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如果這四個人在一群上限為(過去式)人仙下限為練氣的修士的注視之下,還能按照原定計劃被焚燒的話,那麽越知涯等人需要放下的,除了良心底線之外,還必須包括此次出行的實踐分數。
楊玥瑩剛擡起手又戀戀不舍地放下,雖然柴火堆不算智慧生物,但小真人們在施法的時候,必須考慮到相近距離內可能受到波及的無辜人士。
作為隊伍裏明面上的修為天花板,楊客信的袍袖無風而動,如流水如煙雲的靈力像紡車上的鲛绡那樣,悄無聲息的延展,凝聚,變幻,最終化作了一層層誤入了春夏時節的玉屑般的霜凍,嚴密地覆蓋住了所有易燃物品,缺乏鬥争經驗的村民們試着用火去融化霜凍,卻只得到了一個個因為熄滅而散發着杳杳灰煙的火把。
眼前這一幕因術法而來的景象,似乎是猛然觸動了被綁縛住的小少年的目光,他突然大叫起來,嘶啞的聲音裏帶着幾乎凝成實質的憤怒與痛恨,冷硬如刀的目光在村民們的身上依次掃過,最後停在了越知涯等人的身上。
那是第一道把他們當做人,而不是某種怪物或者現象的目光。
小少年和另外四個人被解救下來,眼看着燒人計劃在修士們的阻止下迅速破産,原本聚集在一塊的村民們呆愣了一會,就莫名其妙的轟然四散,紛紛躲回自己的房子裏。
“……”
作為金丹真人,楊客信的實踐經驗比隊伍裏除了越知涯和井雙燈以外的所有人都要廣闊,但也跟不上此地居民想一出是一出的神奇思路。
褚冉的青囊裏帶有祝餘所制的丹藥,他磨了一些藥粉下來,融入清水之中,分給五個看上去衰敗不堪的村民服用。
也許是因為褚冉自帶着一種容易被忽悠的親善氣質,被越知涯親自判斷為有過修煉經驗的小少年放松了點警惕,表現出了溝通交流的意願,然後經過楊客信、魏弼以及越知涯三人的聯合翻譯,終于從開始的一個短句一個短句的磕絆式發言,變得完全不願意再搭理他們。
“……”
看着面前三張無辜的臉,褚冉簡直心累,他覺得自己用蔔算的方式瞎猜小少年話裏的含義,正确率恐怕都比另外三人翻譯的要高。
雖說總是沉湎于過去的輝煌不利于心理健康,越知涯還是深刻懷念上輩子可以直接用神念溝通的時候。
楊客信幹笑兩聲:“其實我也可以畫畫的,圖形可能會更容易理解一些。”
井雙燈對此表示呵呵:“那楊師兄最好抓緊時間,據我所知,擅長丹青術的人,也同樣擅長延期交稿。”
楊客信:“……”
崇吾是一個風氣開明的門派,他不能因為某位師弟說出了實話,就強行扣除對方的實踐分數。
被修士們圍住的小少年默默看了熱烈讨論中的褚冉等人一眼,用手指在泥土上劃出了“羊小”兩個歪歪扭扭的字,然後指了指自己。
“……”
小真人們陷入了思維沖擊的沉默。
“原來你識字!”
“真是老天有眼……”
“總算能溝通了,我都快打算用肢體來比劃着交流了!”
“哎嗨,其實這也是個思路啊,而且我們人多,可以互相組合着比劃。”
“那還是算了……別人都已經拿我們當怪物了,咱們何必上趕着為對方提供佐證?”
仰天坪的小真人們讀着泥地上的兩個字,險些熱淚盈眶,他們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用看學霸的眼神,去仰望一個連字都寫不順暢的小孩子。
從羊小的口中,實踐隊伍得知此地名叫羊家村。
村裏的人都被
冠以羊小,羊大,羊姑,羊妹,羊女,羊爸之類,比起名字更像身份的稱呼,他們也有村長,被其他人尊稱為羊伯。
“你門也是鬼?”
羊小在地上新寫了一行字。
褚冉“咦”了一聲,露出驚訝的神色,鄭重道:“他把‘門’字寫錯了!”
越知涯覺得這位道友真的特別會抓重點,不愧是崇吾派的蔔算類修士。
又費了半天功夫,他們才艱難地弄明白,所謂的“鬼”,指的居然是有身居靈力的人,在羊家村裏,“鬼”是不詳的存在,受到村民們的排除,屬于注定一生悲慘的存在。
在提及“鬼”的含義的時候,羊小的目光裏帶着倔強、憤怒于無奈。
楊客信摸着下巴,目露疑惑:“在我的印象裏,無論是仙門還是凡世,應該都沒有歧視修士的習慣?”
