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今天天空有些霧蒙蒙的，有些暴風雨的前兆。

肖燃關上門之後，不禁擦拭了一下額角的汗，心想，這老頭發飙還挺厲害的。

許銘達手掌抵在桌上，嘴角因剛才的憤怒，現在抽搐不已。

季亦塵啊，季亦塵，就憑你跟我鬥，你還嫩了點，我叱咤商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許銘達憤憤的想。

而此時季亦塵已經談洽了合同。

紀憶送走了客戶，等回到辦公室，卻看見季亦塵正掐滅一根煙。

“季總。”

“這後續跟進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紀憶拿起文件就離開了。

季亦塵揉着眉心，靠在沙發上，這一次把許氏的客戶搶了，就宣告了正式開戰。

季亦塵接起電話，語氣裏透着些疲憊，“喂？”

“亦塵啊，是我。”

“哦，是許老先生啊。”季亦塵無力的坐直了身體。

“怎麽那麽見外呢，我和你爸可是那麽多年的交情。這樣吧，晚上一起吃個飯。”

季亦塵也不好拒絕，就答應下來了，可是這卻是一個無聲的陷阱……

我一整個下午都在房間裏睡着，等醒過來外面早已是黑暗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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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亦塵說他今晚有應酬，不能回來陪我吃飯，所以我就起身去冰箱找些吃的，可是當一打開冰箱，我就覺得自己胃裏在翻江倒海。我急急忙忙沖進衛生間，難受的幹嘔。

我洗了一把冷水臉，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看來秋天真的到了呢。

我拿上外套，準備去安裴家，因為塵然在那裏。

為了她不受到傷害，所以由安裴姐照顧幾天，可是最近似乎靜的很平常，我說不出來，不過沒有事實最好，這樣就可以放心的把塵然接回來。

望着車外的夜景，絢麗的燈光晃得我的頭有些疼。我叫司機師傅等我一會，因為我想買點禮物帶去。可是一想到塵然還只會咿咿呀呀的，心就有點微微的痛，安霈說是由于當時早産，又缺氧時間太長造成的，這一切都怨我……

我在超市裏轉悠着，不知道該買些什麽，可是想了想司機師傅還在外面等着，随便買了點水果，可等我出去的時候，門外空空的，映襯的夜色有些寂靜撩人。

突然手中的東西被人拎了去，我擡頭看着面前的人，卻不知道怎麽開始開場白。倒是他先開口：“上車吧，現在晚上漸漸涼了。”

他看我半天沒有動靜，回過頭來，“不走嗎，等會就是堵車高峰期了。”

“趙成華。”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夏利。”他的身影隐在路燈後，有些許的悲傷在顫抖。

“可是趙成華才是你的真名，不是嗎？”

“不算是，因為我的真名我自己都不知道。”确實，夏利是自己小時候取的，而趙成華是趙華取的。

“走吧，你去哪，我送你。”

“你怎麽在這？”我伸手去拎他手上的袋子，可是卻被他躲開，他給的理由是男人幹苦力就好。

我看着時間在慢慢溜走，答應坐他的車，不過我們一路上最多的交流就是沉默。

他的車裏沒有音樂，我伸手去調廣播，可是卻發現自己從來不聽廣播的。他看我手停在半空中，主動去幫我調了個頻道，從裏面悠悠揚揚傳來柔和的音樂。

“天然，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看着窗外，“沒有，我都不記得了。”

“是嗎？”他好像是在和我說，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車終于抵達到了安家，趙成華提前下車為我開車門。

“謝謝。”

趙成華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天然，我……”

“天然姐！”代悅琳興奮的聲音傳過來。

我想甩開趙成華的手，可是他鉗制的力氣太大了。

“天然。”安霈遠遠走來，“這位是？”

趙成華松手，卻不答話。

安霈伸出手，“你好，我是安霈。”

“你好，趙成華。”趙成華卻沒有伸出手。不過安霈卻也不覺得尴尬。

“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用了，我還有事。”趙成華拉開車門，視線卻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

我看着車子消失在黑暗裏，代悅琳挽住我的手。

“天然姐，他是誰啊，看起來不大。”

“我也不知道，應該跟你同歲吧。”

代悅琳睜大了眼睛，“天然姐，你的魅力好大啊。”

我輕敲她的頭，“想什麽呢，我和他是，是普通朋友。”

代悅琳卻不信，威脅着我說要告訴季姐夫。

“悅琳，別鬧了。”安霈拉着代悅琳。

“現在你知道了吧，結婚的女人魅力值依然不減，安老頭，你可得好好待我哈。”代悅琳笑着捏着安霈的臉。

“好了，現在可不是我們兩個人在啊。”代悅琳聽完話後，尴尬的沖我笑笑。

“天然。”安裴姐抱着塵然從樓下下來。

“安裴姐，塵然她還沒有睡啊。”我看着塵然在轉的骨碌碌的眼睛不禁笑出聲來。

“天然，等會我們送你回去吧。”安霈出聲。

“嗯。”我逗着塵然，我好希望塵然可以正常學習說話。

安霈像是看透了我心裏的心思，走上前來，拍着我的肩，“會好的，不要太擔心。”

“我知道。”

塵然咬着手指頭眨着眼看着我。

“天然姐，季姐夫呢，怎麽沒親自送你來？”

“他今晚有一個推不掉的應酬。”

