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天然，我發現你最近對我很冷淡。”

“是嗎。”

“是。”季亦塵靠近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分擔。”

“不用了。”

“天然，我們之間到底怎麽了。”

我站在樓梯中間的邊緣，不敢回頭看着季亦塵擰在一起的眉頭，不敢看季亦塵緊抿的嘴唇。

“季亦塵，你愛我嗎？”

“愛。”

“我也是。小時候，我就喜歡你了，長大後就愛你了。”

“天然，你到底怎麽了。”

“不要過來。”我制止季亦塵前行的腳步，“以後你肯定會加長這個距離。”直至我們不再有交集。

“天然，你告訴我，到底什麽事。現在我完全不知道我們之間出了什麽事。”

“亦塵！亦塵！”

“媽，你怎麽這麽慌張。”

“亦塵，你爸被抓了！”

“什麽！爸為什麽會被抓啊。媽，你先不要急，我先去打探一下，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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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母拉住季亦塵的手，“你一定要把你爸救出來。”

季亦塵點頭，“天然，你幫我照顧好好媽。”

我慢慢走下樓梯，“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要怎麽照顧。”

“天然，孩子，你在說什麽啊，你爸被抓了，難道這不是大事嗎？”

“他不是我爸，我爸早就長眠地下了。”

“天然，你到底怎麽了，你知道現在的你有多陌生嗎？”季亦塵扶着季母，眼裏有着不解和心痛。

“既然沒什麽事，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關上房間的門，眼淚還來不及躲藏，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滴落在地，一聲一聲就像巨響響徹在心頭。

“什麽！”安霈突然站起來的舉動驚擾了周邊的客人。

“安霈，你先坐下。”我示意安霈坐下來。

“天然，我不懂。”

“我知道。但是你不是說過一定會幫我的嗎？”

“是，可是我不知道那時你回來的目的是這個。那季亦塵知道嗎？”

“不知道。”

安霈抓着我的手，“我覺得這個事你應該和季亦塵談談，再說你們已經結婚了。”

“是啊，可是我知道這事一旦被他知道，他一定不會支持我的。畢竟季海剛是他的父親。”

“天然，大道理什麽的，我也不想說。但我只想說一句，你愛他嗎？”

愛他就應該愛他的家人，如果他的家人犯過錯，你們應該好好坐下來聊聊。如果你這樣做了，你們之間的關系很有可能破裂。

半夜驚醒，身旁空無一人，連一絲絲溫度都不曾留下。

我裹上外套走到窗子前，打開一絲縫隙，夜晚刺骨的風吹幹了躲在眼裏的淚水，也吹冷了我裸露在外的心。

我手覆上厚厚的外套，孩子，你說爸爸還會繼續愛媽媽嗎？媽媽真的很自私，要剝奪你爸爸對你的愛了……

一大早，季亦塵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我早已經在客廳的沙發等着他。

“天然。”季亦塵的聲音裏有着倦意。

“回來了，事情怎麽樣了，是不是不能保釋？”

季亦塵坐到我的身邊，将頭靠在我的肩上，閉上眼睛，“嗯。不過我會想辦法，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我也不會擔心。這點苦對你爸來說不算什麽。這也算是對你爸的救贖。媽不是說爸不知怎的，這兩年半夜經常會驚醒嗎？”

“天然……”

“亦塵，你聽我說。你知道我爸媽是出車禍而離開的吧。你知道我爸媽是因為你爸才死的嗎？你知道你最愛的爸爸殺死了我最親愛的爸媽。而現在你爸實在為他的罪行贖罪。”

季亦塵擡起頭，“你說什麽？”

“我說你爸犯了蓄意謀殺罪，一旦罪名成立會判多少年呢。”

“郁天然。”

“怎麽了，是不是恨死我了。”我看着季亦塵的臉，下巴已經有些胡渣冒了出來。

“天然。是你做的？”

“不然呢。我好不容易到你爸書房搜集了一些證據，我怎麽能不用呢。”

季亦塵站起來，“郁天然。”

“如果你想沖我發脾氣，就盡管來，不要憋在心裏。”

“天然。”季亦塵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他的力道也代表了他的怒氣。

看我有些微微皺眉，才稍稍松開。

“天然，我爸不會這麽做的。”

“不會嗎？”我說着從包裏拿出文件，“你看看，你爸能脫得了關系嗎？”

季亦塵緊鎖着眉頭，“天然，但是這份文件中還有很多證據不足。”

“就算證據不足，你爸的沉默也代表一切。”

我看着季亦塵低下頭來，手緊緊地揪着文件，狠狠的摔在地上。

而我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不禁向後倒了一點。季亦塵緊張的将我圈在懷裏。

“天然。”

