯覺，生怕她下一秒又放下筷子說些讓他痛苦的話。

周栖玥後知後覺地感應到他的眼神，掀了掀眼皮，含糊不清道：“你看我幹什麽，吃啊。”

“嗯。”趙十初緩緩地喝了一口湯，視線扔不時地落在周栖玥身上。

“有話跟我說？”

趙十初搖搖頭，又點點頭，遲疑着問：“你昨晚，昨晚說的話，還算數嗎？”

“什麽話？”周栖玥明知故問。

“你說，不分手了。”

周栖玥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要不是真的你覺得我還能坐在這裏跟你吃飯？”

趙十初微怔，繼而唇角上揚，眼裏的欣喜分外明顯。

“為什麽……”趙十初忍不住又問。

周栖玥放下筷子，一手撐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了他片刻，輕扯了下唇随意道：“唔，也許是舍不得你這張漂亮臉蛋吧。”

男孩子被說漂亮多少會膈應的，趙十初一直也排斥別人用漂亮來形容他，但周栖玥這樣說他沒有絲毫不快，只是輕擰着眉心試探地問：“只是因為這個嗎？”

“或許，還有你的身體，你做的飯，你給我補課，等等吧。”

聞言，趙十初神色一松，笑容加深。瞧，他抓着那根稻草，等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