越知涯搖頭:“在太始與混沌世代交界期間,其實有過修士不詳的言論。”頓了下,補充,“但與凡人相比,修士們掌握着更為強大的力量,所以這種說法并沒有廣泛流行。”
楊客信撫掌:“師妹倒是博聞強識。”
井雙燈拉了下青帝的袖子,提醒她在講述仙門秘聞的同時,盡量兼顧一下自己的新生人設。
越知涯随口:“也不算秘聞,起碼到了元嬰或者化神的階段,很多修士就會有所了解。”
雖然到了化神,但完全沒有了解過相關知識的陽天殿主:“……”
井雙燈覺得青帝在嘲諷自己,但他沒有證據。
褚冉又向羊小詢問羊家村的形成時間,感謝此地有限的歷史文化教育,經過數名修士多角度的連番詢問,他們順利得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這個範圍廣闊上下限模糊的寬泛答案。
楊客信拍拍褚冉的肩膀,示意後者充分發揮自己氣質上的呆萌優勢,重點詢問這五個人被村民綁起來的原因。
羊小停頓了一會,才告訴他們,是因為自己不小心學會了法術,才連累家人。
因為“鬼”是不祥之物,羊家村一向有把沒有親眷的孤兒交給“鬼”來教養的習俗,被“鬼”撫養大的小孩也會變成“鬼”,被村民們當做異類來看待,唯一能和其他人保持同步的,就是參加祭祖,食用祭祀後的食物,以及埋入墓葬坑。
羊小被村民發現變成”鬼“之後,他的家人也就要按照慣例來處理。
寧自書不解:“此地的村民厭惡修士,卻又默許修士的存在?”
越知涯猜測道:“雖然村莊的形成時間未知,但至少應該有百年以上的歷史,此地一直被迷空步障所包圍,而法器的運轉是需要靈力來提供支撐的,要麽就是在煉化的時候,在法器上加入能夠自動從環境中吸取靈氣的聚靈陣,要麽就是有人在定期維護。”
井雙燈恍然:“就和我們定期檢測崇吾派的護山大陣一樣?”
寧自書還是覺得不對:“既然要依靠修士維持法器的運轉,那又為什麽要歧視修士?讓驢拉磨還得喂飽飼料再上工呢。”
跟寧自書同行的修士們紛紛表示他的類比用的真是恰到好處,一開口拉足了所有同窗的仇恨值。
越知涯笑了
笑:“我本來不理解,但聽羊小所說,村莊在‘鬼’的培養上,會優先選擇沒有家人的孤兒,所以有了些猜測。”
井雙燈默默看着迅速弄清事實的青帝,又省視了一下到現在仍然一頭霧水的自己,覺得當初選擇《歸真訣》為主修功法,可能是一個錯誤。
“優先選擇?”楊客信重複了一下越知涯的話,苦笑,“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越道友的意思。”
越知涯點頭:“‘鬼’對村莊而言,屬于不可或缺的存
在,再加上羊過,這種處理方式屬于慣例,所以羊家村在找不到孤兒的情況下,有可能會通過燒死家中其他成員的方式,來強行制造孤兒。”
楊玥瑩捏緊了珊瑚鞭:“我想揍他們。”
雖然在感性上可以理解,但楊客信還是要履行帶隊者的義務,将師弟師妹們的過激想法掐滅在萌芽階段:“出門在外,要遵循靈府的規定。”
楊玥瑩:“哦,那我想要幫助他們盡快恢複健康。”
“……名義的更換并不影響行為的本質,早在你們很多屆以前的師兄師姐們外出實踐之後,門規上就已經打好了相關的補丁。”
越知涯繼續:“結合上村民對修士的排斥,以及人選方面優先孤兒的規定,我猜這個村莊形成于人君世代,而且他們的功法并非來源于官府所允許的正規途徑。”頓了頓,又道,“在人君世代,如果有非在籍的散修偷學了修真功法被皇朝的監察吏發現,他的家人也會因此受到處分。”
所以村民将羊小等人視作“鬼”,根本原因并非歧視修士,而是跟違規者在立場上提前做好的切割。
陸瓊:“不過羊小等人既然是修士,為何卻奈何不得村中的凡人?”
越知涯頓了下,道:“他們的靈力淺薄,也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跟凡人間的區別不大。”
井雙燈注意到了越知涯短暫猶豫,傳音:“您是有什麽發現?”
越知涯不必隐瞞隊伍裏唯一知曉自己身份的人,坦誠道:“昨日晚間,林尤錦在挖土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紅色的木棍,那可能是某種施法的器具——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類似的內容。”
“……”
對于昨天晚上的情景,井雙燈的記憶還停留在“火鍋好吃就是菜太少”的階段,他保持着端正的蹲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乖巧,然後小心詢問:“呃,您在說什麽紅色的棍子?”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