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當天色微暗的時候，林糯烤的魚好了。

之前沉冰制造的動靜太大，不少大魚都從河裏被炸了出來，甚至因為攪動河水，鬧翻了水底，惹來了魚妖的不快。

半人半魚的妖怪實力還算不錯，霸了一片水府，可他露出水面後，見着沈寒，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他認得沈寒。

他消息靈通些，曾經在留影石上見過沈寒，知道沈寒是修行界藏劍峰峰主，和幾個大妖也交好。

沈寒沒有刻意在人前遮掩過面容，所以魚妖見過留影石也不奇怪。

況且林糯又與他賠罪，态度十分誠懇，魚妖就重新潛入了水中。

沈寒随身攜帶的樓閣已經坐落在河畔，今晚他們就要在裏面歇息。

沉冰依舊蹭在林糯身旁，魚烤好了，林糯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沈寒和殷含秋要不要吃。

在凡人界他習慣了吃一些東西，甚至在肚子沒有大起來的時候自己做飯，灰劍從河裏帶出來的這魚是普通的魚，沒有成妖，也沒有任何靈智，不然他就不會吃了。

烤魚的時候，林糯就已經聞到了香味，這魚比凡人界的好像還要更加鮮美，其實他平時吃的普通食材也不多，只是習慣嘗嘗鮮。

反正都烤好了，問一問他們要是不吃的話，他回頭帶給傾兒和阿畫吃。

想好了之後，林糯便将架在火上的魚取了下來。

殷含秋和沈寒已經進了閣樓裏。

林糯從木頭臺階上走上去，見沈寒和殷含秋坐在前廳中喝茶，他舉起手裏的魚，問道：“你們要不要吃，已經烤好了。”

——

沈寒吃東西，林糯是見過的，不過絕音仙子吃他烤的魚，還是第一回 ，因為之前他倆都不認識。

摘掉面紗的殷含秋，更加美豔動人，林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默默吃着自己盤子裏的魚。

他們三個人坐在沈寒幻化出來的桌子上，一人面前放着一盤魚。

對自己的手藝還算有信心，林糯因為在凡人界待慣了，甚至随身有帶着鹽和一些粉料，烤魚的時候剛好用上。

如果是顧傾雲畫和他在一起，氣氛就不會這麽的靜默。

林糯低頭吃東西，盡量不發出聲音，他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魚刺少，吃起來很方便，不用一直挑刺，林糯細細嚼着，白嫩的腮幫子一動一動的。

殷含秋和沈寒都吃的文雅。

殷含秋再次看到沈寒目光落在林糯身上，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帶了少有的暖意。

甚至，她在沈寒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笑意，沈寒笑起來，将眉眼間的鋒芒和銳利悉數掩蓋，顯得十分，溫柔。

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可很快就回到沒什麽表情的狀态。

沈寒吃的十分認真細致，似乎是在細細品嘗。

殷含秋垂了眼眸，很快就恢複，看了一眼林糯，終是恢複了之前的善意。

将食不言做的很好，只是林糯吃的比較慢一些，這魚大了點，可都已經烤好了，吃不完就要扔掉，太可惜了。

他有修為在身，吃再多普通食物都不會感到撐肚，不會對身體造成負擔。

沈寒和殷含秋已經吃完，兩人面前剩餘的魚骨在沈寒拂袖後便消失不見，盤子也幹幹淨淨的。

“這是玉露，百花妖近日正在尋找。”

沈寒手裏出現一個玉瓶，對殷含秋說道。

“峰主放心。”

殷含秋接過小小的玉瓶。

他倆說話間，并無道侶之間的親密感，甚至是生分的。

林糯察覺到了，疑惑了一下後，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沈寒性子冷淡些，殷含秋也是，可能在外人面前，他們并不想表現出親密的舉動來，這樣一想，也不奇怪，當然，那個外人就是他。

“禁地未破，貿然行動會引起懷疑，這段時間先緩一緩。”

沒有避開林糯，沈寒對殷含秋說道。

殷含秋點頭，開口：“谷中情況複雜多變，葛師姐近日也沒了消息，只能等。”

停頓一下，殷含秋看着沈寒，面有猶豫。

“屆時破開禁地，如若未釀成大禍，還請峰主手下留情，他于我，畢竟有恩。”

沈寒微微颔首，應了殷含秋。

林糯不知道他倆在說什麽，可大概明白，沈寒和殷含秋，好像在做什麽事情。

“峰主，我先去歇息了。”

殷含秋朝沈寒說道，轉頭又去看林糯，溫婉開口：“多謝款待，這魚很好。”

“仙子客氣了。”

聽見是跟他說話，林糯擡起頭答道，看起來有些不自在，他還沒跟殷含秋說過幾句話，很生疏。

殷含秋走了之後，這裏只剩下沈寒和林糯兩個人。

林糯的魚吃完了，他看了一眼沈寒，不知道說什麽。

“你的房間在最裏面。”

沈寒聲音淡淡的。

聽他這樣說，林糯便起身，因為沈寒為他也準備了住所，所以就乖乖朝沈寒道謝：“多謝沈峰主。”

話一出口，林糯就看見沈寒臉色更冷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哪一步，惹來沈寒不悅，可這時候也不好跟沈寒産生不必要的沖突，就只能當做不知道。

