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夜裏的風有些微涼，我裹緊衣服好像受着驅使一般走向巷子的盡頭，夜霧重的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我只聽見前面有些嘈雜的聲音。

“有天然！”

我腳步就這樣怔住了，我看見艾曉藍笑的恐怖的掐着塵然的脖子，塵然早已哭的聲音嘶啞，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顫的疼着。

“怎麽樣，疼嗎？她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艾曉藍殘忍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塵然的臉都變成了青紫色，我想沖過去，可是前面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着自己，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想大喊，可是突然發現自己的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音……

“天然，天然，天然，你醒醒。”季亦塵緊緊地抓住我亂揮舞的手。

“塵然！”我吓得驚醒，原來剛才都是一場夢……

“天然，做噩夢了。”季亦塵讓我靠在他的肩上，他慢慢的幫我整理因汗水而沾在臉上的頭發。

我反抓住他的手，“亦塵，塵然被艾曉藍抓住了！是真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她想要掐死塵然，那畫面真的很真實！”

季亦塵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淡淡的摸着我的臉，“這是夢……”

我擋開他的手，從床上跳下來光着腳準備開門出去，卻被季亦塵生生地拉回床上去。

我不斷掙紮着，我對他拳打腳踢，可是他都沒有反應，只是靜靜地抱着我，随着我顫抖的肩膀一起墜入傷心的地獄。

“塵然是我們的孩子啊，你怎麽……怎麽可以……不緊張呢。”我的聲音漸漸淹沒在梗咽中。

季亦塵的手緊緊地攥成一個拳頭，嘴裏卻只是輕輕吐露，“我和你一樣，一樣……”

我慢慢地靠在季亦塵的肩上漸漸睡去，等待着黎明……

我揉着自己沉重的腦袋坐起來，看着另一邊的空空如也，我掀開被子，開始滿屋子尋找。果然他已經不在……

我沖回房間接起正在不停吵鬧的手機，結果卻是另一個噩耗，趙成華傷口感染，病情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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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站在加護病房，透過小小的窗，我看見他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與這個世界在慢慢隔絕。醫生問我他的家人在哪，我說，我不知道……這也是對自己而言是個很卑鄙的籌碼，趙成華，對不起……

“曉藍，你這幾天有看到成華嗎？”趙華握着手機問着。

艾曉藍若無其事的回答沒有：“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要這麽擔心了。”

話雖如此，但趙華的臉上還是有些許愁容化不開。

“張權，成華這幾天有和你聯系嗎？”趙華還是有點不放心。

艾曉藍撥弄着指甲，站在旁邊不耐煩的聽着。

“那找成華的事就交給你了，盡快找到他，我想知道他有沒有事。”趙華挂斷電話，可是手卻緊緊地攥着手機。

“好了，先在張叔已經幫你找了，你這樣就可以放寬心了吧。”艾曉藍手撫上趙華的肩膀，“他命大，不會有事的。”

趙華輕輕地拍着艾曉藍的手，算應了艾曉藍。

艾曉藍走下門口的樓梯，“有沒有人啊！”

“什麽事啊，艾小姐。”一名傭人戰戰兢兢的低着頭，生怕自己惹怒了她。

“把孩子抱來。”

“這……”

“我叫你去！是不是沒有聽到啊！”艾曉藍用手指着。

傭人趕忙應着，随後把塵然抱到艾曉藍的面前。

艾曉藍見到塵然立馬就換上溫柔的臉，“乖孩子，有沒有想媽媽啊，嗯？”艾曉藍笑着看着塵然，手慢慢的摸上塵然的臉，“今天媽媽好好帶你去玩玩，好不好？”

塵然只是靜靜地咬着手指，大大的眼睛裏倒映着艾曉藍的身影……

“璟彥！璟彥！”沐沐興奮的舉着報紙，“你看！你看，你昨天拍的廣告今天就出現在頭條，看來你複出一定又是驚豔四座啊！”

