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趙家父母鹿念到現在也沒有見過。

不過,她想了下,趙聽原和趙雅原兩兄弟性格長相實在是都差的很多,也不知道是一對什麽樣的父母,才可以養出這種孩子。

但是逢年過節或者她生日的時候,每次趙家父母都會給她準備禮物,叫趙聽原送過來,還附帶他們的關心,禮節上做的一絲不茍,看得出也很上心。

加上趙雅原實在也幫過她不少忙。

所以鹿念也實在沒法拒絕,點點頭,“嗯。”

見她似乎沒有什麽抗拒的意思,陸執宏挺滿意,“那你去吧,這幾天好好休息,出去玩不要玩太野了,不然到時候見如瀾他們,有損形象。”

鹿念默默點頭。

她走出房間,消化了一番陸執宏之前說的話,只覺得心裏隐隐的悶。

他什麽時候,就這麽賞識秦祀了?

對于陸執宏與秦祀的一切接觸,她都有一種本能的害怕,到底是怕什麽,怕誰會害了誰,她卻也說不清楚。

約定出發的日期在幾天之後。

她在家也沒有什麽別的事情,每天都在空調房裏,偶爾吃吃冰激淩,旅行要用的所有物品苗苗都已經給她準備好了。

鹿念坐在小沙發上,舀了一勺冰激淩,無聊的登陸了自己的海兔賬號。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她了《星擊》的稿子。

鹿念忙登錄上郵箱,竟然已經有回信了,告訴她其中一張稿子已經入選,還給了他們的意願價格,問鹿念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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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比她想象的高很多。

鹿念忙放下冰激淩回信,對面正好也在線,于是她幾下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了,心情不由大好。

之前也有過不少找她約稿的人,公稿私稿都有。

因為要高考,沒時間,所以鹿念全部都拒絕了。

但是現在,她琢磨了起來。

鹿念平時的花銷都是陸家給的,陸執宏在金錢方面對鹿念很大方,她随意花,陸執宏也不會說什麽,但是,陸執宏給她用的卡,每一筆支出都會有記錄,陸執宏了解得清清楚楚。

只除去過年時的壓歲錢,陸執宏不會管那筆賬,鹿念可以自己存着,自由花費,以前她想偷偷做什麽,都是用的那筆錢。

但那畢竟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想的很遠,如果現在某一天徹底擺脫陸家的束縛,可以自由自在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那麽第一件事,就是需要經濟獨立,這樣,才會有基本的底氣,

只要自己有可以掙錢的一技之長,走到哪裏,就算被掃地出門也不怕。

她坐正了,發了一條新的動态,置頂。

@遇鹿:從今天開始,開始接稿啦,私人和商用都可以qvq,有什麽別的要求可以私戳我哦。

鹿念這個賬號也好幾年了,不知不覺,也算是累積了一波人氣。

她想了想,畢竟剛開始做這行,價錢還是不方便定要高了,于是斟酌了下,選了個自己認為合适的價格。

結果發出去沒多久。

鹿念差點被擠爆的私信吓呆了。

【遇鹿太太居然開始接稿了!】

【這簡直白菜價啊給我來一打!】

她忙編輯了一下,表示暫時不接了。

于是這幾天,她在家,什麽別的事情都不做,一直埋頭畫畫,不時看個視頻學習一下,研究下怎麽可以讓自己畫得更好看。

雖然她的畫還沒上,但是《星擊》給的稿費已經到了。

她偷偷去銀行,開了一張新卡,把這幾天賺的錢存了進去。

雖然和她之前的零花錢比算不了什麽,但是,還是足以讓鹿念很開心。

這也算是她這輩子,自己掙的第一筆錢吧。

像是種田一樣的成就感。

她把那張卡小心收了起來。

現在陸家給她提的要求,大部分還在鹿念的接受範圍內,但是如果以後越演越烈,超出了她的容忍底線的話,她和陸家鬧掰了,到時候,這筆錢說不定會成為她的救命稻草。

想還算體面的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先做打算。

畢竟,她也沒有什麽別的人可以依賴。

終于還是到了出發的日子。

去逢禾的人鹿念大部分都認識,但是平時不是很熟,同學都是二班的,還有就是趙雅原的朋友。

陸家的車把鹿念送到了機場。

陸陽給她把行李箱拿下去,他對趙雅原印象也一直不是很好,路過時,用只有他們兩個可以聽到的聲音說,“你注意分寸。”

畢竟現在也還只是兩家人都有這個意思,兄弟兩哪個還說不好呢,不等于趙雅原就是鹿念的什麽人了。

趙雅原都懶得理他,他沖鹿念揮揮手,“來,走了。”

有人起哄,“喲,趙二少帶女朋友出去玩了?”

