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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 趙十初起身收拾碗筷，周栖玥忽然拉住他的胳膊。

趙十初一怔, 上次也是吃完飯之後她突然說了分手。思及此, 趙十初神色微變，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周栖玥沒想到就拉他一下胳膊他這麽驚恐，好笑地看他一眼，“你緊張什麽, 來，彎下來一點。”

趙十初放下手中的東西，依言對着她彎下了身子同她平視。

襯衫領口因為他俯身的動作微微往前松，修長的脖頸，微微凸出的喉結, 精致的鎖骨，無一不性感不誘人。

飽暖思淫.欲要不得要不得。

周栖玥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地解開趙十初的紐扣, 他左邊胸口上方刺青的疤痕很醒目，而且那最後一個字母也已經紋完了。

微微擰了眉：“昨晚我走後你又繼續紋了？”

“嗯, ”怕她生氣, 趙十初忙解釋，“很快的。”

“可你昨天都弄出血了, 真的沒事？”她雖然沒紋過身, 但也知道紋身一般是不會流血的。昨天趙十初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可不正常。

“只是不小心劃傷了一下，沒事的。”

周栖玥又仔細看了看，确實有一道長長的血痕蔓延到胸外側。

瞧着瞧着氣又不打一出來, “你說你作什麽死呢一天天的，你要想紋身不會去紋身店嗎？你學過紋身嗎你就這麽瞎搞，真當是你自己的身體可以為所欲為是吧？”

趙十初睫毛心虛地顫了顫，垂下眼讷讷道：“我學了的。”

周栖玥依舊板着臉：“你在哪兒學的？”

趙十初聲音更輕了：“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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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周栖玥冷笑幾聲，“趙十初你能耐了啊，人家都至少要學個一年半載才敢上崗，你倒好，百度一下就能給自己紋身了啊。你可真是個小天才呢，你要是在網上看到一篇教你研究導彈的文章，是不是還能在家研究出核武器了啊？”

趙十初：“……”

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趕緊扣上趕緊扣上，好好的皮膚全是疤，看着心煩。”

趙十初站起身，垂眸扣好紐扣，頗有些委屈道：“等疤掉了就好看了。”

周栖玥：“……”

不想再跟他廢話，她最近脾氣本來就越來越暴躁，怕忍不住對他發火，把人又給罵黑化了。

等趙十初去洗碗的時候，周栖玥百無聊賴地在他房間裏晃蕩，他的實驗室門沒關，周栖玥漫不經心踱步進去打量了一下，在裏面看到了他紋身的工具。

旁邊垃圾桶裏還有好多團滲了血的紙巾。

在周栖玥看來，他這跟自殘沒什麽區別。

偏偏他又紋的自己的名字，周栖玥昨天氣急的時候還想跟他說，一般紋了對方名字的情侶最後都會分手，給忍下來了。

她要真這麽說了，這人說不定立刻又不管三七二十一給去把紋身洗了。那他那團皮膚以後還能不能完好如初真是不一定了。

她算是知道了，趙十初黑化，是對他自個兒黑化了是吧？人家黑化都是對別人打擊報複，他倒好，可勁兒的糟蹋自己呢。

趙十初收拾好出來沒在客廳看到周栖玥，心下陡然一沉，腳步也略顯慌亂。忙挨個房間去找她，最後在實驗室看到雙手環胸沉着臉坐在椅子上的她，微微松口氣。

下一秒，見她臉色不對，又擔憂地問：“你怎麽了？”

周栖玥回過神，擡眸對上他緊張惶恐的眼，心頭滞了滞。

如今的趙十初宛如驚弓之鳥一般，她要怎麽才能讓他恢複如初啊。當初他還只是些許沒有安全感，她都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撫好他，如今他怕是比那會兒更加更加沒有安全感。

周栖玥緩和了臉色，站起身：“沒事。你下午還去學校嗎？”

“你去嗎？”

“我不去，我今天請假了。”

“那我也不去，我陪你。”趙十初立刻說。

周栖玥瞟他一眼，“你跟我不一樣，你可不能懈怠學業。”