金璟彥懶得擡頭理會手舞足蹈的沐沐。

可是沐沐依舊不死心的想讓金璟彥看，可是最後還是自己無聊的靠在了沙發上。

“你說，你的複出選擇什麽形式比較好？”沐沐半眯着眼睛，摸着下巴，做出沉思狀。

“無所謂。”

沐沐翻個白眼，“金大大明星，你馬上就要東山再起，你怎麽一點都沒有緊張感，興奮感呢。”

“要不你去出道吧。”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你也是正常人。”

金璟彥擡頭看向沐沐，“什麽？”

沐沐笑着将報紙遞給他，“你先看，看完我就告訴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金璟彥笑笑卻沒有接。可是沐沐卻把報紙攤開，放在金璟彥的面前。

金璟彥突然搶過沐沐手中的報紙，“這是什麽意思？”

沐沐想要搶回，“那個你不需要看。”

金璟彥狠狠地瞪着沐沐。沐沐立馬就停了動作，“我本來是不想讓你知道的，本想只讓你看頭條……”

金璟彥收回視線，聚焦在報紙上。

季氏集團恐無望東山再起，季亦塵生死不明……

季氏千金遭人綁架，至今杳無音信……

郁天然恐有新歡，醫院私會……

金璟彥手指慢慢的曲起，将報紙揉成一團。

沐沐癟着嘴不說話。仿佛這屋子裏的空氣都凝固，有些寒冷。

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不停的撥打着季亦塵的手機，可是傳來的一直是機械的女聲……

我開始不再堅持的繼續手上的動作，我眼簾漸漸垂下，望着透亮的瓷磚地發呆，眼淚滴落在冰涼的指尖。

在瞳孔裏能看見的範圍，我發現一雙沾有細密的水珠的皮鞋。

“外面下雨了。”

我聽着卻沒有回話，金璟彥也沒有多說，只是靜靜地坐着。走廊上來來往往很多人，一撥接着一撥，讓我總覺得眼睛一直在晃，晃得太陽穴有些疼。

“就算我們之間的交情不怎麽樣，但至少米楚是我們之間不可忽視的紐帶，米楚不希望我們不是朋友卻成為了敵人吧。”

我側過臉，看着金璟彥。

金璟彥一直盯着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偏過頭。

“米楚若還在，我們現在一定不是這個樣子。”

金璟彥沉默着。半響才悠悠開口，“季亦塵他……”

“你知道了？不過不要相信外面報紙上的胡言亂語。”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金璟彥站起來，理理身上的衣服，“孩子的事我也幫忙，你不要太擔心了。”

我微微的點點頭。

“原來你們都在這啊，看來我想要找的兩個人都在啊，我還以為消息錯誤呢，誰會在醫院？又沒病沒傷的。”

我和金璟彥擡頭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艾曉藍。

我立刻就沖過去質問着艾曉藍，可是艾曉藍卻一直笑着，但什麽話都不說，仿佛我才是那個使壞的人。

金璟彥趕忙把我拉開。

我胡亂揮動中好像給了金璟彥一巴掌。

艾曉藍好像看好戲一般，雙手懷抱着胸，“怎麽了，修理壞人怎麽不沖着我來呢。”艾曉藍慢慢逼近，我能清楚的看清艾曉藍壞笑勾起嘴角的紋路。

我掙脫開金璟彥，手狠狠的擡起來給了艾曉藍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

“艾曉藍，這是你應得的。”

艾曉藍塗着紅色指甲的手慢慢摸上變得通紅的臉蛋，清晰的手指印就像玻璃上粘附着的水珠一樣真實。

“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我只是随口這麽一說，你就真的下手。”艾曉藍冷笑，“那我回去是不是也要效仿你的手法，只不過有的人臉蛋就像孩子的臉一樣，不知道能不能經得住我的一巴掌啊。”

