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時隔一個月後,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站在窗戶前,靜靜地望着外面發着呆。

季家很大,卻顯得很孤單,每一個角落都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我低頭看着手上的戒指,還是和以前一樣絢爛奪目,可是風光不再依舊……

季亦塵,你現在到底在哪?他們說你不會再回來了。可是我沒有見到你的屍體,就不會相信你會離開我。

我一個人在家的角落裏四處擦拭着落下的痕跡,我整理着櫃臺上的相冊,伸手去*們的笑臉,卻冰冷的沒有任何回應。

媽她……興許這時候正在天空中看着我們,化作一縷風,吹進我們的眼眸裏,化作一捧土,揉在舊日的時光裏,與我的父親,母親暢談蹉跎的歲月。

“天然。”

安霈兩手拎着袋子,笑着示意着我。

我走過去接過安霈一邊的袋子,“悅琳呢。”

“天然姐,這呢。”代悅琳雙手抱着一個嬰兒,笑意深深的盯着懷中的嬰兒。

“你每天和孩子走的這麽近,小心孩子長大随你,那就沒前途了。”安霈打趣道。

“你……”代悅琳看看懷中的嬰兒,語氣頓時柔了下來,“孩子,孩子,你看你幹爹真愛開玩笑。”

安霈聽着,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從悅琳手中抱過,“塵然,你聽聽你幹爹幹媽,每天都吵,比你還小孩子。”我輕碰着塵然的小臉蛋。

“天然姐,你怎麽在小塵然面前說這樣的話啊,讓我這個幹媽情何以堪啊。”代悅琳撒着嬌。

“那都是情非得已的。”我也學着悅琳撒着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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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霈被我們這樣子逗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午飯過後的時光顯得有些惬意,悅琳自告奮勇的帶着塵然去午休。我倒顯得更加慵懶幾分。

“天然。”

我睜開眼,回頭便望見安霈手裏拿着薄薄的米白色針織衫。

“來,披上,注意保暖對你好。”

“嗯。”

安霈也随即坐在我的身旁。

“我想起以前的冬天,我們也這樣并肩坐着,仿佛如昨。”我沒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要不要再來點酒啊。”

“看你還能開玩笑,說明你已經挺過來了。”

“沒有,我根本沒有去挺,哪來挺過來啊。”我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天然。”安霈輕輕地摟過我的肩膀,“我一直會在你的身邊,作為你的家人,我會一直支持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

“家人,謝謝你。”我抿抿有些幹燥的嘴唇,“謝謝你,尊重我的意見,不然我哪有這麽可愛的女兒。謝謝你,在我最脆弱的時候,你幫我包辦了亦塵媽媽的葬禮,幫我一直尋找着他的下落,幫他照顧着公司,謝謝你一直這麽照顧我。”說完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早已泣不成聲。

安霈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抱着我,在春暖花開的日子,驅散早已結冰的寒冷……

代悅琳站在身後,手裏還拿着尿不濕……

微風散了一圈的塵土,攏了一圈的水波……

我輕輕地走到床上,看着塵然小小的臉蛋,輕輕起伏的胸口,總感覺眼眶有些熱熱的。

我重新掖好被子,手摸摸她的臉蛋,眼淚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灼傷着我。

打開抽屜,拿出皺巴巴的一張紙……

天然,原材料那邊需要我親自去監督一下,看你睡的熟,不忍心叫你。晚飯我會回來。愛你……

亦塵我看着這張紙,眼淚滴落在紙上,暈染開了字跡。

“季亦塵,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晚飯會回來嗎?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蹲下來,任由淚侵蝕我的心,任由傷漫過我的指間……

“季亦塵……”

金璟彥站在一家小小的花店門口,看着那抹瘦小的身影,眼裏流露出淡淡的憂愁。

“覓楚。”

董覓楚擡起頭,用手背抹抹額頭上的汗珠,“怎麽了,李姐。”

“覓楚,剛才來電話的那個客人說要風信子,需要現在送過去,就在我們對面的咖啡館那裏。”

董覓楚取下身上的圍裙,“好,我現在就過去。”

董覓楚抱着風信子站在咖啡館裏面,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麽送花送到這裏來了,我們這裏是不允許的。”一名中年男人說道。

“對不起,只是你這裏有一位客人要我送花過來。”

“哪位客人?”

“以為姓郝的先生。”董覓楚緊緊地抱着風信子。

那名中年男人突然眉開眼笑,“原來是這樣,小姑娘,跟我來。”

董覓楚跟着後面,兜兜轉轉的來到一處僻靜的包廂。裏面陳設有些古色古香,撲鼻而來的有些淡淡的花香,不濃郁,但卻十分好聞。

“你在這裏先等一會。”

“好。”董覓楚笑着點點頭。環顧着四周,原來是熏爐裏飄出來的香味。

董覓楚慢慢靠近,低下頭輕輕地嗅着。

“在幹嘛。”

董覓楚聽到聲音,立刻站直身體,“對不起,其實我……”

“覓楚,你還是那麽戰戰兢兢。”

好熟悉的聲音!

董覓楚抱着風信子回過頭來,看着他的眉眼,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董辛哥。”

董辛慢慢地靠近她,将她攬在懷裏,“覓楚,好久不見。”

董覓楚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只是呆呆的任由董辛抱着。

金璟彥站在花店前,遠遠地隔着一條街望着,咖啡館進進出出許多人,卻瞧不見那抹身影……

“董辛哥,你去哪了?”