鹿念解釋,“不是,我們是……”

趙雅原揮手把那人趕開,“滾,別開爛玩笑了。”

逢禾是個濱海城市,這個時間,過來消暑旅行的人很多,尤其是不少剛高考完的畢業生。

他們飛機到了逢禾,按照計劃,第一天應該是現在逢禾随便玩玩,拍點照片,然後第二天晚上淩晨的飛機到南濱。

鹿念有些緊張,随着大部隊出去,玩和吃東西的時候都不那麽自在。

她想了很多,關于南荞的事情。

離開之前,她又去了一次程明瑩的房間,想了很久,還是偷偷把那個挂墜從暗格裏拿了出來,随身帶着,沒有理由,就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晚上他們一起去海邊玩。

鹿念不怎麽想動,只是坐在沙灘邊休息,看着不遠處,大家似乎都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她忽然就想。

如果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出來玩,說不定,她也可以像那些人那樣。

想到這,她心情又低落起來。

手機忽然蹦出消息。

鹿念難以置信的拿出來一看。

是明哥。

她抿了抿唇,點開了那條消息。

明哥:念念妹子,高考完了吧?這幾天要不要過來玩玩啊?哥哥們請你的客,想吃什麽,想玩什麽都随意。

鹿念唇角揚了揚,回複:謝謝明哥,不過我這幾天和同學在外面旅游,估計要之後啦。

明哥:哦,那是去了哪?好玩嗎?

鹿念随手照了一張照片。

因為要給陸執宏報告,所以她這段時間養成了随手拍照的習慣。

照片裏,是深藍的夜空,海岸線,潮水,風景格外漂亮。

鹿念:在逢禾,挺好玩的。

明哥:那你玩得開心,回來給哥發個消息,再請你。

鹿念:好噠。

那張照片上并沒有照到鹿念自己,主要還是風景。

黃毛眼尖,看到照片一角,“這是不是有個男的啊?”

鹿念這張照片上沒有拍人,但是這是她拍的,自然是她的視角,那個男生離得格外近,似乎是就在她旁邊坐着,那個距離和位置看起來顯然不是路人。

只在照片一角上露了出來,但是能看出來,明顯是男生的手。

小屈:“應該是。”

黃毛奇怪道,“可是秦哥現在在學校啊,說是這幾天要去暑期實踐,但是也沒聽到他說要選逢禾去實踐啊。”

小屈,“……”那就只能說明不是秦哥啊。

“念念妹子居然和別的男生出去玩了???”黃毛也終于反應過來了,嘩的一下站了起來,義憤填膺,“還去了逢禾,光天化日之下,站這麽近?哪個不要臉的男的?”

明哥已經把那張照片給秦祀發了過去。

他翹着二郎腿,優哉游哉的打字,“念念妹子和玩得好的出去玩了,給我們秀恩愛呢,在逢禾玩得可開心。”

小屈捂臉,“這樣真的好嗎?”

明哥慢條斯理收起手機,“管他呢,那兔崽子的臭脾氣,不治治,你覺得配得上念念妹子?”

那邊看到的某人:……

第二天晚上,方燈給他發過來了地點,“老大,你是不是弄錯了,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南荞,不是逢禾。”

南荞?

看到這兩字,他好看的眉蹙了起來,沒怎麽猶豫,已經把機票改了地點。

拿了簡單的行李,便直接往機場趕。

方燈問,“老大,你要直接過去啊?”