我立刻睜大了眼睛，掐着艾曉藍的手臂，不停的搖晃着她，“你告訴我，塵然到底在哪？！”

“不要激動，我又沒說是誰。”

“艾曉藍，你這個瘋子！有什麽就沖我來！你把孩子還給我！”

“艾曉藍，到底是不是你帶走了孩子？”金璟彥開口。

艾曉藍轉頭看着金璟彥，“喲，原來是金璟彥啊，好久不見，我都差點要忘記你的樣子了呢。”艾曉藍四處看着，“你的未婚妻呢？那個叫什麽許栀？”

“艾曉藍，孩子在哪？”金璟彥不理會艾曉藍的岔題。

艾曉藍雙手攤開，“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帶着一個累贅呢。”

“艾曉藍，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孩子。”

“不要牽扯？多年前就已經牽扯過一次了，也不怕再牽扯一次，只是我不知道這次的結局是否還是像以前一樣。”艾曉藍看着面無波瀾的金璟彥，冷冷一笑，“原來你這麽冷酷。真是不知道我以前怎麽會愛上你。”現在還愛着你……

金璟彥淡淡的沒有回應，只是眉間的一抹淡愁卻出賣了自己。

“看來很精彩。”不知何時季亦塵已經站在我們身後。

“亦塵。”我呢喃着。

“季亦塵？你……不，不可能。”艾曉藍不能相信。明明報上說他已經死了，怎麽可能出現在？

金璟彥臉上看不出情緒。

“艾小姐，看來你對我的出場很滿意。”季亦塵淡淡的笑着。

艾曉藍往後踉跄了一步，臉上的手指印也愈加明顯。

“對了，這段時間謝謝你對我們塵然的照顧。”季亦塵笑着，“天然，我們應該好好謝謝她，多虧她，我覺得我們塵然好像長胖了呢。”

“你在說什麽，我根本不明白。”艾曉藍極力辯解。

“那正好，也省的我們為你準備答謝禮。”季亦塵話裏有點冷。

我怔怔的看着他，眼裏感覺有些暖流在觸動着。

艾曉藍憤憤的踩着高跟鞋，走廊裏回蕩着尖銳的揮之不去的聲音。

金璟彥走到季亦塵的身邊，只是淡淡的說：“歡迎回來。”

季亦塵抿着嘴淡淡的點了頭。

“如果有需要就找我。”金璟彥拍拍季亦塵的肩膀。

我就這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季亦塵一步一步像我走來。

“傻瓜，剛才的銳氣都到哪兒去了？”季亦塵将我抱在懷裏，我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裏，任由眼淚*了他的衣服，就像外面飄着的綿綿細雨打濕了叢叢點綠。

“好了，不想見塵然嗎？”我聽着使勁的點頭。

季亦塵輕輕地拍着我的背，“再哭，等一下塵然就認不出你了。”

季亦塵輕輕地幫我把眼淚擦拭掉……病房裏的趙成華，睫毛忽閃着，手指輕顫着……

金璟彥走出醫院，卻發現艾曉藍站在階梯下，綿綿小雨落在她的頭發上，眼裏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霧氣。

金璟彥假裝沒有看見，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子旁。可是卻被艾曉藍截住。

“怎麽，這麽讨厭我？我站在你的面前，你都要無視我？”艾曉藍的手有些冰涼。

金璟彥松開艾曉藍的手，“我沒有，只是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

“是嗎？原來你這麽讨厭我，我知道了。”艾曉藍沒有哭也沒有鬧，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金璟彥的車漸漸消失在視線裏。

天空突然爆發了情緒，大哭了起來，止不住的淚就這樣傾*下來。

艾曉藍依舊站着，望着不可能出現的身影就這麽等着，淚水順着每一個張開的細胞滲入到血液中去……

董辛坐在車裏，等待着紅燈，不經意的一瞥，他看見了艾曉藍，只覺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