“我去了澳大利亞,在那裏我遇到了我的伯樂,多虧他,我才有現在的成就。”董辛看着董覓楚,“你呢,過的怎麽樣?他對你怎麽樣?”

“他已經死了。”他,是我們的繼父。

“為什麽。”董辛的臉上沒有一絲悲痛的表情。

“賭博卻沒錢,最後被活活打死了。”董覓楚敘述着,就像敘述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後來沒錢還債,我便被抓去夜總會。不過幸好後來我遇到了一個把我救出去的人,她說我很像一個人……”

董辛沒有說話,他真的不想再去撕開她痛苦的過去,“現在都過去了。”現在開始,他會保護她,保護她一輩子……

“你不要工作了。”董辛拉住她的胳膊。

“董辛哥,我真的沒事,我在這裏工作真的很開心,李姐對我也很好。”董覓楚将懷中的風信子遞到他的面前,“帶回去吧。董辛哥,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董辛松開她的胳膊,接過風信子,看着她遠去的背影靜靜地發呆。

金璟彥躲在拐角處看着,自己真的不用這樣擔心了,金璟彥,這樣真的不是你。

董覓楚躲在門口邊看着車遠遠開走……

董辛哥,謝謝你。

我想讓你知道,不管以後發生什麽,我都會是你的董辛哥,我會保護你,保護你一輩子……

“曉藍,你感覺現在怎麽樣。”趙華扶着艾曉藍。

“我感覺很好。”艾曉藍盯着路面。

“感覺好就好,等哪天,媽帶你出去兜兜風。”趙華整理艾曉藍散落在眼前的頭發,“你好久都沒有好好出去了吧。”

“嗯。”

“來,在這坐着。”

艾曉藍坐在沙發上,看着頭頂上絢爛的燈,感覺頭暈暈的。

“曉藍,來,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湯。”趙華端着湯出來就看不到艾曉藍的身影。

“曉藍,曉藍!”趙華尋找着,來到門口的時候,終于看到了蹲在門口的艾曉藍。

趙華輕輕地走過去,“曉藍。”

艾曉藍沒有說話。

趙華蹲在艾曉藍的身邊,“曉藍。”

艾曉藍的肩膀在輕輕地顫抖着,“我害怕。”

“你害怕,害怕什麽?”

“我害怕她們會來找我算賬。她們會出現在我的夢中,伸手掐着我的脖子,會一直在我身邊打轉,想殺死我!她們想殺我,她們現在就在這裏,就在這裏。”

趙華抱住她,“只要有媽在,就不會有人敢傷害你的,媽保證。”

艾曉藍縮在趙華的懷中,就像一個受了驚吓的小孩子,急需一個溫暖的懷抱。

趙華輕輕地拍着艾曉藍的背,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身上,形成了一圈光暈,那麽明亮。

趙成華站在季家門口,靜靜地看着,可是卻什麽都沒有看見,這裏靜的就像靜物畫一樣,定格在畫中,相思在心中。

我盯着自己和季亦塵的結婚照很長時間,直到塵然的哭聲将我拉回到現實。

我忙着給塵然喂奶,換尿布,哄她睡覺。

還有公司的事,現在股價下跌嚴重,還好有安家和代家在支持着,紀憶還在忙的焦頭爛額。

而我,對于公司的事實在幫不上什麽忙。

我卷起袖子,把我和季亦塵的結婚照重新挪了個地方,搬到了床角邊,還把米楚的照片并移到一起。

家裏的每一處,我都重新擺放出了照片,仿佛看一眼就能進入到心裏,不再忘記,可是我卻悄悄忽略了畫中情絲……眼角晶瑩……

我站在門口,伸着懶腰,看着鐵門,就像四年前再次站在這扇鐵門前一樣,多麽希望這扇鐵門會吱呀一聲帶來一抹熟悉到讓我熱淚盈眶的身影,可是這希望只是希望。

季亦塵,你在哪?真的在太陽下化成了泡沫,随風遠去,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情感,就這麽冷漠的轉身?

我會等你……直至油盡燈枯……

天然,就算時光沉默,我也不願在沒有你的時光裏漸漸沉默消磨掉我最深處的記憶……你等我……我會選擇站在你的面前,牽起你的手,與你共度我們的餘生。

“你知道斯弘喜歡什麽嗎?”娜娜提着手提包,婀娜多姿。

紀憶整理着手邊的資料,卻被娜娜一手拍落在地。

“哦,對不起。”娜娜裝模作樣的用手半掩住嘴。

紀憶沒有理她,而是蹲下來慢慢撿起來。

“公司裏都沒有什麽人了,你幹嘛還這麽認真,還不趕緊跳槽?”娜娜環顧着四周,“聽說要不是安代兩家,季氏公司早就撐不到現在。”

“如果你來這只是想找個人聊天,那請你另覓地方。”紀憶将資料重重的摔在桌上。

“你以為我很閑,只是我手上有很重要的資料,想親自交給你罷了。”娜娜賣個關子的将手放進手提包,卻不拿出來。

“到底有什麽事,請快說,我并不像你那麽閑。”

娜娜輕輕地勾起嘴角,“就算你再忙,你聽到這個消息,也會閑下來的。”

紀憶半眯着眼看着娜娜……娜娜依舊笑着,大紅色的嘴唇讓人感覺是個危險的信號……正在慢慢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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