都不休息一下的麽,至少先去睡一下。

畢竟要去南荞,也不是那麽方便,要飛那麽多小時。

原本秦祀已經定了回安城的機票,他之前很忙,一直連軸轉,工作,期末,事情都早早辦完了,就定了回安城的票。

似乎一秒都不想再耽擱。

他簡短說,“去把那傻子帶回來。”

南荞不是什麽好地方,尤其對于鹿念,

姓趙的把她拐到那裏去,有沒有考慮過,這麽些年過去了。

南荞綁架案的從犯裏,早已經有了出獄的人。

她走到哪,似乎都要惹出一些什麽事情。

他想起初三那年,他幾乎暗地裏護送了她一個月,看到那個搶劫犯舉着刀對她刺下時,那一刻他的心情。

半夜11點。

零度酒店大門,鹿念戴着帽子和口罩,背着小背包,鬼鬼祟祟的跑出酒店。

“那邊就是村子,裙子都不要帶了。”趙雅原說,“記得買雙好走路的鞋,短袖長褲就好,不然到時候走不動了得叫我背你。”

鹿念,“……走不動也不會讓你背的。”

他們之前的聊天,鹿念把記錄删除後,還是按他說的準備了。

她的小行李箱留在了逢禾的酒店,就帶了一個小背包,裝着一些必要的洗漱用品。

高馬尾,棒球帽,短袖t,高腰的牛仔褲和靴子。

她腰原本就細,這麽一穿,更加顯得不堪一握,腿長而直,原本長着一張标準清純小白花的臉,現在小臉嚴肅,原本的嬌裏,又添了幾分飒爽。

她等得焦急,不時低頭看手機,終于看到趙雅原出來。

趙雅原多看了她幾眼。

“這樣行嗎?”鹿念問,“還有什麽需要換麽?”

“沒什麽要換的了。”他唇角挑着一絲笑,“很可以。”

他們飛機在淩晨。

“我叫了車。”他沒有廢話,“走。”

倆人直奔機場,順利登機,飛機即将在第二天六點到達南濱。

“那邊飛機高鐵都沒有。”趙雅原說,“我叫了熟人,可以送我們到南荞,但南橋鎮裏面是不通車的,之後就只能靠走了。”

鹿念點頭。

“你睡一下吧。”趙雅原說,“明天可能撐不住。”

鹿念也确實覺得有些困,精神高度緊張之後,她現在放松了下來,上下眼皮就打架,她找空姐要了一床毛毯,直接就睡了過去。

女孩身子歪向了窗戶,睡得安靜,長長的睫毛,臉頰粉白柔和,透着一股子無辜勁。

……

第二天,一路奔波,終于到了南荞。

趙雅原果然沒說錯,就是個單純的小鎮子。

在大山腳下,鹿念一路看着,有種奇異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看到遠處掩蓋在雲霧裏,重巒疊嶂的大山的時候。

趙雅原一路注意着她的表情。

他随便給他介紹,“那是個學校,但是裏面早沒什麽人了。”

“那鋪子裏,賣的早點包子一點不好吃”

趙雅原停下腳步,“午飯就在我阿婆家吃吧。”

鹿念,“好。”

他們來之前,趙雅原已經說好,他只負責帶鹿念過來,至于別的,她自己可以發現多少,就是多少。

如果鹿念自己不想再深究的話,她也可以就把這當成一場普通的旅行。

秋蘭是個很和藹的老人,頭發白了一大半,穿着淡色的本地布褂,慈眉善目,看着非常好相處。

“這是念念。”趙雅原說。

鹿念站在門口,有些拘謹,不太好意思進去,

“小雅知道帶女孩子回來了。”秋蘭很高興,上來拉着鹿念的手,她的手掌溫暖,力度輕輕的,讓人很安心。

趙雅原從小性格乖張,別說女孩子了,玩得好的男孩子都沒幾個。

鹿念抿着唇笑,“奶奶好。”

秋蘭帶着他們進去,“小秋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

“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個小學。”趙雅原撇嘴,他告訴鹿念,“估計是在那兒了,他沒事的時候,就會跑去那地方,那兒缺老師,他經常去免費頂工。”

鹿念點點頭。

秋蘭叫趙雅原給鹿念倒茶,拉着她在竹椅上坐下,“那是我孫子秋瀝,和你們差不多大。”

鹿念點點頭,應該就是趙雅原那個竹馬吧。

趙雅原也提到過很多次,他有個童年玩伴。

“我看着你很面善。”秋蘭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今年幾歲了,哪裏人?”