“那下次如果有什麽事的話，你也可以打給我們的。”安霈透過後視鏡說着。

“嗯，好。”我笑着應允。

今晚的風總感覺能刺骨，仿佛要穿過記憶的長河，淌過漂浮着曾經。

“艾曉藍？”我透過前照燈，看見蹲在門口的那抹身影。

代悅琳一聽見這個名字，立馬卷起袖子，嘴裏還念念有詞。

“艾曉藍，你在這幹什麽？”我抱着塵然不敢靠近，因為在這件事上，我已經有了教訓。

艾曉藍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站起來，我這才看清，她身上的衣服，不，應該說是婚紗，長長的擺尾随意散在身後，遮蓋了她的影子。

“艾小姐，現在已經有些晚了，你現在應該回家去。”安霈走到艾曉藍的面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艾曉藍視線淡淡掃過，輕輕啓唇：“郁天然，你走近一點，我想跟你說句話。”

“有什麽事就這樣說。”代悅琳氣鼓鼓的插着腰。

艾曉藍無視代悅琳，“郁天然，我只想跟你說，但我覺得我現在不便走過去。”

我讓悅琳抱着孩子，悅琳拉住我的手，看着我搖搖頭。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沒事。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艾曉藍冷冷的笑着，遞給我一張卡片，我借着光看清了上面有一個囍字……

“記得一定要來。”艾曉藍說完就這樣消失在我的視線裏，她的背影越來越模糊，讓我已經看不清她原來的樣子……

“天然姐，那個死女人和你說什麽？”代悅琳湊近，看見我手裏的喜帖，嗤嗤一笑，“這樣的女人還會有人和她結婚？那真是豬都能上樹了。”

我只是靜靜地握着手裏的喜帖，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是該為她結婚而高興還是悲傷，因為這個婚也許只是個虛幻……艾曉藍編織的虛幻……

這天夜裏，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手觸摸不到身邊的溫暖，只覺得全身都有些冰涼。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可是等我醒來，卻不見任何人……

早上，我打季亦塵的手機依舊是關機，我只好打給紀憶，但紀憶告訴我，季亦塵也沒在公司。我有些擔心，因為現在已經早上九點了，他不可能不會在公司。

窗簾輕輕地飄起，吹進來一些涼涼的風，季亦塵揉揉眉心，整個頭都好疼，他依稀間好像聽見了一個女人的哭聲。

“天然？”他坐起來，卻發現自己不是在家裏。他順着聲音望去，一個裹着浴巾的女人坐在沙發上低低哭泣。

“你是誰？”

那個女人擡起頭來，臉上早已是梨花帶雨，看的惹人憐，不過在季亦塵看來卻有幾分厭惡。

“我，我叫娜娜。”說完又哭了起來。

季亦塵不滿的揉着自己的頭，昨晚到底發生什麽，怎麽又好多記憶都不能重複。

季亦塵無暇理會，抓起手機，卻是關機，他心想着天然肯定很着急。

他開機急急的撥通電話。

“喂。”

“亦塵，你在哪？”

“天然，我這有點事，你別擔心。”季亦塵通着電話，完全無視娜娜。娜娜心裏哪受得了這種氣，向來男人都是招架不了自己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在這裝透明。

娜娜哭的更大聲，可是季亦塵卻走去了洗手間。

娜娜低咒一聲。

等到季亦塵出來，娜娜已經換好了衣服，站在沙發前，等着季亦塵開口。

“還有事嗎？”

娜娜噎住般看着季亦塵，一臉你覺得呢的表情。

“昨晚你和我都清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娜娜倒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頭了，站在那裏呆呆地看着季亦塵收拾好走出了房間。

“死肖燃！這個季亦塵真是不知好歹！竟然面對我一點都不動容！你說他……”娜娜聽着那邊傳來的嘟嘟聲，生氣的跺着腳，本想把手機摔了，可是又沒舍得。

肖燃抿着嘴，看來這次計劃并沒有成功，什麽鴻門宴，什麽美人計，怎麽現在什麽用場都派不上了。

“肖總，許董請你進去。”

肖燃哂笑，“知道了。”

果然，這件事已經傳到他的耳朵裏，消息還真夠快的，看來他還安排了別的人……

肖燃扯着領帶走進電梯，卻在開門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一下，随即換上痞笑走了進去，看着面無表情的許然，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不知許二小姐，來公司有何貴幹啊，是不是來定時視察工作的。”肖燃看她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反笑，“許二小姐是不是在臉上打針了，怎麽臉部表情這麽僵硬？”

許然回頭狠狠瞪了肖燃一眼。

“終于有反應了啊。”肖燃看着許然的背影笑着。

許然擡頭看着樓層，她已經不想和這個人再扯上半點關系。

“許然。”

可是這時電梯已經打開，肖燃就這樣看着許然決然離去，就像自己當年在她面前決絕離去，頭也不回，肖燃苦笑着，漸漸看着許然的身影越變越窄，最終消散在瞳孔……

接到季亦塵的電話，讓我放心不少，可我仍舊要見到季亦塵才肯離去，我蹲下來撫着塵然的臉蛋，“爸爸馬上就來了，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啊。”

“天然。”我順着聲音看見站在門口的季亦塵。他頭發有些微亂，襯衫的領子有些皺皺的。

“你怎麽手機關機啊。”

“對不起啊，只是事一忙起來，就沒顧得上了。”季亦塵抱着我，盡量輕描淡寫的帶過。

“好了，身上有些味道。”

“什麽味道？”

“沒洗澡的味道。”季亦塵聽到後，輕輕地松了口氣。

“那我怎麽辦呢，還有公事等着我處理呢。”季亦塵開始撒起嬌來。

“好了，塵然在這呢。”

“她睡的正香呢。”

我輕輕環抱着他，想到些事還是推了推他，“亦塵，我想和你說件事。”

“什麽事？”

“艾曉藍要結婚了？”我喃喃的說。

有些事，只是我們，現在還沒發現，我們正在漸漸的走回原點……向過往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