“你放開我，我沒事。”我逃到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如果你還不相信，那你去問問你爸啊。”

偌大的房子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我拖着行李箱回到了我們住過的公寓裏，裏面什麽都沒有改變，可是我們卻改變了。

“天然姐，怎麽這幾天打你電話都打不通啊。”聽着代悅琳在電話那邊的高分貝，我覺得自己頭暈暈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我。

手機摔成了擴音，聽着代悅琳的聲音，可是嗓子卻怎麽也發不出一個字符。

我揉着昏昏沉沉的頭，我感覺全身都無力。

“不要動。”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結果就看到代悅琳急急忙忙的沖過來。

“天然姐，你不要亂動，你還打着吊瓶呢，現在你十分虛弱。”

“我怎麽在這？”

“我看你半天沒回應，我就打電話向安霈求助了。”代悅琳幫我掖被子。

“哦。”我馬上摸着我的肚子。

“天然姐，放心，寶寶沒什麽事。”

“嗯。”

“對了，天然姐，想喝點粥嗎？這家的粥做的可真不錯。”代悅琳看我沒有任何興趣，就指着我的肚子，“可是這小家夥會餓啊。”

我點頭，伸手想接過碗，卻被代悅琳擋住，“你不舒服，就讓你享受一下我這個代大小姐的豪華服務。”

我看着她細心的為我吹涼，再送到我的口中。

“天然姐，你和季姐夫是不是吵架了啊，季姐夫的電話一直關機。”代悅琳偷瞄着我的表情。

“我累了。”

“天然姐，其實……”

“代悅琳，不要打擾病人休息。”安霈站在門口。

“安霈，你不想知道什麽原因？”

“代悅琳，先出去，讓她好好休息。”安霈拉着代悅琳的胳膊。

“不要，你放手，安霈，我關心天然姐嘛。”安霈見實在拖不動她，直接一把把她抱出門外。

“安霈，你放開，我喊非禮了啊，天然姐，天然姐，救我啊，我不……”代悅琳的聲音越來越小，消失在耳畔。

我拔掉了針頭，起身到包裏翻找着我的手機，可是翻來翻去，都沒有找到。

“不要找了，手機壞了。”安霈遞過來一個新手機，一張舊卡，一張新卡。

我伸手全部接過，“悅琳呢。”

“她終于找到了她的歸屬之地。”

我不解的看着安霈。

“啊，啊，放開，你們這群小鬼，放開我，我的衣服很貴的。啊，你們的口水。”代悅琳被一群孩子纏着。

“死安霈，你給我等着！”聲音響徹整個小兒科。

“天然，快進來。”安霈把行李放在門口。

“怎麽樣，不賴吧。”

我環視着，“不賴。”

“來，小心。現在你懷孕快四個月了。按常理，快顯肚了。不過你本身太瘦了。”安霈說着從廚房端出一個大鍋。

“這是什麽？”

“這是我這個醫生專門為你調配的補湯。”

“不用吧。”我連連擺手。

“天然，現在你只能依靠我了，所以要聽我的。”安霈小心的扶着我，“而且你剛出院，當然要好好調養。”

“其實我可以和悅琳住的。”

“算了吧，跟她住，她自己照顧自己都是個未知數，我怎麽能把你交給她。”

“其實悅琳很心細的。”

“我看她就是神經大條。”安霈為我盛了一碗湯，“你先喝着，我再去把你的房間準備一下。”

我點頭，看着碗裏的湯，卻不由自主的想着你。

“天然，來，嘗嘗。”季亦塵解開圍裙。

“是什麽啊，看你忙活了一下午。”我挽住季亦塵的手臂。

“季先生牌愛妻湯。”

“什麽啊，好土的名字。”

“名土，湯不錯。來，我為你盛一碗。”

“好喝嗎？”季亦塵滿眼期待的看着我。

我抿着嘴，直點頭。

季亦塵抱着我旋轉，“那以後想喝什麽湯，我通通給你做。”

“好啊，什麽湯我都要喝。”我圈住季亦塵的脖子，我們旋轉在落日餘晖中，笑容好像都要滲進我們彼此的血液裏。

房間裏拉着窗簾，陽光穿透不了，酒水一直澆灌到喉嚨裏，卻怎麽也到不了胃裏。

“爸，這到底怎麽回事。”

“亦塵，這事你就不要管了。”

“爸，我怎麽可能不管你呢，可是你什麽事都不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麽幫你？”

“亦塵，我願意贖罪。你好好照顧你媽，如果我還有機會出去的話，我一定向你們好好賠罪，還有天然。”

“爸！”

季亦塵摔着酒瓶，“啊！啊！”

季母聽着自己的兒子在裏面嘶吼，心覺得好痛。

我們這個家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