鹿念一一作答。

院外小狗忽然吠叫了起來,趙雅原,“應該是他回來了。”

不知為何,鹿念心跳忽然加快了幾分。

很奇怪的感受,不是害怕,更不是什麽心動,是一種很玄妙的說不出的感受。

門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穿着白襯衫,黑褲子的少年,黑發白膚,幹幹淨淨,他擡眼看向室內,正好與鹿念視線相撞。

是一雙溫潤清澈的黑眸。

趙雅原雙手墊在腦後,什麽也沒說,屋內一片沉默,是秋蘭意識到有些不對,她輕聲叫了聲,“小秋。”

“……你好。”鹿念讷讷道。

他眉眼都生得平和溫柔,可是就這一瞬間,他看她的眼神極其複雜。

鹿念幾乎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認出來了,他就是之前,趙雅原房間裏照片上的那個小少年。

秋瀝在她對面坐下,情緒已經恢複如常,“我叫秋瀝。”

鹿念幾乎都要以為剛才是她的錯覺。

午飯很豐盛,清炒小筍,幹蘑,鯉魚和山雞。

雖然素菜多,但是食材鮮美,味道非常可口。

“都是小秋做的。”秋蘭說,“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城裏小孩的口味。”

“很好吃。”鹿念說。

她身體不好,在家吃飯也多挑嘴,确實很少吃這麽多。

“你手藝很好。”她對秋瀝笑,有些不好意思,“我這麽大了,還一個菜都不會做。”

主要是也沒什麽機會嘗試,她手也笨。

鹿念明顯喜歡吃那盤子清炒小筍,可是那盤子離她最遠。

他無聲笑了笑,換了雙幹淨筷子,給她夾筍。

鹿念,“……謝謝。”

真的是很細心體貼一個人,而且,奇異的是,鹿念竟然沒有覺得他這個舉動有哪裏不妥當。

似乎只是自然而然。

這很奇怪……畢竟,他們只是今天剛第一次見面而已,鹿念性格保守,對于陌生男生都很疏離,別說是夾菜這種親密的舉動。

吃完飯,秋蘭照例午睡。

他們三人閑聊。

“我們家原來不在這裏。”趙雅原說,“是在南荞山裏,這山裏還住着不少人家,是後來,因為阿婆年齡大了,腳不方便,才搬下山,改到南荞鎮住。”

“明天你要不要上山去看看?”趙雅原說,“山上很多好玩的。”

鹿念,“好。”

秋瀝纖秀的眉皺着,他看向鹿念,她似乎很期待,他把話咽了下去,什麽也沒說。

第二天,他們三人一起上山。

山上的路一點也不好走,鹿念當了這麽多年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從來沒有走過這種泥巴路。

“小心。”秋瀝叫了她一聲。

他拉住了鹿念的手,很快放開,輕輕說,“對不起。”

鹿念有些不好意思,她把腳步放滿了一點。

山上是沒有路的,所謂的路,只是人們自己踩多了走出來的,竹子生長得濃密淩亂,确實有很多小動物,趙雅原一路給她講解,倒是秋瀝,非常沉默,幾乎不說話。

“唔……”趙雅原走在最前面,忽然聽到鹿念的聲音。

秋瀝已經轉身,“沒事吧?”

鹿念捂着自己的腳,勉強笑道,“好像剛被什麽劃了一下。”

“沒事。”她臉色有些蒼白,“已經好了。”

趙雅原說,“還有兩分鐘就到了。”他指着不遠處的一間小屋,“你要是不行了,我們就下去。”

鹿念咬着唇,“可以的。”

他們以前住的小屋似乎要更加簡樸一點,但是格局和山腳下的房間差不多。

“這是秋瀝房間。”趙雅原說。

鹿念随着進去看了眼,顯然已經挺久沒人住了。

她目光卻忽然停滞了,停滞在了秋瀝房間窗戶上的窗紙上,那窗紙很普通,很普通的淡雪青色,素雅潔淨。

鹿念咬着自己的唇。

那個花紋,和現在正安靜的躺在她背包裏的挂墜正中,镂空的花紋,一模一樣。

絕對不會記錯,那個獨特的花紋。

四角尖尖,中間盤着似龍又似鳳鳥的紋飾,相互環繞。

“那是他畫的。”趙雅原見她在看那,“他平時就喜歡寫寫畫畫的,以前在家畫過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