“我，我沒有。”趙十初還記得周栖玥說喜歡他優秀發光的樣子，“課程我都學完了，今天不用去實驗室，所以不去學校也沒關系的。”

“好吧，那，看部電影？”

趙十初眼睛一亮，“好。”

拉上了窗簾，房間的光線變得昏暗，周栖玥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随口說了一部電影名字，趙十初依言找出來播放。

空調安靜地吐着冷氣，周栖玥身上蓋着毛毯，同趙十初肩挨着肩并坐在一起，趙十初不時地給她投喂水果。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中途，周栖玥忽然側眸看了趙十初一眼，他側臉線條柔和，唇角漾着淺笑，看着心情十分不錯。但電影明明上演的是很悲慘的劇情。

“你開心嗎？”周栖玥冷不丁問。

趙十初反應了一秒，側頭看向她，“開心。”

“為什麽開心？”

“因為你在我身邊。”

“你有認真看電影嗎？”周栖玥又問。

以為她在質疑自己沒有專心陪她看電影，忙說：“有的。”

“三分鐘前演的什麽？”

“女主回到家發現家人都被殺了，她很崩潰。”趙十初從善如流地回道。

“人家這麽慘，那你還笑。”

趙十初神情一滞，“我有笑嗎？”

“……”周栖玥忽然就不想拆穿他 ，“不知道，可能我看錯了吧。”

說完轉過頭繼續看電影，趙十初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她臉色好一會兒，擱在她肩頭的手稍稍緊了些，見她沒有排斥，才稍稍放下心。

周栖玥跟趙十初又和好了。

沒過幾天，學校裏很多人也都知道了。

因為大家又能在學校看到這對堪稱靓麗風景線的情侶同進同出了。

“你跟周學妹和好了啊？可太不容易了，你們這冷戰時間這麽長，你是怎麽給哄好的？”付修捷好奇地問。

趙十初沉吟片刻，莞爾一笑：“她說舍不得我。”

付修捷一副了然的神色，“我就說嘛，你這麽優秀，當初那周學妹追你追得那麽緊，怎麽舍得跟你分手。你以後也別太擔心了，我覺得她是不會離開你的，女孩子嘛，都喜歡作一作刷刷存在感。好比陳意歡，明明是她先跟我表白的，說暗戀我好久了，現在才在一起幾天，就總對我發脾氣，唉。”

趙十初沒說話，繼續着手上的事情，垂着眸若有所思。

他還是沒有辦法不擔心。他不能信誓旦旦地确定周栖玥不會離開他。

“你跟趙十初終于和好了。”這邊，陳意歡大松一口氣。

周栖玥好笑地看她一眼：“你這麽盼着我們和好。”

“當然啊，我就怕你是腦子瓦特了以後會後悔。像趙十初這麽好的男朋友，你這次要錯過了，以後怕是打着燈籠也難找了。”

周栖玥不置可否。确實，像他這樣好的男朋友是很難找。但，她是個任務者啊，能成為任務目标的人都差不到哪裏去吧。所以她其實并沒有覺得趙十初的外在條件多麽優秀到讓她難以舍棄，反而是覺得，像趙十初這樣愛她愛到這個地步，能讓她對他産生依賴，能讓她對他産生心疼，這樣的男人是很難找。

“話說，你怎麽突然想通了啊？肯定是趙十初做了特別多讓你感動的事情把你挽回的是不是？”

周栖玥又沉默了。

他确實做了挺多，但讓她回頭的卻只是因為任務。

真的只是因為任務嗎？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麽一個聲音。

周栖玥心頭顫了一下。

緩緩浮現一個心聲：聽到系統說讓她先收回分手的話的時候，她心裏其實是有極其隐秘的一絲開心的。

為什麽開心？因為不用再那樣昧着本心傷害他了，不用在看到他脆弱受傷的臉色，不用在看到他強顏歡笑讨好自己的樣子。

你喜歡他嗎？那個聲音又冒出來。

喜歡啊，肯定是有喜歡的，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不喜歡。

那你愛他嗎？

……

周栖玥猛地甩甩頭，真是瘋了！

“你怎麽了？”陳意歡納悶地問。

“沒事，腦子有點不清醒。”