想離開前廳去最裏面的房間，可還未走出去幾步，林糯就被拉住了。

回頭看到沈寒冰冷的表情，林糯想掙開他的手。

林糯是怕的，怕沈寒離他這麽近，甚至抓着他的手腕，很有可能通過這些觸碰，被沈寒知道他肚子裏靈胎的存在。

可是他有求于沈寒，不可能翻臉不認人，跟沈寒動手。

已經和離，他還說過一刀兩斷的話，現在沈寒能送他回去，還會幫他找雲花，林糯自己是覺得沒臉再跟沈寒說什麽重話的。

所以林糯想掙紮開，但是因為這兩件事情，又怕掙紮的太厲害，惹惱沈寒，就十分的為難，半天都沒有掙脫。

“沈峰主。”林糯開口，聲音有些微微發顫，他穩了穩心神，好歹讓自己說話不顫，這才開口。

“沈峰主，你先放開我，殷仙子還在這裏。”

後面的話林糯壓低了聲音，怕被房間裏的殷含秋知道沈寒莫名其妙抓着他不放。

“沈峰主。”

沈寒極輕的冷笑一聲，重複着林糯對他的稱呼。

“你就這麽喊我。”

林糯疑惑的看着他，不叫沈峰主，還要叫什麽，如果沒有這些事情，他倒是可以喊他沈寒，可有求于人，林糯還是識趣的，話語間尊重些比較好。

“那，沈寒？”

林糯小心翼翼說道，同時再試着，想将自己的手腕從沈寒手中拽出來，可惜還是沒有成功。

薄唇微抿，沈寒冷冷看着林糯，顯然這個稱呼是不行的。

見狀，林糯忽然知道了沈寒的意思。

他看着沈寒，良久，嘆了口氣。

那聲嘆氣很輕，卻讓沈寒心裏忽然一酸，可他抓着林糯手腕的手，更緊了。

“沈寒，事已至此，‘阿寒’這個名字，不合适了，你放開我吧，殷仙子還在。”

林糯看着沈寒，說的很認真，眼神清澈。

以往看着他，總是亮晶晶的那雙笑眼沒了。

沈寒發現了這個變化，心裏的那種無力和挫敗感從未如此強烈。

他弄丢了他的糯糯。

心上像是壓了一塊大石，沉悶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一種陌生的情緒瞬間湧出，沈寒看着林糯，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的糯糯看着他不會再笑了，也不會再用那種軟糯的聲音喚他阿寒。

林糯睜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寒，唇上的觸感讓他腦子空白了一瞬後，随即清醒過來。

幾乎沒有過親吻經驗，上一次被沈寒親了，可那時沈寒只是貼着他的唇，再沒有其他。

可現在，沈寒在試圖侵入他唇齒中，甚至開始撕咬他下唇，滾燙的呼吸和猛烈的攻勢讓林糯感到十分陌生。

而沈寒的動作攻勢猛烈，就像是在試着力道，接着好将他咬下一塊兒肉來。

林糯受到了驚吓，腦子都轉不過來，沈寒的氣息他十分熟悉，可在這一刻，他覺得很陌生，因為沈寒從來都是冷的，這樣的熱度他從未在沈寒身上感受到。

“你，唔……”

想說讓沈寒放開他的話，可林糯剛一開口，就被沈寒抓住了機會，他急于脫身，腦子也沒轉過來，忘記了這時候是不能說話的。

唇齒交融，沈寒過于霸道，沒有給林糯任何喘息的機會，讓他甚至連口水都無法咽下，狼狽的承受着這種從未有過的親吻。

這親吻絕對算不上溫柔，可響起的聲音卻無比暧昧，林糯一開始還聽不到，可前廳只有他們兩個，十分安靜，到後面，他腦子清醒過來後，就聽見了令人耳紅的聲響。

沈寒，不是有輕微潔症嗎。

林糯引來周圍靈氣，他一直在往後退，不讓沈寒碰到他肚子，可惜沒有成功，沈寒甚至按住了他後腰，将他一直往懷裏壓。

鼓鼓的肚皮碰到沈寒，林糯自己都可以感受到，比剛來妖界時的觸碰要更加明顯，好在沈寒并未強行擠壓他的肚子，只是不讓他離得遠了。

他怕了，一掌拍在沈寒後背，林糯聽到一聲悶哼，可沈寒依舊沒有放開他。

口水都流了一些出來，林糯狼狽不已，可沈寒還在繼續。

林糯紅了眼眶，淚珠在眼裏打轉，被欺負慘了。

心有所感，是雲畫同他的妖侍契約，林糯終于有了些依靠，是傾兒和阿畫找來了。

眼淚不知不覺掉了下來，沈寒自然察覺到了。

緩緩松開林糯，看到林糯臉上的淚痕，他喉結動了動，竟在林糯臉上細細吻了起來。

“沈寒，你欺人太甚。”

林糯去推沈寒，沒想到一下子就将沈寒推開了，他胡亂擦了擦眼淚，用手背不斷在自己唇上狠狠擦拭，像是要抹掉沈寒的親吻。

看着他的動作，沈寒表情沉了下來，可看到林糯哭得凄慘的模樣，又放緩了表情，糯糯正在難過，要是還冷着臉，會害怕他。

更何況，糯糯現在有了身孕，是他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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