秋瀝把那片窗紙揭了下來,對折塞進了抽屜,“畫得不好看,見笑了。”

鹿念心裏已經亂成了一團。

她想起了程明瑩留下的挂墜裏,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兩個小嬰兒,趙雅原之前模糊暧昧的暗示。

她看着秋瀝的側臉,越看,只覺得眉眼,甚至神态,都熟悉得驚人,她第一次見他,就覺得沒來由的親切。

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

但是,疑惑也随之而來。

如果她的推測是真的,那麽陸執宏那麽看重子嗣血脈的一個人,為什麽要一直隐瞞他的存在?甚至陸家上下都幫着一起隐藏。

她為什麽不記得了?

難道秋瀝也不記得了麽,為什麽也什麽都不說?

秋瀝又是怎麽到南荞來的,又怎麽搖身一變,變成了秋蘭婆婆的孫子?

她腦子幾乎要爆炸。

“怎麽了?”

女孩光潔的額上幾乎沁出汗水,她捂着自己小腿,“……疼”

“是不是扭到了?”趙雅原說,“你剛還非說沒關系。”

鹿念,“……”她心裏模模糊糊感覺,應該是确實傷到了,但是眼下一點不想給他們看傷口。

趙雅原說,“我背你下去算了。”

秋瀝安靜的看着她,“我來吧。”

趙雅原沉默了,少年山水畫一般淡雅的眉眼,眼下卻少見的固執。

趙雅原說,“行吧。”

秋瀝把她背起。

他身上有種淡淡的草木香,似乎帶着淺淺的苦味,像是一種藥草的香味。

“謝謝。”鹿念說。

她腦子還亂着,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單獨走不動了,一定要選一個背她的話,她竟然寧願選秋瀝。

女孩安靜溫順的趴在他背上。

他臉微微的紅了,垂着眼,安靜走路。

趙雅原先走去前面了,給他們開路,秋瀝背着她,安靜的走在後面、

“明天你不要再來了。”秋瀝說,“山上蚊蟲多,路也不方便走,沒什麽好玩的。”

鹿念閉着眼,“嗯。”

除去腿傷之外,她腦袋現在也很疼,但是依舊什麽也想不起來,似乎有一種什麽抗拒的力量,讓她始終回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繼承了陸念絕大部分的記憶,但是只有這部分,雲遮霧繞,怎麽也記不清楚。

只是,就莫名其妙的,覺得很傷心。

秋瀝察覺到不對勁時,她眼淚已經滾了下來,把他的背上的衣服沁濕了一截。

“我什麽都想不起來。”她聲音已經啞了,眼角紅了。

秋瀝給她擦去眼淚,溫和道,“那就別想了。”

“你要一直留在南荞嗎?”鹿念嗚咽道,“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她腿疼得厲害,秋瀝摟着她,給她溫柔的擦眼淚,卻一直沒回答這個問題。

山風靜靜的吹過。

他們終于下了山,秋瀝帶她去了鎮上唯一一個小診所。

把褲子掀開,她小腿果然受傷了,原本瑩瑩如玉的一截小腿,上面留下的劃痕更加顯得猙獰,血已經差不多止住了,傷口的褲子布料,都幾乎已經被氤成了深色。

趙雅原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傷口,“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

秋瀝沒有責備她,“小雅。”他語氣溫和,“別說了。”

鹿念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

越看秋瀝,越覺得親近。

說起來也奇怪,她來這個世界這麽久,第一次真的感覺到了血脈親人的聯系,竟然是在一個剛見面不到一天的少年身上。

包紮完後,她走路還有些不便,秋瀝扶着她回了秋蘭家。

秋蘭家不大,除去客廳,有三個房間。

一個是秋蘭的卧室,一間是秋瀝的卧室,趙雅原那間房間兼任書房,每年只有在他來的時候會開鋪。

秋蘭說,“小雅去和小秋擠一擠,把房間讓給念念吧。”

趙雅原,“阿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都已經十八了,長個了……秋瀝那床,能睡下我們倆?除非叫念念和我們誰睡一個床。”