“那你要喝冰可樂嗎？”

周栖玥心神還沒有完全恢複，漫不經心道：“好啊。”

“本來是給付修捷買的，但那人太讓人生氣了，妥妥一個臭直男。我才不請他喝可樂了呢，他就該多喝白水洗洗腦子。”陳意歡一邊遞給周栖玥一罐可樂一邊碎碎念。

冰涼的觸感讓周栖玥亂七八糟的思緒拉回，意識到什麽，狐疑地問：“付修捷？你以前不都一口一個付學長嗎？”

陳意歡一愣，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那什麽，之前你跟趙十初鬧矛盾，我不想給你添堵所以沒說，我跟付學長已經在交往了。”

周栖玥眨眨眼：“交往了？”

“嗯吶。”

周栖玥勾起唇：“好事兒啊，幹嘛不跟我說，這有什麽好添堵的。”

陳意歡輕嘆一聲：“姐妹正面臨失戀呢，我怎麽好在這個時間跟你秀恩愛。”

周栖玥：“……”

門口有一些嘈雜，兩人看過去，陳意歡咯咯樂起來：“趙十初又來接你了。我發現你倆和好之後比之前更膩歪了，說明吵架其實也能促進感情的。”

周栖玥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天真，這哪裏是更膩歪了，這分明是他守她守得越來越嚴了。

比從前他沒有安全感那段時間粘她粘得更緊。

周栖玥雖然不習慣，但也暫時還沒有更反感的情緒。也許是她知道這是自己造成的，而且為了不再刺激他，所以願意遷就他一下。安全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總得慢慢給他修複。

只是有時候，還是會覺得不耐煩。

比如現在兩人已經突破了那層關系之後，晚上也會同床共枕。當然她也有色心，但真的沒想過要跟趙十初發展成同居關系。

但是現在不知道怎麽的，從一開始隔三差五睡一次，變成了每晚都是相擁而眠。

趙十初恨不得把她東西都搬到他家去，連她回去換個衣服化個妝啥的這點兒時間，他都巴不得亦步亦趨地跟着。

而且趙十初把她的課表背得比她都熟，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就吃飯或者放學的時候來找她，現在呢，只要他有空，就會來，還會陪着她一起上課。高調得恨不得全校都知道他們多恩愛似的。

被這樣粘着，周栖玥根本抽不出絲毫的精力去管周景琛的任務線。

這樣的狀态她也真不知道怎麽去做周景琛的任務線，就像系統說的，周景琛對她已經喜歡了，那她可以直接跟周景琛談戀愛了。

難不成還真要腳踏兩只船，趙十初非得瘋了不可。

雖然不想承認，周栖玥也确實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渣女。

她心軟了。

她沒辦法做到毫不考慮趙十初的感受去做她的事。唉，愁人。

就算不想，這也不是她能避得了的。她已經敷衍周景琛很長時間了，周景琛估計還以為是因為他上次說出了兩人不是親兄妹的事情并對她表白，她還沒消化，所以也算是在給她時間，沒有很激進地找她。

但，心裏總有塊石頭不上不下的，這能躲到什麽時候啊。

晚上，周栖玥在趙十初家裏看電視看着看着又睡着了，也許是最近每天晚上趙十初都會給她泡熱牛奶的原因，喝完之後就很好睡。

半夜，周栖玥想起來上廁所。腰間橫過來的手臂緊緊锢着她，難怪她說怎麽有時候感覺喘不過氣呢，還以為是鬼壓床，結果是這家夥這麽死死地摟着她。

掰了一下他的手，沒掰開，使了點兒力，掰開了。

周栖玥輕輕掀開被子，正要下床，胳膊猛地被拽住，周栖玥吓了一跳，回頭對上趙十初驚慌失措的雙眼，他牢牢抓着她聲音緊繃：“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