秋瀝皺起眉,輕輕呵斥了一聲,“雅原。”

鹿念忙搖頭,“沒關系的,我記得,鎮上是不是還有個旅館,我到那訂一間房間就好了。”

她腿受傷了,這幾天行動不便。

秋瀝身體不好,叫他背着或者攙着她一路,也是個負擔。

趙雅原,“這樣也行。”

南荞治安很好,基本沒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而且大家都認識,旅館離他們這就幾分鐘的路。

他看鹿念對秋瀝的态度,約莫也是發生了點什麽。

趙雅原其實是很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一個人,把鹿念帶到這兒來了,見到人了,他也不打算再繼續瞎摻和了,他們內部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

秋瀝似乎不贊同,“我睡沙發吧。”

鹿念小聲說,“我有點不方便的事情……”她有些尴尬,但是确實,她這幾天出去住旅館要方便很多。

洗澡,換姨媽巾,洗內衣褲,這些都太尴尬了。

少年顯然沒有想到,他垂下眼,“……對不起。”

鹿念忙說,“沒事,是我事情比較多。”

“那你去送她吧。”趙雅原說。

他有意給他們留下一點說話的空間,

旅館就叫南荞旅館,簡單直接。

“念念,身份證。”秋瀝說,“我對這裏比較熟,幫你登記。”

鹿念有些不好意思,從包裏翻出自己的身份證。

登記很快,她拿到房卡,把行李都放了進去。

秋瀝說,“那我先回去,有什麽事情,随時給我打電話。”

鹿念扶着欄杆,她覺得自己換了寬松褲子,腿包紮後已經好了很多,非要送他下來。

“那你走吧。”鹿念說,“明天見。”

其實他們都知道,鹿念在南荞待不了多久。明天就要離開。

他站着沒動。

“小秋。”鹿念終于叫他。

“去吧。”鹿念踮起腳,在他肩上鼓勵的拍了拍,順手揉了揉他頭發。

血緣是很特別的,她能感覺到,自己和他本能的親近。

少年黑眸彎了彎,有些腼腆,他抱了她一下,低聲說,“你也好好休息。”

“頭疼就不要想了。”他說,“晚上不要再哭。”

鹿念被說得很不好意思,她很想知道,他們到底誰大一些,可是,也看不出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問秋瀝。

旅館老板似乎又正在給人登記。

“今天加上你,居然一天來了兩個新客。” 旅館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笑眯眯的,長着個大肚子,像個有福的彌勒佛,“還都是年輕人。”

老板人話多,那個新來的旅客似乎格外沉默,由他說着,也沒有搭腔。

是個背着黑色旅行包的男生,似乎有些風塵仆仆的模樣,但是寬肩,窄腰長腿,背脊筆挺,只是一個颀長的背影,就格外好看。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鹿念已經呆了。

看那個男生登記完了,拿了房卡,轉身露出一張長得極好的淡漠的臉,

她做夢都想不到,會在這個偏僻的小鎮,遇到已經闊別一年的秦祀。

他長高了,模樣也變化了一些,輪廓變得更加分明,鳳眼狹長,薄唇抿着,戾氣比之前似乎要重一些。

“念念?”秋瀝輕輕叫她名字。

鹿念回過神,“……”

男生垂着眼,看着親密站在一起的倆人,眸光冷漠。

他背着包轉身離開了,似乎沒有看見她一般。

鹿念呆呆站在原地,腳似乎被釘在了地上。

難道是她認錯了?

不可能,燒成灰她也認識。

她勉強笑,“小秋,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你早一點休息。”

秋瀝身體真的不好,尤其是肺,她今天摔了腳,秋瀝堅持要背她一直到山腳,後來鹿念堅決不同意,改成了攙,但她依舊能感覺出來,今天真的累到他了,他做不了這種體力活。

南荞旅館就兩層。

客房基本都在第二層,鹿念在第二層靠左的房間,隔壁房間門緊緊閉着。

鹿念記得就在之前,她第一次上來時,還是開着的。

那是秦祀的房間。

她在山上走了一天,實在難受,在房間裏洗了個澡,給小腿換好藥,把頭發擦幹,剛坐下,又想起了秦祀的事情。

還裝出那個樣子。

不認識?

出去讀個大學,就翻臉不認人了?

而且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南荞?還這樣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卻越想越氣,氣得根本坐不住了,直接打開門,去隔壁敲門。

力度從強到弱,她越敲越沒有底氣。

如果秦祀是和別人……比如女朋友之類的人一起過來的,她上門這麽敲,是不是會很沒禮貌?

門打開了。

鹿念還呆呆站在門口。

往裏看,很簡單的标間,似乎沒什麽女人的樣子。

裏面只有一張床,黑色旅行包被放在地上一角,被子床單都很整齊,很秦祀的風格。

天氣過于炎熱,他似乎也洗完澡出來,一手拿着毛巾,黑發上還滴着水珠,水珠下滾,他黑t的背後被洇濕了一些,越發顯得背脊寬闊清挺。

他把毛巾扔下,抿着唇,硬邦邦問,“你有事?”

鹿念現在滿腦子問題,不知道該先問哪個。

秦祀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南荞?他來幹什麽的,來玩的?

這也太過于荒唐。

想起那天陸執宏對他贊不絕口的賞識。

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秦祀是不是陸執宏叫過來的,她一切都敗露了,陸執宏叫他過來逮他回去。

她脫口而出,“你為什麽會來南荞?是我爸爸叫你過來的嗎?”

秦祀神情徹底冷了下去。

他嘲弄的說,“就這麽怕?”

“和人在外頭摟摟抱抱的時候,怎麽不怕?”他說,“背着人和一個男人偷偷單獨跑來這,怎麽不怕?”

鹿念小臉都氣紅了,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臉火辣辣的燒,不知道是因為氣的,還是羞惱,“你跟蹤我?”

“我來這邊社會實踐。”他聲線冷得像冰,移開了視線,“你以為我很想看?

那雙冷冰冰的眼瞳漆黑淡漠,似乎不含一點情緒。

鹿念氣得發抖,恨不得上去打他一巴掌,她簡直出離憤怒了,一下忘記自己左腿扭傷了,剛站起身,整個人就直接栽了下去。

她想也不想,自然往秦祀的方向摔。

死也要拉他墊背。

這樣看起來,簡直像是她主動朝他撲了過去。

這個簡陋的房間裏,連椅子也沒有一把。

秦祀原本正在床邊坐下,被她這麽忽如其來的一撲。

她剛洗完澡不久,發梢身上,如蘭似麝的少女甜香撲面而來。

那麽陌生,似乎又那麽熟悉。

她跌入他懷裏的一瞬間,他腦子一片空白,渾身血液的流動似乎都停滞了。

朝思暮想,到底不如真人在懷。

只是對她的眼神和觸碰,他難以克制的反應都經常讓他感到極端的羞恥,眼下這種整個人直接撲入了懷裏,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極限。

“你去說啊。”鹿念已經被氣暈了頭。

他比她高了一個頭,居然就這樣被她按倒,壓在了床上。

繼續和她吵架啊!他不是就喜歡嘲諷她,愛好和她吵架麽。

少年喉結動了動,聲音發澀,什麽也說不出來。

鹿念聞到了清新的水汽味道,混着他身上幹淨的味道,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他皮膚白,日常沒什麽表情,平時總是高傲冷漠的一張臉,說話可以嗆死人,眼下耳後都已經紅透,他閉了閉眼,狼狽得幾乎什麽都已經說不出,更加推不開懷裏的人。

鹿念見他唇動了,似乎是想說什麽。

又是要反駁,和她吵架吧。

看着身下少年端正清俊的臉,她腦子一熱,也是氣昏了失去了理智,竟然想也不想,直接咬上了那薄薄的唇。

他一說話,永遠只會對她說這種涼薄譏諷的話,她一點都不想聽。

“你去告訴我爸。”她含糊的說,“連着這個,一起去說啊。”

這比摟摟抱抱不是還要過分很多?他有本事,就把這也告訴陸執宏。

作者有話要說:

念念強吻了,四四崽被推倒。

(話說偷親真的可以算初吻咩,四四崽很純情滴,那次真的只是碰了碰,沒什麽深度交流,咳。)

念念霸總臉,“還說不說?再說,要下一步了。”

四四崽:……

(四四主動當然有,但不是現在,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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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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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